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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行深宫-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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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立雪(中)

知可人所言非虚,我心中五味陈杂,欲哭无泪。任凭红烛光影一下又一下在脸上跳动……沉默半响,方淡淡问可人道:可人姐姐,你可恨我? 

可人闻言微怔,跪下正色道:主子言重,奴婢怎敢? 

你是不敢么?我仍淡淡道。可人道:回主子,不是不敢,是根本不会。如果王爷爱上别人,奴婢若许会恨,起码是怨。但主子您却是……却是……却是小姐的好友。小姐也从未恨过您,奴婢又怎么能够恨您? 

看可人模样,我明知她言中有隐情,不禁微微纳罕。对峙片刻,令可人起身。自己走近靠在墙边红木雕花的金漆碧纱柜,拿出装有那白若初雪,红若鸟血并蒂莲花钗握进手中。 

那花便在掌心绽放,沉甸甸的。被我手上的温度暖了,一如文浩暖暖的心。不错,那是他的心,是他心不仔细遗失在我这里。 

而我,并非他归宿。 

我被感动与淡愁锁住,心中辗转反侧,叹息不已。又想,自己必须明确态度。否则这样拖泥带水让他无辜付出,对他只会非爱是劫。长长叹一口气,正下决心让可人拿去退还,突闻窗外鞭炮声四下响起,令人振聋发聩。 

五色烟花朵朵呼啸腾起划亮夜空。 

宫人们各着新衣,深深浅浅地笑。红红蓝蓝褐褐,花花绿绿朵朵地分批进来行礼贺春。握住并蒂莲的钗,我微微笑着坐在桌前一一打赏财物与吃食。眼中望着他们欢喜的脸,耳中听见他们对自己与腹中皇子祝福的话,心牵挂五丈外的风雪之中。 

终于贺完。 

春菱进来屏退众人,低低向耳边道:王爷已回。临行前吩咐奴婢告诉您,那冷雪雁国师就是令叔柳三公子。王爷说过几天他自会想法子安排您与令叔见面。 

我惊得几从椅上立起,忙道:什么,此话当真么? 

春菱点头称是。从怀里拿出一摞厚厚的银票,含笑道:王爷让奴婢转交小姐。他说这大过年的,您必有用得着的地方。 

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个睡意全无的除夕之夜。 

第二日是大年初一。 

天公作美,雪罢初晴。每年的这一日,宫中必会有隆重的祭天仪式,仪式完后文泽会坐镇太和大殿接受臣子外使及嫔妃皇子们的春贺。随后赐宴,普天同庆。一路下来必至晚间,有身子之人自然经不住这番劳累——按宫规祖制,我可以守喜休养不去。清晨时分,略作梳洗,命可人杨长安拿些胭脂水粉,首饰衣裳及一提盒小茶果子,乘小轿悄悄去往北三所。 

良妃与杜素金正相对闷闷坐。 

见我去时,良妃隔着空气投过凛冽目光。见她青丝不乱,我怔了一怔。回头再看杜素金,果然灰头土脸,早没了往日风光。 

第一百一十八章 立雪(下)

良妃恨恨看我,冷冷道:你又来做什么,想跟本宫拜早年么? 

可人找出一张不怎么破旧的檀木椅子,往上铺块纯白兔长毛坐垫,扶着我缓缓入坐。 

姐姐,我冷冷回看:妹妹没有时间与你斗嘴。此次来,只想告诉姐姐,若姐姐们想离开这地方——妹妹或可帮忙。 

杜素金眼中露出炽热的光芒。良妃却冷笑道:你玩什么花样?是不是让人斗败,想本宫出去当你炮灰? 

我将手抚上黄铜暖炉,无意无意地将手上凤血玉的镯儿与之相撞发出金玉脆响,微微笑道:随姐姐怎么想。姐姐自进冷宫以来,除杜姐姐外,只有妹妹我来看过你罢?可现在杜姐姐也……良妃姐姐一向明白,难道不知道如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博? 

