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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早已在其面前发过誓,再不会让无花孤寂无伴的体味苦楚。
无花听罢楚留香的话语,微笑叹道:“你肩上的担子本就不轻,又何必总是想着替别人将责任也都揽过去?”
楚留香低低的笑了起来,轻声道:“这就是我的毛病了,遇到了你,我就更不想改了。”
无花闻言也笑了起来,道:“跟你这人比起来,有时候我倒确实会觉得,我绝不是个好人。”
楚留香笑道:“无妨,你只要做无花便可。”
无花轻应了一声,笑道:“虽说一个人终究也是只有一副肩膀,我却一直信着,你是能担起一片天的。”
他微微笑着继续道:“我本心就是冷的,自问也暖不起来多少,但若仅是让你一人不冷,我却还是可以试试。”
话罢顿了顿,无花微向后侧首,轻声道:“我陪着你,一同担起那天。”
楚留香帖服在无花的颈项间,静默无声。
许久过后,他才笑道:“你却怎知自己暖不起来?就算两个人都是冷的,靠在一起,也都会变暖的。”
他话一说罢,又轻柔的蹭了蹭无花颈间的肌肤,慢慢笑吟道:“浪花有意千重雪,桃李无言一队春。一壶酒,一竿纶,世上如侬有几人?”
无花闻言微怔,随后也是笑了起来,曼声轻吟:“一桌春风一叶舟,一纶茧缕一轻钩。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
君子之交话酒觞
同样的酒楼,同样的位子。
这处地方自然就是昨日胡铁花、姬冰雁与楚留香一同饮酒歇脚的地方。
不同的除了喝酒的人少了一个,却是还有时间。
此刻正是朝间暖阳明媚之时,就连这扬州最大酒楼上,都不可避免的显出了几分的清冷。
这里是酒楼,没有人会特意选在这个时间来喝酒。
显然,“没有人”中,并不包括胡铁花。
只见他抱起酒坛,不停歇的咕咚咕咚猛灌了几大口。
零星酒水顺着脖颈溢流下来,倒是豪迈肆意尽显。
那个架势,简直恨不得把酒坛全部都塞进嘴里。
直到胡铁花觉得实在是应该抽出时间让自己喘口气,才能保证不至于被憋死,他才光当一声将酒坛重新放在了桌子上。
“他 妈 的,这到底叫什么事!”
胡铁花骂骂咧咧感叹出了一句。
无论是他的粗俗语言还是他的潇洒动作,倒是都让旁桌的几个客人目瞪口呆。
胡铁花许多时候的举动,本就都是让人惊讶的。
可也不是所有人都应该惊讶。
至少了解他至深的姬冰雁此时就没有丝毫惊讶。
他此时正在做一项正常人这个时候一般都会做的事。
他此时正在吃饭。
他吃的很安静,很斯文,很优雅,举手投足间也是气度尽显。
但是他的嘴和手中的筷子却一直没有停过。
胡铁花这时好似也有些不满姬冰雁总是能在任何时候都能将他不想搭理的人彻底无视的本领。
所以他开口气道:“我真奇怪你怎么还能吃得下去饭!”
姬冰雁仍旧动着筷子,没有说话。
他吃饭的时候一向不喜欢多说废说话。
胡铁花继续道:“老臭虫一个晚上都不见人,连点信儿都没落下,你就一点都不好奇他到底去哪了?”
姬冰雁还是没有说话。
他不好奇,自然也没有说话的必要。
姬冰雁可以不好奇,但是胡铁花可就没这么大的耐性了。
他现在心里简直就像装了二十五只小耗子来回扑腾,已经到百抓挠心到喝酒都压不下去了的地步。
胡铁花转了转眼睛,凑到姬冰雁旁边道:“你说,这回是他又看上了哪个女人,还是又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了?”
