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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英雄-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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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掠过。
  “妈的,送死还那么着急!”保正气愤的骂了一句。
  此时石秋瞳和云湛正在等着送死。南淮城最后剩余的精锐部队都在他们身后,准备用自己的生命保卫国主撤离。这样一支部队差不多可以抵挡比自己多出一半数量的敌人,前提是对方没有香猪。但这个前提不存在,所以胜利的机会看来也不存在。
  石秋瞳抬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和无精打采的太阳,突然说:“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也是一起躺在房顶上看日出呢,不过那时候的太阳比现在漂亮多了。”
  

十四、送死的人(3)
“因为南淮是个乌烟瘴气的地方,”云湛说,“天空没有那么干净罢了。再说了鸟之将亡其鸣也哀,现在要是你把别人围着,保不准你还得赞美两句壮丽的朝阳什么的。”
  石秋瞳噗嗤一乐:“你这个人虽然一肚子坏水,但是临死之前有你陪着,倒还真不寂寞。”
  云湛心里一动,正想说些什么,却看见远处一片尘烟滚滚。他表面上不动声色,握着弓的手却抓紧了。
  石秋瞳已经发出号令,士兵们迅速摆好阵型,准备迎接香猪的冲击。但等了许久,都不见有敌人冲上来。倒是远处的动静越闹越大,不久还放起了显然是秘术师制造出来的晴天霹雳。
  “不过来打我们,在自己的阵地上胡闹放电,这帮人干什么呢?”云湛喃喃地说。
  很快斥候带回来了令人吃惊的消息:“香猪!香猪都发疯了,正在攻击敌军!”
  云湛和石秋瞳面面相觑。这个喜讯来的过于诡异而突然,他们反而有些茫然无措。
  “难道是大书袋调配的药有什么副作用?”云湛猜测。
  “要不是养猪的搞了什么鬼?”
  “别管了,赶紧把所有步兵调上去捡便宜!这下子活过来了!”
  

十五、养猪人(2)(1)
唐缺犹豫着,想着“再等一天没事”,一直没有下药。那个酒壶就挂在腰间,一直很醒目地挂着,给人以酒鬼的假象。酒壶的上层不断灌进去各种不同口味的劣质酒,下层却始终没有被打开过。许多许多许多年之后,那只酒壶和酒壶的主人一道,都在史书里占据了一席之地,后来流传的民间通俗演艺中更是有许多详尽的描写:
  ……在那个时候,敌营的看管很紧,唐缺虽然费尽心机,却始终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但他心中牢记着自己的使命,忧心如焚,那只酒壶的表面都被他磨光滑了。
  唐缺暗暗对自己说,虽然我只是个卑微的养猪人,但我肩头重担如山,决不能放弃!他冷静观察,记住了哨兵轮岗的时间,决定利用那微小的空隙趁虚而入,完成自己的使命……
  如果百年之后,唐缺在地下读到这些书,他不会有任何反应,因为他不识字。但如果他识字,他一定会哭笑不得。天地良心,南淮城和他有什么关系,他接受这个任务,不过是一来他不擅长拒绝别人,二来他还想再见到他的香猪。当然,这种欢欣是饮鸩止渴的欢欣。
  尽管如此,他仍然恨不得自己能长出十只手来。这几天中,他几乎都没有睡觉,在香猪群中窜来窜去,给那些脖子受了重创、或是其它部位有伤痛的香猪治疗,改善猪栏的通风环境,清扫卫生。虽然他知道这是徒劳的,这些猪很快将在瘟疫中死去,而且以他一人之微,能够救治的香猪数量也极其有限。但人的特性就是喜欢做一些徒劳的事情,就像行将溺死的人,双手会拼命地乱抓。
  没有任何人怀疑他的身份,他的专业水准和他对养猪近乎迷恋的热情,很快打消了人们的顾虑,因此他随时都能接触到香猪。当然,对于他提出的不合理要求是一定要坚决拒绝的。譬如他说:“香猪不同于家猪,怎么能这样圈在栏里养着呢?还不都憋坏了。应该拉到外面去放牧才行。”这种说法就有点奸细的味道了。
  真正让唐缺意识到自己该干什么的是那一天的午夜。他很累,却睡不着,坐起来给自己卷了一棵烟,在烟叶的香味和香猪的臭气中发呆。此时他听见两名哨兵在闲谈。
  “妈的,臭死了!怎么那么倒霉,被调到香猪营来!”
