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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指琴魔-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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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怪人一笑,道:“想不到贱名如此有用,告诉你吧,我姓趟,名钱孙?”

        烈火祖欣早已全神贯注地在听,一厅得他说姓趟,心中便是一怔,暗忖像他这样的高手中之,实是没有一个姓趟的啊。

        接着,又听得说他叫“钱孙”,便将“趟钱孙”叁字,翻来覆去念了几遍。一时之间,竟未料到对方是在开自己的玩笑。

        直至想到,“趟钱孙”叁字,在武林之中,闻所未闻,方始猛地省起,那是“百家姓”

        上的头叁个字,分明是个假名。

        烈火祖师心中怒极,“嘿嘿”冷笑道:“阁下将两个小娃儿留下吧?”

        那怪人“咦”地一声,道:“你这个人,坐在交椅上,倒远像个人物,怎麽讲话如同放屁一样,说了又不算数?”

        烈火祖师道:“我要你将姓名留下!”

        那怪人道:“怪事,难道你耳聋?我已经说了,我叫趟钱孙。”

        烈火祖师听了,心中不禁一怔,暗忖他一口咬定名叫趟钱孙,自己却绝无办法证明他不是,除非能以叫出他的原名来。

        他一再遭那怪人戏弄,实是近二十年来,绝对未曾发生过的事,怒火暴涨,不可自遏,冷笑道:“本祖师往常,说了话无不算数,但对於藏头灵尾,连本身真实姓名也不敢示人的鼠辈,却要权且不算数一番,以诫後来的无名之贼!”

        那怪人尚未答言,吕麟已然骂道:“别不要脸了,自己讲了话当放屁,还说什麽了人家不是早已告诉你叫趟钱孙了麽?”

        烈火祖师电射也似两道目光之中,已然杀机毕露,在吕麟身上,停留了一会,才慢慢地移了开去,那怪人笑道:“小娃子休得无礼,人家是十代掌门,何等身份,虽然刚才,满口污秽,那也是气疯了心,不得已之故,需要原谅一二!”

        这两人,一大一小,一唱一和,烈火祖师心中,实是忍无可忍!已然移了开去的眼光,突然又向吕麟,射了过来。

        吕麟刚才,便已对地了然无惧,此际有了武功如此之高的怪人,在为他撑腰,更是一点不怕,、心想你瞪我,我难道便不会瞪还你麽?

        双手在腰际一叉,便也向烈火祖师,望了过去。才一和烈火祖师的眼光相触,也心中便自一怔,只觉得烈火祖师的眼色,和以前大不相同,其深无比,像是两个深不可测的山洞一样,叫人忍不住望定了他,不肯放开,刹那之间,更见烈火祖师的眼色之中,迸射出异样的光彩来,已然觉得有些头昏恼胀。

        吕麟在武林中的阅历究竟尚浅,不知道那是华山派武功之中,最为厉害的“眩神法”,只要一和便法人的目光相触,便将不由自主,为对方所制,由他摆布,实是具有不可思议之力!

        当下吕麟自己,还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只知道极力挣扎,想要挣出已然堕下的陷阱,在一旁的谭月华,只见吕麟满头大汗,俊睑通红,也已知道不妙,连忙叫道:“前辈,你快看!”

        那怪人一伸手,道:“这种雕虫小技,实是不登大雅之堂!”

        手在衣领後一探,取出了那柄破蒲扇来,在吕麟的眼前一遮。

        吕麟只觉得眼一黑,心中一凉,舒了一口气,却又好端端地,站在原地,刚才那种,像是堕下了万丈深渊,千辛万苦,想要挣扎着爬了上来的感觉,一下子尽皆消失。

        谭月华一见他面色渐趋缓和,连忙一伸手,将他拉到了身边,道:“麟弟,那老头子功叻之高,武林中人所共知,虽然相隔不远,但是你却切不可对住他瞧!”等话讲完,才发现自己在不如不觉间,已然称呼吕麟为“麟弟”,比较“吕兄弟',不知亲密了多少,俏脸也不禁一红。吕麟却并不在意,也是随口答道:“月姐姐,我知道了!”

        两人均在不知不觉间,对相互间的称呼,改得极其亲热'。

        那怪人将蒲扇一伸,隔断了烈火祖师和吕麟之间的视线之後,笑道:“你也不必多说甚麽了,反正你我之间,总要比一下高低的。”

        烈火祖师道:“不错,你颇有先知之明”。”

        那怪人道:“你身为一代掌门,我也不愿自己看低自己,我们两人,总不成还像市井无赖一样,打成一团,方定高低?”

