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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流动，不耀眼却有种低调的华贵。缓缓将剑抽出，银白的剑身被月光一照如同它的名字，流动起一层似水的浮光。
苏特尔知道它一定很锋利，虽然他没有见商君容用过，少年与谢平生过招时，浮光正被他抱在怀里呢！那时候都不见宝剑出鞘，现在让他特意从杰森家拿过来也不知有何用？
看向病床上至今还没醒过来的男子，一段时间不见人似乎消瘦了不少，苏特尔带着孩子气的惋惜道：【看你瘦的，快点醒来补补吧！】
身后‘铮’的一声清响，商君容合上剑走到苏特尔身边，默默的看向两天来一次都没醒来的人，不知哪来的自信肯定的说：【会醒的，他答应过要等我！】
苏特尔叹了口气：【我也希望杰森能平安，可是作为朋友，有句话我不得不说，烈你有没有想过万一……】
【没有万一！】商君容不容质疑的打断了苏特尔的担忧，有谁知道在他说这句话时，心里才是最没底的，越是没底越是要催眠自己，不然……紧了紧手中的剑，金属厚重的碰撞声在空寂的房间内显得格外突兀。苏特尔看向他紧握的浮光，不好的感觉陡然升起。
【烈，无论如何……千万别做傻事！】
【你多虑了，杰森不会有事，我干嘛要做傻事！】
反之，他则会血洗黑手党，为他黄泉路上送行。这话商君容自然不会说，免得徒增对方担心。
【谢谢你特意帮我把浮光送过来，听说你这几天还在忙于拍戏，早点回去休息吧！杰森醒了，我会通知你的！】
【……嗯，你也是！】
苏特尔虽然担心，但作为这场感情的局外人，确实没有权力过多干涉。出去时想到什么，于是顺口问道：【安杰罗好像也一直在外守着？！】
【他那是应该的！】
苏特尔自动理解为：哥哥担心弟弟天经地义！只是他为何不进来则没做深思。
距离苏特尔离开又过去一天，三天来商君容一直未合过眼，时间拖得越久，少年越显焦虑不安。詹姆斯医生来过几次，每次来都是检查一番后换上新的点滴，临走前再交代一句醒来后按铃。虽然他也很焦急，但现在只能选择静观其变。
三天来，商君容时刻关注杰森气息，发现他时强时弱很不稳定，于是通过腕上的脉络不间断的将自己的内息温和的送入杰森体内，护住人体最重要的心脉。三天下来，无法休息不说，内力也在源源不断的流失，从而无限放大了疲惫和无力感。为了缓和身体上的疲惫，延长人体的极限，做好持久战的准备，商君容不得不适当的闭目养神，但却没有撤掉游走于杰森体内温和的气息。
或许是七岁后精神上就没放松过的缘故，杰森在一股暖流的包围下潜意识里就想这么舒服的睡下去，睡到地老天荒，睡到海枯石烂再醒来也不错。每当此时心底就会有个声音响起，不断的催他：醒醒吧，有人在等你！
等我？谁呢？
混沌中他总是分不清谁是谁，一会是耀眼的金，一会是漆黑的墨，没有一刻不在交替变幻，转的他头晕脑胀，最后定汇聚成耳边一道清晰的誓约——
你发誓无论如何……等我！
我发誓！
猛地睁开双眼，看到的是柔和的月光以及月光下少年不安的侧颜，虽是闭着眼，眉头却没有一刻是放松的，感受到的是被握的腕间传来的让他在睡梦中无比安心的温暖气流。心疼的伸手想要展平少年眉尖化不开的忧愁，手刚一靠近，商君容仿佛知道似得突然睁开双眼，定定的看着睡醒后的男子微笑着对他说：“抱歉，吓到你了！”
久别后的重逢，煎熬中的等待，当期盼成真时，并没有大多数人想象中的感天动地、泣不成声催泪一幕，起码在这两人身上你是看不到。商君容像是想了很久，最后汇总成简明扼要的一句话用以概括长久以来的心情。
“你再不醒来，才真是吓死我了！”
“我说过等你，失约的话你岂不是要扒掉我一层皮！”
少年不置可否的冷哼一声，却无责怪之意。
“你干嘛？”
抓住商君容伸往墙边装有通知医务人员专用按钮的手。
“詹姆斯医生说了，你醒来后要按铃。”
“我睡了多久？”
“三天。”
商君容据实回答。
“三天都等了，也不多这一晚。去把药箱拿来！”
不知杰森要做什么，少年还是依言取来医药箱。
“打开，然后把手摊开。不是，是左手！”
商君容迟疑的伸出左手，摊开后掌心处还留有被缰绳磨破渗血后尚未愈合的一道道伤痕，因为没有及时处理，伤口有些地方已经溃烂了。
