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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如鲜血流千年-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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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愣。 

  四处无人。 

  难道密叶隐鸟啼? 

  翘儿,我的好翘儿…… 

第四章
绿翘走了,和一个男人

  翘儿?陈公子? 
  她掂了脚尖,循声而去,声音在那架紫藤架里。 

  一房一房的花蕾,蓝紫的花蕾,中毒的嘴,静静地嘟,似乎一开放,就要说出一个秘密。 

  花香馥郁。 

  她拨开紫藤叶,往里看,看到她不该看的。 

  她看到花香留美人。 

  她看到两具美丽的身体重叠在一起。 

  他们叠鸾倒凤,身下却铺着她送给他的衣,那绣满了诗句的衣。那首《感怀寄人》,被蹂躏成团,成纸,如岁月里她的脸,渐渐老去。 

  皱纹那么明显的,一条一条,想尽办法,也无法隐瞒过去。 

  绿翘驶在他的海上,做张做致,乔模乔样。问,陈公子,陈公子,你说,我好,还是我师父好? 

  他没有说话。 

  藤外的她气息将尽。翘儿,她的翘儿,居然问这样的话? 

  陈公子,求你了,说嘛,我要你说嘛。 

  他说,他终于说了。你好,翘儿,当然是你好。 

  好在哪里?你点点清,我笨。 

  你年轻呀。 

  绿翘“咯咯”笑了,那是年轻女人赢了老女人的骄傲的笑声。 

  ——不可一世。 

  藤外的她,在一句“你年轻呀”里,四肢冰冻。她不能再看下去,她丧失了知觉。她只知道,往外走,往外走,逃离这地狱,她一定在梦里,一个邪恶的梦里。 

  她养大了她,为了另一个人,她却和她母亲一样,一直是她的敌人。 

  她老了,刹那就老了,老得黄河绝堤,一发不可收拾。 

  她最喜欢的男人,他说她老了。在那个初夏的午后,紫藤花刚刚打起了花蕾,散发着淡淡的轻香,而他在藤下,在一个十六岁的女人身上,宣布了她老了这一无法违背的自然规律。 

  她老了。 

  他给她的生命宣布了刑期。 

  立即处斩,无可缓刑。 

  她老了。 

  咸宜观偌大的院落,静得能听到阳光松针般凋落,根根地凋落。 

  一根一根。 

  扎。 

  ——扎过她的背,她的手,她的脚。扎死她,她是个血人,每个毛孔都有红色的泪珠流了出来,缓慢地流了出来。 

  观外曲江水潺潺地流过。 

  你突然老过吗?你恐惧过吗?你如果这样过,你就会明白,越是大的事件发生,四周细碎的声音,轻微的声音,越是听得清楚。 

  她听到一只蝴蝶拍着翅膀飞过。 

  她听到一只云雀在枝叶上挪足。 

  她听到他们在喘息。 

  她甚至听到她送他的衣服,在他的身下,皱着脸哭泣,说,我老了。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了云房,她不知道,但她终于走了回去,躺在了云房的床上。 

  她看见了。 

  她知道了。 

  可这个男人,她面前的这个男人,他以为他们天衣无缝,他以为他们瞒她瞒得滴水不露。他以为鱼玄机这个女人愚蠢到喜欢他喜欢到瞎了眼珠? 

  她咽不下那颗荔枝,咽不下那粒毒药。她“呸”地一口把荔枝吐出,说,绿翘走了,和一个男人。 

  一个男人? 

  他脸色突变,身子一抖,喉结上下蠕动,反问,结巴,难以置信。 

  怎么——会——不会吧—— 

第四章
天下乌鸦一般黑

  她打断他,冷笑着问,怎么不会?陈乐师? 
  说罢,双眼直逼过去,她要看,要看这个她养着的男子,心里可还有一丝一毫的角落,属于鱼玄机? 

  他低下了头。 

  他以为不给她看,她就不知晓? 

  要让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一种作恶的快感,涌上了她的喉头,舌尖被这快感所制伏。她说,这浪蹄子,镇日里勾引男人,和男人走,是迟早的事情,陈乐师觉得有什么不会呢? 

  没——没——觉得!玄机——你说得对——绿翘就是个浪蹄子—— 

  哈哈,浪蹄子!!! 

  他说绿翘是个浪蹄子。 

  她可以说,他不可以说。 

  绿翘因他而死不值得。 

  她为绿翘可惜。 

  她看着这一身青衫的俊俏男子,他怎么东风大顺东风,西风大顺西风,这是与她有三年床第之欢的男人吗? 

  曾经那么倾心的男人,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 

  他凉薄的与一缕青烟有什么两异? 

  好不无耻! 

