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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朱厚照嘴硬说自己没事,但心中还是非常恼火的,毕竟他这个皇帝居然在重重保护之下到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自然要迁怒于人,而陪着他多时的御马则倒了大霉,危急关头把他摔下来,虽然后来一直守护在旁没有逃跑,依然难逃一死。
朱厚照的态度,其实是在针对钱宁:御马不懂得忠心护主,就要被宰杀,你们这帮侍卫关键时候没站出来挡在朕身前,就算不死也难以得到朕的信任,这就是在朕跟前做事必须遵守的规则。
至于江彬,朱厚照嘴上说不会奖赏,但回头少不了要重用,能在生死关头舍弃生命护驾的人,不被提拔简直天理难容。
……
……
朱厚照惊魂未定,赶紧换了坐骑,从密林中出来。
兜兜转转一圈下来,不知为何出口处居然是在之前那片稀疏树林的西南方,钱宁等侍卫保护着朱厚照,顺带驮着战利品,也就是那只已经死透了的猛虎一起出来。
此时大部队尚在张北草原南方,朱厚照出林时只有不到一千人的侍卫队伍跟随,而此地距离沈溪所部人马已不到十里,马上就要汇兵一处。
小拧子乘坐马车,片刻也不敢停留地赶来,见到狩猎队伍后,立即下了马车,疾步上前去勒住御马的马缰,当他发现朱厚照换马后,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却不敢出言询问,只是恭敬禀报。
“陛下,已有消息,中午时分沈大人领军自安固里河上游渡河,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会赶来跟陛下会合……是否就地扎营,等候沈大人所部人马到来?”
朱厚照一抬手,笑着说道:“正好,朕狩猎也有收获。来人哪,把猎物抬过来,朕准备给沈先生看看,让他知道朕的武勇!”
小拧子听说朱厚照打到猎物,刚开始没太当回事,只道是地方上准备好的动物供朱厚照射杀,可当他发现猎物是一只吊睛白额虎,而且还是成年的大老虎后,吓了一大跳,暗忖:“地方上应该不会找老虎这样的猛兽供陛下狩猎吧?若这畜生冒犯到陛下,该当何罪?”
就在小拧子没明白事情原委,心中生出诸多念头时,突然发现朱厚照身后锦衣卫马队中的江彬,此时其他人都有意无意地跟江彬保持一段距离,形单影孤之下,极为牵扯眼球。
别人不清楚,小拧子却知道江彬的底细,毕竟人是他介绍给丽妃的,心中不由暗自奇怪这有些手段和能力的家伙为何会在此地,还穿着一身锦衣卫的服饰。
“陛下,您没事吧?”
小拧子收回视线,仰头看着正德皇帝,关切地问了一句。
朱厚照哈哈大笑:“朕刚才跟猛虎搏斗,正待搭弓射箭,可惜坐骑不听话,居然让朕摔了一跤,现在屁股还有些疼,等回去擦点儿药酒就没事了……好在在江侍卫相助下,朕成功把猛虎给射杀,今天见到沈先生后,朕准备跟他一起享用虎肉,那可是大补之物。”
小拧子这才知道当时的情况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凶险,朱厚照并非什么事都没有,而是直接面对死亡的威胁,虽然不知其中内情,但以他的想法,只要涉及皇帝安危,足以影响国家社稷稳定。
但朱厚照只是轻描淡写将狩猎老虎的过程一笔揭过,小拧子也不敢追问,只能事后慢慢探寻真相。
此时小拧子不得不赶紧把注意力放在另外一件大事上,那就是准备迎接沈溪凯旋,这也是之前朱厚照交给他的任务,必须得圆满完成。
好在王守仁及时赶到,在其相助下这帮锦衣卫以及陆续赶到的骑兵开始扎营,同时准备迎接班师大军的活动,虽然一切都显得那么仓促,但总归沈溪那边会给皇帝一定时间,大队伍不会仓促开过来。
……
……
后面缓慢前行的中军队伍里,丽妃刚知晓江彬的情况。
小拧子对朱厚照林中犯险的情况一无所知,但丽妃却可以第一时间把事情调查清楚,因为朱厚照身边近卫中,安插有丽妃的眼线,廖晗把江彬护驾的事情一五一十告知丽妃。
“什么?江彬护主?为何不拦住他?”丽妃听了火冒三丈,心中的某根弦被触动,发怒起来那股威严让廖晗承受不住。
廖晗道:“娘娘,小人的确派人前去阻拦,没想到江侍卫的坐骑乃千里驹,跟他一起前去护驾的那批侍卫,只有他抵达,旁人连陛下的影子都没看到。”
丽妃有些惊愕,喃喃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廖晗解释道:“娘娘,只能说江彬那厮撞了狗屎运,碰巧遇到陛下遇险,听说当时他跟疯子一样冲出去护驾,而在此之前射箭差点儿命中陛下,要不是陛下宽恕,估摸他现在已被砍头了……到目前为止,陛下对他没有任何赏赐!”