楚留香莫名其妙的跑了,并且一个晚上都没有半点消息,这种事情以前并不是没有发生过。
因为但凡楚留香有了这种突然失踪的举动,如果不是因为女人,那么过后定是要发生很有趣,很刺激,很惊心动魄的事情。
胡铁花与楚留香一般,天性里充斥着喜爱冒险的因子。
你若是不让他管闲事动好奇,简直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
但是姬冰雁仍旧没有搭理他,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来看胡铁花一眼。
他向来不喜刺目的阳光,所以他也向来是不到快天明不睡觉,不到午后不起床。
当然,这规矩既然定了下来,自然也是为了要打破而存在的。
所以被胡铁花缠着的找了楚留香一晚上而不得,又在早上被拉着到了这里喝酒的姬冰雁,到现在也是没能合眼。
胡铁花的举动确实跟担心楚留香一点边都搭不上,他只是单纯的好奇。
因为好奇,所以兴奋。因为兴奋,所以也就睡不着觉。
睡不着觉其实有很多解决的办法,但若是你的身边正巧有个很要好,很知心的朋友,那答案简直不言而喻。
姬冰雁从来不认为自己有副好脾气,被人吵了一晚上不得安生,他自然也没有心情给对方好脸。
但是他的冷脸显然也丝毫影响不到胡铁花,也可以说,胡铁花十分习惯面对姬冰雁的冷脸。
所以,胡铁花仍旧在姬冰雁耳边呱噪,大声气道:“这老臭虫跑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窜到哪里去了,有什么好玩的事也不想着分享分享,把咱俩干晾在这里,他这还算是什么朋……”
他的话音未落,就听一声“啪”的脆响,打断了他的长篇抱怨。
姬冰雁撂下的筷子在桌上发出的声音,竟是让话语仍旧卡在嗓子眼里胡铁花,有了种惊心动魄的错觉。
没错,胡铁花自我安慰,这绝对是错觉。
正在他暗自嘀咕的时候,就听姬冰雁冷冷道:“你与其在这发□症,怎么不亲自去问问他?”
胡铁花闻言一愣,就顺着姬冰雁的视线转过头去。
那个身穿飘逸白衣,洒脱而优雅,一脸悠然自在笑容走上楼来的人,不是楚留香又是谁?
胡铁花见到来人就差点跳了起来,大笑着道:“老臭虫,你可算是从地底下钻出……”
可是胡铁花的这话竟是也没有说完。
因为他一看见跟着楚留香后面走上楼的人,胡铁花就真的跳了起来。
并且他的朗笑,也立刻变成了夹杂着诧异惊讶的大叫:“怎么是你!”
月白无尘,温文雅致,风姿绰约。
这人,自然就是涮了他和姬冰雁,跑了大半个中原来找楚留香的无花。
无花跟着楚留香上了楼,听见胡铁花的大叫,一时却是没有应答。
只因此时正有一个小二端着碗热粥从他身旁急匆匆而过。
却是不想,那碗看起来就热气腾腾,弄得拖着木盘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小二,竟然突然被一用膳完毕,已经要起身下楼的人撞得歪了一歪。
而且热粥斜歪,眼见要倾洒而出的方向,也正正巧是冲着无花的方向。
正当小二惊骇的呼出声音时,却是感到自己手肘处被人轻轻的托了一下。
然后,便是感到一股柔和暖流顺着小臂,直达手心。
紧接着,就只剩小二瞪着眼猛看自己手中平平稳稳,甚至在木盘上的位置都没有移动过的粥碗。
店小二愣愣的转过了头看向自己身旁站着的人,顿时就僵住了。
这一看可是不要紧,他简直就要把自己已经瞪得老大的眼球都惊的脱出眼眶了。
他在扬州也算是住了十多年了,这地方盛产的美女花魁他也有幸见过一二。
但是那些在一跟他眼前的这人比起来,简直都不能仅仅用庸脂俗粉来形容了。
这种飘然临姿的貌美神情,淡渺脱俗的柔和气质,不是神仙下凡还是什么?
无花看着小二微微笑道:“小二哥,无事吧?”
店小二答不出话来,只是怔怔的看着无花移不开眼睛。
显然,无花的微笑,倒是让这个扬州城大酒楼一贯伶俐巧嘴的店小二都暂时失去了言语功能。
无花见状心中无奈,却也只能轻叹了口气。
这幅皮貌,他越来越不想要了。
好不容易等着小二回过头连声道歉告退,无花才微转了头,看向那个站在旁边正一直上下打量自己的青年。
那人身穿一身黑衣,二十五六的年纪,面上带笑,又有几分俊朗英气,倒也是个人杰。
这是他眼中幽沉冷清之气过盛,让人无端的就有了几分的冷意。
黑衣青年看了无花一眼,笑赞道:“好功夫。”
无花闻言只是微微一笑,并未答言。
他又看了看无花,随即就转了身,走下楼去。
无花见那人走得干脆利落,倒是有了些欣赏。
能对他自己的容貌采取无视态度的人,无花都会对其产生几分好感的。
再转回头时,便见楚留香也正笑看着自己。
无花刚走了过去,就听楚留香笑着调侃道:“这一路走来,你自己算算都招了多少人?下回出门还是穿件披风吧,否则岂不是总要让我难受?”
无花微挑了眉,向楚留香笑道:“何必要披风?找把刀子毁了不是更方便?”
楚留香闻言一噎,轻咳了声,笑道:“你可切莫要这么干,你若嫌披风费力,我帮你穿还不行?”
