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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剑已成势
屋子里的人现在都已经沸腾到了极点，都恨不得早点与那名叫阿八的鼻环男一战，都想拿到自由出入魔鬼域的资格。
“戈登，那边已经大气来了！”诗语刚才已经被这种场面吸引了，忽然想到了什么，转首去拉戈登的衣服。
可是戈登早已经吃完了，他现在的眼睛也和诗语一样直勾勾地盯着对面两位青年的决斗。
诗语嘟着小嘴道：“你什么时候吃完的？”
戈登道：“刚刚吃完！”
诗语忽然指着远处两个人道：“诺，你看那两人你认识吗？”
戈登顺着诗语的指向看向了那两个人。“咦！”一声惊疑。“那好像是‘万宝斋’里鉴宝的两位！”
“什么好像！”诗语汗颜道：“戈登，他们本来就是！”诗语指着的两位就是诸葛鹿隐和他后面的老年人。
戈登脸上忽然已经有了奇怪的表情，道：“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诗语嘟着小嘴道：“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她说完又转过了头去，表示不理他了，她要看人家比剑了。
这时候，戈登在她背后忽然无精打采道：“你还是别看了，别到时候一见了血，你又开始哭鼻子了。”
诗语闻声，坐直的身子忽然僵硬了，她忽然转身向戈登挤出一丝笑容。然后站起，向戈登走来，与戈登坐在一条凳子上。她又伸出玉手，寻找戈登的手。
戈登叹了一口气，腾出一只手，紧紧握住了她的玉手。然后也看向了场中的两人。
屋子不大也不小，但围观的人还是都选择站在墙角，边缘的地方。为两位比剑的勇士腾出了足够的地方。
“木远风，你可准备好了吗？”阿八鼻环一响，忽然大吼道。
木远风一席青衣，袖手一指，一柄轻灵细剑已经握在了手中。道：“准备好了！”
阿八回头看了一下诸葛鹿隐。诸葛鹿隐会意，宣布道：“点到为止，比剑开始！”
阿八大吼一声，“接招。”说话间，他一只手已经狠狠地握住了地上的铁剑，拖着它向木远风奔来。铁剑原本是插在地上的，现在因为阿八的巨力，将地板划开了一道口子。顿时碎石横飞，好不惊人。
木远风看着眼前这个莽夫，眼睛在跳。这一斩也太厉害了，上面所带的巨力，绝对不是他所能挡下的。
他们昆仑一脉的剑法本就讲究“轻灵”二字，剑法以灵动多变著称，并不是霸道之剑。
不过对于这种莽夫，他们一派的剑法却是他们的克星。动作缓慢是霸道剑法的普遍弱点。
木远风想到这里，冷笑一声，旱地拔葱，已经高高掠起。就在他掠起之时。
就在他刚刚掠起之时，阿八的霸道之剑已经闪到了近前。阿八大吼一声道
“断——”
黑色铁剑突然被阿八抄在了手里，狠狠地朝空中狠狠劈下。这一剑只差一公分就会削掉木远风 的足尖。
木远风已经感觉脚心传来的冷风，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好快的剑法！”
“咔嚓——”
铁剑斩在虚空中，远处的圆桌应声被斩为两段，顿时四分五裂，震惊了所有人。
“这是剑气？”人群中忽然有人惊呼道。
“这么可能，年纪轻轻，就能激发出剑气！”
“剑气，不，这不是剑气，这顶多算是剑风。”
“没错，剑气缥缈不定，像烟雾一样还未成型，这确切的说还不叫剑气！”
“虽未成剑气，但却已经有了剑势，就凭这一点老夫就自愧不如”旁边的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剑客不甘心地长叹道。
木远风人在空中，还未落下，脸色就已经苍白如纸。就凭这一招，他已经觉得自己远远不如。
他在昆仑山苦练剑法也有八载，可是剑气对于他来说还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存在，更不要说那些只有古书记载的御剑飞行、召唤剑灵、人剑合一的境界了。
他忽然抬头看了看远处的一位妙龄女子，他的师妹。她咬着嘴唇，眼里满是担心之色。
他对她笑了笑。因为他虽只看了她一眼，他的勇气忽然就有了。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向别的男人认输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师妹，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木远风一咬牙，一个空翻，足尖轻轻一点，就落在了地上。