丽妃骂道:“你懂什么?若换作是你,有人在你濒临死亡时不顾一切救你,你会计较他做了什么错事?”
廖晗一怔,思索丽妃的话后,顿时哑口无言。
丽妃呆滞片刻,突然道:“赶紧派人去把江彬叫回来,趁着陛下没留意到此人,把他带到我身边。”
好不容易把竞争对手赶走,廖晗有些不甘心:“娘娘,江彬那厮既然存心巴结陛下,为何还要让他留在您身边?这种小人,为了逢迎陛下,丝毫也不顾及娘娘的感受,狂悖无礼!娘娘根本就不该相信和重用这样的人。”
丽妃怒道:“不该相信他,相信你么?本宫要用他为陛下找寻吃喝玩乐的东西,若他到了陛下身边,岂非本宫以后做事少了帮手?他可以直接跟陛下献媚?”
“呃?”
廖晗多少有些脑子,想了一下,还真是这么回事。
若以后江彬跳过丽妃办事,可能会成为下一个钱宁,这是十分危险的信号,因为江彬跟他多少有些过节。
廖晗连忙道:“这小子,居然敢背叛娘娘,看小人不将他抓回来交给娘娘处置……这种背信弃义的无耻小人,就该将其千刀万剐!”
……
……
江彬立下大功,本以为可以一步登天,但在救驾后,根本就没人理会他,各人忙着自己的事情,连个招呼的人都没有。
“怎么回事?我可是舍命救驾,立下大功的人啊。”
江彬判断自己可以一直跟着朱厚照,但在营地没完全扎好前,朱厚照便进入刚刚竖起的皇帐休息,他想靠近,却被钱宁的人挡了下来,钱宁更是直接指派他到外围守护。
“江大人?您就是江大人吧?”
就在江彬百无聊赖的时候,突然一名太监跑了过来,冲着他打招呼。
江彬以为是朱厚照传召,心头一喜,连忙恭敬地问道:“这位公公,您有事吗?”
太监笑着说道:“小人可当不起公公的称谓……江大人,娘娘说要见您,让您赶紧回去,有要事吩咐。”
江彬一听,失望之余心中为难,对他而言现在面临艰难的抉择,是留下来等一个不知道是否能兑现的功劳,还是回去见丽妃,继续帮丽妃做事?
“丽妃这个人城府很深,之前我百般逢迎都没有得到她的拔擢,要是贸然回去,很可能就此被雪藏!更有甚者,她甚至会直接将我打发回关塞内,让我再也没机会面圣。”
想到这里,江彬一咬牙:“这位公公,你回去跟娘娘说,我要留在这边保护圣驾,陛下安危最重要,一时间我没办法擅离职守。”
太监瞪大眼睛,惊讶地问道:“江大人,您公然违背娘娘的意思,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江彬心想:“索性立下大功,若这么走了才叫窝囊。回去跟丽妃做事,还不是继续被她坑?这个女人已利用我那么多次,连个卫指挥使的官缺都没给我弄到,我有什么理由继续为她效命?继续给她出银子出力,甚至帮她做一些作奸犯科的事情?”
因丽妃平时防备心很重,导致江彬在其跟前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心中一直有怨言。之前江彬不敢发难,因为只有丽妃这一条途径可以往上爬,现在终于有机会面圣,甚至刚立下泼天的大功劳,他准备一条道走到黑,不再帮丽妃做事,这也算是一次人生的豪赌。
江彬道:“在下岂敢违背娘娘的意思?”
