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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遂往教室走去。
古文老师讲的是《蜀道难》。
付晓非认真地看《体坛周报》。
巴乔老头让人操心,他真应该学学斯托克顿,一株三十七岁的仙人掌,适应任何艰苦的环境。皮耶罗现在的表现可以称得上是瞎混,照这样下去完全可以入选中国国家队了。还是看俺们魅力四射的中国足坛吧。付晓非翻开射门国内版。谢晖真是个精明小伙子,虽然他国语都说不好。高峰和那英吵了一架,总算出了点气。徐根宝成了门哑炮,悲惨如马俊仁。武汉红桃K队坐着滑梯直冲回甲B,其糟糕表现倒是严厉打击了票贩子,让他们统统下岗。 最让付晓非激动的是河南建业队的简讯,上面写道“今年还先后有十多名武汉、辽宁等外地球员来建业队试训,但最后无一人被相中。”校队派了两名校脚前去试训,报上没写,可付晓非知道。校队真棒,付晓非决定马上为自己制订一个训练计划,毕竞校内赛快要开打了。
——谁叫我——嗅,是老师。
付晓非站了起来,老师识趣地重念了一遍问题。
“嗯,嗯,李白这首《蜀道难》写得很好。”付晓非挠着脑门说。
众人哄笑,付晓非瞅了瞅祥子空白的笔记本,失望地继续胡说:“他开篇气势宏伟,很有立体感和运动感,结构也有特点……”
下课了,乔木生像个卡通人一样溜出了教室,冲到祥子面前,抱怨祥子为什么不喊醒他,“我昨天还请你吃了一袋卤藕呢。”
付晓非站在窗口看风景,二楼的窗口,风景很不开阔。
楼下淡淡的人群中,付晓非看到林一飞正和几个女生并排走着。林一飞其实长得很像付晓非高中时热恋过的一个女孩,甚至还要漂亮些。那是一次失败的恋爱,付晓非为自己的冒失和冲动付出了代价。从那段日子的某一天开始,那个女孩到底想什么,成为付晓非生命中最重要的谜,可也成为永远与他无关的谜。为了逃离这段感情,付晓非曾想去哈尔滨读大学,甚至更远,可惜没实现。
一年多了,两个人像两只断线的风筝一无牵挂,好极了。在爱情的战争中真诚的心最先死掉,它太沉重了,让你飞不起来。
看着林一飞远去的背影,付晓非重重地摇了摇头,不料却甩飞了眼镜。在空中飞行的眼镜看上去很浪漫。
一位路过的胖姑娘被身边飞落的眼镜吓了一跳,抬头看看空荡荡的窗口,似在怀疑有人偷看她。
第四节课的阳光很温暖也很无奈。
班上一个小子在本专业刊物上发表了篇文章,离下课还早,大伙从容不迫地传阅着。淡淡的感慨像水杯中的一滴墨水,搅乱了人们的心情。
孟柯拍拍那小子的肩:“给我看看。”
那小子回头瞧瞧孟柯和乔木生坐在一块,说道:“你俩伙着看吧,小心弄折了。”
乔木生点点头,温柔得像个白痴,孟柯恨不得揍那小子一拳。
付晓非是人文学院的头号球星,也是人文学院足球队的新任队长。
这中午,院学生会的体育部长和他的几个亲信来找付晓非,想和他商量商量院队打联赛的事。体育部长和他的几个亲信长年混迹于人文学院足坛,球踢得臭哄哄,但每次比赛都要霸占好几个主力位置。没办法,这就是生活,体育部长除了虚名,总还是有点权,再说他们大三了。他们的存在使人文学院足球从一支中游球队变成一支烂队,在去年的校内联赛中,人文院排名垫底。
付晓非的梦想是在学期末的校内联赛中表现出色点,好让校队教练相中。可是一支球队好比套在一根缰绳上的马群,几匹瘸腿马的存在肯定让良种马壮志难酬。付晓非早想把他们几个从校队中清洗出去,好确立自己在队内的权威地位,顺便利用他们空出的位子充实几名外援进来。可惜时机尚未成熟,这些日子付晓非一直在想办法打击他们在队中的威信。
“知道什么时候打比赛吗?”体育部长很精神地笑道。
“不知道。”付晓非懒散地答道。
“你小子还不快把人员确定一下。好开始训练啊。”体育部长语气豪爽得近乎粗鲁,听上去却有些底气不足。
“急什么。”付晓非看上去有点着凉,心想这小子年年指望自己在球场上的“熊”姿招揽姑娘们去找他,好不要脸。
“好好,不急不急。”体育部长从椅子上站起来,装模作样地拍了拍祥子的肩,暗骂道,他妈的,刁得像个流氓。想当年你大一刚进校,还不是老子选你进的院队。体育部长干生气没办法,毕竟付晓非球踢得好,在队中的地位无人能撼,翅膀当然也就硬了。
付晓非倒了杯开水,和善了许多:“大一的新生球打得不错,你见过没有?”
