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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泡泡兴奋地问。
“她是损你!你没听出来啊?笨蛋!”小妖打断悠悠,接着给她出主意,“不用担心,你以后可以找叫刘志、陆峥、柳展、李真……”
“你等等,我去拿笔记一下。”泡泡说着跑开了。
“哎,有字典吗?拿一本来!”小妖对我说,“我帮她多查几个出来。”
“《现代汉语词典》2002年的增补本!够新的了!”我把厚厚的字典扔到床上。
“你再说一遍。”泡泡拿来了笔和纸。
“刘志、陆峥、柳展、李真……”
“刘志——陆峥——柳展——李真……”泡泡一边念叨着一边记,“这个李真怎么这么熟啊?”
“大贪官!”我说。
“贪官好啊,贪官有钱!要是能给贪官当‘二奶’,那我可就发达了。现在还能找着他吗?”
看泡泡说得这么认真,我和小妖忍不住对视了一眼。小妖放下字典接过我刚才的游戏继续玩,我则站起来去拿水喝。
“哎,你们怎么不说话了?”泡泡瞪着天真的眼睛问我们。
到底还是小妖善良,她站起来走到泡泡跟前,很慈祥充满爱心地抚摩了一下泡泡的头发说:“孩子,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长大?我可不想长大,长大就老了,不值钱了。我巴不得我是1993年出生的呢!”
“算了,小妖,你就让她找李真去吧!不然她还以为是你自己想独吞呢!”
“好吧,泡泡,这里有安眠药,还有菜刀,估计也能找到丝袜尼龙绳什么的,你想要哪个?”
“干吗?”
“你不是想找李真吗?他早被枪毙了!”小妖厉声对泡泡说,希望通过自己的音量来提醒泡泡,贪官不是什么好东西,不会有好下场。我倒是觉得很可笑,有小学文化的人都能明白的道理,还用跟一个接受过九年制义务教育的人说吗?
“那你还跟我说个什么劲儿啊?讨厌!说个没死的!”泡泡还挺生气地说。
“这一次我执着面对,任性的沉醉,我并不在乎,这是错还是对……”我点开了MP3里王菲的歌。
印度洋海啸的暴发马上取代了乔在报纸上的位置,槟榔的名字按字母排列顺序列在了失踪人口的后几位,我因此有幸在“油纸伞”见到了另一个和我发生过关系却至今活得很健康的男人。
大仙说:“不知道启华现在是死是活。”
“他真的去那边度假了?”我问。
“临走前他是这么说的,他说这边太冷了,他去玩半个月,心情好点了就去德国找他妈妈。我想你们刚分手,他去外面散散心也好……”
“我早说过害他的人是你。”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点也不为槟榔担心,反而要在这个时候继续刺激大仙,带给别人伤痛,我自己就会好过了吗?
大仙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担忧的神情和任何一个老人别无二样。我奇怪自己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因为我说:“还是为你自己担心吧!和我上过床的男人全没好下场,Joe让车撞死了,乔跳楼了,他赶上海啸了……现在也快轮到你了!”
我有了一丝恶毒的快感,我等待着大仙的反击。他依旧透过“油纸伞”的玻璃望着外面,好像槟榔会随时回来一样。
“你真的以为那天我和你怎么样了吗?”大仙慢吞吞地问,眼皮都没动一下,“去问问小妖吧。”
难道我们什么都没有吗?!
我马上拨通了小妖的电话,我知道她在收拾行李,很忙,但是我现在必须打扰她,因为这对我很重要。
“亲爱的,正想给你打电话呢!晚上到我们家一起吃饭吗?凯歌做的,帮我消灭消灭!这可是我在天津的最后一餐了,想想吧,下次再看见我们就要去广州了,那时就只有我一个人的胃受他的折磨了。咱们好姐妹,你替香莉也吃一份走。”电话一接通就是小妖连珠炮的话,我连插嘴的空隙都没有。
“我想问你,上次,就是香莉回来的第一天,你知道我是在哪儿过夜的吗?”
“‘油纸伞’啊!”
“你怎么知道的?那天你根本没去酒吧!”
“你怎么全都不记得了?不是你打电话叫我们去的吗?你真的全都不记得啦?你当时指着香莉的男朋友骂,把你自己那点沉谷子烂芝麻的事都说出来了,还说人家是同性恋,香莉都让你给骂哭了!后来你又逼着我给你找IP卡打电话,我去给你找了,找回来以后你的人就不见了,给你打电话是大仙接的,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那儿,为了保护你的贞洁,我就过去陪你了。为了保护我的贞洁,凯歌也去了。凯歌和大仙聊得还不错,现在我们去的广州这家公司还是大仙给介绍的呢,你别跟我说你全不记得了啊……”
写剧本的那个人
我一直在“油纸伞”门口游荡,在没有看到槟榔之前,我不打算进去面对大仙。5点55分,槟榔从出租车上下来,看到我站在门口,拉着我的手问:“傻瓜,怎么不进去呢?那是我爸,又不会吃了你。”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被他赶出来的呢?”