杰森右背重伤，以至于右臂活动不便，为商君容包扎时右手配合起来有些吃力。
“我自己来吧！”
“别动！还是说你想用单手和牙齿给自己包扎？！”
……
“那是什么？”
杰森包扎时用眼扫了下放在少年左手边上的长剑。
“浮光！”
“我知道，我是问你打算拿它做什么？”
“以防万一！”
少年含糊概括！
“防什么？说实话！”
杰森刨根问底。
商君容沉默了一会，还是老实交代：“如果你失约……我会一个不漏的杀了那些始作俑者！”
杰森停了一下，最后在少年手心打了个完美的蝴蝶结。盯着手心夸张的蝴蝶结，商君容无力的问道：“为什么不是手背？”
“这样你就能把它握在手心里，我本想打个同心结，可惜我不会！先拿这个将就着用吧，等我学会了回头补上！”
商君容低头，呆呆的看着手中新鲜出炉的蝴蝶结。
杰森摸了下少年低垂的脑袋：“杀了他们，之后呢？”
“嗯？”
“你就没想过会被关进德州的监狱或其他什么州的，总之你的下半生注定得与铁窗为伴，运气好的话还能碰到个正常的狱友，运气差点可能尸骨无存！”
少年试着用整只手握住那个夸张的白色蝴蝶结。
“不会有那一天！”
当整只手裹住它时，抬头冲杰森灿烂的笑开：“在那之前，我已经下去陪你了。”
不知是因为对方纯美的笑容还是这句类似殉情的话，杰森有那么一会的失神，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可是——
“小鬼，这可不像现代人该说的话！”
我不要你去地狱陪我，我只愿你在人间好好活着……
“我本来就不是现代人！”
少年觉得对方没把自己的话当真，于是很孩子气的小声反驳。杰森显然听见了，笑着掀开被子往旁边挪了挪，拍了拍空出的半边：“我看你是熬糊涂了，上来好好补一觉，有什么话等睡饱了再说，嗯？”
睡觉对现在的商君容而言绝对是最大的诱惑，对此毫无半点抵抗力。乖乖的爬上床，像从前一样窝在这人身边，因为只有一只枕头，少年自然的枕在杰森伸出的左臂上，顺带像猫似得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安心的窝在他旁边。
为少年盖好被子，习惯性的在对方额上落了个晚安吻。吻完后发现少年不仅没闭上眼，反而幽怨的睁的大大的，十分孩子气的对他说：“我已经不是孩子了！”
一句话让杰森好一会消化，等想明白了，最后失笑着带上无限的宠溺重新在少年唇上烙了个正式的吻。
“是，君容大人，晚安！”
真的是太累了，杰森的晚安吻刚打完，少年就已经陷入到深沉的睡眠中。望着怀里安详的睡颜，杰森珍惜的收拢手臂，将人牢牢的圈进怀中。
观察区的走廊上灯光依旧，安杰罗一言不发的盯着特殊病房紧闭的房门，三天下来，他也未曾合过眼。安杰罗不休息，怀特自然是寸步不离的守在他身边。深秋的夜晚，难免寒气入骨，怀特脱下自己的长风衣，习惯性的披在安杰罗身上，安杰罗没有拒绝，显然也是习惯了对方的照顾。
44
44、第四十四章 。。。
四十四死神的抉择
商君容一夜好眠的这天晚上，病房里外的三人却未曾合过眼。房外安杰罗和怀特自不用说，杰森一天没醒，安杰罗一天不合眼，安杰罗不休息，怀特自然陪着。房里刚醒来的杰森全无睡意，但却心事重重，圈着他的宝贝沉思到天明。
詹姆斯医生早上过来例行检查时，发现杰森已经醒了，自然是喜出望外，精神饱满的上前准备细问他感觉怎么样？杰森在他开口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詹姆斯这才发现柔软的被子下只露出半张脸的黑发少年，睡的正酣，半点要醒的迹象都没有。微微踟躇了下也没多说，安静而快速的带着他的助手为杰森做了一次详细的全面检查，直到确定对方病情稳定并无大碍后才离开。
詹姆斯刚走，安杰罗便进来了，身边跟着怀特。安杰罗进来时杰森已经抽出被商君容枕了一晚的手臂，把自己的枕头垫在他头下，然后轻手轻脚的为少年盖好被子，之后在白色病服外披了件外套，下床后径直朝安杰罗走去。
安杰罗脸色不太好看，想来也不可能好看，三天三夜没合过眼的人能好看到哪去呢？何况在外苦守三天好不容易等来平安的消息，心急火燎的进来后却发现自己的情敌在亲爱的弟弟床上睡的一塌糊涂不说，明显的杰森对他的照顾远远高出自己，安杰罗的脸色直接由不好看升级至很难看！
