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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部受击。凶器是丢在旁边的螺丝扳子。可能也是被同样的凶器毁了容的。」
「被毁容?」片山问。
「哎,惨不忍睹。而且全身被剥光,很难确认身份哪!」
片山听了顿时变色。他的神经十分纤弱,一见血就闹贫血。想像到死者那张血肉模糊的脸,立刻吓得缩成一团。
「死者大概四十五六岁。没有发现伤疤或动手术的痕迹之类的特徵。」南田说。
「甚么时候遇害的?」根本问道。
「大概距今六个钟头左右。」
「其他还有甚么?」
「就是这么多。」南田以一贯的冷淡语气说。
「可以把尸体搬走啦!」根本大喊。不稍一会,放在担架上的尸体就被抬了出来。尸首身上盖著布。片山拼命忍住,才使眼睛没闭上。
「这样的手,哎。」南田像在自言自语。
「死者的手怎么啦?」根本问。
「哦,我曾经见过这样的手,很像甚么人,却又想不起来。」
「手也有像不像的么?」片山惊讶地问。
「你们还年轻,当然不知道。手能代表一个人。男人的手、女人的手、老板的手、职员的手、主妇的手、母亲的手……都有微妙的差异。」
「原来如此。」片山大感兴趣,悄悄端起从担架的布盖底下伸出外边的右手。可是无论怎么看,也看不出微妙之处。正当他想放回原位时,突然在死者掌边的柔软部位,即是写字时压著的部份,发现一点字迹模样的痕迹。
通常在写完一行字再移到另一行时,如果墨水未乾透,就会沾到手边。当然写字不同盖章,无法看得清楚,而且左右相反……
片山专注地察看。好像是日交片假名的su(ス),然后是ta(タ),然后那个字不知是ng(ン)还是so(ソ)。
只有这么几个片假名,无法找出甚么线索。死者的身份应该可以慢慢查出来吧!
尸体被运走了。南田正想迈步,突然回过头来,满脸得意地说:「我想起来了!
那是厨师的手!」
「我是来应徵厨师的。」女人说。
「新东京管弦乐团」的女事务员道原和代,正在办公室里想著今晚吃甚么菜时,蓦地听到有人说「厨师」,不觉吓了一跳。
「听说史丹威比赛当局要请厨师,我是来应徵的。」女人重复一遍。
「啊,好的。」道原和代点点头。「请到那边去。」
她用手指示小房间里的另一张桌子。桌面上摆著「史丹威小提琴比赛委员会」的告示牌。「新东京管弦乐团」几个字倒是正正式式的刻在塑胶板上,而这次比赛只是暂时性组织,不过使用卡片纸,然后用奇异墨水笔书写。
「请问……负责人是否不在?」妇人又问。
「现在来了。」道原和代说著,把手中的工作搁在一边,快步走到「比赛委员会」的桌子前面坐下。
「哦。」妇人觉得有趣。「你一个人负责全部?」
「是啊。本来应该临时多请一个人帮忙,可是我们的事务局长为人吝啬……」道原开始发牢骚。「我做两个人的工作,只拿一份薪水,你说可恶不可恶?」
里头的门打开,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探头出来。
「道原小姐!刚才托你做的会计,做好了没?」
「是!马上做好!」道原和代慌忙回答。
「拜托快点吧!」男人皱眉苦脸。然后望到妇人。「有客人吗?」
「嗯……她说她想应徵厨师……」
「是吗?可是……」男人欲言又止。「我是这里的局长,小姓须田。」
「真是失礼了……我叫市村智子。」妇人礼貌的鞠躬致意。
「不客气。其实,昨天已经找到适当人选了。」须田有点难启口似的拍拍头。
「真的吗?那么……」自称市村智子的妇人立刻明白的样子。「对不起,打搅了。」然后准备离去。
「请等一等。」须田叫住她。「道原小姐,昨天那个人怎么啦?不是说好今天中午以前来这里……」