良妃闻言不语。 

我又道:姐姐真想在此老死一生么?如姐姐真有了避世不出的心,又何必梳妆打扮,难不成姐姐还指望皇上能么?多少姐妹尚在“热”宫伸长着脖子盼圣驾呢,何况这里? 

随手拿起良妃于木桌上的小小青铜镜,递在她面前微微笑道:对着镜子了解痛苦的人,能很快从悲伤中走出来。只因她能清楚地看到,哭泣的脸并不怎么好看。 

杜素金突然“扑通”跪下捉住我手,膝盖落地处腾起尘土飞扬。妹妹,她嘶声道:妹妹,慧主子,求你快点救我出去罢。 

我接过可人递过来的淡黄绣花丝帕子,轻轻捂住鼻嘴,片刻方道:杜姐姐请起罢。鸡与鹰的唯一区别便在于,鹰从悬崖后可以重新振翅高飞,而鸡不能。在宫中看一个人的潜力——特别是过去旧时风头强劲之人,便要看看将她置于死地后,她能否自己重生。你这么跪着,本就比别人短了气势。一个人没了那口气,可又怎么能够战无不胜呢? 

杜素金果然立时从地上爬起,拍一拍膝上灰尘,她低叫道:你……竟将良妃娘娘与我作鸡?! 

良妃拧住眉头喝她道:住嘴,少给本宫丢人现眼! 

杜素金方才住了口,却是一脸的迷茫。 

我微微一笑,对着可人使一个眼色。可人拿出一摞银票放在油漆斑驳的红木桌上。我笑道:知道姐姐们最近手头拮据,这些银子爱用不如,以及如何用——想必不用妹妹教罢? 

之后接踵而至的大年初一至初三,我一直躺在床上休息。萼儿同嫔及其他几个相好嫔妃陆续来来往往,各人互赠一些小小春礼表达情谊。或吃茶或吃酒、也算有些过年气氛。大家知道我此时怕吵,均坐不多时便告辞而去。同嫔每日都来,小坐一会便走,隔日再来。 

春菱怕我吵,令听雨轩的宫人们不再在院中燃放烟花炮仗。宫人们安安静静地说笑,或分享些只有春节时才能吃到的美食。 

听说文泽在养心殿连歇三夜。 

而文浩,却再没来过听雨轩。三天没有文浩的任何传言,遥想那夜大雪,我突然有种不祥预感。心中发虚,惴惴不安。求助春菱,她也打听不到。我黯然,一次次打开食盒,对着文浩做的小茶果子慢慢看。捡出一块一块又一块的向食用的油纸上排着放好,指尖轻触,却舍不得多吃半口。 

初三下午,突然有了文浩音讯。 

不好的消息。 

第一百一十九章 重逢(上)

同嫔一脸惊慌地过来说:妹妹,出大事了!今早我二哥去你府上拜年,正巧见目布尔宁冷国师也在那里。冷国师与令尊脸色均不大好,似乎刚刚争吵过。我二哥见状,忙只说了几句便起身告辞。行至门口被令堂悄悄追上,说国师欲向皇上状告文浩强暴其侍妾未遂,扣文浩在驿馆中,等初三一过就要禀明西托大汗向皇上讨一个说法。令尊劝阻国师无果,现只有拖延时间。令堂请我二哥速与你联系,看你在宫中可能想出办法。 

我骇然道:你二哥认得那国师?他……浩王爷又怎么会强……强暴别人待婢?可知西托大汗又怎么说? 

唉!同嫔急道:那日皇上宴请西托大汗,我二哥也在百官之中,认得清清楚楚。至于文浩,那国师说他昨夜托词交流琴技,去驿馆喝得大醉,因此……西托大汗还不知道,这几日他没有歇在驿馆。他初来隆泰繁华地,夜夜流连烟花,正乐不思蜀。 

又说:怎么办,西托大汗会不会以此做为借口突然再次发动战争? 

闭上眼睛,静静思索一小会儿。我皱眉道:姐姐别急。这样,你先想法拿到皇后娘娘令牌,妹妹今晚出宫去找冷国师。 

同嫔大惊道:不成不成。你如今当需静卧调养,怎能涉险出宫? 