一席青衣，好一个俊美之人。
他的师妹在下面，眼睛一砸不砸地盯着他的师哥，两只小手也是在胸口不停地揉搓着，很是担心的样子。
“比剑的时候，你最好不要胡思乱想！”这时候，阿八忽然冷笑道。黑色铁剑此时已经被他扛在了肩上。
木远风面色铁青，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那份从容。
阿八突然面色一凛，又是一斩向他劈来，身子也跟了过来，铁剑翻飞，瞬间他又斩出二十多剑。
但都被木远风躲过，阿八出手的时候，他只是躲，并不出手。
“当——”
正在这时，只听一声巨响，木远风被震得退后了好几步。一把轻灵细剑也被震得嗡嗡作响。木远风本身也感到握剑的手一阵发麻。
“好霸道的剑！”
“刚猛有力！”
“铁一般的男人才会使出这样的剑法！”周围的人都一阵感叹！
“那位姓木的朋友，我看还是认输吧！再打下去，只是在浪费时间！”
听到周围的喊声，木远风的脸色更是白的就像一张纸。他突然大喝一声，在阿八斩空之时，一下越到了他的背后，想从背后给他一剑。
这一剑，显然是挺而走险的一剑，以命搏命，他这一剑刺去的时候，只能攻不能防，如果一剑没有刺中对方成功的话，必败无疑。
这是破釜沉舟的一剑，这是走投无路的一剑，但用在这里，却好像不太合适。
周围的人看着这一幕，都忽然惊呆了，变得鸦雀无声，好像时间都在这一刻停止。
剑尖与阿八的肩膀只差一公分的时候，木远风一不做，二不休把剑尖对准了阿八的心脏。因为他知道，如果这一剑没有给阿八造成致命的伤害，最后输得还会是他。所以与其那样，还不如一件杀了他。
输赢在此一剑，所有人此时都已经屏住了呼吸。
第五十章 人剑双亡
整个屋子里此时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诗语已经扭头，靠在了戈登的肩膀上，她害怕这种见血的时刻。
剑尖距离阿八心脏只有半公分的时候，木远风脸上已经露出了喜色，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剑尖刺入阿八心脏的那一刻。
“什么？”
他的眼皮忽然间颤抖。
不是因为他害怕失败而颤抖，也不是因为他羞愧而颤抖，而是因为他看到阿八的肩膀在轻微的颤抖，这是阿八无言的愤怒！
木远风的瞳孔忽然在缩。但他已经来不及思考，面色一凛，狠狠地刺了下去。
可是这一剑刺下去的时候，并没有见血。这一剑刺偏了。
“怎么，怎么可能，我的剑法怎么可能会刺偏呢？我明明是对准他的心脏刺下去的。” 木远风的脸色已经变成了透明色，他就像见了鬼似的惊惧道。
他竟没有看清楚阿八在他刺下去的时候，做了什么。他的剑此时被阿八的胳膊肘狠狠地夹着。
阿八是背对着他的，并没有转过身子来看他。不过所有人都可以感到他无言的愤怒。木远风的额头上此时渗出了汗水，任他怎么使劲，那把剑始终都被阿八紧紧地夹着。
“放开！”木远风突然大吼道。
周围的人此时也都惊得目瞪口呆，因为他们当时也觉得阿八必死无疑，没有几个人能想到阿八会躲过那一剑。毕竟像他这种使用重剑的人来说，平时都注重的是力量，很少有注重速度的。
可是阿八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们竟也没有完全看清楚。所有人的额头上此时也与木远风一样，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他们原本以为，可以凭借速度上的优势，可以压倒阿八，现在他们才知道他们都想错了。
寂静的屋子，此时忽然响起了阿八冷冷的笑声。笑完后，他背对着木远风凛道。
“输，并不丢人，丢人的是输不起！”
说话间，他身体一阵剧烈的抖动，夹着细剑的那只手臂，肌肉已经鼓起。
“不——”木远风已经明白了他要干什么，痛苦地大吼道。
细剑先是剧烈的弯曲变形，然后在“嘣”的一声中，断为了两截。
“什么？”
“那把剑竟断了？”
“剑法霸道，想不道他的人也如此霸道！”周围的人脸上早已经变了颜色。
一名稍有些名气的剑客，都知道剑对于一个剑客来说，意味着什么。剑客的一生，也就是剑的一生。荣辱共生，剑在人在，剑亡人亡。一把剑从出炉，到扬名。它的一生便注定与一名剑客交织在一起。人因剑而名扬四海，剑也因它的主人而永垂不朽。
对于一名剑客来说，人生最大理想莫过于让自己的剑名扬四海，被世人所铭记，纵使自己灰飞烟灭，也在所不惜。百年以后，人们一提起那把名剑，就会每每想起他，这对于一名剑客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自豪的了。
