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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教授找你干什么?”
“义国……”
恋人英挺的眉间皱了起来,英一伸手招招他。
“到这里来。”
恋人那不悦的表情还是没有改变。
“你又想用怀柔政策?”
英一轻笑了。
“不是,只是你离我太远好寂寞而已。”
英一爬近姿势端正的像陌生人般的恋人身边,先在他脸颊亲了一下,再坐进他的腿间。自己的背紧贴着他的胸膛,这种想从背后被保护着的感觉让英一觉得好温暖。他的手缓缓拥住英一,在恋人的要求之下两人不断重复着唇瓣上的吻。
他没有什么事可以瞒着州协,也没这个必要。
“船桥副教授是我叔叔的朋友,他问我叔叔住进哪家医院。”
男人的手指温柔地抚弄着英一的脸颊。
“你叔叔生病了?”
“可能是吧……不过我不清楚。我哥哥可能知道吧?得打个电话问问。”
英一抓住了州协拥住自己的手腕。
“怎么了?”
“他说病况好像很严重,听说已经不久人世。”
英一忆起叔叔的脸:他记得叔叔今年应该满五十岁了。在四年前祖母法事上看到的叔叔,跟比较严肃的父亲不同,外表相当潇洒。不但细心,而且健谈幽默,在年幼的英一眼里是个成熟的大人。
他真的住院了吗?病情真的那么严重?一想到不久于人世这句话,英一就感到一阵悲伤。恋人的手加重了力量。英一闭上了眼睛。恋人的手指在他的颊边移动,他伸出舌尖轻舔,感到一点咸味。他把手指含进口腔慢慢地品尝。
他企图诱惑。英一的身体渐渐发热,耐不住欲望鼓动的他主动在州协耳边低语:来做吧!
他已经不再作梦,就像谢过幕的舞台一样。一旦闭幕就不会再打开。他把拒绝做爱的理由告诉了州协人不停地道歉。他哭着说那是前世的事、那是前世的你。英一不明白州协为什么要为了这么一个梦境而泪流满面地道歉。
跟州协做爱就像吸毒一样,甜蜜得令人全身几乎都要融化。不管他碰到哪个地方都有感觉,自己就像女人一样索求着、呻吟着。他知道自己很不知耻,但并没有停止的打算。
英一像泼辣的娼妇一样邪恶地盯着恋人脱掉自己衣服的手。
当充斥体内的欲望得到纾解后,英一没有像以往在恋人的怀中睡去,他在心爱男人的拥抱下拿起电话。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州协从背后用力抱住了有点害怕的英一。
这通电话足以把英一打进沮丧的深渊。听到哥哥说叔叔的病不但治不好,而且只有一年不到的生命,那巨大的冲击让英一顿时说不出话来。
看看时间才晚上九点,想早点把事情告诉船桥的英一,迅速拨了电话。在电话里船桥不断地向英一道谢,多礼到超越了年龄的界线。
在打电话给哥哥和船桥的时候,英一心中虽然波涛汹涌,但言辞上始终很冷静。不过,一挂掉船桥的电话,他就无法控制地痛哭起来。
英一依偎在恋人的怀里哭个不停,即使被束手无策的恋人为了安慰他而贯穿仍然止不住泪。
是州协提出要不要去探病的。面对下半身已经酸软无力的英一不断的索求州协只是轻轻地吻着他说不想让你太辛苦。
“你很喜欢他吧?那么不如趁他活着的时候去看看他?”
“不用了。”
“为什么?”
英一摇摇头,把头埋在州协的胸前寻求更多的安慰,他不敢去见他,因为只有他最清楚自己那不敢面对现实的胆怯。
州协提出想去兜风的要求。自从一个星期前知道叔叔的病情后,英一就一直处在郁闷的心情之中。老实说他哪里也不想去,只是因为州协说了好多次,既然他想去的话,就陪陪他吧!
天空虽然晴朗,但是里面却躲着几块灰色的云片,气温也不是很高,英一在衬衫上加了一件黑色的外套。
州协没有说要去哪里,英一也没问。在开着暖气的车里,英一一直凝视着恋人的侧脸。一年前,这个男人把自己从家里抢了出来,英一虽然也在打工,但学费和生活费几乎都是由州协来支付。尽管工作辛苦,州协却常把只要英一陪在自己身边,做什么都很轻松这句话挂在嘴边。
明明是活在群众的社会里,英一却觉得世界好像只有他们两人一样。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依偎在一起的午后,英一比什么都珍爱这段时光。即使朋友都觉得他难找而不再找他玩,他也不觉寂寞。反倒是州协去打工不在家的时候更令他难熬呢!