必须去。无论三叔出于什么目的,又有何理由,但我岂能眼睁睁着着三叔害了文浩?只是这话却不能对同嫔明说。同嫔见劝阻无效,自己又无其他办法,跺一跺脚,果然想法子取到皇后令牌交于我手。 

待一切打点妥当,夜幕已低垂,丝绒般深蓝的夜空早已皓月当空,疏星闪烁。趁着那暗,我换上太监服饰独自混出宫门,直奔驿馆。西托大汗果然没在。厢房中有琴声传出。白色拉门门壁上,映出抚琴人修长的身影。我心狂跳,按捺住冲动站立门外静静听完。 

余音飘起时,我心跳得更急,仿佛就要冲出胸口。强抑立好,隔着门款款朝内行礼道,宛转道:柳荷烟求见冷国师。月夜冒昧造访唐突,还请国师见谅。 

如一尾活鱼游过水面。那门,悄无声无息地向左划开。眼前陡然光明一片,一身棉布白袍的国师迎上我眼,静静道:烟儿,你终于过来。 

叔父!我低低叫他。几步上前,拜倒在他脚下流泪道:果然是您。烟儿愚蠢,竟未能在大殿中认出叔父。 

三叔泪水纵横,扶我起身含泪带笑道:怎么能怪够你?连二哥一时都认我不出,更何况烟儿? 

简述别后状况。原来三叔当年也为流寇冲散,并未去得北疆,隐姓埋名漂泊于江湖。他靠行医为生,后因想念兄弟,一路北上去寻。偶遇西托病重目布尔宁其他大夫束手无策时,三叔治好西托。西托感激之余,见其才华横溢便拜为国师。 

看着他满是风霜的脸,我拿手扶向他面上伤痕,流泪道:叔父,您一定吃了不少苦。 

三叔哽咽笑道:假的。有这伤痕旁人又怎会失礼多看,既不肯多看,又怎么轻易认我得出? 

长舒口气,我含泪笑道:婶婶们呢,快请出来烟儿拜见罢。 

三叔叹道:为叔此次回来也想找你三婶。十六年前我与她分开,从此再未没见过。 

心中一惊,我强笑试探道:三婶不在,您不是还有两位侍妾么,也一样是烟儿的小婶婶,便请出来一家子闲话如何? 

三叔脸色一肃,长叹道:为叔与若玉情深意切,又岂会再有旁的女人?那两名侍妾是却不过西托大汗方才收下,至今她们还是处子。 

原来果然是三叔给文浩设局。 

可他又出于什么目的? 

第一百二十章 重逢(中)

知他思维一向非常人能揣度,不便直接问,我便王顾左右而言他道:十六年前您娶了三婶,烟儿从来怎么不知道? 

三叔叹道:说来话长。那时我们家还未获罪,我在江南与她偶遇,两情相悦私下结为夫妇。碍于你祖父恪守礼教,因此让她等我一年,为叔先回家中与父亲大人说明,再处理一些事情,然后回去接她。谁知再回去时,苦等她不见,之后为叔年年在我们相约之日前去等待,仍是不见伊人踪影。后来家中出事,才无法与她取得联系,只不知她现在可还尚在人间。 

见他长叹,我忙好言劝慰一番。又装作漫不经心地捡起桌上小银勺,热热地勺了一口吊银炉子上热着的奶茶吃着,微微笑道:叔父,听说他……浩王爷他昨夜…… 

三叔脸色一变,冷笑道:自然是假的。他们龙家欠我们柳家太多。从今往后,你看叔父如何一一讨回! 

叔父!我急道:什么事这样严重?他……浩王爷现在如何? 