“见过,还行吧。”
“他们不服气我们大二的,跟我们干了一场球,你猜结果怎样?”
“你们输了?”体育部长心头一喜。
“开玩笑,他们惨败。”
“我说嘛,他们身体还单薄了点。”体育部长心里颇遗憾大一新生没能替自己杀杀付晓非们的威风。
“他们自信得很,他们还瞧不起你们大三的,问你们敢不敢跟他们干一场?”付晓非的激将法像一记耳光,很不给人面子。
“怎么不敢,给个时间。”体育部长声色俱厉地盯着付晓非。
“对对,教训教训他们,下午三点,六对六打个小场。”付晓非丝毫不掩饰自己早有预谋,也不掩饰自己对体育部长的蔑视。
体育部长走了,乔木生问道:“你能保证大一的能打得赢他们吗?”
“应该没问题,不行我也上嘛。”接着付晓非又让乔木生和祥子尽可能多找些人去看球。付晓非觉得体育部长他们必败。
吃过饭,付晓非又特意找到自己的大一亲信,坚定了番必胜信念。
几天以来,天气总是阴沉沉的,这天又下起小雨来。比赛进行得也不愉快。
争夺球队发言权的战斗打响了,双方的拼抢异常凶狠,看上去像一帮狂犬病患者,哪里有球,哪里就呈犬牙交错状。付晓非率领他的大一亲信进行了还算有序的攻防,渐渐地占据了上风。
场地泥泞,脚们不免拖泥带水,弄得都不便跳跃。付晓非的腿成了体育部长的沙袋,紧躲慢躲,还是被他狠狠端了几脚。每次端完,体育部长总是很内疚地拍拍一瘸一拐的付晓非,再亲热地模模付晓非的头发。刚开始付晓非没在意,桑特拉齐说过:“在球场上要尊重对手。”可自己毕竟是血肉之躯,被别人再一再二地猛端,不免要生肝火。比赛还在继续,付晓非打算等哪回自己和体育部长争头球时给他腮帮子一铁肘。
“哎,哎,你们停下来,不能在这儿打比赛。”几个体育系的男生走来大声喊。
体育系的小伙子们讲话,从来不需要什么理由,他们的话就是命令。
在刚才的比赛中,部长同学一人踢了不下十脚球,要不是一记歪打正着的好球,他小子差点成了臭球专业户。乔木生、祥子和一帮别有用心的看客对于部长的表现,表情做得十分夸张,再加点指手划脚的动作,弄得部长好生难堪。面对体育系小伙的进攻,部长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出出头,找点面子。
“同学,我们先来这儿打比赛啊。”体育部长说。
“什么你们先来的,赶紧让开,我们要用这块场地。”
部长看体育系只有几个人,而人文学院在这儿站着的不下几十号人,就勇敢地凑上去,温和地说:“等我们打完球就让开好不好?”
部长的几个亲信都是大三的,也都勇敢地围了上去,借助付晓非们的人数优势向体育系施加压力的同时,也向付晓非们示威。
部长作为人文学院学生会的老大哥,似乎想与体育系的几个学生讲讲道理,却做梦也没想到这几个体育系的小伙子是散打专业的,而且他们刚上完跌打骨伤学课,正想找个对手练练呢。于是有个鼻子几乎是横着长的散打小伙,绕到部长和他的亲信背后狠狠推了一把部长,部长没防备,身子向前一倾,“亲”了面前的一个小伙一口。
“你这是干什么?”被“亲”的小伙朝后退一步,右手顺势就给了部长一记冲拳。部长的鼻子顿时两行红泪,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又惨遭一记扫堂腿,仰面栽倒,像棵被锯倒的树一样,一动不动。
“大家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付晓非和几个人忙上前去拉架。
“他先动的手,你们也都看见了吧。”打人的小伙子振振有词说。
球赛是当然打不成了,众人扶着遭到巨创的体育部长回到寝室。
一进寝室门,部长似才清醒过来,他发狂地叫道:“妈的,这成什么世道了!斧子,有没有斧子?”一边踢翻几只椅子,“给我把斧子,我要去砍死他们!”众人毫无目的七手八脚地拉扯他,仿佛是阻止他找什么斧子,其实鬼才知道有什么斧子的。付晓非嘴里说算了吧,心里却嘀咕:你怎么不说来杆机枪呢,机枪不更来劲嘛。
正热闹时,院里的辅导员来了,不晓得谁给他打了电话的。据传他老婆丑得令人难忘,关于怎么和颇有几分姿色的他结了婚,是个七嘴八舌的谜。
辅导员听明白了怎么回事后,用演员一样的冷峻目光盯着部长说:“你冷静一点,都大三了,还这么幼稚!”