不管是过去的因缘或是州协的热情,英一确定自己已经坠入情网了。
凝视着恋人侧脸的英一在车子开到沿岸公路时,看到似曾相识的景色不禁心旌一阵动摇。
“你要去哪里?”
“海边。”
车子的确沿着海岸线走着。但是,当车子穿过英一小时候常去玩的海岸,到几年后都没变的乡下旧杂货店门口时,他终于忍不住大叫。
“停车!”
被英一的声音吓了一跳的州协赶紧在柏油路的防波堤旁停了下来。英一抬起头瞪着州协。
“你想带我去哪里?”
州协俯着头说:“一个你不能不去的地方。”
“我什么都没有说。”
他不想让州协摸自己的脸,但是车内的空间实在有限。州协的手指温柔地抚摸后脑顶在车窗上的英一的眼角。我并没没有哭啊!
“不这么做的话,你永远都见不到你叔叔,而且还会一个人胡思乱想。”
“那有什么关系?”
州协疼惜地看着他。
“我不想看到哭泣的英一。”
英一觉得鼻中一阵酸楚。
“去见见你叔叔吧!一次不够的话,再多来几次也无所谓。”
州协比英一还要了解自己。
“什么都不用怕,有我陪在你身边。”
英一颤抖地点点头,凝视着挡风玻璃前的街道,叔叔住的地方就在那斜坡的下方。
病房看起来好白,不晓得是从窗户射进来的阳光还是寝具的关系,眩目的白光令英一不断眨着眼睛。
“真是好久不见了。”
即使住院,叔叔的潇洒还是一如往昔。在英一来探病之前他应该还在睡觉,但发丝却丝毫不乱。不是病人服的绿色睡衣非常适合叔叔,不过那强调肩线的设计却让英一感到悲伤,因为叔叔实在太瘦了,让英一不忍卒睹。幸好叔叔的表情并没有任何沧凉感,英一这才稍微宽心。
“自从你考上大学之后我们就没有见过面了。”
“嗯……”
病房里相当安静。里面虽然有四张床,但是除了叔叔之外没有其他人。
“大概在一个礼拜前吧,船桥来过。我听他说是英一告诉他我住在这里时真是吃了一惊。我知道他当了教授,不过没想到会是在英一就读的大学任教。”
英一想起船桥认真的表情。
“他是看我跟叔叔有几分相似才跟我说话。”
叔叔歪着头。
“像吗?年轻时候的我比你帅多了,还有人问我跟詹姆士迪恩是不是兄弟呢!”
“随你怎么说。”
叔叔的笑声被咳嗽声中断了,那咳嗽声听来感觉很不好。
“从高中毕业以后,就没跟船桥联络了,上礼拜见到他都已经隔了三十二年。岁月真是不饶人啊!”
从学生时代就相当爱玩的叔叔,跟认真的船桥有任何共通之处吗?
“船桥副教授年轻时也爱玩吗?”
英一不经意的一句话让叔叔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他笑到最后受不了,干脆捧腹大笑。
“他怎么可能会玩?他的恋人是《岛崎藤村全集》,这可是全校有名的事。”
一丝不苟的穿着方式,连对比自己年纪小的人都用严肃的敬语。笑得连眼泪都流出来的叔叔突然看向英一后方微笑着。
“请你朋友坐下吧!隔壁床今天早上已经出院了,你们可以把床边的椅子搬过来坐。”
“不用了,谢谢你。”
州协拉了拉英一的手,在他耳边说道:“我在车子等你。”
“不用这么客气啊!”
英一抓住了州协的衣袖。
“你们有家里的事要讲吧!”
“你也不是外人啊!”
州协满睑困惑地看着英一。
“叔叔。”
“什么事?”
他没有一丝犹豫。
“州协是我的恋人。”
沉默的空间里听得到走廊上传来的脚步声。
叔叔微俯着头叹了一口气。
“是吗?”
接受了事实的叔叔什么都没有说,更没有用轻蔑的视线看着州协。
时间慢慢过去,随着太阳下山,映照在叔叔脸上的阴影也慢慢移动。虽然说了不少的话,但都不是什么令人印象深刻的话题。
英一跟叔叔聊到一半州协就出去了。看着州协离去的背影,叔叔低语了一声“今天谢谢你”。
“长得还满帅的嘛!”
