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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不败心一怔,眼抬,却见杨莲亭狼狈地撇开眼——他还活着!
“就是几根肋骨断了!”东方不败眼沉低语,在杨莲亭身后淡淡地,听不出生气或是不生气。
“谢教主!”杨莲亭咬紧牙,从齿缝间吐出几个字,眼看着自己一手的血,不愿抬起,胆敢侵犯教主是自己咎由自取。痛——切齿!
“谢本座什么?”东方不败弄眉,不解,他并未施恩!
“谢教主……不杀……之恩!”杨莲亭手冷,冷汗顺着杨莲亭的额角一滴滴地滚落,那是痛,骨头碎了一般的疼,但在冷汗模糊的此刻,他依旧清晰地记得,他刚才做了什么。
东方不败眼垂,自然知道杨莲亭话后的意思,他没说话,不是默许,而是已经发生了,冒犯了,进去了,现在再说,有些本末倒置,男人有些事不必计较,但有些事事关尊严……
竟然把他当女人……
东方不败的脸有瞬间的铁青——尤其是杨莲亭这一句话后,某处被撕裂而过的痛觉犹在……
“呕——”一阵剧痛,一口鲜血从杨莲亭的喉间一涌而上,洒了一地的信笺,他不能动,东方不败还没说他可以免死,他杨莲亭就不能动,是他自己忘情了,是他自己自不量力,是他自己明知死路,最终还是抵不过身体的叫嚣——
无论身体多么痛,杨莲亭还是努力呈现匍匐的姿势,他不想死,更不想在东方不败面前死的如此难看。
“本座没说不杀你!”东方不败起身,修长的腿在杨莲亭的余光中站立,留下的,只有最初开始诱惑他的脚踝。
“莲亭……该杀……请教主……杀了莲亭!”
杨莲亭忙把眼移开,只是侧过眼,反倒看见了东方不败低身拾衣的身体,满是刚才温存后点点印记,那一幕涌上胸间,胸中的淤血再度上涌渗出嘴角。
“你想死?哈哈哈哈!”
让杨莲亭死这个想法让东方不败感到心里一空,他不喜欢这结果,他想要杨莲亭,连同着身体,但想到杨莲亭干的胆大妄为,想到杨莲亭……居然把他压在身下行那事,心里的骄傲就像一股气闷在胸口,恨不得把杨莲亭的骨头都敲碎了。
“本座不会杀你!”东方不败披上衣服,随意系上腰带,拿脚踢了踢杨莲亭的头,他真的很生气,他是很想宠杨莲亭,给杨莲亭他的七个夫人没能得到的宠爱,但……敢把他当女人……
想着东方不败索性也学杨莲亭,把手探向某处。
“教……主……”杨莲亭感到一丝惊慌,立刻明白东方不败打算做什么,“请你……杀了莲亭!”无奈身体疼得无法只能微微移动,像只被猫抓住的鼠,深知不能活,却无法遁逃,也求死不得。
这话没博得东方不败的一丝心软,反让东方不败恼怒——他东方不败适才让他杨莲亭为所欲为,甚至那样……都没一丝屈辱,而杨莲亭此刻的模样,让东方不败不禁勃然大怒。
“本座做事,素来人若欠我一,必千倍来偿!莲弟,你说……你怎么偿?”东方不败蹲□,手捏紧杨莲亭的下颌冷笑。
肌肤相亲若是屈辱,那他东方不败适才在他杨莲亭眼中岂不是成了娈宠之流……
杨莲亭眼黯然,垂下眼,既知生死,又何必祈求,无力逃脱,杨莲亭索性闭上眼,决定无论东方不败对他做什么,他都要死得像个男人。
嘶——
胸口的痛,好似肋骨再次被折断!
这是……接骨?
杨莲亭诧异地睁眼,仰望东方不败,费解。
“本座想,接上骨头再多活几日,你说是不是比较有意思!”
东方不败冷笑,丝毫没有我想救你的意思,那轻松的模样好似木匠敲好了一张松了的椅子。
杨莲亭的心垂,他以为他们之间会有情……想着杨莲亭的眼从东方不败的淡淡地脸上移开——庆幸接骨时,他没有痛呼,没有龇牙得难看,而不想痛喊出声的理由,只是他不想……不想让东方不败觉得他是个懦夫!就算东方不败决定把他折磨致死,他也决不求饶,决不像过去一样叫喊。
“怎么不求本座杀你?”东方不败脸色如常。
“教主……舍不得杀莲亭!”
