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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开始吧。”
卞庄将箐冥宝剑在空中划了一圈，剑光突然变得柔和起来，变得像水，泊泊然，汩汩然，似绵绵不绝，又似无处不在。
“咦？”虚微子惊讶出声，卞庄竟也能使用”水柔剑”？而且剑的境界似乎跟自己一模一样！不过仔细想想，这也不难理解，他毕竟是师伯，会这么一套上等武功也在情理当中。
当下虚微子，不再多想，凝神合一，使出了水柔剑法，他的剑法跟卞庄的一样，像水，也似绵绵不绝，也似无处不在。
这两人像一个镜子的两面，一个在镜中，一个在镜外，同样的柔弱如水，同样的优雅美丽。
在外观看的长老们目瞪口呆，水柔剑法太柔太美了，这根本不像是比剑，而像两个绝世舞者在翩翩共舞。。
这其中最吃惊的却是宫主玉灵子，跟别人不同，他清楚的知道卞庄并不是上代掌门的徒弟，不可能有机会学习水柔剑法，然而他这水柔剑法从何而来？难道自己灵剑宫的上等绝学在这个人眼里只是一些可以信手拈来的小技巧不成？
“一理通而百理明，天下武功殊途同归！”
玉灵子突然想到了卞庄曾经说过的这句话，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旁人看的目眩神迷，而当事人之一的虚微子心中却别有一番感受。
两人比剑到现在未交一剑，但剑气却已交锋数回了。水柔剑法像水剑气更像水，但同样是水，涓涓河流碰上湖泊却只有融入的份！
虚微子是河流，卞庄就是湖泊！
两人剑法一样，意境一样，但偏偏虚微子的水柔剑碰到卞庄的水柔剑毫无还手之力！
每一次剑气的交锋，虚微子都要使尽全身的力气才能从卞庄的剑气漩涡中逃离出来。
待到第八次交锋之时，虚微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节奏，掉进了卞庄的剑气漩涡中。
原本赏心悦目的镜面双子突然不在了，因为只剩下了单个的舞者，另一个成了牵线木偶。
刷的一声，卞庄收剑而立，面带微笑，这一场自然是他赢了。
虚微子本来身体已经失去平衡，突然被一股绵柔的灵气托住，止住了他的摔倒之势。
“师伯。”站定身形后虚微子立刻向卞庄行了一个礼，看向卞庄的眼神变的极为尊敬。
卞庄道：“你现在明白水为什么具有开山裂石的力量了吗？”
虚微子沉默半响，轻声道：“师伯，是不是‘厚重’？”
卞庄点头笑道：“不错，你悟性很高，虽不中亦不远，答案是‘聚’！蒙蒙细雨只能陶冶情操，倾盆暴雨却能带来灭顶之灾。江河湖海中的水之所以拥有无可抵御的力量，是因为它里面有很多很多的水。水越多力量越大，水柔剑法也是如此，当你的剑气不够厚重之时，你将剑法使的跟流水一般不紧不慢，只是取败之道。当你的剑气变跟大海一样深沉时，你剑法想快也快不起了来，因为光是带动这大海般的剑气就已经消磨掉了你所有的爆发力。此时你剑法虽慢，别人却伤不了你，因为没人能够撼动大海！”
虚灵子听的入了神，剑气如大海般厚重！不错，如果能练成这般强大的剑气，就算剑法使得极慢，又有谁能够伤的了自己！
卞庄继续道：“这其实是世间普遍的道理，一只猛虎斗不过狼群，一群螳螂斗不过蚁群，聚少成多便是力量！而世间万物中最能聚少成多的东西就是水，因为水至柔，水能包容万物，所以水最容易聚少成多！你的水柔灵气也是如此，是我见过的最柔和的灵气，这样的灵气可以凝聚很多而不散，等你的灵气聚成大海那样厚重时，你的剑法才算真正达到’剑意如水’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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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水柔灵气
虚微子完全被折服，他的水柔剑靠自学，虽然似乎达到了“剑意如水”的境界，但其实自己也在怀疑这样的剑法到底能不能克敌制胜。
如今听了卞庄的话，有如醍醐灌顶般突然见到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在这扇大门里他仿佛看到了水柔剑法的巅峰。
虚微子再次行了一礼，之后恭恭敬敬的退下去了。
卞庄闭上了眼睛，盘腿坐与地上，感受着水柔灵气在体内的波动。