“他把你赶出来了?”槟榔的表情马上变得很严肃。
“不是,不是,我和你开玩笑的。”
还是和上次一模一样的情景,槟榔拉着我的手一直上了三楼,我的心随着楼梯的上升一直攀升。他拉着我的手走到大仙的办公室门前,敲响了那扇门,大仙在里面喊:“进来。”槟榔拽着我的手,特别使劲,好像生怕我跑了一样。惟一不同的是,这次槟榔又回过身去把门关得死死的。
槟榔没和任何人说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他挺直了背,昂起头对大仙说:“爸,我请求您同意我和小多交往,我爱她,我要和她在一起。”
大仙的巴掌响亮地打在槟榔的脸上,我先是被槟榔吓了一跳,现在又被大仙吓了一跳。大仙的手直哆嗦,我看得出他是又心疼又生气。这对暴力父子。
“别以为只有你们看过韩国电视剧!别想用下跪这一招让我向你们妥协!我告诉你,我也看过!”
槟榔重新昂起他被打歪的头,眼圈红红地说:“爸,我长这么大求过您什么吗?我向您要求过什么吗?为什么我就求您这一次,您却要这样呢?”
大仙的巴掌再次响亮地打在槟榔的脸上,我又被他吓了一跳。只是这一次,他的脸是对着我的。他问我:“你爱他吗?我这么打他你不心疼吗?你马上和他分手!你和他分手,我就不打了。不然我就一直打下去,打死他!”
我没有说话,神情木然,槟榔眼里含着泪冲我摇头,让我不要妥协不要屈服,大仙的巴掌就一次比一次响亮地打在槟榔的脸上。槟榔的脸肿了,槟榔的眼泪流下来了。我想问他,你真的那么爱我吗?你真的那么愿意为我去挨这些巴掌吗?你知道我究竟是怎么想的吗?你觉得这样做值得的吗?
“爸爸打儿子,天经地义的,你别往心里去。”挨打的间隙,槟榔断断续续地对我说,更像是在安慰我。
“你还不说话吗?”大仙恨恨地看着我问。这一刻,我可以确定,他是恨我的。
“我也看过电视剧,你的方法对我不起作用,我不会说的。你打你的儿子,和我没有关系。”我平静地说,然后坐在那张花梨木大床上。这样的场面让我的腿发软,却让我的心变硬了。
槟榔看着我,目光很复杂,有违心的赞同也有真挚的伤痛。也许,他更愿意听到我像电视剧里那样痛哭流涕地喊:“住手!别打了!我愿意分手!你再别打他了!”
是啊,我刚才的话如果从逻辑上看是没有错,尽管我的逻辑课是补考及格的。从长远角度看,我是为了继续我们的爱情,让槟榔的耳光不白挨。但是我的话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就像那个男生把一桶雪扣在我头上,让我的头发结冰一样。
“你听见了吗?你听见了吗?”大仙是对着他的儿子喊的,“她根本就不心疼你!你在这儿跪着挨打,她坐在床上看着!你觉得爱你的女人干得出来这种事吗?”
“爸,她是为了我们将来能够在一起。”
我为槟榔唱起了歌。这一次我执着面对,任性的沉醉,我并不在乎,这是错还是对……
“你这个蠢货!”大仙的巴掌又落在了槟榔的脸上,只有这一巴掌是发自内心的,“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儿子啊?我的儿子怎么这么蠢啊!”
“爸……”槟榔哭了,眼泪啪嗒啪嗒地流出来,远比女人掉眼泪更让人心动、心疼。“你就答应让我们在一起吧!除了她,我不会和别人在一起的!难道你真的要我们在外面偷偷结婚,永远不和你见面吗?”