他说着又想了想,接着又凑到无花耳边以仅有他二人能听见的声音柔声道:“其实,你要是真的懒,我能帮你穿上再脱下来的。”
然而无花却是还未将他的话全部听完,便起步就走。
他现在,反而一点要理会楚留香的心情都没有了。
而楚留香竟是好似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他说的都是什么,脸不红气不喘的笑跟在无花后面,走向正瞪着眼的胡铁花和微挑着眉的姬冰雁。
无花笑着走向胡铁花,敛袖施礼,微笑道:“胡兄,一别几月,别来无恙?”
胡铁花对他怒目而视,大声道:“无恙?哪门子的无恙!你知道我着急忙慌的跑了多远的路了么?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累多费劲?更要命的是我还非得跟这死公鸡在一块赶路!酒喝都喝不痛快!”
无花闻言笑了起来,似是有些疑惑的问道:“重回了中原不好么?有酒有朋友。难不成胡兄竟是还顾恋那酒铺的老板娘,甘愿呆在那荒芜人烟之地,舍得这锦绣繁华之所?”
无花的这话一说完,却是引来了楚留香和姬冰雁的目光,落在了胡铁花的脸上。
胡铁花这时听罢也是愣住了,他实在是没有想到,无花竟会把他那点破事抖落出来。
但是无花说的话他倒也是毫无本事反驳的,所以胡铁花只能在指着他“你、你”了两声以后,大笑了出来。
胡铁花突然发现,无花其实很是能耐,能三言两语就堵得存了心思跟他较真的胡铁花没有话说。
这本事简直不下于楚留香了。
无花这时也跟着胡铁花笑了起来。
他又岂不是看出胡铁花是故意要找他麻烦,才如此出言略显戏谑,将一切尴尬隔阂消失于无形?
这等结交好意,胡铁花又不傻,自然也能看得出来。
他拍了拍无花的肩膀,大笑道:“你这人不愧是被老臭虫认了知音的,合我脾气,我也要认你做知音了。唉,你酒量好不好?”
楚留香闻言却是还没等无花答话,就立刻拉着他在姬冰雁的对面坐了下来,笑道:“他酒量不错,饭量却是差些,得好好补补。”
他说着,就从桌子上的筷笼子里抽出了一双木筷,塞到了无花的手里。
接着,又把桌上几味清淡的小菜推到了无花近前。
无花拿着筷子正有些哭笑不得的时候,就听一直没有出声的姬冰雁突然冷冷问道:“你就是七绝无花?”
无花迎向姬冰雁锐利如鹰的眼睛,放下筷子微微施礼,笑道:“正是,这位想必便是姬冰雁姬兄了,久仰。”
姬冰雁看着无花又道:“好功夫。”
刚才无花露出的那一手,自然也是逃不过高手行家的眼睛。
要是简单的扶正托盘并不困难,可是若是要将真气瞬间无伤无害的导入他人手臂,并且控住碗中热粥,使其旋转流动而不至于洒出,却是要格外考校功力巧技的本事了。
更不用说,那热粥粘稠之极,想要单凭内力使其只在碗中打旋,这又是何等的困难。
虽然姬冰雁说出的话与刚才那黑衣青年一般无二,却也可以看出,除了如此赞叹,他人也实在是说不出其他的话语来了。
无花闻言笑了笑,道:“雕虫小技,姬兄谬赞了。”
姬冰雁冷冷的看向无花静了片刻,才道:“我有话要问。”
无花点头微笑道:“姬兄请。”
姬冰雁道:“我以前可曾见过你?”
无花闻言眼中微闪,却是又立刻敛下了神情让人无法察觉,只笑道:“我今日之前,从不曾见过姬兄。”
姬冰雁顿了顿,接着道:“盈天沙漠酷炎难当,算算日子你竟是于正当暑热之际去了那里,我且不问你是如何知道小胡落脚的地方,却是想要知道,你究竟为何要在最不应进沙漠的时节,进了沙漠?”
无花沉吟了一下,便向姬冰雁笑道:“我却是有些事情需要去做,之所以遇见胡兄,也是凑巧知道了消息,所以就想要前去看看。”
姬冰雁听罢,自然能知晓无花这话全是推脱,说了等于没说。
他微眯了眯眼,又问道:“你住在闽南,而丐帮的总舵却是处于北方,你与丐帮的南宫灵,又是如何那么凑巧的碰上了?”