玉灵子走到跟前，轻轻的问道：“师兄，要不要看看下一位。”
卞庄并未睁开眼睛，只是说道：“等一下。”
经过刚才的事件，已经没有长老敢怀疑卞庄的身份了，不但如此，在不少长老们的心目中，卞庄已经变成了一个充满智慧，莫测高深的长辈。因此卞庄说“等一下”；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
卞庄此时正在从丹田中引气，他刚刚学会了水柔剑法，自然也能将灵气变得跟流水般柔软，水的真意是‘融合’，用来从丹田中引气竟是意外的顺畅。
原先他要从丹田中引气，需要不断的向丹田中的那个气团发起冲击，然后再将冲撞出来的灵气碎片融合，这个过程复杂而动荡，获得灵气的速度很慢。
卞庄的灵气柔化之后，已不需要依靠这种激烈的方式来获取新的灵气，现在只需用柔化灵气裹着那个气团旋转一圈就能融合得到一些新的灵气，这个原理就跟水一样，水至柔，所以能够包容万物，因为它能包容万物，所以它能融合其他的东西来增加自己的厚度。
这个方法比以前的那个要稳定和安全的多，虽然还是比不了直接从内丹中生出灵气的方式，但估已经能够让卞庄在一些不怎么激烈的战斗中达到灵气的消耗与供给的平衡了。
流水般的灵气在卞庄的经脉内周而复始的运转，每经过一次丹田就会变得厚重一些，当运转了第五个周天时，卞庄睁开了眼睛。
此时他的眼睛神光内敛，像一潭秋水，美丽而神秘。
“你们……怎么了？”卞庄发现众人不知何时已经围坐与自己面前，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玉灵子最先回过神来，笑道：“恭喜师兄，你的气质与先前似乎有点不一样了，是不是在刚才有所突破？”
卞庄微笑道：”突破算不上，不过我确实收获不小。”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发现太阳已经到了正当空，说道：“啊，看来我刚才打坐用了不少时间，对不住，让大家久等了。”
众长老连忙表示没事，就连原来的刺头虚谷子也连连摆手，生怕卞庄误会他在介意。
看来经过刚才的论剑与比剑，卞庄已经在众人心中确立了玉字辈大高手的地位。
玉灵子恭敬的说道：“师兄，你看下一位由谁开始？”
卞庄将目光在众长老脸上扫了一遍，最后停在空剑长老虚空子的脸上，说道：“空剑长老，你能不能将你的剑法展示给我看看呢？”
虚空子大喜，他在修炼明空剑法时遇到了瓶颈，却苦在无人可以请教，刚才见卞庄给虚微子的指点入木三分，心中早在幻想若是换成自己将会是个什么情景。
虚空子跃至十丈开外，提剑行了一个起手礼，便开始舞动起来。
而卞庄则再次开出了内在眼，其他人看到这个眼睛，已无惊奇，但觉莫测高深。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到得太阳快下山时，除了虚灵子外七位长老已全部演示完自己的专修剑法，
卞庄用‘心变之术’将这七种全部模拟了一遍，然后根据自己的见识，对每个人的剑法都做了点评和指点。
卞庄的这些观点角度新颖，简单直接，每次都能切中要害，把一众长老们听的心服口服。
之后宫主玉灵子加入其中，与七位长老一齐演练了遍“八门天剑阵”。
这阵法是灵剑宫最厉害的攻击阵法，能将八门剑法各自的优势充分发挥出来，或刚猛或阴柔，或厚重或奇诡，八人分进合击，如旋转中的八把天剑，将方圆一里的地方覆盖的滴水不漏。
卞庄鼓掌叫好，如此阵法他还是第一次见，当真是妙不可言，只是这八人自身的剑术修为和彼此间的衔接还有问题，让这阵法还有机可乘。
阵法展示完毕，天色已晚，玉灵子吩咐手下弟子送上饭菜，一群人对着月光在淬剑崖用餐。
此时已无人想着回去闭关修炼，因为在这里得到的收获比独自一人闭关要大的多。
吃完饭，一群人又开始了武技的探讨，这时已不是卞庄一个人在讲解，所有人都拿出了自己的剑术心得与众人分享，讨论的气氛空前高涨，直到午夜众人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这一天一夜，人人都觉得收获极多，对卞庄的敬重之情也在逐渐加深。
……
夜半三更，卞庄回到自己的屋中，这是在止水宫后面的一座厢房，由玉灵子亲自命人整理出来。房间宽敞大气，家具装饰都比先前的客房要气派的多，据说是上代宫主的房间，在上代宫主进终南山后，这房间就一直空着，没人居住。
除了这一个房间，玉灵子还为卞庄分配了两个小弟子照顾起居，卞庄觉得没必要，便推迟了。