三叔道:那小子现在很好。不过他自投罗网,正好充当为叔手中复仇诱饵。 

三叔飘进回忆,眼望烛火幽幽道:那年烟儿你还小,那时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为了让她亲生儿子坐上皇帝之位,想出多条陷害先太子的毒计。先派人密报说定怀太子与其宠妃私通,惹怒先皇下令太子禁足东宫。后与现皇后之父谢叔玉密谋,策动定怀太子兵变逼宫…… 

不觉我满腹悲戚,千头万绪,三叔说出柳家被冤的整件事情。 

五年前某夜,定怀太子于禁足期间在东宫接到谢叔玉消息,说皇宫禁军造反,请太子出动东宫卫军及调动城外十万禁军进宫救驾。太子与我祖父商议,祖父忠于太子,认为此事可疑,禁足期间更不宜轻举妄动。但见是重臣谢叔玉亲自出面,又怕真有此事。因此祖父自己怀揣太子令符,调东宫卫军直接赶往紫禁城一探究竟。当祖父刚至白龙门,便突然见门口火光冲天,谢叔玉带军队从祥瑞门杀将出来。他手拿圣旨,当场宣布定怀太子造反逼宫。又说柳哲夫助反谋逆,当场捉拿。定怀太子因与祖父事先有约,藏身暗处见大势已去,如是火速出城逃生。第二日先皇将我祖父交大理寺审查,祖父据理力争,指证谢叔玉。不想又让人在家中抄出与目布尔宁通敌书信若干。信中说,先皇无道年老而不退位,如目布尔宁国君能助定怀太子夺得皇权,定怀太子则割数十城池与之。 

祖父一手飘逸柳体,朝中无几人能写。因此先皇不再怀疑,认定祖父谋逆为铁定事实。 

叔父,我恨声道:谁能模仿祖父笔迹? 

书僮柳青。三叔冷笑道:农夫与蛇故事,常常在现实生活中上演。柳青小时没有饭吃,差点冻死街头,为父亲大人收养。又教他读书识字,他常侍父亲大人身边,别的没学会,模仿父亲字体却几可以假乱真。 

又道:也是他为谢叔玉重金收买,将委造书信藏于柳府书房。拿到赏金之后,不敢待于京城,远远北逃。也活该有报应,上天让其得一种怪病,每月十五必发头疼,久医不好。正巧遇上为叔,哼!也由不得他不说。 

我尤不明白,忙问道:可是谢叔玉为何要帮当今太后? 

为权。三叔道:当日的谢叔玉虽为重臣,并不象如今这般门生无数、权势如日中天。且德仁承诺他,如果两人合作成功,将令其子娶谢家女儿为后。谢家女儿若生下皇子,再封为储君。换句话说,也就是让谢家后人当上皇帝。如此美事,他怎会不赌? 

我略一迟疑,再道:太后娘娘又为何救我一家回京?母亲她……她与太后究竟是何关系? 

第一百二十一章 重逢(下)

三叔叹口气道:烟儿已经知道?其实德仁未出阁前与你父青梅竹马……本该是我二嫂。当年先皇还是亲王时,一次游春偶遇你母,顿时惊为天人。二人约在三月后旧地重见,不想只几日时间北疆战火燃起,先皇随军开征爽约,等回来时已是一年之后。先皇因战功赫赫被立为当朝太子,后当上皇帝。先皇继位以后亲画你母画像派人去寻,不想所派之人竟是德仁父亲的门生。看了画像,那人以为是德仁,立时跑去曾府告诉消息。曾父动了心思要找二嫂,先令德仁与她巧遇,结为金兰姐妹,从她口中知道先皇当日情景话语。随后编出一套自以为是天衣无缝的谎言,过河折桥竟要杀死你母。后德仁不知出于什么原由,竟将你母放了。再后来因机缘巧合,你父母终结伉俪。因怕惹祸上身,你母从此深居简出,避世隐目多年。 

眼中流出泪来,我嘶声道:不想母亲竟如此心苦! 

三叔鼻中冷笑道:也不尽然。其实以二嫂的聪明,一切并瞒过不她去,只不过她有她隐衷罢了。若论头脑心机——十个德仁加起来只怕也抵不过你母一人。日后……有机会你自己去问便知。 

我突然心念一动,问道:叔父,目布尔宁之战…… 

三叔道:不错。此战确是为叔献计西托大汗。我寻你大伯不见,才出此计。因想战事一起,隆泰朝中无人,或可重新启用你大伯父。既使寻之不见,也要为龙家天下惹些麻烦。况且定怀太子早与西托大汗有约,如果目布尔宁帮其夺得皇位——定怀太子登极之日,便是西托大汗得到隆泰皇朝北疆十五座城池之时。当年给定怀太子定下罪状,当日正好为其所用——可真是讽刺。 

我又问:今年五月定怀太子派刺客到浣月山庄,原来目的不是刺杀太后,竟是为让皇上在前线分心? 

