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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娘只当是听不懂的。她抿唇笑了笑，端起茶杯掩饰自己心中的得色：“我还能如何。他毕竟是龙王，我们毕竟是夫妻。”
“夫妻！”晏心撇了下嘴，“他也当得起一句夫妻。成事不成败事有余的东西，同自己儿子比试还能弄成这样。你也是的，这么好的机会不利用，白白给浪费了。这会敖碧打草惊蛇了，想拿那岑碧青的身世血统做文章，怕也是难了。”
若娘和晏心因为各种原因，都不算是东海龙宫的嫡系。可就算只是同龙族沾上一星半点的渊源，她们也是以自己的身份为荣。她们倒是没有想到，有人根本不在乎什么龙族身份。
不过若娘毕竟是同岑姓母女打了这么久的交道，也明白这样的由头根本做不了什么大计划，只能说小打小闹一番，看能不能从他们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机会总是有的。他们父子的事情，那还是让他们解决吧。我要是插手，谁知道会落得个什么名声。”若娘面上一片黯然，似乎外头流传的心狠手辣的名声都跟没有一样。
“你就是太好说话了。若是没有龙女这层身份，谁知道会怎么样。”晏心又是说，“连个蚌珠都拿捏不住。说是你的人，结果她转头就投靠润园了。这都办的什么事情！”晏心拍了拍桌子，为这个她气了好久。
说到砾姿，若娘也是咬牙切齿，一时不查，居然让她给反咬了一口。不过她面上依旧是语笑盈盈：“她走了，可总有相熟的小姐妹呀。咱们作为旧主，总得看顾一二。”
“小姐妹？”晏心不相信，“一个蚌珠还能有小姐妹？会有人同她交往？”
“自然是有的，据说在杭州，有一个小蛇妖同她相熟。”
“蛇妖？普天之下那么多的蛇妖。就一个所谓的小蛇妖，还不知道是否存在，你能顺利找着么。”晏心想着就一肚子火气，砾姿要是落在她手上，那非得被剥皮抽筋不可。
“自然是有办法的。”那老鳖是若娘的一招后手。老鳖奸猾，被岑碧青封可修为，这会子虽然解除了封印，但也不能在岑碧青面前出现，如今只能依附龙宫。若娘细细端详着手里的描金茶杯：“既然是小妖。那那些个小妖自然有自己的办法，那小蛇妖是跑不脱的。”
天一大亮，白素贞就细细妆扮起来了。既然要会一会王道灵，那就要各方面弄好，到时候赢都要赢得漂亮。
头梳飞仙髻，钗环具是精细，内着素淡的衣裙，外头还罩着藕荷色的祥云短褙子。许仙一早起来迷迷糊糊的：“娘子，今儿什么时候，怎么妆扮得这般漂亮。”
“昨儿不是说好了的吗，要去看看那给你符纸的道士。”白素贞说。
“好娘子。”许仙赶紧告饶，“不过是一桩小事，何必大动干戈。咱们又没被骗着。”
“怎么没骗着。咱们夫妻一场，你三更半夜的要在家里烧符纸。那哪里是镇妖，怕是要镇压我吧。”说着，白素贞把手一甩，扭头不理许仙了。
“行行行，咱们去还不行。娘子你等为夫梳洗一番。”许仙争论不过，只好如此说。
许仙慌慌忙忙的梳洗着，不过只花了一盏茶的时间。待到出门时，夫妻两还嘱咐青碧水说：“记得看好铺子，咱们去去就回。”
承天寺前，王道灵也等着许仙的到来。这会子躲在寺庙前面散符纸，怎么也不能同之前在闹市街道处摆摊的生意比。他想着等许仙哭哭啼啼求他收妖，他再好运作一番，那白素贞同许仙就成了他的活招牌。到时候何愁生意不好。
只可惜王道灵没想到，他没等到许仙的哀求，反倒等着了怒气冲冲的白素贞：“妖道，你好生无礼！一个出家人枉在我丈夫面前说我是一个妖怪，还书符来捉我！你打的什么主意？睁大你的狗眼仔细看看，看我到底是人是妖。”
看着完好无损也没有受伤神色的白素贞，王道灵心里一惊。但他作为同白素贞同期出来的妖精，自然知道白素贞的底细：“看？还用看吗。是妖再怎么装成人那也是妖！”
这么一闹，周围的群众也都听到声音，被吸引过来。
白素贞指着王道灵的鼻子：“那你凭什么说我是妖。胡编乱造离间我们夫妻感情，你打的什么龌龊主意！”
路人也议论纷纷：“那妇人看着也不像妖怪呀。”
“可不是，一副贤淑温柔的貌美模样，就算是妖精也不可能是这样呀。”
还有人嘴巴不干净：“有这么个美貌娘子在身边，就算是妖精，那我也认了。”