  她凑近他,身子前倾,更近地凑近他,虐笑地问,莫非—— 

  他的青衫一抖。他在后退,他怕。 

  她笑出了声,莫非——绿翘给陈乐师许过什么愿吗? 

  他猛地站起,一个趔趄,衣袖扫过桌子,红色的荔枝,滚了开来,满地的心,女人的心,鱼玄机的心,绿翘的心,无处可着,无处可落。 

  陈公子,我好,还是师父好? 

  她邪恶地,捏住了鼻子,学着绿翘的声音。 

  他睁大了眼睛,张皇失措,玄机——我——你——怎么了? 

  陈公子,求你了,说嘛,我要你说嘛—— 

  他害怕之极。他明白她在告诉他,她知道了,什么都知道了。 

  他朝门口退去。 

  她变回了声调,她笑说,陈乐师,恩断意绝,请你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吧。 

  他以为他懂得她的话。他站住了,从帽子开始,他一件一件地往下剥。是的,剥。他不舍得,荣华、富贵、华衣、美服,直至她宠爱若己出的女孩儿绿翘,他都不放过。 

  他浑身上下,里里外外,哪一件哪一物不是她送给他的?就连随手的绿玉双鱼扇坠儿,也是她的。他有什么?别看他镇日里打扮得像个公子哥。 

  她摇头,陈乐师,我不要这些,你错了。 

  是的,他错了。 

  那些玉器、玉佩、帽饰、珠玉,算得了什么?她送得起,就没打算索回。她要她的心血之物。 

  她说,陈乐师,那贴身月白夹袄,你穿了吗? 

  是的,她要的是这个。那上面绣了她的三千青丝,她要要回它的。 

  他穿了,他脱。 

  绿腰、绿镯、绿香呆呆地站着,不知道他们在演哪一出戏了。 

  绿翘活着,绿翘就不会这么傻,她一定知道她要做什么。她会给她取来火盆子,她会给她递来衣服。她会和她站在同一阵营,对付这个青烟男子。 

  可她打死了她。 

  这几天,没有绿翘的这几天,她的髻,这几个傻丫头都梳不好的。 

  她喃喃地说,翘儿,你死得不值得。然后她喊了一声,绿腰,把衣服拿过来。绿香,去取火盆子。 

  他衣衫零乱,他要走,他临阵退缩。 

  她说,陈乐师,戏还没看完,你怎么可以走呢?镯儿,你站到门口。 

  她要堵住他的去路。 

  火盆取来了,她拿蜡烛点着了衣服。火苗咻咻,散发着发丝烧焦的气息。这白衫,她一针一线地做,在她和他相识的最初。这黑字,是她的发丝,她本期望,青丝三千,能网住一个有心的男子。 

  可她错了。 

  天下乌鸦一般黑。 

  他更不是一只白乌鸦的。 

第四章
鱼玄机的爱在火里死掉

  她要烧了这一切,烧了这一切的错误。可,没有时间了,生命不能从头来过。 
  白衣化蝶,青烟袅袅,发丝烧焦的气味,呛得她猛咳了起来,眼里有湿湿的水波,旋转着,旋转着,不肯掉落。 

  绿腰忙说,师父,师父,我来烧好了。 

  她不肯,她要自己来。凤凰在火里涅磐,鱼玄机的爱在火里死掉。 

  永不超生。 

  他呆呆地看着。以手拂额,玄机——你何苦—— 

  她哈哈大笑,声音刺骨。是的,陈乐师,我何苦?不过是个男人,我何苦,为个男人,女人来为难女人?何苦? 

  你疯了—— 

  他丢下一句话,想转身而走。 

  绿腰拦住。 

  她收敛了笑声,挥了挥衣袖,说,绿腰,你让他走。陈乐师,你可以走了。不要找绿翘了,绿翘死了,我打死了她,你到官府报案去吧。 

  他已宣布了她老了的事实。 

  红颜无须见白头。 

  他杀了她。杀人未必就要用刀子。有的时候,一句话,就可以杀死一个人的一生。 

  他看着她,大骇,他说,玄机——怎么会——你那么宠绿翘的—— 

  呵呵,他也知道她宠她吗。 

  可她真的打死她了。 

  在她知道真相之后,她本不想打她。她只是想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开始的。可绿翘那么倔强,艳艳的脸,一若她曾经输给的那个女人,一若她的母亲。绿翘清高而骄傲地重复着一句话,鱼玄机,你老了,他不要你了。鱼玄机—— 

  一句他不要你了,两个相依为命的女人,反目成仇。 

  她恨。 

  她打在她身,抽在自己的心。 

  她打的可是她自身? 