「呃?」道原和代呆了一下说道:「对了,今天早上,她打过电话来。」
「她说甚么?」
「好像有甚么不方便,辞退不干了。」
须田忍不住叹息。「干嘛不早点告诉我呢?」
「我没告诉过你吗?」装糊涂是道原最拿手的把戏,须田懒得责备她,转身对那妇人说:「你是市村女士吧!你已听到刚才的话了……请到里面详细商量。」然后对道原说:「倒茶进来!」
市村智子随他走进局长室,关上门。
「请坐。」他请市村坐在称不上漂亮的沙发上。「你有没有带履历表之类的文件?」
「有!」市村智子从手提包拿出一个封套递给须田。
须田心里已经决定录用这个女人。这对处事慎重的须田来说十分罕见。
履历表上的市村智子是四十七岁,可是看起来只有四十出头,她说四十也有人相信。身段均匀窈窕,日本美女典型的瓜子脸,还有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身上穿著朴素的灰色套装,不过看得出是高级品,令人想到一定是来自相当不错的好家庭。
「恕我冒昧,为何你对这份工作……」须田的语意说得有点含糊。
「哦,外子在去年去世了,独生女儿又嫁了人,我每天赋闲在家,无所事事。」
「原来如此。一定很寂寞吧!」
「因此我想找点有意思的工作做一做。刚好读到比赛大会徵聘厨师的报导。虽然我的烹饪功夫不怎么样,不过我很喜欢做菜,自信可以胜任这份工作,帮一点忙的。」
「是么?你的心意实在难能可贵。」
「其实,我女儿一直都有学小提琴,但还不到成为职业音乐家的地步,结婚以后当作休闲消遣玩玩而已。」
市村智子说到这里,道原和代端茶进来。市村道谢一番,呷了一口茶又接下去。
「因著这样,我想为年轻的小提琴家做点事也是好事……」
「我明白了。不过,这份工作相当辛苦哦。共有七位男女参赛者,一星期的时间内要做七人份的饭菜哪!」
「这个我晓得的。」
「本来我的意思是请参赛者分担一点工作的,可是朝仓老师──就是指挥家朝仓宗和先生──他认为大家必须以同样的条件参加决赛,所以才要请人预备膳食。」
「这个当然啦。如果叫他们帮忙洗碗甚么的,弄粗或弄伤了手就糟了,说不定影响他们一生的前途哪!」
「朝仓老师也是这么说。」须田苦笑不已。
「请不必担心。虽然我看起来不年轻了,体力还不错的。」
「是吗?」须田乾咳一声。「你愿意帮忙,我们感激不尽。只是由于预算的关系,不能付出太高的酬劳。昨天那个人可能是不满意这一点才拒绝的……」
「这点请放心。」市村智子打断他的话。「这是我主动要求的工作,我不需要报酬。」
「不,不能这样……」须田大吃一惊。
「我的生活十分宽裕,请把这笔预算拨到其他方面去吧!」市村智子微笑著说。
这么一来,须田根本没有理由可以拒绝她了。
「那么,照你这样说……真的没关系吗?」
「是的。不过,我有一点小请求。」
「甚么事?」
「现在那个工作场所怎么样了?」
「你是说那个要住一个星期的地方?那是一幢古老的大房子,目前正在进行紧急的装修工程。」
「是么?我是想,能不能让我事先看看厨房的设备和烹饪台之类的……」
「这个嘛,应该不成问题。」须田点点头。「许多木工正在工作,我怕太吵杂。」
「我不介意这些。能不能把地点告诉我?我想自己开车去看看。」
「当然可以。请等一下。」须田拿出自己的名片,在背面画好简图,递给市村智子。
「就是这里。你把名片拿给那边的人看,说明来意,他们会让你进去的。」
「谢谢。」市村智子把须田的名片收进手提包,很客气的道谢一番,离开局长室。
道原和代正在悠闲地剪指甲,见她出来,慌忙把揩甲刀收进抽屉里。市村智子向她鞠躬才离去。
须田目送她离开后,对道原说:「她是免费服务的!我正在为筹募资金头痛呢!」
「免费的?世上竟有这么稀有的人啊!」