他也不想把自己的退路完全堵上,又补充道,“护驾结束后,在下一定会回去保护娘娘周全……劳烦公公去跟娘娘知会一声,我暂时留在这边听用……”
“替陛下做事,就是替娘娘做事。之前我救驾时,把我是娘娘派来护驾的情况说明,就算有什么功劳,我一人也不敢独专,到时候娘娘脸上也有光彩……”
第二二七二章 天注定()
巳时前后,沈溪所在中军顺利渡过安固里河,又向东南方行军约半个时辰,距离张家口堡已不到四十里,因顾忌大军行进惊扰到圣驾,回朝后受到御史言官指责,沈溪不得不下令原地驻军。
转眼到了未时,沈溪得知朱厚照纵马冲出张家口堡北面的狭道后,很快便偏离了方向,如今位于自己东南方十多里外的树林边缘扎营,只需要他带领兵马走一段路,便可以顺利跟朱厚照合兵一处。
云柳随后带来的消息,让沈溪脸色阴沉,显然是有些事脱离了他的掌控。
“……陛下身边人透露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之前陛下深入密林打猎时遭遇猛虎袭击,一名叫江彬的侍卫挺身而出,让陛下化险为夷,不过此人做事太过鲁莽,射箭时险些误伤陛下,所以陛下决定不赏不罚……”
沈溪对朱厚照在何处扎营准备迎接事宜并不是太上心,他在意的是关于江彬的消息。
这突然出现的情况,对他来说,意义不在于江彬到底做了什么,而是发生的事情跟历史惊人的相似,当时间、地点甚至人物都发生变化后,冥冥中似乎有一股强大的修复力量,推动江彬接近朱厚照,完成某种可怕的巧合。
沈溪暗忖:“在刘瑾的事情上,我已体会过一次,无论我如何打压,最终刘瑾还是强势崛起,中间朝廷重臣弹劾八虎,还有刘瑾当权等等,跟历史完全一样。之前一个刘瑾,后来是钱宁,现在又轮到江彬了。”
“大人,我们是否立即拔营,前去跟陛下汇合?”云柳见沈溪陷入沉思,不由问了一句。
云柳不知道江彬是做什么的,只知道是个锦衣卫,最多还知晓是追随丽妃的蔚州卫指挥佥事,但现在那些边军将领,只要没跟着沈溪打仗,前途都很一般。
所以在云柳看来,沈溪更在意的是何时面圣的问题。
沈溪道:“那边迎接仪仗尚未准备好,早早过去也是徒劳……派人跟陛下呈奏,告知我们很快就要去觐见,同时也给那边一点准备时间。”
“是,大人。”
云柳赶紧行礼,心里却有些奇怪,如果说沈溪刚才琢磨的是这个问题的话,犯不着耽误这么长时间。
沈溪脸色阴郁,想了想道:“要是江彬没机会面圣,就动用一些手段,让其彻底不能面圣……你现在就去把事情安排妥当。”
“大人!?”
云柳非常惊讶,完全无法理解沈溪居然会对一个小人物用上非常规手段。
沈溪挥了挥手:“快去吧,你不需要质疑这件事是否正确,只管遵照我的吩咐办事便可……当然,如果陛下已接见他,命令便作废,先静观其变吧。”
……
……
沈溪的确很恼火,因为他对江彬有很深的顾忌。
“江彬可比钱宁之流可怕多了,虽然这也是个小人,却是个能体会帝王心意的绝顶小人,刘瑾才几年工夫便被做掉,但这个江彬却因身兼武职,在历史上兴风作浪十年之久,若非朱厚照落水暴毙,或许这人未来会危及大明基业,实在太过危险,不如我逆天行事,将他杀了,一了百了。”
沈溪看着远处,目光中带着一股凶狠之色,好像已做好跟命运抗争的准备。
虽然他的崛起几乎一帆风顺,但历史上那些强大的势力,却相继被他遇上,之前几个都让他轻松化解,接下来却会遇到巨大的阻力,那就是朱厚照身边有一帮佞臣,这些小人物看起来微不足道,但他们却拥有皇帝的绝对信任,比他这个外臣要更懂得迎合皇帝的喜好。
“刘瑾的崛起,是要利用他来打压朝中刘健为首的根深蒂固的文官集团,没有刘瑾这样作恶多端的人,无法将刘健等人拉下马来,我晋升的机会微乎其微,始终要屈居人下;张苑和钱宁,根本就是小人物,不足为虑,他们的崛起和兴盛不过是暂时的;只有这个江彬,扰乱朝纲,先是控制京师兵权,接着控制陛下身边进言渠道,虽不为相,但实际上却坐到了原先刘瑾的位置,历史上从阁臣到朝官,几乎都被他挟制!”
就在沈溪想事情的时候,胡嵩跃等人过来,询问何时去面圣。
“大人,一切已准备妥当。”
胡嵩跃显得很兴奋,虽然所有将士已提前把铠甲刷洗过,但因为长期征战在外磨损严重,没有新的铠甲可以替换,一个个穿着看上去根本没那么光鲜亮丽,更像是土里土气的地方守备兵马。
沈溪往几人身上看了一眼,尽管没心情理会,但还是做出吩咐,让他们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沈溪道:“再过一个时辰,应该就能见到圣上……可咱们这么多人,不能全部带去见驾,否则很可能被言官指责冲撞圣驾,图谋不轨。现在銮驾那边正在准备迎接事宜,今天晚些时候可能要在草原上打猎,因为要随驾,所以没法使用火器,多找一些弓射能力强的……现在到检验我们冷兵器本事的时候了。”
“冷兵器?哈哈,弓箭可不正是冷的么?大人说话可真有意思。”胡嵩跃没心没肺地笑着说道。
刘序则显得有些拘谨,问道:“大人,都去面圣的话,谁留守这边?”