三叔摇头道:也不尽然。定怀太子恨德仁太后入骨,早想置之死地而后快。能一举两得最好。 

叔父!我微微皱眉:烟儿斗胆,肯求叔父不要为我们一己私仇,置北疆民众于水火。 

三叔笑道:几年不见,烟儿还是那样会替人着想。莫非那日你在殿中托人带口信给西托,真是故意气龙文泽让他难堪丢脸么? 

便知西托果然没有骗我,因叹道:烟儿并未托人带给大汗只言处片语。后宫虎狼地,原是有人当我作棋子。 

三叔冷笑道:谁能以我柳家人为棋?如今龙家五子在我们手中,你便看为叔如何利用罢。 

头顶惊雷陡炸。 

我强撑着凉凉握住三叔的手,央求道:请勿伤害王爷。他此次原是为我们叔侄相认,才来找您。 

三叔眯起双眼,冷冷道:他已知我真实身份? 

文浩当然知道——他掌握着隆泰皇朝核心的情报机关。 

是的。我说:浩王爷因我而来,求叔父不要伤他。 

三叔眼中杀机陡现,冷冷笑道:既然他已知我身份,必将坏我大事。如此休怪我心狠手辣! 

三叔自年青时便恃才傲物,喜欢剑走偏锋。加之近向几年变故,心性只怕更加偏激——只怕今日是断不肯放过文浩的。而且他继承祖父医学衣钵,有百十种方法可杀人于无形,又或者令人生不如死,既使保住命也永远无法说出他的秘密。 

他会用哪种方法对付文浩? 

我魂飞天外。 

第一百二十二章 真相(上)

可我怎么可以眼睁睁看文浩死三叔之手?忙央求道:求叔父放过浩王爷。王爷多次帮助烟儿一家,原是我们恩人。 

三叔板起脸,沉声道:不成。你父今早为此事与为叔也闹得不甚愉快。萝卜加大棒,原是他皇家作风。一点小小恩惠,竟然让你父女忘记当年血债?你们只记得他只对你一家四口有恩,却不想想他母兄曾害我祖孙三代背上叛臣罪名,家破人亡?我意已决,定无更改。 

叔父……我叫他一声,还想相劝。三叔却喝断我话,皱眉道:不得多言。你先回去,为叔一办完此事,再救你出那见不得人的地方。 

我只得住口。 

脑中千万“怎么办”一起旋转,腹中阵阵绞痛……终于计上心来。我大叫一声,捂住肚子呻吟得弯下腰。 

三叔果然中计。 

忙一面扶住我,一面拿一根手指搭上我脉博。他懊恼道:为叔粗心,只顾大谈自己事情竟没关心到你。 

我腰腹本来酸痛,此时更将痛苦放大,皱眉低低道:我在浣月山庄中了刺客剑上寒毒,只有浩王……王爷府上雪蛤能解……叔父快……快叫他出来…… 

不对。三叔轻轻摇头道:怎么没有半点中毒模样? 

我倒于他怀中,故作气若游丝:叔……叔父……烟儿已快不行,既然叔父不肯……不肯为烟儿请出浩王爷……我…… 

有情则乱。任柳三公子医术通天,也不敢赌上他唯一侄女性命。 

忙命人请出文浩。 

文浩也被我模样唬住,不等三叔开口,早一把将我抢入怀中。他茄紫色长袍袖口的纯白兔毛风毛扫上我面——双眼亦红如雪兔,低头连声嘶声问道:你怎么会跑来?!出什么事情?!你哪里疼痛,快些告诉我! 

见我呻吟不语,文浩更急。抬眼望向三叔,切切道:柳前辈,小王知道您痛恨母后。但荷烟还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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