  “我们算运气好的了,那些骑着香猪打仗的弟兄才算真的倒霉呢。”
  “说的也是,忍忍吧,再过两天,南淮就打下来了,到时候这些猪就没用了。”
  “没用了?不是挺好使的嘛?”
  “打起仗来的确好用,但是太难养了,也不听话。这一批香猪到现在死了一小半了,怎么让它们配种也不清楚,等熬到下一仗的时候,多半已经不能形成战斗力了。所以上头也不准备再要它们了,这一仗打完,这些香猪都要被杀掉,那些香腺可还值不少钱呢!”
  唐缺听了这话,脑子里轰的一声,两人接下去的对话再没听到什么。他扔掉烟卷,慢慢踱到猪栏里,也不管地上有多脏,一屁股坐下去。
  其实他本来就是为了把这些香猪杀死而来的。但听到这个消息,他还是感觉难以承受。他在黑暗中努力调整着视觉,借助远处的火光看着身边的香猪们。它们本来应该在越州草原上尽情奔驰的,现在却被刺入皮肉的套子套着,忍受着人类的驱使。而被奴役完之后,他们就只是一团没用的肉。不对,还有香腺,那可是值钱的东西。
  香猪们有的在沉睡,有的因为伤痛或疾病而醒着哼叫。唐缺毫不怀疑,如果这群香猪再这样挤在一起养一段日子,不必谁来动手,猪瘟自然会流行。
  他听见一头猪在拱着食槽。这些饲料它们不可能吃惯的,唐缺想,香猪最喜欢的还是野生的青草,那是它们野性未泯的证明之一。在食槽里吃东西的香猪,其实已经被异化了。
  唐缺的手触到了酒壶,要现在下药吗?也许疾病的死亡会很痛苦,远比不上被杀死那么痛快,但那样死得至少有尊严。
  

十五、养猪人(2)(2)
但那头香猪却突然停止了进食,亲热的挨到唐缺身边,用鼻子蹭着他。唐缺伸出手,在香猪的耳朵下摸到了一道伤疤。
  “阿蹭,还是那么喜欢蹭人,”唐缺说,“可是你打起架来总是最勇猛的,真是不知道你们这些香猪到底在想些什么。”
  香猪一面咀嚼,一面发出呼噜的声音,不知是在欢喜还是在抱怨。以前在越州的时候也是这样,唐缺总是喜欢和香猪混在一起,以至于身上总带有臭味,连其他几名养猪人都不愿意和他住在一房。但他真的不觉得香猪臭,朋友的味道是不会臭的。
  他把酒倒空,拧开酒壶上的活门,略带着一点甜香气息的药物就可以流出了。混入饲料和饮水中就行了,就这么简单。
  但他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怎么也滴不下去。自己一手养大的猪,再由自己亲手杀死,这世界还真是幽默。但唐缺只是个粗人,不懂得欣赏这种幽默。
  他的脑子里乱纷纷的,一会儿想到死去的老爷,一会儿想到城里的大小姐和姑爷,一会儿想到自己这一生的孤独与快乐,拿不定主意。倒是阿蹭闻着那药物的香味,似乎是有些馋,用獠牙拱了一下。唐缺一下没拿住,酒壶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阿蹭当即伸出舌头去舔噬,唐缺下意识的大喝一声:“别碰!”他猛然俯身,抓起那酒壶,狠狠向猪栏外扔了出去。
  管不了那么多了,唐缺想,我不能杀我的香猪。对不起了云大人,我什么都不懂,我只是个养猪的。
  他从身上取出一把匕首,开始为阿蹭解脖套。脖套取下来的一刹那,阿蹭疼得浑身哆嗦,但随即显得十分舒服。
  唐缺顾不得身边的香猪是不是来自自己草场的了,这一刻,在他眼中,这些香猪都是他养大的。他要把它们放走,让它们得到自由,让什么重任、什么大体、什么狗屁战争见鬼去吧。
  他开始一个接一个的为香猪们取下那束缚他们自由的脖套,每取下一个,心理的安慰便多一分。但是没过多长时间,听到动静的值夜卫兵过来了。
  “养猪的,大半夜不睡觉折腾什么呢?”卫兵话音刚落,手里的火把就照到了唐缺身上。
  “你在干什么?”他的同伴拔出腰刀指向唐缺,“快停下!活得不耐烦啦!”