沈溪看刘序等人殷切的目光,知道这些人都想去面圣,毕竟这是光宗耀祖的事情。沈溪道:“小王将军就不去了,再让马昂留下,你们陪同我一起去面圣!”
在沈溪看来,已经出了个江彬,那马昂暂时就要阻断他跟皇帝见面的机会,他怕很多历史事件都会重演,包括马怜的事情在内。
……
……
就在沈溪安排云柳去进行一些非常规手段消除潜在威胁时,江彬突然得到朱厚照召见。
朱厚照临时想起有个舍身救驾的勇士,在寝帐穿戴一新,出帐来等候沈溪时有些无聊,就让人去把江彬叫来。
小拧子道:“陛下,现在沈大人所部距离这边不到十里,是否等先见过沈大人,再接见江侍卫?”
朱厚照没好气地道:“这不刚派人去通知让沈先生过来么?时间宽裕得很,先见过人再说;再者,就算朕见江彬的时候沈先生来了,大不了带江彬一起去见沈先生就是,都是朕信得过的人,应该没问题吧?”
小拧子不明就里,到此时他也只是隐约知道江彬跟朱厚照一起合作猎过老虎,对于别的事情不太清楚,也是因见到朱厚照后,他一直都处于忙碌状态,无暇打听这些。
随着侍卫前去通传,不多时,江彬被带了过来。
跟之前的勇猛无畏相比,此时江彬双肩几乎缩来挨着脖子了,十足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人物,连头都不敢抬。
朱厚照坐在帐篷前临时设置的御座上,打量来人,越看越顺眼,脸上多了几分笑容,而江彬到来后直接跪下磕头,伏在地上,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对江彬而言,并不是他胆怯了,而是心里太过激动。
苦熬那么多年,找了无数门路,终于有机会面圣,进而上位,刚才还在选择皇帝和丽妃间效忠谁的问题上有过犹豫,转眼就获得皇帝召见,守得云开见月明。
朱厚照道:“江彬是吧?很好,你乃蔚州卫指挥佥事是吗?”
“是,陛下。”
江彬很激动,说话时声音略微有些颤抖,但音量很大,没有那种普通人面圣时的卑微与畏怯。
朱厚照笑道:“我记得卫指挥佥事这官职好像是四品武官,级别应该不低,朕本想让你当个锦衣卫百户,但那不过是六品武官,看来有些亏待你了……嗯,不如你先挂着原来卫指挥佥事的名头,在朕身边做事,你说好不好啊?”
朱厚照身为皇帝,对于大明官职体系却压根儿不了解,不知道一个卫指挥佥事对应锦衣卫应该安排什么职务。
在这种情况下,他没忙着去给江彬晋职,觉得既然锦衣卫中已经有很多人,不如重用一下江彬这样的外臣,尤其是在他御驾亲征到了宣府,看到边军骁勇善战后,早就萌生了这个念头。
之前面对老虎时,一众锦衣卫畏缩不前,让朱厚照很不满,已动了要更换身边护卫的念头,虽然只是一个大致的想法,但现在似乎已找到另外一种解决问题的途径,那就是重用一些忠心的外臣来护驾。
江彬虽然没得到官职上的晋升,但还是很激动,磕头道:“小人能为陛下做事,乃是天大的福气,小人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朱厚照哈哈大笑:“别人说这话,朕只当他们放屁,说套话谁都会,但你江彬则不同,刚才老虎袭击朕的时候,虽然当时朕不需要你帮忙,但你能不畏生死冲出来护驾,总比某些只会平时动嘴皮的人强多了!”
朱厚照此话,根本就是在讽刺当他遇到危险时没有及时做出反应的钱宁等近臣。
虽然朱厚照并未当面怪责,但是非曲直他却分得清楚,无论钱宁等人有再多理由,比如说怕惊动老虎对皇帝不利,或者怕误射命中皇帝等等,都掩盖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没人第一时间冲上去用自己的身体阻挡老虎。
你们找的理由,无非是想说你们不敢在远处怎么样,但若跟江彬一样,直接下马冲上去,是否惊动老虎先不说,至少你们可以替朕把危难挡下来,老虎要咬人也是先咬你们,朕可以安然无恙。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如果江彬不站出来表现,甚至连朱厚照自己都可能觉得钱宁等人没做错,但现在证明,当时有更好的选择,你们不做,那就枉费朕对你们的信任,朕遇到危险的关键时刻,你们一个个畏缩不前,却是个从来没到过朕身边的地方武将站出来救主。
江彬磕头:“当时小人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