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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永成怒道:“什么圈套,分明是坑害自己人,以沈之厚的聪明才智居然笃定设伏能成功?鞑子又不是傻瓜,会轻易出兵而不顾后路?”
张永无奈地摊摊手:“想弄明白这些,只有去问沈尚书了。”
“你刚才没问?还是他不肯说?”马永成凝视张永。
张永再度叹息:“你也说过了,沈尚书行事武断,能大致跟咱家说明军事部署便已属不易,指望他解说得面面俱到,实在太过困难。不过他说了,就算其余各路人马无法配合,他也保证可以在草原上进退自如,大家安全方面应该没问题。但我琢磨,这话的大概意思是……如果这一战没什么成果,责任就不在他身上……”
马永成听了眼前一亮,连忙问道:“此话可当真?那他……是否有推卸责任的想法?故意把计划定成如此,只要其余人马不来或者迟到,导致最终铩羽而归,那时陛下就不可能追究他的责任了?”
张永坚定摇头:“不对,不对,沈之厚是想一战奏凯!他丝毫也没有退兵的想法,而且就连小胜都不接受!”
“疯子!疯子!咱家怎么那么命苦,跟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出征?要是能守在陛下跟前多好?宣府那边随便一点小功劳就能吹到天上去,而跟着沈之厚,就算天大的功劳……咱也没命享!”
马永成一副呜呼哀哉的模样,瘫坐在椅子上,半天没力气说话。
……
……
沈溪送走张永后,开始规划接下来两天的行程。
从居庸关到大同镇治所,走官道的话大概六百里,这时代道路不好走,涉及爬山过河,非常容易耽搁时间。
原计划是十二天走完全程,在沈溪有意加快行军速度后,要不了七天就能抵达,此时才是第四天,已经距离大同不到一百五十里。
“……现在我这边已快到大同,而陛下率领的中军怕是还需要五天以上时间才能抵达宣府,现在的问题是协调好各方出兵,这时代连电报都没有,要送出消息联络到位实在艰难……”
沈溪发愁,很多事不像他预想那么简单,一时间又不知该如何解决。恰在此时,门口传来云柳的声音:“大人,卑职求见。”
沈溪喝道:“进来吧!”
云柳得到门口侍卫放行,趋步进入中军大帐,走到帅案前向沈溪行礼,恭声道:“大人,卑职已经把大同周边几百里情况摸清楚了,暂时没有发现鞑靼人的踪迹,甚至连草原部族的斥候也没见一个,可见鞑靼人尚未集结调动!”
沈溪点头:“这么说来,鞑靼人对于这一战准备并不充分……”
云柳请示:“是否派侦骑深入草原腹地?距离开战不到一个月时间,鞑靼骑兵推进速度很快,如果不把敌人的情报调查清楚,很可能会发生意外。”
“既然鞑靼人尚未出兵,着什么急?”
沈溪神情淡然,“陛下率领的中军还没到宣府,就算到了,怕是陛下也要在宣府盘桓一个月以上时间,等到陛下协调完九边各地出兵,可能要到五月中旬去了……”
云柳非常惊讶,问道:“大人,出兵如此晚的话,草原上就要进入雨季了,到时候一个月有近半时间下雨,咱们这支偏师是以火器为主,人生地不熟的,士兵们怕是很难适应吧?”
沈溪摇头:“你说的问题我已经想到了,不过有什么办法呢?陛下御驾亲征是没法更改的事情,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争取不到如此多的支持。宣府那边兵马出塞后怕是会遭到鞑靼人袭扰,如此一来,中军每前进一步都会举步维艰……”
云柳惊讶地问道:“大人是想……让陛下领衔的中军成为诱饵?”
“鞑靼人可不傻。”
沈溪分析道,“陛下统领的中军,加上后勤补给队伍,至少在二十万人左右,那里又是王旗所在,旁边还有我率领的兵马虎视眈眈,鞑靼人会不顾一切盯着中军打?反之,中军臃肿不堪,行动力极其低下,如果鞑靼人把所有精力放在我身上,打起来的话我部根本不会得到支援。”
“只要我一败,这次战事胜负就很清楚了,如果鞑靼人趁着我中军撤退之机连续袭扰,说不一定会取得预想不到的战果……放出消息,一定要让鞑靼人知道,我不在宣府,而是在大同!”