        烈火祖师刚才已然领教过那怪人词锋如刃,唯恐多讲几句,又被对方,抓住痛脚,便只是冷冷地道:“依你如何?”

        那怪人道:“我们比上叁场武功,能胜两场的,便算是赢了!”

        烈火祖师仍是冷冷地道:“赢了便怎麽样?”那怪人道:“本来事情好办,但是你说了话可以不算数,倒是有点麻烦!”

        烈火祖师突然怪笑,道:“单凭一张口来决一胜负麽?”

        那怪人道:“你是说,只要你一答应,便当定论,再不反悔麽?”

        烈火祖师道:“自然!”

        那怪人道:“好!若是我赢了,便带了这两个小娃子离去。若是你赢了,不但这两个小娃子,仍要捱上你叁十豹尾鞭,我宁愿也捱上一百鞭!”

        烈火祖师尚未回答,吕麟已然啊地一声,道:“厕辈,那你不是吃亏了?那豹尾鞭,可实在不是好捱的啊!”那怪人回头向他一望,道:“若是输了,自然只得由人处置了。”

        烈火祖师心想,自己数十年功力,这样的比试,未必落败,只要能胜上两场,鞭上他一百下,纵使不能将他鞭死,也可以出胸头这一口恶气了。

        因此便点点头:“好!如何比法?”

        那怪人道:“当然得公平才行,咱们共比试叁场,第一场由你定办法,第二场由我定,第叁场,却要双方同意才行!”

        烈火祖师想了一想,觉得这样子,对方也并无可资取巧之处。便道:“好,第一场,是由我来订麽?”那怪人道:“不错,你划道儿来吧!”

        烈火祖师阴恻恻一笑,向後一顾,道:“取两块青石板来!”

        立时便有四名大汉,答应一声,走了进去,不一会,四人便抬了两块青石板出来。

        两块青石板,各有叁寸来厚薄,四尺见方大小,那四人抬出来之後,放在地上,便又退回了原位,伺立不动。

        烈火祖师也在此际,缓缓地站起身来,走下了石级,来到了青石板的面前。

        吕麟此际的心中,不禁大是紧张,低声道:“月姐姐,他要作什麽?”

        谭月华道:“我也不知道,”吕麟又将声音压得低了些,道:“月姐姐,你看那怪前辈会胜不?”

        谭月华笑道:“那我也不知道!”

        两人说话间,只见烈火祖师,已然来到了两块青石板的面前。

        一到面前,伸足一勾,便将其中的一块,勾得直竖了起来。

        那青石反只有叁寸来厚薄,竖了起来之後,显得不甚稳定,摇幌欲堕。摇了几摇之後,终於稳定,烈火祖师右臂向上一扬,衣袖腿下,露出枯柴也似的一段手臂来,手掌慢慢地向竖立在地的那块石反逼去,出手极是缓慢,极小心。

        好一会,他的手掌,才贴到了那块青石板的中心部份。

        他手掌贴了上去,一点声息也没有,那块青石板,也未曾幌动丝毫。

        只见他贴在石上的手掌,左右缓缓移动了一会,而他的头上,却冒出了团团白气,显见也正在运用绝顶内功,展示神功。

        吕麟和谭月华两人,对於烈火祖师,虽然心存鄙视,可是一见他运出了这样的神功,心中也不禁为之肃然,大厅之中,更是静得鸦雀无声。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才见烈火祖师,手掌提离了青石板,一声长笑,站直了身子,袍袖随之向前,轻轻地拂了出去。

        直到他站起之际,吕麟和谭月华等人,尚不知他在闹些什麽玄虚。

        可是,在烈火祖师袍袖向前,轻轻拂出之际,大听之中众人,起先是一呆,继而,连吕麟谭月华在内,都不禁轰然喝起采来。

        原来,在烈火祖师袍袖一拂出之际,一股轻风过处,石板略幌了一幌,一蓬石粉,扬了起来,等到石粉落到了地上,众人已然看清,那块青石板的中心,刚才烈火祖师,手掌缓缓按住的地力,竟已然出现了一个径可半尺的圆洞。

        这一份功力,确实是非同小可,也难怪众人要哄然叫好?

        只听得那怪人道:“妙极!妙极!烈火祖师果然名不虚传,你们两个小娃子,可知道一掌将那块青石板,击成四分五裂,那是下而下的功夫,就算一掌击出,要在青石板中间,震出一个洞来,功力也不算纯,像烈火祖师那样,即以绝顶功力,将青石板震出圆洞,而随时可倒的青石板,却始终纹丝不动,这才是深得刚柔互济,生生不已之妙,上之又上的真正内家绝顶神功!”