杨莲亭用手试着嘴角的血,他抬头,把一双黑目写满我瞧不起你,试图激怒东方不败,一掌结束他的痛苦。
东方不败笑了,孩子的伎俩,不过用得不错,他的确生气了。
“本座喜欢你……”东方不败笑,只有嘴角强拉的幅度,一手轻轻地滑过杨莲亭大敞的衣襟,从下而上……从上而下细细地抚过,那是属于男人的粗糙与线条,阔、瘦而硬……
东方不败凑唇低语:“舒服不舒服?”他就是要杨莲亭像自己迷恋杨莲亭的温存一样,习惯、然后迷恋自己的抚摸,肌肤的味道。
痛!
心痛!
骨头痛!
冷汗顺着杨莲亭的额头,颈背一滴滴滑落,分不清是热还是迷乱,或者胸口的伤……
“(忍)……(忍)……”
不记得何时屋中只剩下月色的光,光下的东方不败的唇色如血,杨莲亭知道那是自己的血。
“平一指说,你还能活好几年!”东方不败的声音从那边的卧榻上幽幽传来。
“……”杨莲亭不语,讨厌这样的弱势,一双眼只看着窗外的新月,不懂这世间难道就真是武林高人无往不利的世界,不是高人,就连做男人的尊严也没有?
第一次,第一次杨莲亭切实地看见了自己与过去的方旭间距离——不是教主,与教众,贵族与庶民的距离,而是——
天与地,不可近攀,也不可仰望,只能错身的距离。
杨莲亭想笑,但是心里发酸——原来心里对方旭还是没放下的!所以才会有幻想,而今也才会再次受此……
男人的自尊第一次让杨莲亭在东方不败面前,感到难以言表的羞耻与挫败感,却只能徒劳地把双手握成拳,独自颤抖,把心中的不甘发泄在自己身上。
“痛?”东方不败不解杨莲亭为什么颤抖,以为这是受伤过重的缘故。
“……”杨莲亭闭目,胸口的疼痛,让他只能好似耳语般低问:“莲亭不懂,莲亭何处蒙教主青睐,如此厚爱?”人在鬼门关走多了,就是胆子大!
东方不败没有睁眼,只觉得天地间万物空巷只剩生命的气息,独有他与杨莲亭立于这世间,只觉得宁静又充满相伴的喜悦,听杨莲亭如此一问,方才睁眼,只见月色如水,泄了一地银光,昔日的疏冷,因为对面的杨莲亭,偌大的屋子也似乎有了人气。
“你不怕本座!”
“教主高估了,莲亭不过是个怕死的懦夫!”
“敢驳本座话的,迄今除了任我行,就只有你还活着了。”
“任我行?”
“日月神教前任教主,你对本教还真够上心!”
“据说前任教主闭关……”
“任我行闭关……哈哈哈,他就算再闭个百年,也不是本座的对手,莲弟想问他是死还是活?”
“……”
“是何人托你来探本座的话?”
“无人托莲亭!”
“想问也无妨,你问,本座会说的!”
“莲亭无此意,莲亭只想说,教主错看莲亭了。”
“……何不说清楚。”
“莲亭是个男人,身无长技,更无绝世武功,不值教主喜欢。”
“你担心本座腻味了你,会杀你?”
“生死何惧,只是强扭的瓜不甜,莲亭心中无教主,心中所想独女子而已!”
“……激怒本座杀了你?”
“莲亭实话实说,不想欺瞒教主。”
“本座不会再伤你分毫!”
“是莲亭心中有所属,今生只想与之相伴,老死不离,还请教主成全!就是……死亦不悔!”
“……本座若不答应呢?”
“所谓身在曹营心在汉,教主智勇双全,算得上当今武林一代枭雄,独步武林称第一,无人敢称第二,可谓人中龙凤;莲亭论拳脚充其量,也就是个看家护院的乡野武夫,云泥之别,莲亭不敢高攀,也无以匹配在左右伺候……”
“够了!”
“是!”
“你在哄骗本座!你并不曾定过亲,也不曾与人说过亲!所谓心有所属,本是子虚乌有!”
“教主错了,那女子在莲亭心中栩栩如生,万物失色!日月无辉。”
“巧舌如簧!”
“……”
“本座不放你,你那里也去不了!”
“莲亭把她放心里到死!”