  她冷冷地说,陈公子,真的。我打死了她。你去后园看看那架紫藤花就明白了……你报官去吧。 

  是的,那架紫藤花,是最好的证明。才几天,就因有了绿翘尸体的滋润,花开得一房一房,蓝紫的瀑布,花朵比平常的大了一倍,开得俏皮而骄傲,恣意而汪洋,不管而不顾,把绿叶全数淹没,只是蓝紫一片。走近细看,却一串串水花直溅,好似绿翘的蓝紫的有毒的眼泪在默默地淌着。 

  绿翘一直没有哭,这个胡人女孩子不知道哭。在她打她的时候,一鞭一鞭的,她不肯哭,她是个倔强的孩子,在她从卖菜人的手里买来的那天起,她就应该知道的。 

  绿翘还没有美够,她的青春刚刚开始,她就死了。 

  那么那么多年,她在咸宜观里,没见过这架紫藤,开得那么美过,那美,美得近乎放肆,美得近乎锣鼓喧阗的盟誓。你如果见过那美,一定不知道该如何赞美它的。她想那是十六岁的绿翘在地下无声地抗议了,借着花朵,一遍一遍地说—— 

  鱼玄机,我就是这么年轻。 

  鱼玄机,你老了,他不要你了。 

  鱼玄机,你——老——了—— 

  来咸宜观的客人都奇异那紫藤花的美丽,只有她知道,紫藤架下埋着尸体。美,都是拿毁灭作为养分的。 

第四章
谋权篡位,一朝变政

  你明白的,你一定明白的,美,真的都是拿毁灭作为养分的。 
  茉莉姐,你在想什么?林廊一边问我,一边拿了鱼食,凌空一抛,那鱼就从水中猛地跃出,跃离鱼缸四五寸,张了嘴,觅了食,而后又落进水里了。 

  水花四射。 

  我看得目瞪口呆。什么时候,这尾鹤顶红,让林廊训练成鱼类里的妖精?它是鱼类里的美女,它是拿什么作为养分的? 

  林廊的问话,把我的思维从千年拉了回来,因了这一尾灵性的鱼。我问,林廊,你怎么得到这么聪明的鱼的?我都想养一尾了。 

  茉莉姐,是这样的。十七岁的那年,我住在一位西安女白领的家里。白天,那女白领去上班,我就去钓鱼。茉莉姐,你知道我不会钓鱼,玩那个,也不过是消磨时间罢了。谁知道刚刚把鱼竿抛了出去,鱼线就一沉,我忙忙收杆,钓上来一看,就是这鱼了。当时只觉得这鱼好看,也没当什么宝贝儿来着。只是身边有一个钓鱼专家,一看这鱼,大叫,缘分,缘分,小伙子。你看这尾鹤顶红,肉瘤方正,红似丹药,真是千里挑十,百里选一也难得一遇的珍品,怎么在这曲江池里就让你钓到了呢?小伙子,你红运来了,这鱼也叫“红运当头”,代表的是幸福、吉祥、福寿双全,你能在这曲江钓到它,预示着你的好运要来了…… 

  曲江池? 

  那不是千年前,鱼玄机曾经逗留过的地方吗?鱼玄机的千年之身,就在曲江的上游的。看来真的是缘分了——林廊,这鱼,和我。 

  突然,手机响了。 

  是周导。他说,茉莉,《兰陵王》写完了没? 

  我说,写完了。 

  你这慢性子,还不快快送来,让我看看? 

  好的,好的。我马上就来。 

  周导早在公司和几个策划等我了,我把《兰陵王》的最后一集递给他。 

  周导看了,说,剧本很好,演员选对了,绝对可以红。只是男主角人选比较困难,要美,又要有英气,现在的当红小生我怎么看怎么觉得,都是阴柔有余,阳刚不足。 

  有人说,明星才有号召力。 

  有人插嘴,可以选新人。 

  我点头,我更偏向于后者。 

  所谓明星面孔,看得久了,一类大众钞票。大家一看到,觉得此君就是那张百元大额,反而坏了剧情。 

  我说,中国地大物博,人口众多,撒开了网,还怕找不到个美男子? 

  周导说,那是,那是。只是这样找,就颇费周折。哦——我想起了—— 

  周导把话一停了,定定地看着我。 

  看我干什么?我脸上刻了字了? 

  嘿嘿,是刻了字。你金屋藏娇,何不一试?周导话里带话地开玩笑说。 

  金屋藏娇? 