  唐缺不理睬他。这个一辈子低声下气的养猪人,仿佛没有听到这声严厉的呵斥,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卫兵毫不犹豫,一刀劈下去,刀锋划过,将他的右臂生生砍断。
  唐缺感觉到了刀的冰凉和右臂的消失,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扑。但他很快挣扎着爬起来,用左手抓过匕首,试图把那个刚解到一半的脖套彻底割下来。卫兵抬手又是一刀,这一刀狠狠砍在背上,唐缺甚至没来得及哼一声,就倒地毙命了。
  “他妈的,这养猪的发疯了!”卫兵骂骂咧咧,想把他的尸体拖出去,但手还没碰到就缩了回来。
  “一身的臭气,真恶心!”他对同伴说,“咱们先去汇报,然后找个杂役来处理尸体。”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当养猪人倒地身亡时,猪栏中出现了一阵短暂的骚动,随即是一片可怕的寂静。
  天亮了。据说南淮已经没剩下多少兵马,极有可能毕其功于一役。在这种说法的激励下,香猪营的士气颇高。
  胜利本身还不是最值得期待的,大家尤其高兴的是,打完这一仗之后,终于不必再骑这些该死的杀千刀的香猪了。他们骑上香猪,带好备用的,迫不及待的向营门而去。
  他们看见一具尸体,高高悬挂在营门口。那是那个自称来自越州的养猪佬,在夜里试图偷偷放走香猪,被当场击杀,现在尸体被挂在那里示众。那具尸体上血迹未干,在微风中轻轻摇摆着,仿佛还在做着无力的挣扎。
  一名骑兵扬起手里的马鞭,狠狠一鞭子抽到尸体上,抽得尸体打了个转:“衍国真是没人了,派这么个笨蛋来……”
  他话音未落,突然感到胯下的香猪剧烈的颠簸起来,还没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已经被甩到了地上。他倒也伸手敏捷,双手撑地,立即跳起。就在这一瞬间,他感到了腹部的凉意,香猪的长牙从这一点刺了进去。临死之前,他只来得及看见香猪耳下的一条长长的伤疤。
  

十五、养猪人(2)(3)
这头杀人的香猪爆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啸,它后蹄委屈、前蹄紧绷,摆出战斗的姿态,面向着四周还没翻译过来的叛军骑士们。仿佛那是一声号召,所有的香猪们都嗥叫起来。那声音粗粝刺耳,带着灵魂深处的不屈的野性,令听者不寒而栗。
  一声惨叫,第二名骑士被自己的坐骑甩在了地上,接着是第三名、第四名。“这些猪疯啦!”士兵们叫道。他们试图拉紧皮绳,用脖套控制香猪,然后惊恐的发现,这一招不管用了。
  看来香猪们真的疯了。它们不再惧怕锋锐的锯齿,不再惧怕锯齿带来的疼痛,接二连三地将背上的敌人甩在地上。它们不再忍耐,也不再屈服,用自己的獠牙和硬蹄,用自己的生命,像战士一样搏斗着。它们把所有的痛苦和屈辱宣泄在每一次冲击中,让自由释放在死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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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猪是怎么死的
姬承做了个美梦,梦见自己和凝翠楼的小铭私奔。刚开始,他还义正词严的说:“不行,这样太对不住我老婆了!我姬承虽然风流,断不可如此下流!”