直到看不见州协,叔叔才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是吗?不过我不太在意他的容貌。”
“那我可输给你了。”
叔叔愉快的笑着说。
“不过,长得好看总是不吃亏,起码可以养眼。”
“所以,你才会专挑美女交往啊?”
英一想起过去曾经看过叔叔的女朋友,每一个都是长发美女。
“那不能一概而论。”
“是吗?”
“年轻的时候才会比较注重外表……我怎么跟专程来看我的外甥聊起女人的事来了?”
“因为你说喜欢好看的人。”
“说得也是。托了这张脸的福,我也享受了不少青春。”说到这里,叔叔突然又咳了起来;英一赶紧走到他身边想要帮他顺顺背,一摸才觉得那背实在单薄得惊人。
“最近早晚温差大,身体的情况似乎不太好。”
咳嗽终于停了。越来越暗的天色,到外面散步的病人也陆续回房,英一有点挂念在外面的州协。
看看时间的叔叔咋了一声舌。
“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
现在才不到五点半。
“怎么这么早?”
“医院就是这样。”
叔叔下床,打开旁边柜子下方的一扇门,从里面拿出三本书。把书放在膝盖上叔叔忽然像想到什么似地问:“你会跟船桥见面吗?”
“比较少……”
“那我就不好意思拜托你了。”
“什么事啊?”
“我向他借了书,其实是他自己放在我这里的。我已经看完了,本来想你要是看到他的话,就帮我还给他……”
“反正我们都在一间学校里,我就帮你转交吧!”
“不好意思。”
叔叔交给英一的是《岛崎藤村全集》的第一、四、五集。纸都变黄了,看得出来是相当旧的书。就像收藏在图书馆里那种某某全集一样。
“这书……满无聊的。你可别跟船桥说。”
“藤村这么无趣吗……”
英一翻翻书页,旧书那种桔黄的味道令人怀念。叔叔把手放在后脑突然叹了口气:“我本来就讨厌被冠上文豪之名那种硬梆梆的书籍,谁知道他还摆了三本好像自己分身的书在我这里,真是麻烦。不过,有时可以拿来打发时间。”
叔叔对船桥的口气总是那么不客气,看他一知道叔叔生病就慌忙来探病,还以为他们感情多好……,难道他们是彼此的恶友吗?英一越来越搞不懂两人之间的关系了。
“叔叔跟船桥副教授真的感情很好吗?”
“我也不知道。”
叔叔暧昧地回答。
“说好也不错,说是普通同学也相去不远,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不过,他能来看我我就很高兴了,因为他也是我想见而见不到的人之一啊!”
“你们为什么都没有见面?”
“每次见面总会觉得有些别扭……因为我们两个的脾气都很怪。不过,现在更成了名副其实的怪老头了。”
叔叔哈哈一笑。
“那家伙一点也没有成长,连思考模式都跟高中时没什么两样,我还以为他成了家后会变得比较成熟……。啊,把你拖了这么久真不好意思,那男人在外面等你吧?”
“你不用在意州协。”
“很高兴你能来看我,有空要常来。”
“嗯,我会常来的。”
叔叔耸耸肩对站起来的英一说:“你记得告诉船桥,下次来看我的时候要带更多书来。”
看着叔叔那瘦得笑起来都有酒窝的脸颊。英一强忍住想哭的冲动对他微笑。
书比想像中重。
在归程的车上英一一言不发,连州协跟他说话,他也看着窗外不回答。看着日渐西沉,受不了自己也同样被阴影埋没的英一,请州协停下车来。
“你不舒服吗?”
废工厂的影子就像个巨大的怪物一样。州协把车停在宽广的空地上,把车内的小夜灯打开,担心地凝视英一。
握住恋人温暖的手,英一把身体靠近他索取他的嘴。他用力环住州协的颈项以确定他的存在。
他想把全副精神都集中在州协身上,却被下面的脚垫绀绊住了。看着英一因车内的狭窄而烦躁,州协体贴地把座位往后倒。
英一急切地抓住心爱的人,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后面追赶一样。州协不断地抚着他的背安慰英一。
“他一定会死。”
叔叔虽然笑得开心,但英一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只剩下一年的时间,看着叔叔的笑脸让英一觉得心酸。要是叔叔是个悲观主义者的话自己会伤心,但他明明这么开朗自己也同样伤心,英一也不知道该把自己怎么办才好。这是叔叔的问题而不是自己的,他没有必要为了别人的不冶之症而绝望。他不是不明白这一点。但是悲伤就像汹涌的海浪般一波波地袭来。英一不知道是什么让自己如此动摇。只是失去一个亲人的感觉而已吗?还是那种生命即将消失的预感让自己控制不了恐惧!