        那自称为“趟钱孙”的怪人,一在大厅中现身之後,便一直风言风语,未曾讲过一句正经话,直到此际,那一番赞扬烈火祖师武功的话,却是说得极其诚恳,绝对不是开玩笑。

        吕麟和谭月华两人,听出那怪人,正是借此在和自己说明上乘武功与下乘武功之分,心中顿时有了不少领悟,一齐躬身道:“前辈说得是!”

        那怪人“哈哈”一笑,道:“烈火祖师既已显示神技,我也说不得只好献丑了!”

        烈火祖师却在此际,冷冷地道:“这第一场,在石上逼出圆洞,只不过是一半,尚有下半步功夫,尚未展示,可得言明在先!”

        那怪人早知道,这一手功夫,虽然在武林中,能够做得到的,只不过寥寥数人,但是烈火祖师却也应该知道,那并难不住自己。他在第一场比试中,当然要出奇制胜,并不能就比而上。

        因此便道:“下一步是什麽,同不先展示一观?若是我自度卞能时,也好知难而退,不必再在人莉献丑了!”

        烈火祖师阴恻恻一笑,道:“阁下先在石板上,打出洞来不迟!”

        那怪人心知自己和烈火祖师之能,虽然能在青石板上,”以绝顶内力,震出一个圆洞来,但是却也要消耗不少内力。因为,这乃是全凭本身真力,硬将石版,震而成粉的事,其间绝无可供取巧之处!烈火祖师不肯立即将一步说出,当然是为了他内力既已消耗,便不欲自己占这个便宜之故。

        依着那怪人本身行事的作风,他当真会放弃这一场认输,保存元气,在下两场上争雄,可是此际,他却又不愿在众人面前示弱,尤其,他不愿意在吕麟的面前示弱,因为他一见吕辚,便发现吕麟将自己,崇拜已极,若是自己就此认输,岂不要今他的心中,大失所望,以後又怎样收之为徒?

        因此,他一声长笑,道:“好?”手一伸,身形一矮,手掌便贴到了青石板的中心。

        烈火祖师刚才,在伸手掌,贴向那块青石板时,手掌一寸一寸,向前推进,而此际那个怪人,却是随随便便,就伸掌贴了上去。

        看来,是那个怪人,艺高一着,但是,那怪人的手掌,贴上青石板之际,那青石反却极是轻微地幌了一幌,却又差了一着,一来一去,刚好扯了一个平手。只见不一会,那怪人的头上,也冒出了团团热气,约莫也过了半个时辰,才抽身後退,“呼”地吹出了一口气,石屑四堕,一样出现了一个圆洞。

        大厅中众人,在片刻之间,连见两大绝顶高手,如此施为,早已看得呆了,那怪人的身子一站直,大厅之中,又是轰雷也似,一阵采声。

        烈火祖师面色阴沉,道:“阁下功夫,也确是可佩之至?”

        那怪人道:“彼式!彼式I”烈火祖师见他竟然毫不谦辞,便自受落,心中不免有气。

        但是人家既然已经一模一样,在青石板上,以绝顶内家功力,震出一个圆洞来,他当然也无话可说,只是冷笑了几声。

        那怪人问道:“烈火祖师,不如那第一场比试中,下半部份是什麽?”

        烈火祖师面上现出了得意之色,道:“这下半部份麽?只要你能够依样而为,便算是你胜了!”

        那怪人中中一怔,暗忖烈火祖师敢以口出大言,当然一定有惊人之作。

        当下,便不动声色,道:“请!”

        只见烈火祖师,来到了距离那青石板,约有丈许远近之处,突然之间,身形一矮,整个身子,便横了起来,只以右手支地。

        众人正不如他要闹些什麽样花样间,已然见他的身子,如箭离弦,平平地向前,撞了出去,这时候,除了那怪人以外,仍是无人知道他想作甚。

        只见他的头顶,眼看要撞到青石板上,倏忽之涧,只见他人影一飘,竟已在那个径方半尺的圆洞之中,穿了过来。

        一穿过之後,又平平地飞出了丈许,方始身子一挺,一式“乳燕投林”,昂首一起,已然站定,而那块青石板,则略略摇幌了几下,便又立稳。

        这一下,吕麟和谭月华等人,几乎疑心在那片刻之间,是自己眼花。

        因为,那青石板中的圆洞,径不过半尺,硬要去钻的话,勉强可以钻进一个头去,肩头便万万通不过去。但是,刚才他们却又看得清清楚楚,烈火祖师分明已是从那圆洞中穿过来的。

        而且,那块青石板,立地上,一碰就倒,他人穿过来之後,青石板只不过仅是幌了几下,可知在那一瞬间,至多不过是衣襟略为碰到了一下石板而已,身法之奇诡,实是难以想像!