  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可惜小铭玉臂轻舒,将他搂得如沐春风,那点坚强便很快融化掉、流失掉,只剩下心猿意马了。
  “小铭……我答应你……”他一面说着,一面握住小铭的纤纤柔荑。不料小铭突然翻脸,啪的一声拍在他手背上。
  好疼。姬承一下子醒过来,眼前哪有什么小铭?居然是云湛那混小子。云湛一脸坏笑:“梦见小铭了?那也不必抓着我的手那么深情的摸啊,我可没那种倾向。”
  姬承满脸通红,随即想起了什么。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躺在自家的床上,一时间有些犯晕:“怎么,仗打完了?”
  “打完了,”云湛神情肃然,“全靠了你家的仆人唐缺。我们本来期望他制造一场猪瘟,没想到他干得更加出色。”
  “他做什么了?”
  “他指挥了香猪作战,”云湛有些动容,“他把所有的香猪都调动起来,直接和敌军作战,自己也牺牲了。我们找到他的尸体时,几头残余的香猪正围着他,居然在掉眼泪。说真的,我从来没想到过,香猪居然会掉眼泪,这果然不是一般的动物啊。”
  姬承感觉不可思议:“真的是他干的吗?老唐不像能干出这种大事的人啊。”
  “除了他,不会再有别人了,”云湛说,“他真是个了不起的英雄。我想以后的史书里,一定会记录下这一战,也记录下他这个人的。”
  姬承这时候才感觉到头痛欲裂,他慢慢回忆起之前的事情,隐约记得自己让宇文非对自己施加了秘术,然后就感觉全身燥热难捱,头脑兴奋的不能自已。他还记得自己提着虎牙枪跨上了宇文非的瘦马,宇文非往马屁股上拍了一记,那马便风驰电掣板的跑将起来,让自己有腾云驾雾之感。再往后的事情,却是怎么也记不起来了。但他还有点印象,自己曾和敌人动手过招。
  “那我呢?”他问,“我到底干了些什么?”
  云湛神色古怪的看着他,像是在竭力忍住笑:“我那会儿也在纳闷,你小子不是答应来帮忙的么,怎么踪影不见。后来在东门打完仗,我沿着东门一路找到西门,把你找着了。”
  姬承瞠目结舌:“这么说……我跑错方向了?”
  “你怎么能信任宇文非那种人的方向感呢?”云湛叹气,“他那一拍,直接把你连人带马拍到了西门。”
  姬承一时间不知道当哭还是当笑,坐在床上呆若木鸡,却听云湛继续说:“不过……冰玦还真管用,我找到你的时候,你正拿着虎牙,和一架废弃的水车英勇搏斗,那真是足以载入史册的英勇身姿……”
  “别说了!”姬承怒吼一声,随即突然压低嗓门,“我想起了一件很糟糕的事情……我老婆呢?”
  “关于你老婆……我有一个坏消息,还有一个更坏的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姬承哭丧着脸:“先听坏消息好了。”
  “据我所知,你老婆对你敢于犯上殴妻的大逆行径十分愤慨,已经准备好了搓板,等你身体一恢复,就罚你跪个够。”
  姬承喃喃地说:“应该的……应该的……习惯了就麻木了。那更坏的消息呢?”