云柳道:“卑职实在不明白,大人已身处高位,何必以身犯险做饵?鞑靼人集结起来,兵马数量十倍于我,稍有疏忽就万劫不复……”
沈溪把面前的书卷稍微收拾一下,站起身来:“如果我不当诱饵,就要让大明天子来当,这可不行。达延汗好不容易才整合草原各部,就算只为了树立威信,他也会领兵南下打一仗……时候不早,该休息了,你跟我一起进寝帐吧。”
……
……
跟唐寅比试一天连续步行下来,沈溪自己也很疲惫。
虽然说早已适应军旅生涯,但用两条腿走路,一走还是一整天,以他目前养尊处优的生活状态,也不过是在咬牙死撑罢了,他不打算继续走路,该坐马车还是要坐,至少也要骑马代步,让自己双足好受些。
到了寝帐内,沈溪累得瘫坐在椅子上,云柳蹲下,为沈溪脱去绑腿和鞋袜,用烛火消过毒的绣花针挑破沈溪脚底的水泡。
脓水流出来,沈溪没什么反应,脑子里还在琢磨战局。
云柳小心翼翼拿白布把沈溪的脚缠住,一脸心疼的表情:“大人,天逐渐暖了,这两天您可能会受些罪。”
沈溪笑了笑:“再怎么受罪,有普通士兵受的罪多吗?连你,每日走的路也比我多吧?”
云柳低下头:“卑职大多数时候都骑马,少有走那么多路的时候,再者……习惯了就好,士兵大都不是第一天这么走,当然比大人更能适应。”
沈溪看着云柳,目光中满是嘉许。过了一会儿,见两条腿绑得差不多了,道:“起来吧,你也累了,为了早日收集到情报,怕是连续几天都衣不解带吧?让熙儿送些热水过来,你也简单沐浴一下。”
云柳摇头:“卑职不辛苦。”
沈溪笑了笑:“怎么,在我这里,你还要拿军中那些规矩来约束自己?在这儿,你就是我房里的女人,一切是要听从相公命令行事。”
云柳羞赧地低下头,走到帐门口,对门口的熙儿说了两句,熙儿在外应了一声,然后高兴地去伙房打水。
此时沈溪寝帐周围侍卫已全部撤离,沈溪不想让人知道他帐中有女人,就算云柳和熙儿再怎么能干,到底在他的寝帐内还是柔弱的女子。
平时熙儿留在沈溪身边的时间更多,云柳一直在外奔波,这次回来,熙儿就好像个丫鬟一样,尽心尽力侍奉云柳,端茶递水都是熙儿在做。
等一切都收拾好后,沈溪半倚在床头想事情。
云柳走过来时,身上一身宽松的睡衣,头发湿漉漉地散开披在肩膀上,这时代可没条件让云柳吹干头发,以至于只能这样处理,她本想蹲下来帮沈溪捏腰捶腿,沈溪却让她坐在床沿上。
“大人……”
云柳娇怯地唤了一声。
沈溪轻叹:“谁曾想,这一路上最辛苦的人是你,你已从大同府来回几次,如果换作是我,怕是受不了这种辛苦吧。”
“能为大人做事,是奴婢之幸!”云柳道。
沈溪笑了起来:“客套的话不必多说,我明白你的心意,如今我身边唯一能够托付重任的也只有你了,你不要把自己摆在太低的位置上,这一战之后,应该就没那么多辛苦的事情了吧。”
沈溪说到这里,自己都不太确信,因为他感觉到,自己能用到云柳的地方太多,想让云柳彻底放松下来当个小女人,实在太难。
……
……
朱厚照一行走得很慢。
从居庸关到宣府不到三百里,比起大同路途还相对好走许多,不过仍旧每天只行进三四十里,以这速度非要七八天才能到宣府。
出了居庸关后,朱厚照依然是不慌不忙,不过他手底下的人却紧张之至,尤其是胡琏等懂兵的人,他们很清楚从居庸关到宣府这段路途有多凶险,先不说当年的英宗在这段路上遭遇到的惨败,单说从弘治中期开始到现在的十多年时间内,这段路上就发生了大大小小不下二三十次战事。
鞑靼人出兵时,会想办法绕过大明城塞,而鞑靼人早就学精明了,不再盯着那些坚固的堡垒打,专攻外长城防线的薄弱处,还挑夜晚时动手,大明军队的火器虽然厉害,但局限性太大,万里长城总不能面面俱到,总会让鞑靼人钻到空子。
鞑靼人在内关一线进行的战事,都是通过破坏大明长城,从一些豁口杀进来,再加上鞑靼人入侵后各处城塞的兵马不敢出城迎敌,相互间又缺乏呼应,以至于鞑靼每年都会有一些南下的侵扰活动,屡禁不绝。
但这些对朱厚照来说,根本就不当回事,仍旧是我行我素,上午很晚才起来行军,下午早早就扎营,而晚上一定会熬到后半夜。
钱宁和张苑等人为了争宠,不断地把形形色色的女人送到朱厚照的营帐内,朱厚照行军途中几乎是夜夜笙歌,这让一些了解内情的人非常焦虑。
尤其是胡琏,他比谁都明白这段路的凶险,更知道延缓行军速度是在加剧这种危险程度,胡琏不无悲哀地想到,当初英宗出征时也没到如此荒唐的地步,他甚至开始怀疑起朱厚照御驾亲征的真实目的。
一直到三月二十九,兵马一行仍旧距离宣府有一百多里路。
胡琏掐指一算,按照现在的龟速,就算再走两天都完不成任务,干脆便在下午大军驻扎后去求见朱厚照,却被人挡在了皇帐外面。
阻挡胡琏的人,乃是张苑,这是胡琏惹不起的大人物。
司礼监掌印站在了权力层的顶端,在沈溪和谢迁都不在中军队伍的情况下,张苑算得上是朱厚照的传声筒,也是军中仅次于皇帝的“二号人物”,胡琏深谙官场之道,所以只能努力压制心中的不满。
张苑趾高气扬地道:“行军辛苦,陛下刚休息,胡大人不要随便惊扰圣驾,这可不是咱们下臣能承担的责任……胡大人以为呢?”