一名好的剑客，天生就对自己的剑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如果没有这种感情，他也绝不会成为一代剑豪，绝不会，只有那些对剑疯狂痴迷的人，才有可能打开这扇门，成就大道。
戈登的目光始终盯着人群中的二人，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诗语也是趴在他的肩膀上，正用手小心翼翼地梳理着他背后飘逸的长发。他的头发因长时间不洗，已经有很多头发沾到了一起，很难分开。
“真是一个不修边幅的家伙！”诗语嘟着小嘴忽然在他耳边，埋怨道。
可戈登就好像没有听到似的，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人群中的二人。
人群中，木远风看着自己多年的佩剑被毁，脸色已经变成了死灰色。
佩剑崩碎的那个时候，他人也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阿八此时转过身子，看着趴在地上的他，冷冷道：“你输了！”
“我输了。”木远风趴在地上，精神恍惚地喃喃道。“我输了，我竟输了！”说话间，他的眼泪已经流了出来。
“你——”
“滚——”
“吧——”
阿八冷冷地一字字道。说完他转身向场地的中心走去，他要等待下一位挑战的对手。
“呃啊啊——”木远风跪在地上，仰天嚎叫。
“不好！”戈登眉头一皱，看着狰狞咆哮的木远风，眼中闪过惊骇之色。
“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师妹——”
木远风豪叫中，已经将手里的断剑插入了自己的胸膛。顿时血溅三尺，倒在了地上。
“师哥！”木远风将断剑插入胸膛的那一时刻，人群中忽然发出一声惨叫声。
在众人震惊万分，纷纷惋惜的时候，忽然从人群中闯出一名妙龄女子。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她向倒在血泊中的木远风冲去。她脸色苍白如纸，泪如雨下。
“师师妹？原谅为兄！”木远风倒在血泊中，虚弱道。
“不不？？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突然嚎啕，她的双手颤巍巍地将他的脑袋放在自己的怀里。
“你怎么会这么傻！”她此时强忍泪水，但泪水还是倾泻而下，滴在他安详的脸上。
“师父赐予的那把清风剑现在断断了！师父是不会原谅我的！”木远风惨笑道。
“师师妹，剑断了，你就要失去你了！师父是不会将女儿嫁给一个废物徒弟的！”他眼光已经发散，说话间又咳出一大口血来。
“你怎么会这么傻，是我嫁给你，又不是我爹嫁给你。”她吻着他的脸颊，强忍泪水道。
“师师妹，”木远风忽然疯狂的寻找她的手。她连忙握住他的手，紧紧地握着。
木远风脸上忽然痛苦道：“师妹，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我如果成为天下第一的剑客，你便会嫁给我。而且师哥当时也傻傻地承诺了。”
“傻傻瓜，你怎怎么会相信那种鬼话，我都是骗你的！”她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师师哥是不是很很差劲，这种事情都办不到，还想去成为天下第一的剑客，然后风风光光的娶你！”木远风的话中满是凄凉，他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
“不要说了，求求你不要说了，”她痛苦地嚎啕道，她到了这个时候才明白了什么是最重要的。“什么比武胜出，什么天下第一的剑客都统统见鬼去吧，我只要你活着，好好地活着！”
“师师妹，听师傅的话，嫁嫁给大师兄吧，他家道殷实，你嫁给他，最起码这辈子不会受苦！”
“不，我不要，我这辈子只愿意嫁给你，哪怕你是一个废物也好，爱说谎的骗子也好，我都要嫁给你。”她的声音越哭越大，身体也是剧烈的抖动。
“你不要死啊，师哥，不要丢下我。”
可是他在也听不到了，他安详地躺在她的怀里，一动不动，就像一个睡着的孩子。
“师哥！”她摸着他冰凉的脸，精神开始恍惚。她已经崩溃了，从前和他相处的时光，此时忽然在她的脑海里明朗了起来，历历在目。
第五十一章 霸拳武哥
“师哥，等等我，我马上就来陪你！”她将他紧紧抱在怀里，一只手理了理头发，忽然抽出了头上的玉簪，刺向了雪白的脖颈。
“不——”诗语身体突然剧烈的抖动，疯狂的捶着戈登的胸膛，抽泣道，“快去救她，救救她，不要再让她做傻事！”