  “据我所知,你老婆对你敢于为了她而舍身上战场的勇气十分激赏,已经亲自出门去采购原料,大概是要亲手给你做一桌……”
  “你说什么?”姬承面如死灰,一把抓住云湛的手腕,一时间语无伦次,“帮帮忙,再替我偷一次虎牙枪,偷得越远越好,我好出去避难……”
  云湛微笑着看着他,轻轻摇摇头。
  “关键时候不够意思,”姬承嘟哝着,“你这人不可深交……”
  云湛笑得更开心:“姬承,我问你,你知道猪是怎么死的吗?”
  姬承茫然的摇摇头。
  云湛严肃地拍拍他的肩膀:“和你一样,笨死的。”
  

九州·成人礼(1)
今年殇州的天气冷得真是邪乎。太阳每一天只是在天空中稍微亮亮相,然后就迫不及待的躲下山去,似乎是耐不住十二月的严寒。于是每一天的天色都像遮了一层黑布似的,昏昏沉沉,将整个世界都收入一片杂乱无序的混沌中。
  在这片混沌中,永恒不变的是狂躁的风暴和亘古不化的冰雪。母亲有时候在清晨的时候起床,倚在洞屋的门口,听着那仿佛一万年也不曾停息过的风的咆哮,发出凝重的叹息。那个时候,她呼出的气息在空气中形成一团白雾,凝结成冰,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一年的冬季不仅冷,而且来得特别早,以至于人们来不及储存足够的食物,就稀里糊涂的憋进了山洞中。许多老人耐不住酷寒和饥馑,在这个冬季悄无声息的死去。而许多年轻人则冒着奇险,试图在漫卷的白色帐幕中寻找到鲜活的野兽,他们当中的大部分都葬身于冰雪之下。也许要等到第二年开春,也许要等到许多许多年之后,他们的尸体才有可能被发现。
  就是在这样的季节里,丁柯满十四岁了。按照部落的规矩,他将要在年满十四岁后的第一个月里,完成他的成人礼。
    倒数第二十八天
  “丁柯,”母亲这一天对他说,“你满十四岁了。”说话的时候,母亲手里捧着一块不知是什么植物的块茎,正在皱着眉头大嚼。那玩意儿烤过之后,看上去很像肉,但显然味道和真正的肉差得很远。
  肉都在丁柯的盘子里。丁柯嗯啊了一声:“是啊……”然后继续用刀子把肉切成细条,一条一条的往嘴里送,这样能够让他感觉到自己吃了很多很多肉,虽然事实上,那只是正常分量的三分之一。
  “你小子别跟我装蒜,”母亲说,“你没有听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丁柯叹口气,放下盘子。为了节省柴火,洞里的火炉烧得不是很旺。肉正在一点点变冷。
  “我知道,我知道,”丁柯不耐烦地回答,“成人礼,成人礼!”
  “知道就好,”母亲不再多言,接着对付她的块茎。嘎嘣嘎嘣,喀嚓喀擦,好似野兽啃骨头。
  丁柯把盘子推到母亲面前:“我吃饱啦!”
  他转身跑进了自己的房间,那些剩下的肉慢慢没了热气,开始凝出白色的油脂。
    倒数第二十四天
  丁柯躺在干草和兽皮垫成的床上。他的房间,也就是这个小洞穴里没有生火,实在有点难熬。
  “你能不能生点火,冻死我了!”塔莫抱怨说,“我跑过来看你的路上已经冻够了。”
  “还是省省吧,”丁柯晃晃脑袋,“为了成人礼的事情,我妈数落了我好几顿了,我现在尽量讨好他。”
  “讨好也没用,”塔莫说,“成人礼是逃不过的,我以前也想逃,被我妈揍了个半死。最后还不是硬着头皮过了。”
  “不能不过吗?”丁柯绝望的问。
  “那不可能,这规矩据说是从我爷爷的爷爷那一辈传下来的,有一百多年了。从那时候起,每一个十四岁的男孩,都必须经过成人礼的考验。”
  “从来没有例外?”
  “从来没有,除了死人。到了最后一天,还没有完成成人礼的人都会被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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