卞庄简单的洗漱一番，正上床休息，忽然门外传来“突突突”的敲门声。
卞庄打开门一看，原来是虚灵子。
“虚灵兄，半夜三更的你怎么来了？”卞庄笑着问道。
虚灵子尴尬的笑笑道：“师伯，你别开虚灵玩笑了，之前是虚灵不知，才腆着脸以“兄”自居，如今怎么敢呢？”
卞庄笑道：“虚灵兄，我的底细，别人不知道，你我可没瞒啊。我这师伯不过是临时混来的，私下里你我还是兄弟相称如何？”
虚灵子愕然道：“师伯，你果然不想在我灵剑宫长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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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虚灵求教
卞庄道：“虚灵兄，你知道，我要找我家娘娘，这次答应当这个‘玉华子’不过是想乘此机会进终南山看看而已，待此件事了，我自会向掌门请辞，所以虚灵兄，你不必称我师伯，我仍是兄弟相称吧。”
虚灵子正色道：“卞兄如此说，足见坦诚，既如此，虚灵就却之不恭了，只是以后卞兄称虚灵为‘虚灵老弟’就行，若是带个‘兄’字，岂不是要折煞虚灵？”
卞庄点头笑道：“好，虚灵老弟，快请进屋。”同时伸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虚灵子随着卞庄进屋，卞庄亲自为他沏了一杯茶，寒暄过后，开始切入正题。
虚灵子说道：“卞庄兄，小弟其实一直有个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卞庄已猜到虚灵子想问什么，不过还是说道：“但说无妨。”
虚灵子道：“卞庄兄，今日你在淬剑崖指点师弟们武功，每句点评都入木三分，他们的剑法你也会使，而且使得比他们还好……我知道，你并非我们灵剑宫的人，应该没看过我宫中的上等剑法，却何以会用……”
卞庄沉默了，昨天玉灵子也有同样的疑问，不过他问的是载物剑，载物剑的基础是重剑术，说是从重剑术上推演出来的，倒也说的通，可是今天他一连使出了七种上等剑法，难道这七种剑法也都是自己推演出来的？
虚灵子见卞庄不答，以为他生气了，连忙说道：“卞庄兄，莫要见怪，小弟只是好奇，卞兄若是不方便说，不说便是。”
卞庄抬头道：“好吧，既然虚灵老弟你问了，我也不能隐瞒，我之所以能够使那七种剑法一切原因在于我额头的这只眼睛。”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双眉之间，他眉间现在没有眼睛，不过虚灵子当然知道他的眉间是可以开出一只眼睛的。
“我这眼睛能看到常人不能看到的东西，比如灵气的运转，比如肌肉的运动，所以靠着这只眼睛我能看穿世间大部分的武功。”卞庄解释道。
他这话半真半假，他眉间的眼睛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是真，不过那可不是什么灵气的运转和肌肉的运动。只是他跟虚灵子的交情还没到掏心掏肺的地步，没必要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他。
虚灵子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难怪师弟们演示武功时，你都要开第三只眼。这，这个眼睛了不得啊，恭喜卞兄，能有如此神通。”
卞庄笑笑，道：“虚灵老弟，你半夜来我处，不会只是打听我这眼睛的秘密吧？可有其他事？”
虚灵子站起身来，郑重其事的行了一个礼，道：“什么都瞒不过卞庄兄，不错，我这次来并不是为了问那些事，而是……唉，小弟身份八大长老之首，武功却是最弱，实在惭愧的很，望卞庄兄能指点我一二。”
卞庄伸手将虚灵子按回座位上，不紧不慢的将他杯子中的茶水斟满，道：“虚灵老弟，你何必妄自菲薄，你修的是‘练气道’，短期内武功不如‘剑修道’有什么打紧？时间长了肯定会超过他们，须知身体是一切武功的根本，你根本打的牢，还怕枝叶不够强么？”
虚灵子叹了口气，道：“话虽如此，但是我的资质实在太低，要达到师弟们的武功境界也不知何年何月。”
卞庄道：“既如此，虚灵老弟，就请你将你的武功展示一遍，我看能不能帮到你。”