无花闻言暗自叹了口气,这姬冰雁,果然是个犀利现实之人,竟是眼睛里一丝沙子都不容的。
无花刚要想着如何回答他,就感到桌下自己放置在腿上的右手上一暖,已是被人大力握住了。
一直安安静静听着姬冰雁与无花对话的楚留香,此时却是突然笑着向姬冰雁,慢慢道:“小姬,我信他。”
楚留香的声音很轻,话语也很短,却是有着不容丝毫置疑的坚定。
无花听罢心中一窒,回握住楚留香的手。
这一刻,无花竟是觉得,不仅被人握着的手是暖的,就连心,也涌入了丝丝暖意。
姬冰雁转头看了看楚留香与昨日有着几分落魄截然不同的淡然自在,带着微微快乐笑意的神情,微挑了眉。
他当然也清楚楚留香这句话的份量。
由于经常要涉身诡秘危险之处,楚留香心思细致缜密之处,是绝不会亚于姬冰雁的。
姬冰雁和楚留香虽不是古怪孤僻之人,却也没有胡铁花这么容易就能和别人交朋友。
有着他们这种性格的人,其实是很少会真正付出自己全心全意的信任。
姬冰雁并不信任无花,为了自己朋友的安危,他自然也是要时时警惕,处处留心。
然而,楚留香掷地有声的这句话,姬冰雁自然也是听懂了的。
他转头看着无花,静了片刻,道:“老楚若是信你,我也信。”
无花闻言静静的笑了起来,轻声道:“多谢姬兄。”
胡铁花此时也插言笑道:“你这死公鸡就是龟毛,怀疑这个又操心那个,活着这么累,这人生还有什么乐趣?来来来,还是喝酒最痛快了。”
他说着,就向姬冰雁推过去一坛酒。
姬冰雁却只是悠悠道:“与我赶路不痛快,跟我喝酒就更不痛快了。”
胡铁花闻言立刻大声道:“谁说的!谁说的!这是哪个舌头没长利落的混蛋说的?我怎么没听见?”
他的话音刚落,桌上的四人,就又都大笑了起来。
长街漫步何意明
午后,朗日难得。
大街发热两边散布着许许多多的小贩商铺,有的间或叫卖一声自家特产的如雪白面的馒头,有的定时吆喝一下铺子中独有的锦缎丝绸。
总之,这一派热闹景象不仅显出了扬州城的繁华往胜,同时,也是将冬日的清冷寒气冲淡了许多。
楚留香步履闲适,向着走在自己身旁的人笑着道:“刚刚的事,你莫要怪小姬,他就是那个脾气。”
无花闻言看向楚留香,笑道:“你认为我会怪他?”
楚留香摇了摇头,道:“你那脾气我还不了解?小姬的试探,自然是不会被你放在心上的。只是……”
他顿了顿,接着苦笑道:“只是,我看着你们之间的隔阂,终是有了些无奈。”
无花微笑道:“这也实是常情。他不知晓我的底细,自然也是要提心留意。”
他微顿了下,又继续道:“明知我的少林出身,又于江湖上也有几分薄名,竟是还要如此明目张胆的显出敌意,他不惜自己引来危险也要这样做,完全是为了你们的安危。得友如此,倒是让人羡艳不已。”
楚留香闻言也是静了片刻,才笑道:“无花,你们也会成为朋友的。”
无花听罢笑了笑。
他继续向前走着,微笑着道:“但是,他虽不熟悉我,我却是识得他那性子的。”
楚留香笑道:“哦?”
无花转头看着楚留香,见他有些疑惑的看向自己,就又笑着道:“你那朋友虽然看上去是个冰块木头,谁又知他其实是座沉寂已久的火山。他的热血赤炎只对他关心在意的人爆发,其他人自然也就都被他列为需提防谨慎的人物。”
无花微顿了下,接着哂笑道:“其实他肯当面质问而不是暗自留心,已经让我很是惊讶了。”
楚留香笑着道:“这点,倒是与你有了几分的相似了。”
无花摇了摇头,笑道:“我心中虽也只装了这么几个人,却是没有他那种肯为人费心劳神的激情。他人与我来说,倒是尘埃浮尘,值不得费半分心思,当然,也包括了提防谨慎。”
楚留香轻叹了口气,道:“我知你平素无所求,但你也莫要急着否认,对待你在意的人,你其实也是如此的。”
无花看向楚留香笑道:“你又怎能肯定?”
楚留香悠然笑道:“我就是你在意的人之一,又怎会毫无所觉?”
无花初闻言时怔了一下,随即又略微笑骂道:“你真是好大的脸。”
楚留香挑眉向无花笑道:“莫不成你能说出来,你心里没我?”
他说着,看向无花的眼睛也是幽黑沉淀犹如古潭。
深深的,竟是有了一种让人心悸的颜色。
无花与楚留香对视了片刻,随即又很自然的转开了视线。
他面上表情不变,温文淡然而笑,只是口中轻轻的“啊”了一声。
那声应答中的清淡之音,就好似只表明他听见了楚留香的话一般。
至于楚留香的问话,无花倒是没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