胡琏脸色异常难看,但在张苑咄咄逼人的目光注视下,只能恭敬行礼,没说话代表他默认了。
张苑笑呵呵地道:“胡大人,你可是沈尚书提拔起来的能臣,咱家跟沈尚书的关系一向不错,这样吧,有事的话你可以直接找咱家说,入夜后到咱家营帐里坐坐,咱们一起把一些疑难问题解决了,可好?”
胡琏听了不由皱眉,他不太情愿跟太监商议军情,但问题是张苑的地位明摆着,他不能不从,当下只能应声,心中带着一抹担忧。
胡琏只能自我安慰:“既然我这边想面圣太过艰难,而沈尚书又不在军中,只能通过别的渠道跟陛下进言,走张公公这条路径倒也未尝不可!”
第二一四二章 拉拢()
张苑把胡琏送走后,回到皇帐面圣,他为朱厚照安排了助兴节目,只等夜晚到来皇帝继续胡闹。
张苑进入帐内,朱厚照呵欠连天,整个人精神非常倦怠。
这次行军朱厚照通常是后半夜四更鼓敲响后才会入睡,上午大概巳时前后睡醒,简单吃点儿东西坐上马车,全军赶路时继续补觉,不过因为旅途颠簸睡不沉,所以会让马车走慢点儿,严重拖累全军的行进速度。
下午太阳还未落山,朱厚照便让全军停下来安营扎寨……朱厚照怕入夜后鞑靼人偷袭,天黑之前扎好营寨安全方面能多一些保障,比如设好鹿砦,挖掘一到两道壕沟等,提防夷狄袭营。
有一点朱厚照始终坚持,那就是效法沈溪不进沿途驿站休息,坚持留在营地中,似乎很喜欢这种荒郊野外宿营的生活。
近乎于幕天席地,而且夜夜笙歌,身边女人换了几茬,本来朱厚照带丽妃出来是排解郁闷的,但自打出京后丽妃就没得到宠幸,因为一干佞臣送到朱厚照身边的女人太多,眼花缭乱之下,朱厚照根本顾不上丽妃。
“……陛下,此地距离宣府已不到一百里了!”
张苑一来,便向朱厚照报喜,大概意思是说,陛下您行军速度很快,可以适当放慢点儿脚步。
朱厚照捂嘴再次打了个哈欠,道:“瞧这路赶得,朕身体就跟散了架似的,非常不舒服,赶紧到宣府城,朕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张苑陪笑:“这不快了么,再有几天应该就到了。”
朱厚照皱起眉头,问道:“一百里要走几天?这可不行,咱们出居庸关后走了多少路程了?”
张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朱厚照军事造诣不浅,对兵马行进速度有大致的概念,不好糊弄。张苑仔细考虑了一下,估计朱厚照是觉得三四天走一百里不尽如人意,脑子一转,道:
“陛下,前几天行军速度如何想必您很清楚,下午中军已过鸡鸣驿,眼看就快到宣府了,完全没必要着紧赶路,这里周边有多处卫所庇护,不可能再有鞑子来袭……”
朱厚照点头道:“这倒也是,走慢些也好,朕现在浑身酸痛,实在太累了!哦对了,你还没回答,出居庸关后咱们走了多远了?”
朱厚照说话时,一直打量张苑,好像是在试探,看张苑是否会隐瞒他。
张苑道:“这个……老奴也不太清楚,这几天起早贪黑赶路……怎么着也得有四五百里路吧?”
“哦。”
朱厚照微微点头,没有进行评价,然后打了个哈欠,“算了,走多远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兵马能顺利抵达宣府,没有耽误行程……张公公,不知是否为朕安排好了晚上的酒宴?”