听到这样的话，白素贞羞愤，许仙脸红，王道灵却是有几分骑虎难下。闹得这么大，王道灵也知道，如果他不能当众让白素贞显原形，那他在苏州的名声就更差了，怕连个立足的地儿都没有。
“贫道是终南山出来的道士，云游到这姑苏城，本是为了行善积德，哪里能有什么主意。”王道灵掐了个法决，看着越发仙风道骨。他又说：“我学的是正宗的茅山道法，行的是五雷正天之决，所画符纸专刻妖魔。你敢受我的符纸吗？”王道灵问向白素贞。
说了这么一长串，王道灵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加些名号，好多几分底气。可围观的人却是哄笑起来：“怎么终南山的道士学的又是茅山的道法。喂，道士，你到底是哪个山。”
白素贞嘴角勾起一丝笑容：“敢，如何不敢。我身正不怕影子歪，如何会怕你的符纸。”白素贞直接从王道灵摊子上抓过一张符纸，直接吞了下去：“我看你的符纸会如何！”
白素贞的行为将围观的众人都吓了一跳。不过他们都看着，看能生出什么花样来。只可惜许久过去了，什么都没有改变，于是都指着王道灵骂：“骗子！”
王道灵慌了神：“直接吃符纸。你欺负寻常人不动符纸呀。”他拿起一张符纸：“老招！”
随着话音，那符纸化作一道火光，直接朝白素贞袭去。这便是斗法了。白素贞也来不及遮掩，袖子一招，将符火给扑灭了。怕被凡人看出端倪，她又从临近湖泊借来一阵水，装作打雷下雨的模样。
一阵大风，几声闷雷，天上就下起了雨。路人们笑道：“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小娘们，这会子老天都看不过眼了。”
第69章
白素贞斗法胜了王道灵，周围的人也随着起哄。却不想人群里有个驼背丑老头暗暗的注视着她。那老头不是别人，正是西湖里的鳖老怪。他术法不精；背上的鳖甲怎么也去不掉，因而将自己化作驼背老头。
老鳖同白青姐妹打过交道，也从砾姿那边知道青碧水多少同岑碧青有些来往。以往他是修为被封加上不愿同砾姿这个蚌珠一起共事；所以懒得动弹。如今西湖水里的局势越发紧张了；他也只好乖乖听从西湖龙宫的安排。现在龙后若娘让他去查青碧水的下落，可双茶坊那边又是人去楼空。抽空来苏州转转；老鳖也没想到会有发现。
“嘿嘿！大的那只蛇妖找到了；小的还会远吗。”老鳖不由得阴笑道。
人群里，白素贞手指王道灵：“你这道士别让我再见着了。我见你一次就赶你一次。谁让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赶离间我们夫妻感情。”
“好！好！”围观的群众起哄道。
许仙又羞又恼，拉着白素贞要走：“娘子；好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看着白素贞同许仙远去的身影；老鳖起了兴致：“这对蛇妖姐妹还真是有趣。姐姐私通凡人；如今看着竟是嫁给凡人了。妹妹则是同岑碧青给勾搭上了。看着姐妹两个还都是喜欢要命的。”
白素贞吞下符纸确实是钻了个漏洞。符纸烧化后威力会更大。可画符时；王道灵毕竟是参杂了硫磺精的。硫磺精更胜于硫磺；像青碧水这样的小妖，碰到硫磺都会被灼伤，更何况硫磺精。白素贞修为虽远胜青碧水，但也不可能不在乎硫磺精的。而且她是将符纸吞入肚中，那其中滋味，也就只有白素贞自己知道。
“姐姐，你怎么看着脸色很差的样子。”白素贞夫妇一回来，青碧水就迎了上来。因为不知道他们出去的具体情况，青碧水只好遮遮掩掩的表示着关心：“如今天气是越发的热了，姐姐可是穿多了？出去一趟竟是出了这么多的汗。”青碧水将手里的帕子递给白素贞。
“呃……不用。”白素贞几乎是呻｜吟出声来。她腹中如有火团在烧，小腹更是隐隐作痛，“青儿你帮我倒杯水来。我肚里烧得慌。”
许仙见状也关心的问道：“娘子怎么了？”
青碧水将手里的水杯递给白素贞，又扶着白素贞就着椅子坐下。她也不等白素贞回答许仙就立马呛了过去：“还不是你闹出来的鬼事。什么乱七八糟的道士。姐姐身子娇弱，一早就陪你去见道士。如今腹中没食，自然饿得烧。”
“也是，娘子还没用早膳呢。”许仙拍了拍手掌：“白福……”