“好一个到死不忘!哈哈哈!好一个到死不忘,你既然爱她连命都不要,那么你就这样从屋里走出去,能活着走回你的屋,本座就成全你!如……”
东方不败怒,不禁撂下狠话,只这狠话音未落,他就见月色下,杨莲亭缓缓地挣扎起身,无视东方不败诧异的眼,摇摇晃晃地想扶着床栏起来,想要起身着衣离开。
“……”东方不败心口一窒,瞪大眼看着杨莲亭已经坐起,开始着衣。
痛——彻心扉!嘴角咬破的血一滴滴从嘴角慢慢溢出,旋即被手背擦去。
杨莲亭努力地咬紧牙关,任凭额间的冷汗痛如雨下,努力地把手放上床面,支撑着只有痛觉的身体从床上一点点拔起来,不能喊,不能皱眉,更不能……畏惧那大门黑森森的旋梯!一种异于勇气之外的坚持,在杨莲亭心底升起,那是为男人的尊严——
他不值得东方不败喜欢,更无法匹配那个儿时朝朝暮暮思念的方旭,所以他在东方不败眼中才是个玩物……他孤独终老,也不会做人玩物!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意外的话,今天两更,第二更在晚上七点左右,任盈盈该出场了。
17
17、第十七章 。。。
东方不败凝了颜色,看着努力的杨莲亭,他依旧没有动,他只是看着,心中隐隐在等待,等待杨莲亭爬起来——莫名的,他心里有一杆秤,秤的一头在静静评判,但无论无论评判的结果如何,有一点毋庸置疑,那就是杨莲亭注定是他东方不败的,迟早!
只是杨莲亭想要逃离他身边的坚持与努力,刺痛了他的心,把他的骄傲撕裂得只有碎片——矛盾,越是坚持自己的杨莲亭越让他爱,但是这样的杨莲亭就越不可能为了权势、利禄折服于他,甚至永远不会爱他……
“你以为,这样,就能出此门?”出我东方不败的手掌心?
披上散落的外袍,东方不败拢上身,脸色如冰,明明白天他们如胶似漆,此刻却被窗外的夜风吹得清醒,他知道是他今天出手重了,但……莲弟那突然……实在匪夷所思,他怎知那是什么?
“……!”杨莲亭已经颤巍巍地站在了床边,眼盯着地面的一角微怔,月色如惑,他却无心眷念,他迈步,他不看那侧的东方不败,此刻决定离开,他才觉心有不舍,丝丝地痛,离开了,就再也不能回来了,东方不败虽然杀人不眨眼,但是他是个一言九鼎的君子。
“莲亭不解教主的意思!”
杨莲亭摇摇晃晃疾走几步,终于背靠着大理石梨花大书案,勉强站住,口中不再出血,但袖口已经被血浸湿了一大片。
“……你在自寻死路!”东方不败想撇开眼,却移不开正在努力,想要努力拒绝自己逃离的杨莲亭,与骄傲一同碎去的还有一份想要被陪伴的期望。
“莲亭懂!谢教主成全!”杨莲亭扶着书案努力向前挪移。
“……”东方不败的眼越看越冷,他没去扶杨莲亭,也不觉得杨莲亭此刻需要人搀扶,而且他早忘了人为什么需要被搀扶。只觉得好像看见了儿时,父母相继离开他的决绝,死得那么毫无眷念。
“莲弟——”眼见着杨莲亭一步一挪移,终于接近那扇把他和杨莲亭关在一个世界的大门时,东方不败的心一收,紧得忘了呼吸,好似一条不归路,那个离开的人要丢下他:
“你心中的女子是何样子?”
杨莲亭手刚触到大门闩,听此一问,不禁一愣,只是没回头,但人却留在原地好似眷恋般停留:
“莲亭心中的女子……”
杨莲亭低头,想到的、满满的、都是年少时、窥望的方旭,一颦一笑,一针一线,一言一语……
“她有一手好针法,能把世间最平常的花色秀出灵气。”
即使没有那样的灵气,在他杨莲亭的眼里,方旭当年的一针一线都是最美的,因为她绣花的神情最为专心,尽管只是为了练功……
“她会对我笑,在院子种满花,然后院子里一年四季都能看见花,闻到她种的花香,从那边走来时,身上也是那花草的味道……”那时的方旭家穷,小小的院子也被利用种满了药草……
“她语气温柔……是个好妻子!”杨莲亭摇摇头,觉得回忆如梦却伤人至深,在自己情绪失控前,他草草地补了一句:“真心爱莲亭。”说着便推门欲出,只见黑木崖最深的黑好似无涯的深渊赫然在眼前。
“若她是个男人呢!”