张苑笑道:“这是自然,陛下请放宽心,今日不仅有美酒美食,还有额外的助兴节目,都是老奴费尽心思准备的,保管陛下满意。”
“嗯。”朱厚照点头。
对于张苑自夸的言论朱厚照不怎么感冒,他很不喜欢手下人居功自傲,就算谁花费了心思讨他开心,依然喜欢听那种谦逊的话,但现在一切都是张苑安排的,他也就没多言,但心底却不舒服。
……
……
张苑出了皇帐,心里一阵别扭,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陛下好像有什么心事,难道是对我有所不满?这可稀奇了,行军快慢又不是我能定的,为何陛下今天说话那么反常呢?”
张苑出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士兵们正在埋锅造饭,营地里一片嘈杂。
无论这路人马行进速度有多慢,至少在扎营和安排巡防方面,有胡琏以及兵部、五军都督府一众属官妥善安排,倒也井然有序。朱厚照手下不全是酒囊饭袋,沈溪掌兵部以来培养大批年轻有为的官员,应付各种大场面毫不费力。
张苑暂时没有过问军情,他准备先回去见见臧贤,因为给朱厚照准备的所有节目都是臧贤帮忙安排的,张苑要先确保自己送上的节目能碾压钱宁。
回到自己营帐,下人已经为张苑准备好酒菜,朱厚照在皇帐内吃喝玩乐,一帮太监在自己的营帐也会恣意享受。
“……公公,您回来了?”
臧贤见到张苑掀开帘布进来,赶紧迎上前行礼。
张苑看了眼桌上所摆菜肴,有些不满地道:“不是让厨子好好准备下么?为何还是这些吃食?”
臧贤下意识地往桌上看了一眼,心里颇不以为然,桌上已有两荤一素,之后还会有酒菜送上,这样的伙食在行军途中已算非常难得了。
臧贤劝道:“公公,现在大军赶路,伙房那边还得抽空到处寻找食材,还是多担待些,下面的人不容易啊。”
张苑坐了下来,喝了口茶:“也罢,咱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晚上给陛下安排的节目,已经准备妥当了?”
臧贤点头:“按照公公要求,小的派人去周边找了些女人回来,可惜都是乡野村妇,没几个擅长歌舞,就怕陛下不喜欢……”
张苑顿时板起脸来:“不是让你去找乐户来为陛下助兴么?”
“公公或许不清楚,这西北苦寒之地能找到几个姿色尚可的妇人都实属不易。从去年年底开始,西北地界就盛传朝廷要对草原用兵,有门路的人早溜了,留下来的都是些穷鬼……再说了,这种乡野之地,百姓穷得叮当响,那些乐户表演给谁看?”臧贤为难地道。
张苑黑着脸点头,一摆手:“罢了,有几分姿色便可,反正陛下图的就是新鲜,之前还有几个从居庸关内找来的妇人,或许能应付一二……还有别的安排吗?可有找到戏班子?”
臧贤摇头:“左近找遍了,也没发现戏班子。”
“行了行了,咱家知道了,只要不是出工不出力就好!”
张苑有些不满,但又不想打消臧贤的积极性,只得悻悻地说了一句。这时他突然想起自己在朱厚照那里遭遇的白眼,赶忙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问道,“陛下分明是在试探咱家,你觉得有何用意啊?”
“呃……这个不好说。”
臧贤分析道,“陛下御驾亲征,这件事本来就让人捉摸不透,以小人所知,陛下对行军打仗有自己的理解,早年在东宫时便喜欢对着地图排兵布阵,张公公尽可能不要拿重要军情跟陛下打马虎眼儿。”
张苑白了臧贤一眼,似乎是对属下这番措辞不满,最后一摆手:“知道了,该说的你才说,不该说的……哼哼,最好闭嘴!”
……
……
夜幕深沉,营区内喧闹一片。
跟沈溪所部快速行军后的疲惫不同,中军兵马在散漫中又渡过一天。
大军扎营后,士兵们尚有精力聚众嬉戏玩闹,聊天打屁,营地内直至二更才慢慢安静下来。
张苑在自己帐内就着美味佳肴,足足喝了一壶地方府县送来的汾酒,脑袋晕乎乎的,他知道今天晚上不用去侍奉朱厚照,所以放开身心畅饮。这一路上,奏疏他一本未看,本来奏本由京师送到军中的渠道就不通畅,就算有什么事,他也让戴义去处理,把所有精神都用在巴结皇帝上。
吃饱喝足张苑本想直接休息,但记得晚上要接见胡琏,这可是个值得拉拢的对象,由不得他不慎重对待。
张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