居然有人工作不要酬劳,似乎难以置信。
「我看还是不要用她比较好。」
「为甚么?我们求之不得呀!」
「就是太好了才糟糕。就以我到这里来的条件来说……」
须田赶快逃进自己的办公室。
「第一乐章:不太快的快板 3」
「麻理!起床罗!麻理!」
一阵激烈的摇晃,把樱井麻理弄醒。
「几点钟了?」她揉著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五点半。」
「早上五点半?」
「当然罗。说好今天开始要早起的!」麻理的母亲樱井充子用执行公拿的语气说:「快,起来!」
「昨晚两点才睡哪……」麻理嘀咕著,打了个大呵欠,又躺回床上去。
「你干甚么?起来!」充子毫不妥协地拉她起来,开始动手替她脱睡衣。「去洗个澡,就会清醒了!」
无可奈何之余,麻理只好乖乖的走进浴室,途中不住打呵欠。
第一天就五点半起床,真是的。应该是起初七点,第二天六点半,然后六点的渐进方式才对!
「妈咪是鬼军师!」麻理进到浴室时还在打呵欠。
大家是不是全都这样早起?真知子说她要睡到中午。母亲的解释是:「她要让你大意轻敌。」麻理心想,对一个从小一起学小提琴的朋友也如此怀疑,真是悲哀!
充子这么一大早就把麻理叫醒,理由是比赛是从上午十一点开始,如果继续她的夜猫子熬夜生活,恐怕十一点以前这不能完全清醒。因此强迫她趁早调整生活习惯。
母亲的解释很有说服力,像麻理这种性格散漫的人根本说不过她,只好乖乖顺从。
音乐比赛是一决胜负的舞台,任何小处都足以影响成败,不是光凭个人本领那么简单。
麻理小时候教她学琴的女性,原是一名有实力的小提琴手,然而每次比赛只能得第二或第三名,始终无法登上冠军宝座。由于一到决赛那天,她就莫名其妙的发烧,无法尽情发挥原来的实力。
比赛的时候,「平时我能弹得更好」这句话毫无意义。到那一日,能在那一瞬间弹出水准的人才是胜者。此外还要靠点运气。譬如决赛当天所指定的协奏曲是甚么?
当然可能指定的曲子都会弹,毕竟也有个人喜好和拿手与否之分。遇到的指定曲是自己拿手与否,只有靠运气了。
麻理对于这种寄望于偶然的比赛相当反感,但一想到突破这道难关后就能达成愿望时,唯有摒弃这种矛盾的想法。
淋浴之后,头脑清醒不少。充子已经为她预备好乾净的内衣裤和慢跑运动装。麻理换上运动装,把头发吹乾,然后走去饭厅。
「动作快些。六点多了。」充子把刚榨好的鲜橙汁交给麻理。
「第一天而已,请您放宽点吧!」麻理说完,开始喝果汁。
「不行。就是第一天才要严格实行。」
「好啦好啦。」麻理做个鬼脸,把果汁喝光。「爸爸呢?」
「他的学术会议到明天结束。」
麻理的父亲是医科大学教授。他到京都出席学术会议去了,这个星期都不在家。
「快去吧!」
「外面冷不冷?」
「跑跑就不冷了。」母亲的话说得极有道理。
麻理出到玄关,慢跑鞋已摆好。接过母亲手里的小毛巾,她步出玄关去。
「小心车子啊!」充子喊一句。
这是清晨六点的住宅区,很少车子经过,况且麻理走在行人道上。然而对麻理的事,充子绝不马虎。
充子出到门口说:「刚起步时别跑太快哦!」
「是!」麻理在原地上轻踏两三步,开始往前跑。跑了一段路,母亲的声音又追上来,叫她小心野狗,这时她已懒得回答。
麻理在安静的住宅区跑著。空气微寒,有云,看来会是寒凉的一日。跑了一会,身体热起来,呼吸有点急促。她放慢脚步,采取跑与走路之间的速度。一大早被母亲叫醒确实不愉快,这么跑一跑,她又肯定晨跑是一件顶愉快的事了。
起初有点纳闷,小提琴比赛与慢跑有何关系。实际上,演奏也是一种劳动,相当消耗体力。配合交响乐演奏协奏曲时须要消耗相当的体力,尤其是决赛时,包括独奏的指定曲,通常要花两个钟头以上,甚至长达三小时!