付晓非在遗憾自己的计划没有实现。
“你真的遇到了?”乔木生话问完了,嘴还半张着。
“骗你干吗。”大邦端着饭缸,往嘴里塞了一块鸡骨头肉。
大邦是广告班上最健壮的男生。
“讲讲吧,求求你了。”乔木生一脸急切。
“有什么好讲的,我又不是看到了外星人。”鸡骨头好难啃,大邦叹口气,放弃了。 “木生,别傻看我,你饭都冷了。”
“嗨,其实很简单,我站在那儿,人家就走来问我:‘先生,要不要陪看?’完了,就这样。”大邦笑笑说。
原来,大邦昨天下午去校门外不远处一家高档投影厅看投影时,遇到了陪看女。
“你站在哪儿?”
“投影厅不是有个卖票的大厅吗?就那儿。”
“跟你谈钱的事了吗?”
“废话,十块钱陪你看一场。”
“哇,十块钱,太便宜了吧。”木生惊得牙都松动了。
“你还要给她买票,肯定还要给她吃东西啦。”
“哪能用多少钱呢?”乔木生似又有些失望,“长得漂亮吗?”
“漂亮?”大邦哈哈大笑,“十块钱能漂亮吗,她就赚你的个小费,不过倒是很年轻。”大邦认真地总结道。
“可能是打工妹。”乔木生举了勺子,吞了一片土豆。费力地嚼了半天,向大邦赔了个笑脸问道:“你摸她了吗?”
大邦睁大眼睛,像是被鸡骨头崩断了牙齿,说:“放屁,哪个跟你讲我要她陪看了的,我是看投影出来碰到她的。”
木生哪里相信,假装点头称是:“是啊,太危险了。”
“不是危险的问题,她们属于个体户,又不影响安定团结的大好形势——妈的,你小子把我当什么人了?”大邦有些生气地说。
从大邦他们寝室出来,木生倒掉了自己的大半缸饭,盯着水龙头,把自己的饭缸洗了好久、好久。
木生回到寝室,发现大伙正在等他。下午有课,大伙都想午睡,按照惯例,大伙只有等木生睡安稳了,才敢睡觉。没办法,木生的手脚像是假肢,极不灵活,干么都要弄出很大动静。
在众人的喝斥声中,木生乖乖地钻进被窝,举起一本枕边的诗集开始看,还是那个卧轨的诗人写的。
住在木生下铺的蒋伟刚合了一会眼,感觉梦到了地震,抬眼一看,乔木生的铺位在惨叫。挨着木生睡的祥子则被一阵长短不一的叹气声吵醒。两人不免齐声抱怨,乔木生静静地把头塞进被窝。
过了好久,乔木生猛地一掀被子,坐了起来,深深地吸了口气。
乒乒乓乓地下床,洗脸,刷牙,梳头,之后,木生拉开自个从不上锁的抽屉,取出半瓶香水,往自己头上身上乱洒了一番,又从屉子里一本诗集中抽了五十元,装在上衣口袋里,冲出门去。
大中午,校园里象征性地有几个人。木生嚼着块刚买的口香糖,沉着冷静地走着。
大邦说的那家投影厅名称叫博比投影厅,是校门口附近一家高档豪华投影厅。木生挺熟悉,自己常去那地方看投影,只是从不知道有神秘的陪看女。不过他想那也许是因为以前自己总是和付晓非或祥子一同来看,故而看不到什么陪看女的。想想你已经有人陪看了,还找你干什么?