【陪我出去走走吧，安杰罗！】
这句话让安杰罗阴霾的心情稍稍好转，不是因为杰森主动的邀请，而是对方终于省略了那个存在与两人之间，无法抹杀的带有血缘羁绊的单词，他始终认为它是阻碍两人感情升华的罪魁祸首。
当杰森主动提出要和安杰罗出去走走时，意味着两人之间有待深入的探讨与沟通，一般这类话题不易为外人道也，所以怀特自觉的没再跟出去，而是带上房门守在门外。
维多利亚医院的主楼后有一个幽静的小花园，是专为住院的病人提供的休养场所。由于时间太早，出来散步的人不多，两人沿着弯曲的小径逐渐深入到花园内部，在草木重重遮挡下，两人的身影若影若现。
【我们有多久没像现在这样悠闲的散过步了？】
走在前面的杰森状似随意的开口问道。
【……从你懂事起！】
杰森失笑，多么含蓄的表达啊！从他懂事起？应该是从他正式拒绝他的那天起吧！
安杰罗注视着杰森早已成熟的背影，想起当初走在自己身边尚未完全脱离稚气的少年，毫不犹豫甚至是斩钉截铁的拒绝了他的爱情时的场景，心底不由得升起一股名为不安的情绪。从小到大还没有过什么事是他无法掌控的，唯独面对自己最在乎的人的感情时安杰罗破天荒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失控，有过一次失控的经验后，当即将脱离掌控的感觉再次降临时，不安的情绪也就越发强烈，甚至膨胀到破胸而出。
【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更附和自己的行事风格。
杰森终于停了下来，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古朴但绝对价值不菲的首饰盒递给安杰罗，后者接过打开后只问了一句：【你什么意思？】
【物归原主！】
【呵，好个物归原主，你知不知道它代表了什么？】
【信仰和权力！】
简短的拉丁文是几代人共同追求的梦想，他们创造它、实现它、拥护它、发扬它！
精致的图案——左轮和花剑是荣誉背后绝对的威望和无限的权力！
【你明明知道却还是将它送人！】
现在再甩给我说要物归原主！
安杰罗不是质问而是用了肯定的语气，他当初生气不是因为杰森的自作主张，而是气他为了那个小鬼对自己的欺瞒行为，事后不仅不向他坦白，甚至瞒着他私回意大利为小鬼犯下的错善后。
【你到现在还想隐瞒它曾现身意大利的事实吗？因为它的出现，组织旗下最受瞩目的房产公司因收到所谓的‘上头的指令’而退出罗马地段的房产开发，你知道我们因此损失了多少经济收入？不仅如此西西里老家也被搅得天翻地覆，家族财力物力人力是我们掌权以来遭受的最为严重的一次重创！】
在杰森面前安杰罗的语气和情绪不会经过刻意的修饰和压抑，喜怒哀乐会以最原始的姿态呈现在他面前，这也是安杰罗抓住杰森不放手的一个重要原因。只有他才能让他展现出自己最本质的性格，不用伪装无需压抑，毫无保留的抛开王者的枷锁，享受普通人应有的情感宣泄。
【为此，我得到了相应的惩罚！】
他背后的伤就是最好的证明。
安杰罗愣了一下，等想明白杰森所指何事时，苦涩而又嫉妒的摇头：【这不是你应该承担的，为了那小鬼，你宁愿做到这种程度，值得吗？】
为他的逃避提供保护，为他犯下的错无声的善后，甚至不惜拿自己的命揽下本应降临在他身上的惩罚。
【换做他，一样会这么做！】
杰森想到少年在病床前对他说过的话：如果你失约……我会一个不漏的杀了那些始作俑者！
安杰罗则想到商君容在进病房前放出的狠话：如果杰森有个三长两短，我发誓地狱的大门将提前向你们敞开，而且……一个都不少！
安杰罗不屑：【谁敢动你，我一样会这么做，甚至让他们生不如死，包括他们全家！】
杰森有些悲悯的看向自己的哥哥，安杰罗的心狠手辣他最清楚不过，但那从来不是他想要的……
【你不信？】
安杰罗觉得杰森看他的眼神是在质疑他的真心。
【不，我信。】
为了我，你确实可以做的这种地步，但是……愿到地狱陪我的却只有他一人……
少年带着纯美的笑容告诉他：在那之前，我已经下去陪你了！