体力不好的人,即使勉强撑到最后一曲,结果也必然惨败。充子强迫麻理晨跑,就为锻练她的体力。
来到和缓的上坡路。今早似乎可以跑上去,那是依据当天的心情而定,有时她是用走路的速度慢慢走上去的。这时的麻理加紧脚力,跑上斜坡,途中有点辛苦,不过自信可以坚持下去。
「当你觉得痛苦难挨时,已经走过一半的路程了。」
这是母亲对中学时代的麻理所说的话。年轻时,充子也曾以小提琴家为目标。她有不服输的刚烈个性,当年以第一名的成绩从音乐学院毕业,正觉前程似锦时,不幸遇到车祸折断手臂,从此只好放弃成为小提琴家的念头。
当她入院留医时,替她治病的医生就是现在的丈夫樱井。
充子将自身的遗憾化为对独生女麻理的切望。麻理三岁开始学钢琴和小提琴,五岁时,每天的拣琴时间长达五小时。回想起来,麻理也佩服自己怎么熬过那段苦日子的!
也许因著她的性情比较沉静,反而不觉得长时间的练琴是一种痛苦的负荷吧!
距离斜坡上的麻理大约一百米的附近,有一部小型轿车在慢速追踪。
「我成功了!」麻理跑上斜坡,不由欢呼跳跃。心想再走一段路吧!
前面的路是个小弯角,经过公园旁边。路上开始出现早出门的白领职员,以及跟她一样是运动装束的慢跑者。麻理加快脚步,一边用毛巾抹汗。她比较容易出汗。这也是充子担心的事之一,怕她演奏时由额头流下的汗水跑进眼睛,造成眼睛刺痛。
小车子走过斜坡后稍微加速,距离麻理只有五十米左右。
有时麻理也不了解自己。她知道自己是朝甚么方向走,却不晓得到底那是自己的梦,还是母亲的梦。至今她从未反叛过,一切依照母亲的意思去做,全心全意学小提琴。当然麻理自己很喜欢小提琴,从未想过放弃。但一提到比赛,反而是做母亲的比较热心,觉得麻理的竞争心不够而时常噜苏。
「独生女就是不行,宠坏啦。」这是充子的口头禅。实除上,假如麻理不是独生女,她也没那么多时间和精神花在她身上。
麻理走进公园时,车子停下来。
说是公园,只有一个小水池,一条小径环绕池边而已。麻理优哉游哉地在池边走一圈。想到母亲一定在看著时钟乾焦急,她就不禁觉得好笑。
老实说,麻理并不讨厌这段慢跑时间。虽然这是充子训练她的课程之一,但能暂时脱离母亲的限制,也是高兴的事。
麻理跑出公园。这回以马拉松的速度跑,风过时有刺激的快感。
后面的车子又开动。这是单行道,两边是高围墙。这条路不分车道和行人道,所以麻理尽量靠右边走。
车子突然加速,缩短麻理之间的距离。但从前面的转角处,有几名穿制服的中学男生吵吵嚷嚷的走过来。
车子放慢速度,静静地停下来。
「小姐,加油!」「很帅气咧!」
麻理无视男生们的取笑,加快脚步拐弯离去。
麻理还没有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