“你这个蠢货啊!”大仙也掉了两滴眼泪,“我真的不能让你们在一起……”
大仙的话里有话,所以槟榔抬起头来看着他,用疑问的口吻问为什么,期待能够有一个可以被他轻易化解掉的答案。
“你真的想知道吗?”大仙看着槟榔问。
“你真的希望我说吗?”大仙看着我问。
“还记得有一天,你给她打电话,电话是我接的,她在洗澡……我和她,就在这张床上,一起睡的。”
槟榔说,爸,你不是人。
槟榔说,小多,你也不是人。
槟榔说,我恨你们。
槟榔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自己亲手关上的门打开。槟榔跑出去的样子比我发疯时还要可怕。
“你不想去看看你的儿子吗?”我站在窗口看见失魂落魄的槟榔上了一辆出租车。“他也许会被车撞死的,或者出去喝酒时跟人打架被人打破头,或者回家烧开水时忘了关煤气然后煤气中毒……”
“你在祈祷他出事吗?祈祷他像那个男孩一样死掉,然后你又可以假惺惺地悲伤,把这一切作为下一本书的素材吗?你还真是一个体验派。”
“我很奇怪,真的很奇怪。”我扭过身体,背倚着玻璃窗。“既然你这么讨厌我,为什么还要想方设法认识我呢?你是不是只是讨厌我和你儿子在一起,却希望我和你在一起?为了这个目的,你就不择手段,甚至告诉他,我是和你一起睡的?”
“别靠着那扇窗户,不稳当,你会摔下去的。摔死了倒不要紧的,摔成植物人也没什么,摔成一个高位截瘫让你连自杀都干不成,你说你难受不难受?”
“我很遗憾,真的很遗憾,我们现在竟然无法成为朋友。”这是真心的,因为我觉得我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点伤心,鼻子酸酸的,想要流眼泪。“我真的把你当成过我的朋友,我以为你和别的父母不一样,我以为你真的和我们想的一样,我以为你会理解我。我把什么都和你说了,好多我没有和小妖香莉说过的事都和你说了,你却把这些当做……当做……”
“我也很遗憾,很多事情,我现在没办法向你解释清楚。早点结婚当母亲吧,你就会明白为人父母的心情了。”
“我会听你的话的,这就回去和你的儿子结婚。”
我知道我永远都不会明白大仙为什么自己喜欢和我在一起,却不能容忍槟榔和我在一起。我坚信不是因为大仙喜欢我,所以才这样阻挠我和槟榔。也许是因为他自信他可以和我玩好这个游戏而不受伤,而槟榔却不可以。
其实大仙还是不够了解我,如果足够了解的话,他就应该知道,我是一根弹簧,他的压迫反而为这个游戏增加了魅力。不过让他这么一闹,我倒真的觉得这个游戏没什么意思了。
如果我想让槟榔回心转意,我知道该怎么办。叫上小妖跑到“生于80年代”去喝一杯,一定要把自己灌得醉醺醺。然后借着这股酒劲给槟榔打电话,如果他的电话关机,就让小妖把我送到他家。如果他不在家,就让小妖陪着我把他等回来。总之我是一定要对着他哭,告诉他我爱他,我甚至也可以给他写一份保证书。
保证书:我章多发誓爱王启华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但问题是,这样之后呢?槟榔回到我的身边之后呢?我们继续相爱吗?我们真的结婚,这一生一世不再分离吗?不,我不爱他,我压根就没上过他!我只是觉得生活无聊,觉得他够爱我,觉得有大仙从中作梗让我觉得这件事变得很好玩,所以我才想让他回到我的身边,继续陪我把这个游戏玩下去……之后,我想我就会有新的游戏。
我到底爱谁?我在问自己。我想到了Joe,可是我也知道,就算Joe现在还活着也没用,我也不爱他。我不爱他或者槟榔或者学长或者乔或者大仙中的任何一个。只是因为Joe死了,我才觉得自己这么爱他。我谁都不爱,我只爱自己。无论是谁给过我什么样的教训,我都学不会先爱别人,再爱自己。
我坐在“生于80年代”这家酒吧真的再合适不过了。我永远学不会负责与不自私。
我们都可以成为写剧本的人。
我们都是写剧本的人。
我们已经写好了剧本。
我们的剧本都不一样。
我们的剧本在和别人的剧本排列组合呢!