虚灵子大喜，急忙起身，作了一个长揖，道：“如此则有劳卞庄兄了，小弟我修的是载物剑，这载物剑是将重剑术和实剑气合二为一的剑法，重剑术我会，实体剑气我也能发，可是要将二者合二为一，我却做不好……”
卞庄说道：“那么，虚灵老弟就请你用你最大的能力在这屋中演示一遍载物剑法。”
虚灵子点点头，当下二人将屋子中的桌椅柜子搬到一旁，腾出一块空地来。
虚灵子在这空地上演示起载物剑法来。卞庄则开出了内在眼进入了虚灵子的内在世界。
虚灵子果然还不会把重剑术和实剑气合二为一，开始几分钟还能勉强做到，后来不是忘了舞动剑气就是忘了给剑气中增加重量，像一个笨手笨脚的人突然让他同时做很多事，顾得了这边就顾不了那边。
舞了半刻钟中后虚灵子的剑气中已完全没了重量，只普通的实体剑气在上下挥舞。
“好了，虚灵老弟，你的问题我已明了了。”卞庄说道。
虚灵子满脸通红，连忙收剑而立，道：“小弟我笨手笨脚，让卞兄见笑了。”
卞庄不答，走到文案跟前，拿出了一张娟纸和两只毛笔，道：“虚灵老弟，请过来看。”
虚灵子大为奇怪，他走到文案前，奇怪的看着卞庄，道：“卞庄兄，你这是……”
卞庄笑笑，一只手抓一只笔，两手同挥，在纸上画了一个方块和一个圆圈，道：“来，照做一遍。”
虚灵子迟疑的接过两只笔，看了看卞庄，然后低头在纸上画方块和圆圈。
一连画了好几次，不是都画成方块，就是都画成圆圈，要不然就是四不像。虚灵子叹道：“卞庄兄，我明白了，我不能一心二用，所以我练不成载物剑法！”
卞庄道：“谁说你不能一心二用？比如现在，你既能看见我的形貌，又能听见我的声音，还能闻到笔墨的香味，还能说出想说的话，你看，你同时能够看、听、闻、说，这岂止是一心二用，简直是一心多用啊。”
虚灵子愕然道：“看、听、闻、说这些天生就会吧，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我想同时做两件事，比如在这纸上一边画方块一边画圆……”
卞庄哈哈大笑，道：“看和闻可以说是天生就就会，听和说怎么能说天生就会呢，你生下了就能听懂人话，能说人语吗？”
“这个、这个……”虚灵子满脸迷茫，他不是不明白卞庄的话，而是不明白卞庄说这个干什么，这个跟载物剑法有关吗？
第九十一掌 心与脑的区别
“虚灵老弟，你弄错一件事。”卞庄指着自己的脑袋道：“你不是不能一心二用，你是不能一脑二用。”
“所谓‘脑’就是脑子里的想法，你脑子想命令右手画圆，又想命令左手画方，所以你这是一脑二用。”
“哦。”虚灵子点了点头，不过心里却更迷茫了，无论是一心二用还是一脑二用不过是不同的说法罢了，纠结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卞庄却像看出了他的心思，说道：“你一定在想：‘心’或者‘脑’不过是换种说法而已，纠正这些文字有什么意义呢’是吧？虚灵老弟，你可知，人之智得益于‘名’，但人亦被‘名’所限，我们若不能看出‘名’中的谬误，我们就不能认清真正的‘道’！”
卞庄伸手将虚灵子右手上的毛笔夺过，只留了一支笔在虚灵子的左手上，道：“现在你只用一只手画圆，画一千遍，直到你想都不想，顺手就能画出来为止。”
虚灵子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卞庄给人的感觉就是莫测高深，这点从下午他指点各长老武功的时候就看出来了，没想到临到自己身上时感觉是如此的强烈。不过虽然感觉奇怪，虚灵子还是认真的照着卞庄的话去做。
一遍，两遍，三遍……虚灵子真的画了一千个圆，耗时半个时辰……。
卞庄一直在旁边看着，等虚灵子画完了一张纸，便递给他另一张纸，当虚灵子终于画完第一千个圆后，卞庄递给虚灵子另一支笔。
“现在，你一只手画方一只手画圆。”
虚灵子抬头看了一眼卞庄，没说什么，又低下头去开始画。
这次居然一蹴而就，虚灵子成功的在纸上画出了一个圆和一个方块。
卞庄点点头，笑道：“你现在明白了吗？”
虚灵子沉思半响，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皱，最终他拱手道：“请卞兄指点。”
卞庄道：“你现在能同时画出圆和方块，那是因为你的‘脑’只需把注意力集中在右手上画方块就行了，至于左手画圆，你已经画了一千遍，画圆的这个动作已刻进‘心’里，成为身体记忆的一部分，无需经过脑子就能很自然的画出。所以你现在能一手画圆一手画方，并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