还没等许仙吩咐完，瓷器落地摔碎的声音就将他的话给打断了。白素贞手里的瓷杯跌落在地上，人更是伏在桌案上，俨然已经昏死过去了。
“娘子，娘子！”许仙慌了神。他顺着白素贞的肩膀就将白素贞扶了起来，然后摇着白素贞喊道，一副要将白素贞摇醒的模样。
“你干嘛呢！”青碧水一把将许仙推开，“你和我姐姐出去到底做了什么。怎么姐姐回来就这样了！”她恶狠狠的瞪着许仙，大有一副你不给我答案，我就吞了你的模样。
“能出去干嘛。”许仙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过是昨晚同你姐姐说好，她要去会一会那道士。还能出去干嘛呀。”
“你胡说！”青碧水指着许仙的鼻子，“如果没什么，姐姐怎么会回来就晕倒了。”
许仙想了想又说：“不过是她同那道士吵架，结果赌气吃了道士的符纸，再没什么其他事情了。”不知为什么，许仙说着说着就想起那王道灵之前说过的话：我这符纸专克妖魔……
青碧水探了探白素贞的脉，却不想脉象混杂，她本事低微分辨不出来什么。只是隐约感觉到有一丝滑脉的感觉。看着许仙的脸色就有些不对，为了防止许仙想七想八，青碧水又恶声恶气的说：“还啥站着干嘛，自己不就是大夫吗。怎么自家娘子遇上了事情就只会傻站着看。”
这么一番话说来许仙才收起了自己的胡思乱想。他赶紧定了定心神，然后就伸手去探白素贞的脉息。凡人的观感自然是不如妖精的。青碧水感受到的杂乱许仙没有察觉，他只发现了脉象里最明显的滑脉。滑脉的出现有很多状况，可最广为人知的便是对方怀有身孕了。许家几代单传，许仙自然是看重子嗣的。察觉到白素贞的脉象问题，许仙就开始心慌意乱了，最后完全静不下心，根本没办法诊脉。
见许仙神色莫辨，青碧水更是着急了：“我姐姐同道士吵急了要吞符纸，那你在旁边就是个摆设呀。你不知道阻止呀。这要是正常的符纸还好，不过是可能不干净闹几天肚子。你就不怕对方在符纸上抹了什么东西。要是砒霜之类的看你怎么办。如今姐姐昏迷不醒，八成就是那符纸闹的！”
一边是心里莫名的怀疑，一边是青碧水的质问，许仙更是混乱：“别乱说，你姐姐脉象不是这样的。白福，去济人堂请吴师叔过来。”
“你自己不就是大夫吗？怎么还要另外请人。姐姐到底如何了！”也不是青碧水咄咄逼人，而是许仙心中的疑虑已经被王道灵种下了种子，她必须想办法帮姐姐打消许仙的这些想法。
蛇妖当然是不怕砒霜的。修炼的时候少不了吃丹药，而砒霜的成分在很多丹毒里面都会有，避免不了的。她们对砒霜早就有了抵抗性。
许仙也是理亏，只好小声解释说：“医者不自医，我也是乱了心绪，没办法把脉。虽然有点想法，但是不确定。还是等师叔来了再说。”
“我姐姐在家也是娇娇宝宝的，结果嫁给你了受了这么多委屈。原来嫁人就是这么一回事，有什么意思。”青碧水扶起白素贞又吼了许仙一句，“还傻站着干嘛，不赶紧扶姐姐回房休息，难倒就把人这样晾在大堂里不成！”
“哦，好的。”许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呆呆傻傻的愣着，只好青碧水叫他干嘛就干嘛。
毕竟都是在苏州吴人杰过来也要不了什么时间。
“许贤侄，你这保安堂不错呀。生意如何。”吴人杰一进门就打量着保安堂的陈设，同许仙笑道，“找我过来干嘛呀。”
“学艺不精，给师傅，师叔丢脸了。”许仙作了个揖，同吴人杰细细说明了情况。
“既然是滑脉，那十有*就是了。”吴人杰调笑说，“你们新婚燕尔，感情跟蜜里调油似的，也该有个孩子了。”
许仙摸了摸头：“我们许家几代单传，如此一来也是关系甚大。倒是让师叔见笑了。”
“也是。关心则乱。”吴人杰给白素贞诊了诊脉，确认了滑脉的诊断：“倒是要恭喜了，你媳妇走了快两个月的身孕。月份还浅，所以你诊脉时不太确定。另外你媳妇似乎受了惊吓胎像不太稳，还得开剂安胎药……”
吴人杰给白素贞扎了几针，晕了有段时间的白素贞才悠悠转醒。两个男人出去谈话，将房间留给白素贞同青碧水姐妹两个。
白素贞摸着自己的肚子，脸上带着几乎梦幻的表情：“青儿，我有孩子了。”
青碧水却是没那么乐观，她揪着袖子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说了：“姐姐，你真的觉得有孩子是好事吗？”