        烈火祖师站定之後,便冷然道:“阁下请!”

        那怪人负手而立,来回走了几步,道:“华山派的缩骨神功,本来就是武林一绝,到了祖师身上,更是显得炉火纯青,普天之下,高人虽多,但除了阁下而外,谁更擅此?这第一场,我认输了!”

        吕麟和谭月华两人,直等那怪人,说了出来,才知烈火祖师,刚才所使,那诡异已极的身法,乃是华山绝技之一的缩骨神功。

        他们一明白之後,自然可以触类旁通,知道那缩骨神功,既然指使烈火祖师的身子,在这样的一个小圆洞中,通了过去,当然在动手之际,他也可以藉此怪招迭出,令人防不胜防。

        两人的心中,不禁异常焦急。因为那怪人已然输了一场!

        如果再输上一场的话,非但自己逃不了那叁十鞭,还要累那怪人,也捱上一百鞭。

        只听得烈火祖师,语意傲慢,道:“第一场胜负已定,第二场如何比法,尚要请教!”

        那怪人耸肩一笑,道:“敢间尊驾,要些东西。”

        烈火祖师道:“但言无妨!”

        那怪人左右一看,道:“此宅中人口如此之多,厨房也一定不小吧!”

        大厅中众人,连烈火祖师在内,均不知道他为什麽会在输了一场之後,正在紧急关头,忽然之间,问起厨房的大小来。百十道眼光,一起落在那怪人的身上,烈火祖师“哼”地一声,道:“阁下此言何意?”

        那怪人“嘻”地一声,道:“我无非是问一问,厨房中是否备有鸡蛋,若有的话,借上二十个,借用一下,绝不致耽误了各位的晚膳!”

        众人面面相觑,仍是不明白他要鸡蛋来,有些什麽用处。

        烈火祖师也强忍纳罕,回头吩咐道:“去取来!”两条大汉,便奔了出去,不一会,便提了一筐鸡蛋进来,只有二十枚之多。

        只见那怪人弯下了腰,数了一数,道:“刚好二十枚,烈火祖师,我与你各用十枚。”

        他此言一出,吕麟究竟童心未退,首先忍不住笑道:“前辈,你要与他,比赛谁吞蛋吞得快麽?”那怪人笑道:“当然不是?”

        只见他双手齐伸,每只手,抓了两枚鸡蛋在手,突然一个转身,五指一松,四枚鹤卵,便脱手向前,飞了出去:那四枚鸡蛋的前进之势,并不甚快,倒像是在空中载沉载浮,有什麽大力托住一样,鸡蛋飞出方向,正是刚才曾被豹尾鞭抽出凹痕的那条大柱,只见片刻之间,鸡蛋已然与大柱相撞!

        大厅中每一个人,俱皆当作鸡蛋一与大柱相撞,自然非破裂不可,可是只听得四下极是轻微的撞击之声过处,那四枚鸡蛋,非但未曾破裂,而且未曾下堕,竟然陷了柱内,嵌在柱上!

        那一手一露,众人不由得呆了半晌,连喝采之声也忘了发出。

        试想,以豹尾鞭的威力而论,何等惊人,但刚才也不过在大柱上留下了两道凹痕而已,如今鸡蛋如此容易破裂的物事,经那怪人抛出,竟能陷入大柱之中,那怪人内力之深厚,岂可思议?

        只听得那怪人,扬声一笑,手在筐中一抓一扬,片刻之间,又抓了四枚鸡蛋,向那条大柱抛去,这一次,鸡蛋的出手势,快疾无伦,幌眼之间,“拍拍拍拍”四声过去,在那大柱上,已然嵌有八枚鸡蛋,排成一条笔直的直线。

        那怪人绝不停手地抛,一声长笑,手场处,第九枚钨蛋,已然脱手向上扬起,才一离手叁尺,第十枚鸡蛋,也已连续不断地抛至,“拍”地一声,在第九枚鸡蛋上撞了一下。

        那一撞,两枚鸡蛋却并未破裂,向外一分,倏地又划了一个半圆,一上一下,向大柱撞去,一枚嵌在最上,一枚嵌最下。

        此际,在大厅中的众人,除了吕麟,江湖阁历虽浅,但是家学渊源,见识却是颇高,其馀人更是在武林中闯荡多时,都知道,若是那十枚乃是石蛋,这一手功夫,可说毫无出奇之处。

        可是,那怪人脱手抛出的,却是普通一碰就碎的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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