诗语苦苦地哀求着。但事情却已经晚了。
血剑三尺，鲜血染红了她雪白的脖颈，她也倒在了血泊中。不仅是戈登，周围所有的人都已经惊呆了，谁也没有想到这位不知名的妙龄女子竟会选择殉情。
戈登的眼皮在跳动，他的身体已经僵硬。因为他刚才活生生地目睹了一场悲剧，而自己却感到无能为力，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无能为力。
诗语在她的胸膛里剧烈的抽搐着。他能感到，她的眼泪已经浸湿了自己的单薄的衣衫。
“你早就知道了，”诗语捶着他的胸膛，哭泣道，“可你为什么不救她，她多么可怜啊！你就一点同情心也没有吗？”
戈登闻声，喉咙抽动，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任凭诗语在他的胸膛里捶打着。
英雄末路，红颜薄命本来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令人凄凉的事情。这样的事情，不知道每天会有多少人重蹈覆辙，继续上演。可是却没有一种力量将它阻止。
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在沉默。木远风的死，他们每个人的心里都在难过，甚至沉痛。因为他们每个人都在木远风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或许在某一天，他们也会像木远风这样在失败中悲惨的死去。对于他们来说，木远风还有一位深爱他的女子，在他死后，为他殉情而死。可是在某一个未来，他们也在悲惨中死去，会有那么一个人为他们流泪吗？
生活在这个底层的人，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没有谁会笑话谁，他们谁也斩不断那条冥冥之中牵引他们的命运之锁。
阿八在木远风自我了断的时候，早已闭上了双眼。这场比试，没有赢家，他们都是输家。他的手已经再抖，那把重剑马上就要从他的手上滑下，这时候有一个人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诸葛鹿隐。
他望着诸葛鹿隐，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苦。鹿隐向他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了比试中央。
“诸位，刚才发生的惨案，我诸葛鹿隐深表遗憾，实在没有想到手下的一时鲁莽，会伤了一对恋人的性命！”
周围的人闻声，一时都变得窃窃私语起来。这时忽然有人道。“诸葛城主言重了，竞武本来就是生死有命，怨不得别人！”
“没错，木远风既然使出了那破釜沉舟的一招，他就得做好被杀的觉悟！”
周围的人听到这句话，又开始议论起来。似乎已经将木远风的死归结为是他咎由自取。
诸葛鹿隐拍了拍手道：“好了，大家，既然大家都没有疑问，那么比试就只好照常进行了。”
周围的人都没有反对的，都表示同意。随后上来两个人，将木远风的尸体搬了下去，将血迹斑斑的地板也擦拭的一干二净。
看着这些人的所为所为，诗语心里满是心酸。她趴在戈登的怀里，哭泣道：“那些人为什么这么无情，他们连一丝同情心都没有吗？”
“还在哭啊？”戈登擦着她的眼泪，笑嘻嘻道：“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就知道哭！”
“我不是小孩子！”诗语忽然打掉了戈登帮她擦泪的手，愤愤道。
戈登不知道她会反应如此剧烈。笑着道：“你不是小孩子，你是个大孩子！”
“大孩子不哭！”戈登继续帮她擦眼泪。
诗语喉咙哽咽一声，突然扑入了他的怀里。抽泣道：“戈登我真得好怕，我怕我们也有一天会像他们那样！”
戈登闻声，眼皮微微跳动。他忽然知道这个女孩为什么会如此悲伤了，因为她这是对死者发自内心的悲悯，一种兔死狐悲的苍凉。
“诗语，怎么会呢？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杀得死我，包括我自己！”他说话间，已经将诗语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你最好，否则我就陪你一起死！”诗语咬着他耳朵，哽咽道。
最后一句话，听在戈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