“怎么不是好事。”白素贞自从知道自己走了孩子感觉一切都不一样了，“我同相公本来就是夫妻，夫妻间还是要有孩子才算圆满。相公他们家几代单传，知道我有了身孕一定会很高兴的。”
白素贞一脸的幸福感，青碧水都不忍打破。她不好意思说许仙已经有些怀疑他们是妖了，只好换个角度劝诫白素贞：“姐姐，可咱们是蛇妖呀。蛇同人是不同的。你说这孩子到底算是条蛇还是个人？若是生下个蛋来，那你怎么办。”
“难倒是蛋，那就不是我的孩子吗？”白素贞根本没有心思想其他的，只是沉浸在满满的幸福里。“等这个孩子长大点，相公教他读书认药，我教他功夫防身。还能给他添个弟弟或者妹妹……”白素贞开始展望未来。
青碧水看着她的表情却是开始不自觉的心忧，最后还是狠下心来：“若是正常的孩子还好。要是生个蛋或者生个小蛇出来，姐姐你就没有想过吗？许仙他是个凡人，可是能接受这些？就算是他接受了，那他的亲友呢。这些可都是问题！”
脸上梦幻的表情一瞬间被打破，白素贞一字一顿的说：“会的，他们一定会接受。”
自家姐姐都这样说了，青碧水还能怎么样，她只能表示支持：许仙他们一家就算不接受，我也要他们必须接受！
许仙那边，两个男人一番恭喜寒暄过后，吴人杰突然想起来什么：“贤侄呀，你家娘子的脉象还真是奇怪。虽说是滑脉无疑，可总觉得细微处有什么不同。这种特殊的脉象我真是第一次见。”
许仙又莫名其妙的想起了承天寺附近的那个道士的话。将心中的不安压下来，许仙笑了笑：“大概是她身子虚，得好生养养，不是说她受惊了，胎像不太稳么。”
第70章
白素贞有孕这事已是确定下；许仙再怎么心里如何；想着自己家几代单传；也是喜上眉梢。他又是写信回杭州告诉姐姐姐夫，又是想起在承天寺的一番宏愿；便少不了去寺里还个愿。
承天寺前没了王道灵这个摆摊的妖道士；加上之前的法会也散了；整个街道都清静了不少。许仙一个人走在路上却不想又被人叫住了。
“这位相公；我见你面色有异。似有灾祸缠身；怕是有妖孽在身边做怪。”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来承天寺参加法会的法海。
若是青碧水在这儿；她会发现；数月不见小法海似乎长高了不少。单看身形；他已有了几丝少年郎的俊俏模样。只不过年岁还小，身子高了；可脸上的稚气是没那么容易去掉的。再加上他光溜溜的头；没有头发；就愈发显得脸上的婴儿肥明显了。
可是许仙听着这一番话却是格外的烦躁。他可没个好声气：“我是和这承天寺犯冲还是怎么的。每来一次就有人说我家有妖。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哪里来得那么些个妖魔鬼怪。”
他带着情绪转过身子，大声道：“我自个就是大夫，我怎么没见着自己的脸色不对！”
小法海双手合十行了个法礼：“施主您着相了。这妖魔为祸害人可是不浮于表面的。您一双肉眼自然是看不出妖怪的手段。”
“子不语怪力乱神。小和尚你不跟着师傅说法参禅，何必说这些神魔鬼怪。”许仙见说话的不过是个孩子模样的小和尚，语气不由得放缓了些许。
法海虽小，可如今也历练了有一段时间，自然看出了许仙眼里的躲闪。于是又道：“施主何必如此。想必施主日常也有所感应，为何不试上一试。若是小僧说的不对，试了也不妨事。”
这话说来就由于踩了许仙的痛脚。许仙之前拿符纸回家也不是真心觉得家里有妖怪。不过是想着可有可无的心态。若是家里有妖，那就小心提防，早做准备。若是家里没妖，那也没什么害处。却不想自己拿了符纸回家就跟捅了马蜂窝似的。小姨子没了好脸色，就是一贯温柔贤淑的的娘子也同他动了真火。如今倒是好，自家娘子怀了身孕，结果闹得动了胎气，胎像不稳。
这么一来，许仙语气又坏了：“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非要学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既然都做了和尚，那就多读点经书修修功德。闹这些是想卖法器呢，还是想让我家请你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