因为这句话淡淡的忧郁转瞬即逝，杰森的脸上挂上了最适合他的阳光笑容。阳光的味道是走在黑暗中的安杰罗最无法抵挡的诱惑，两人的脸明明那么神似，对方有的他也有，但安杰罗还是无可救药的贪念上对方带有蛊惑人心的笑颜。心底强烈的占有欲鼓吹着他伸出手去想要触摸能为他带来光明的容颜，手在即将覆上杰森完美的脸庞时被对方硬生生的拦了下来，被握的手腕容不得半分挺进，这让安杰罗很不高兴。
【你曾说过你不喜欢他的，难道这么快就忘了？】
【我当然不会忘记自己说过的每句话！】
这话让安杰罗舒服了点，但没持续多久，就被杰森接下来的话打击到体无完肤，印象中杰森和他说话时从未像这回来的庄重肃穆。
【我也希望安杰罗哥哥能记住我今天说过的话，我不会喜欢他，因为……我爱他！】
说完，杰森轻轻的抱了下深受打击而全身僵硬的安杰罗，在他耳边轻声道：【我也爱你，我的哥哥！】
杰森离开时显得格外轻松潇洒，安杰罗盯着他远去的背影，终于意识到他们的感情裂缝如同杰森现在弃他而去时的绝然无悔，从今以后，只会无限扩大，直到他再不属于自己。
同样是爱，你对他的则是身心的交托，留给自己的只剩看似牢不可破，实则脆弱到一捅就碎的名为亲情的玻璃华衣。
安杰罗紧握双拳，他现在的脸色只能用狰狞可怖来形容，完全看不出他原有的俊美无双的容颜。
秋风卷起满庭落叶，带上秋的悲意，在安杰罗周身打了个华丽的转儿，或许是感受到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浓厚的煞气，秋叶们也不想多做停留，借住风势，一个回旋后又快意的逍遥而去。
杰森回来时怀特已经不在了，病房的门微微开启，他记得临走时明明是关上的。虽然不强烈，还是能感受到一种令他不悦的预感。果然推开门后就看见某个西装革履的禽兽正试图偷吻他的睡美人，虽说第一次见面，杰森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位不讨喜的不速之客。
【劝你离他远点，加西亚先生！我可不敢保证是否会一时手抖，伤了你尊贵的脑袋！】
正想偷亲芳泽的加西亚闻言停下俯身的动作，他毫不怀疑对方会因自己接下来的举动毫不犹豫的扣动装有消音器的9毫米鲁格p85式射穿他的脑袋。
直起身子，双手摊开耸了耸肩，向倚门而立的男子表明自己并无危险性。
【别激动维玛尔尼先生，我只是听说你醒了，特意过来探病的。】
来的到快，也不知这老狐狸在医院里安插了多少眼线。
【让你失望了，作为你计划的一部分，我理应长眠地下才对！】
【维玛尔尼先生搞错了吧，这话我可听不懂！】
加西亚一脸无辜的表情。
【听不懂没关系，我可以慢慢解释给你听，况且我们有的是时间。】
杰森侧身朝走廊的方向扬头示意，加西亚无所谓的顺着对方的意思退出门外。杰森等加西亚出来后，看了下床上的少年，见他没醒，这才小心的带上房门，随手将鲁格p85塞进外衣口袋，便朝已经立在玻璃窗前的加西亚走去。
【如果我没记错，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也算是有缘了。】
狂欢夜上一次，中华料理店外的胡同里一次。
【如果可以，我倒希望没这种缘份。】
【我也是，毕竟跟死神打交道可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
【彼此彼此！】
杰森双手插*在休闲款的风衣口袋里，整个人放松的靠在墙上，闲散却不邋遢；加西亚双手则是插*在笔直的西裤里，挺腰立于落地窗前，精神却又不显拘束。清晨的阳光如淡墨泼洒般将两人硕长挺拔的身影在大理石地板上勾勒成韵味十足的中国画！
怀特带着来人穿过花丛来到花园中心的欧式小亭里，亭中早有一人背对他们负手等在那里。
【少爷，坦普尔先生已经带到！】
自从马赛结束，罗德知道杰森住院的事后这还是第一次深入维多利亚医院，却不是来探病而是来见一个连父亲见了都要礼让三分的大人物。这人他在出塞前匆忙间见过一次，当时惊为天人，现在再见罗德决定收回。不是因为对方几天不见变丑了，而是安杰罗周身散发出的压迫感让他有种无处遁形的窒息。
【坦普尔先生我们长话短说。】
安杰罗转过身后只瞟了罗德一眼便直奔主题：【想必你是知道这场比赛的重要性，由于你的原因巴塔雷拉家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