“抱我。”
他在恋人的耳畔低语。
“就在这里。”
州协虽然有点迷惑,还是抱住了英一微颤的身体。
“就在这里抱我。”
“不等到回家再作吗?”
他摸摸英一的发抚慰似地说。
“我不想回去。”
英一抓住州协的手压在自己胸口。不管怎么接触,人一定无法完全了解对方。他知道没有用,但是此刻只希望心爱的人陪在身边。
放在他胸上的手慢慢移动,拉出了英一的厚衬衫。感觉那指尖直接触碰到肉体的感觉,英一不禁浑身战栗。脱掉了英一的上衣,州协关掉了小夜灯,把暖气开到最大。
在狭窄的车里,两人汗流浃背地互相拥抱。感觉着州协在自己体内的律动,英一陶醉地闭上眼睛。在无言的激烈抽动后两人几乎是同时到达了高潮。州协的身体重叠在虚脱的英一身上,英一爱不释手地把心爱男人的身体拥进怀里。
吻上英一的嘴唇突然滑出一抹笑意。
“看到的人一定会吓一跳吧!”
“什么?”
英一听着自己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在车里做爱啊!”
“说的也是。”
英一随口应了一声。其实他一点也不在乎,就算被人看到那又怎么样?要认为我是个不知耻的男人也无所谓……做爱后的羞耻在这一年已经被磨得消失得差不多了。州协把英一汗湿的浏海往上撩拨。
“有没有舒服一点?”
他什么都知道。
“对不起。”
州协起身用自己的衣服把恋人弄脏的身体擦干净,英一像个孩子般任州协摆布,只是呆呆地望着车顶。
“好热……”
“暖气开得太强了吗?”
州协体贴地把暖气关掉。英一爬回前座穿上自己的衣服。
找不到另一只袜子,英一只好赤脚穿上脚跟都被踩扁的球鞋。他回头一看,州协只在身上披了一件外套正在吸烟,两人视线相交。
“我出去散步一下。”
简短的丢下一句,英一飞奔出车外,他听到车门啪地一声关上的声音,回头一看州协也追了出来。
“你要去哪里?”
他抓住了英一的手。
“从那里可以通到海边。”
“前面根本就没有路啊!”
州协的声音里有几分焦急。自己只说想看海而已,州协为什么要这么慌张呢?
“我知道路,因为小时候常在这附近玩。那时这个工厂还在使用,而我跟哥哥经常一起……”
近乎满月的月光将人影浓浓地映照在地上,突显在月光之下的堤防人口被板子封死,四周还围上了黑色的铁丝网。
“路已经被封死了。太危险了,别过去。”
“有叔叔、还有爸妈他们……”
连回忆都被拒绝的寂寥。四周突然变成一片黑暗,州协的掌心遮住了英一的眼睛,也遮住了那寂寞且怀念的风景。
“对不起。”
州协的声音在颤抖,英一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道歉。
“因为我你才变成孤独一个人,但我还是不想让你回去。”
州协的不安让英一失笑了。
“你不用道歉,因为我也想待在你身边。”
不管重复多少次“过去”,“过去”终究是过去。英一透过州协颤抖的指缝看到灰暗的水泥墙,慢慢地把寂寞吸食殆尽。
“我听到海浪的声音。”
州协在英一背后低语。浪涛翻滚而后退下时带动了沙滩上的小石发出了沙沙的声音。
“好像雨声。”
就像看不见的雨浸湿了自己的心一样。
反正都在同一所学校,心想应该有机会见面的英一,把叔叔托的书随身带着。然而,过了一个星期,他却从来没有在学校的任何一个角落跟船桥擦肩而过。
结果,英一决定打电话给船桥。表明了自己要把叔叔托放的书还给他的意愿后,船桥在电话的另一端说现在就可以过来拿。不过,说到后来的结论是明天在大学里找个地方见面。船桥因为忙碌的关系,所以就由英一拿到位于研究大楼的船桥研究室去。挂上电话,英一后悔没有早一点这么做,因为船桥那些书实在不轻。
隔天找到研究室来的英一,被这里的老旧给惊呆了。虽然跟上课大楼比起来要新一点,不过这个研究室的构造居然跟宿舍一样是木造的。连大学宿舍都是战后重建的,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