走到博比投影厅门前,木生却没有停,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了卖水果铺门前才站住。借着买水果的机会,木生警锡地关注了一下四周:会不会有警察?好像看不见;会不会有便衣警察?去他的,陪看女应该不算涩情服务,不过是一种特殊的交友方式罢了,你抓住我又能怎么样?便买了一大包水果。大邦说过要请陪看女吃东西的。
博比投影其实是个很大的娱乐城。今天它看上去有几分狂野、诡异之气。乔木生怀着一种说不清的冒险情怀走了进去。
在绕过台球的长长过道里,有个穿红衣服、黑紧身裤的胖女人回头认真地盯了乔木生一眼,乔木生紧张得差点断了呼吸,脚步也随之迟缓下来,等胖女人再转过身去,他小着心看看她那结实的背影,感觉她大概有三十岁左右。不出所料,她又短暂地回了次头,乔木生吓得赶紧停下来扭头看过道墙上的宣传画,心想她长得倒还不丑。
胖女人很快消失了。乔木生不禁怀疑自己错了。然后,他来到卖票的大厅,发现很少有人在这儿逗留,便又有些失望。他想咀乓桓庇怯簟⒐露赖谋砬樵诖筇蛔捎峙轮槿丝创┝俗约旱挠眯模缓眯挠胁桓实刈叩绞燮贝翱凇?br />;
乔木生正要掏钱买票时,发现一个满头金发,还叼根烟的姑娘向自己冲过来,木生的思维“哗”地碎了。
“来,买张票。”表情冷酷的金发少女捧着一口武汉话冲售票员喊,没瞧木生一眼,斜眼都没有。乔木生难堪地收回自己惊惧的目光,自卑得像件垃圾。
当乔木生消费着水果,脸色灰红地坐在投影厅的靠背软椅里时,不禁为自己峰回路转的心情好笑,很惋惜方才好一番诗人般的浪漫情怀没获得好下场。
木生的前排坐下了两个看上去像恋人的人。木生理所当然地研究那女的是不是陪看女。木生正投入地怀疑时,冷不妨身边的位子来了个单身姑娘。
木生赶忙目不斜视地盯着正上前方的大屏幕,貌似很投入地看起来,而且一本正经的样子,但耳朵里却听到姑娘“咯咯”的笑声,笑声里还很有些风尘感。天哪,他想,难道她是在笑我吗?却又不敢扭头。一定是在笑我的傻样,他坚定地想,她可能早就注意我了——那么怎么办?逃吧?趁她还没说话逃吧?可是逃掉了是不是算是对她的一种伤害呢?正犹豫着,又听到了姑娘“咯咯”的笑声,与上次不同的是,好像周围也有人在笑。木生下意识地看了看屏幕,看到周星驰正在挨揍,自己也不由笑了。
“你们需要不需要勤工俭学的机会啊?”阿琪拿着纸和笔问道。
付晓非摇摇头。
蒋伟说:“不需要。”
祥子说:“学校提供的吧,干什么呀?”
“打扫卫生四。”阿琪只对祥子说,“祥子,孟柯怎么没来上课?”
“不知道,大概有事吧。”
“他需不需要勤工俭学?”
祥子看了看付晓非,付晓非想了想,说:“回去问问再说吧。”
“可是我现在就要送单子,怎么办?”阿琪猜想孟柯恐怕是需要的。
“那就先替他写上吧。”蒋伟心血来潮地替孟柯作主说。
上课了,阿琪欣喜地坐在乔木生身边,笑着问他:“你不需要勤工俭学的机会吧?”
“谁说的,我最需要。”
阿琪吃了一惊,看木生一点不像开玩笑。像回忆自己是不是吞了玻璃似的楞住了。试探性地问道:“别吓我,你不会这么无耻吧,很多人好像比你更需要这个机会啊。”
原来,木生的几个哈尔滨老乡来武汉看木生,通宵看投影,通宵卡拉OK,把木生给搞穷了。
听了木生的诉苦,阿琪放心了,亲热地问他:“就算给了你,你也不见得吃得下那苦的啊。”
“有什么苦,不就是卖报纸嘛。”
“卖报纸?”阿琪说,“谁跟你说卖报纸了?是扫楼道,冲厕所——对了,蒋伟替孟柯报名了,你回去跟他说说。”
木生立刻有些可怜孟柯,在他看来,上厕所都是件苦大仇深的事,还冲厕所,那不是要孟柯命嘛,便说:“你怎么不让蒋伟自己去告诉孟柯?”
阿琪稍稍讨了一点没趣,一时没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阿琪又想说话了,她举起自己的胖手说:“木生,告诉我,你最喜欢哪个手指头?”
木生咧咧嘴,像苦笑,看着阿琪的手说:“都不错,不过,我听说——你可别生气啊——我听说,指头粗的女孩命苦。”
阿琪瞪了木生一眼,“谁让你看我的手指了?我是泛指的,你别自作多情——再说,我的指头一点也不粗的,只是胖一点——手胖一点有什么不好?手胖了有福,你知道不知道?”
木生想了想,赶紧说:“小指头,我喜欢小指头。”
大家开始听老师讲课。
下课时,由于乔木生还没吃早饭,又忘了带饭卡,便头一个向寝室冲去。
孟柯上午没去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