房间里流出来的爱
我的家,我的意思是说,我父母的家,在顶层。这幢楼位于三幢楼之间,前面的一幢楼住着一些拆迁户,房间的布局不太好,阳光也不够充足(它前面有一个写字楼挡住了光线,后来引发了旷日持久的声讨战)。后面的一幢楼要比我们现在住的这个环境相对好些,不过因为没有我妈妈喜欢的房型,我们只有买了现在这个房子。
我管这个小区叫“可怜的小区”,只有三幢楼,确实太可怜了。而一堵墙的另一面(也就是西面)就有一个很壮观的小区,那里的每幢楼都被漆成触目惊心的颜色,已经热热闹闹地住上人了,那里更像一个“小区”。说真的,我并不喜欢那里,那些颜色真难看,适合盲人居住。不过据说我们这个小区前面的那条马路要拓宽,地铁还有一站将停在这里,也就是说,这个房子的升值前景很乐观,大家基本也就安于现状了。我希望这本书出版以后马路已经修好,地铁也正式运营。在此之前,我们这个冷清的小区也热闹过一次,因为一个很著名的足球运动员住在我家隔壁,并且在这里举行了婚礼,张扬的宝马车载着新娘游街示众,有情人终成眷属。
我的房间是整套单元里阳光最充足的一间,有十五个平方米,或者更多。单独拿来做卧室或者书房,它都足够宽敞,足够舒适。遗憾的是,我把这两个功能合并了,于是进我的房间变得很难,差不多需要练就“凌空虚步”、“踏雪无痕”之类的轻功才可以。到处都是我的东西,没有叠的被子、书、干净的或脏的衣服、零食、小镜子、香精瓶、纸巾、垃圾篓、Hello Kitty、唱片……当然,最多的是灰尘。我妈妈说地上的土都可以埋人了。我说,有兴趣的话,可以种花。我所有的已发表的作品和未发表的文字都在这里出生,在这里,这个地方,我的电脑上。窗台上是我的宠物,三盆仙人球,我已经养死了两盆,只剩下这盆叫“老不死的”孤零零地和灰尘一起摆在窗台上。我极少看它,我几乎已经忘了它。
从我的房间门口走七步,是露台,养了很多花,还有葫芦和丝瓜,有一年甚至长出了四株高粱。那些紫色的茉莉花就是在那里诞生的,我爸爸撒下种子,我妈妈每天浇水,花开的时候我爸爸像个孩子似的摘了两朵拿到我的房间,一朵戴在Hello Kitty闹钟的猫头上,一朵戴在我的头上。我是第一次看到紫色的茉莉花,惊奇欣喜了大约一分钟左右,之后我唱起了著名的《白毛女》片段:“人家的闺女有花戴,我爹他钱少不能买……”
我也不知道现在这些文字和整个小说有没有关系,也许拿来当后记更合适些。这是我惟一一次以这种形式来写小说,并且把这一形式看得至关重要。我希望能有人会给它戴上一顶大帽子,比如后现代什么的,我想我会喜欢。我也希望是这样。
我知道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我知道我会流很多泪,但我不知道别人是否也会这样。我想给小说起名叫《1979,你让我肝肠寸断》,直截了当地告诉别人这不是喜剧,可是我又特别喜欢《1979,你让我抱一抱》这个名字给人带来的朦胧感。最终艳玲姐帮我拿了主意——“‘肝肠寸断’很搞笑。”她说。
“怎么会?”我问。
“反正就是不如‘抱一抱’好,一看就知道是一个悲剧。”
“为什么呢?”
“当对心爱的人,连抱一抱也成奢望的时候,这还不够悲伤吗?”
我确定了小说的名字,甚至打定主意,如果出版方要改小说的名字,我就拒绝出版。好酷啊。
我的第一本小说叫做《我的痛已绝版》,结果第二个小说《素面城市》(出版时被改名为《20后 没有初恋》,但在我的心里,它还是我的Naked City)是一个更加悲伤的故事,从心底感到压抑绝望的故事。我很想连《1979,你让我抱一抱》算在一起,凑成我的“绝版之痛三部曲”,从此以后再也不写悲剧了。可我是一个说话算数的小孩儿吗?但愿我已不是一个孩子。
今年,我有很多朋友同学结了婚,也有很多朋友同学离了婚。我希望在2008那一年把自己嫁出去,嫁给一个可以一生一世把我当“宝宝”的人。我不希望离婚,我希望结婚礼物是一块合葬的墓地。我想我已经遇到了这样的人。
这本书不是我的自传,只是一种生活状态的全情描述。也就是说,属于我的Joe还没有死,他还在对我微笑,每次电话响起都会深情地叫我一声“宝宝”。听到这样的声音,我就会情不自禁地撒起娇,过后想起自己撒娇的情景,就偷偷地笑。他很帅,符合我对另一半的全部构想,他有天底下最漆黑最明亮的眼睛,还有漂亮的额头。那天我问他如果让给自己起一个英文名字,他会叫什么?他想了一会儿告诉我说:“Joe”。我爱他。
写到这里的时候我被打断了,我的一个朋友,他今年33岁了。他在电话里对我说,他恋爱了,热恋。他理智的思维告诉他,这段恋情不会长久,但是他很珍惜这种感觉。他说他变了,因为他觉得自己长大了。
一个33岁的男人在电话里宣告自己长大了,我想笑,也真的笑了,但是在心里,我知道,这并不可笑。我们的青春期都被无限延长了,我们总是在拒绝长大。槟榔说的没错:“年份真的那么重要吗?无论生于19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