幽幽地声音从身后传来。
杨莲亭猛然回头,只见东方不败立在在月色中被遗落在人间的谪仙,忘了归路,很想点头,但胸口的伤在说,过去只是一场旧梦,将来——的妻子将是媒妁之言,东方教主是一个他永远只能听传说的,注定错身而过的人——
他杨莲亭永远无法触及、无法与之匹配的人,在教主面前,他只是那只想吃天鹅肉的蛤蟆。
“砰——”
门被推开通向黑夜的黑洞。
“砰——”
他被关在了陌生的未知里,身后是旧梦,却如血!
月,明,星稀。
窗外的山风刮得像招人魂。
东方不败没有动,也不想动,只是站在窗边的那道月光下,怎能不动容,已经遗忘的,却有一个人,把那段关于自己的记忆、一点一滴的美好记载在了心里,把他从未觉察的幸福还给了他。
他记得那时家里穷,但是父母总是很努力,有时父母也会争吵,但是无论怎样的争执,他都会看见呵护母亲的父亲,都会看见在角落里的母亲,用一双眼静静地凝望父亲身影,即使是那样艰难的日子,他们都相爱着,然后自私地生死相随,追着他们的誓言离开了……
“她语气温柔……是个好妻子!”
“真心爱莲亭。”……
这样就可以了?
不是品貌超群,不是贤良淑德?或者、出身名门?
东方不败沉在记忆里,听着杨莲亭一步步爬下台阶的喘息声、浑浊、艰难还带气虚的恍惚——
他想留住杨莲亭的脚步,但他的骄傲却不允许他向任何人低头。
门外,杨莲亭靠着凿出的一边崖壁,走在黑夜里,看不见悬崖的高度,也看不见自己脚下的台阶,仿佛整个黑木崖之下就是一个张着巨口要把一切吸纳进去的怪兽,皎洁的月色仅仅只是欺骗人眼,说还有希望。
喘息,坚持,爬下第三道台阶时,那突来的毅力也好似来时一般,瞬间抽离,只剩下拖不动地、浑身只剩下痛的躯壳不断地折磨他最后的坚持。
伸出好似已经不是自己的手,触摸着崖壁,杨莲亭依旧在坚持,这短短的几道台阶他好似走过了不曾忧虑的前生,他想过,如果东方教主不是方旭,他不会坚持;如果东方教主不是方旭,他那夜也不会追上去……如果东方教主不是方旭,他不会觉得自己自尊受损——
如果东方教主不是方旭,他的心不会受伤!
手在崖壁上抓紧,指尖被石壁磨破的麻木,让杨莲亭咬着牙,即使明知道无论多么坚持地往下走,他也下不了不少台阶,他能做的只有走下去,然后等着掉下山崖——至少他能有尊严地在东方教主面前死。
尽管,越是频临死亡,人心就越想活,即使他曾幻想无数次像前人那样壮烈而亡,但是死到临头才觉活着是一种怎样的美好——所有的错,都可以重头来过,活着一切都有希望……
但他不能求饶,不能在方旭面前撕碎自己最后的颜面,因为除了颜面他一无所有,失了颜面,他对方旭的爱无处藏匿。
爬——爬到麻木,才会忘记自己爱上了一个多么了不得人,一个永远无法超越的人。
爬到浑身痛到麻木,才会忘记心底的痛,他杨莲亭卑微如蝼蚁,也渴望被所爱的人真心以待,高攀不上的人,他可以默默地放在心底永不触及,但也不要成为一个玩物,一个男人,一个用心找寻了方旭、等了方旭数十年的男人,他的真心不允许践踏。
是的,他爱方旭,即使知道方旭是东方不败后,依旧不能忘,他爱……教主!
手伴着最后的认知揪紧最后一道台阶上的石头,握紧,似要把十指穿进石砌的台阶,如果他是东方教主,他会在此刻拆掉着一道道台阶,来击碎胸口那分不清是肋骨的伤,还是被撕裂的心痛,抽搐得让他无法呼吸,却不能大喊,也不能如女人一般嚎啕!
但杨莲亭不是东方不败,他的手指穿不透石头,只会把十指抓的生疼,血肉模糊,让几乎数度要失去知觉的身体,再度移动起来。
爬、爬、想象不出的狼狈掩在夜色里,爬得久了,杨莲亭只剩下机械的移动,为一个莫名的信念,他以为他会就这样爬进黄土,但是一个稚嫩的声音改变了他的一生:
“东方叔叔,你在哪里等我阿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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