  不,周导—— 

  我马上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林廊,他想要林廊演男一号。 

  周导是那种极善于捧新人的导演,只要本子好,演员一经他调教,立马就红。 

  很多人,因为爱,而提携他爱的人。其实,爱情就是王朝帝政,越乞求千秋万代,越灰飞烟灭。千万不要提携你爱的人,他太好,万绿丛中一点红,风光岂能你独拥?总有人自诩英豪,揭竿而起,谋权篡位,一朝变政。 

  而我,目前,不想要林廊红,我藏了私心。 

  为什么?这么好的机会。况且他学导演,先表演,对他也有好处。 

  哈,就是就是。茉莉,我见过你弟弟,那个年轻人,好看死了。他演兰陵王,一定先迷住一批年轻女性观众。剧组里另一名策划也拍手称道。 

  啊,这个孔雀时代。他们都看到了林廊的七彩尾翼了——十八岁的他,在这伙男人眼里,都早孔雀开屏,何况女人? 

  我弟弟——他—— 

  茉莉,你弟弟就是当偶像的料,生得太好。别人,要这样的机会都很少。想想,好好想想再回答我。再说,你还没有问你弟弟自己的意见是什么。 

  周导好言劝我。 

  是的,这是个机会,对于林廊,他才十八岁,说不定经此一剧,他将是娱乐界新起的明星。而我,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把他的前途葬送。 

  好的,我回去和他商量。 

  我答应周导。 

  我开着车,直接到电影学院,我可以顺路接林廊,并告诉他这个消息。 

  我打手机,林廊,几点下课? 

  四点一刻。 

  好,那我等着。 

第四章
我不想做那样的贱人

  我挂了机,看了看四周,校门口进出的学生颇少,显然我来得太早。 
  于是进了校门口的一间咖啡馆,要了一杯咖啡,开始欣赏窗外的路人。 

  你嗜好欣赏路人吗?我嗜好的。欣赏陌生人,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不同的口鼻眉眼,在某条街道闪现,某个瞬间,某个表情,某个姿势,就出卖了某个人的伤心,绝望,快乐,幸福等等。 

  ——活人,艰辛万分。 

  两个女人走了过来,走过了玻璃窗,走进了我的眼帘。我清清楚楚地看见,一个是裴非衣,另一个正是那只见其影,不见其脸,给林廊数次遗香的女人。 

  裴非衣正和那女孩子说说笑笑,那女孩子挽着她的手臂,二人看上去十分亲密。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女孩子,她的侧影、墨眉、长睫、俏鼻、嘟唇,好似量身订做,新上市的完美标准女人。 

  无可挑剔。 

  呵呵,好个裴非衣,真的来釜底抽薪。 

  我看她们二人走了过去。开始嘲笑自己,鱼茉莉啊鱼茉莉,李亿的妻,你怎么可以低估她的聪慧? 

  她在报复,不声不息,才得三味真火。 

  我慢慢站起,戴上墨镜,悄悄地跟着,看还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她们走近一间书店,我不能进去了,只能在书店门口的一家冷饮店的遮阳伞下坐下,静候。 

  百无聊赖,我拿起手机,我给李亿打电话,喂—— 

  你是谁?对方语音冷淡。 

  我。 

  茉莉啊?他听出来了,话里含满惊喜,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不能给你打电话啊?那么我挂了。 

  哪里哪里,求之不得。 

  明天可以请你吃饭吗? 

  哦?不会吧。你什么时候入了佛教? 

  哈,我知道,这情感鸡肋在挖苦我,他不相信我会找他。 

  呵呵。是真的,我佛慈悲嘛。 

  他笑了起来,好,你请客,我买单,说时间和地点,不见不散。 

  我报了餐馆,他高兴地挂了手机,老大个男人,居然得意地吹了一声口哨。 

  我说,你啸什么? 

  我没笑。 

  古时候称吹口哨是啸。所谓长啸一声,就是吹很长的口哨—— 

  厉害,厉害,文化人,你懂得真多。 

  呵呵,不是我懂得多,是鱼玄机生活的那个时代,常常有男子长啸而过,击节而歌。 

  我挂了电话,不想与他多费口舌,等着裴非衣他们。 

  蟑螂捕蝉,黄雀在后。我却不知道自己是哪个角色。 

  一会那女孩子和裴非衣出来,两个人在十字路口别过。 

  林廊下课。 

  果不其然,那女孩子,抱着书,逆流而上,穿过人群,慢慢地与林廊靠近。 

  旧戏重演。 

  好蹩脚。 

  再度碰撞,女孩子单膝跪地,林廊去扶她。扶起,那女孩子一瘸一拐地走着,显然受伤了。林廊跑过去,拥住她,走往小树林后面的校医院去了。 

  他们都年轻,脸上散发着青春的光泽。 

  可我老了。 

  我躲在树后,远远地看着,看着林廊的身影。我知道,我在失去他,这个男孩子。 

  裴非衣这一招真毒,她知道什么是致命的,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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