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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见老爷!”
“咦,这个声音是?”仓空转头看去,辰一从他身后走到青衣道士面前,下跪行礼,想来那人就是云中子了。
“嗯,快去谢你清虚师伯将你救了回来。”云中子开口道。
“多谢清虚师伯。”辰一听话地冲着清虚道德真君下跪行礼。
“起来吧。”清虚道德真君温言道,“有劳你照顾仓空童儿了。”
辰一刚要开口回话,忽然顿住了。他瞪圆双眼,猛地转过身来,抬手指着仓空,结结巴巴地说:“他叫你……你、你是……不对,你不是……”
“呵呵,辰一师兄,在下清虚道德真君座下童子仓空,这边有礼了。”仓空带着微笑向他拱手行礼,看着辰一的表情,心中莫名有股打脸的快意,之前侯府里被辰一使唤的怨气消散得干干净净。
“你不是凡人!”辰一嘴里终于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你’,仓空是你的师弟。”云中子凌空一弹指,清脆的空气爆裂声在辰一脑门响起。
“哎呦,老爷请手下留情。”辰一捂头哀叫道。
“不愧是神仙,打爆栗的方式都这么高端。”仓空暗自赞叹了一句,同时有些得意,“还是我家老爷脾气好。”
“仓空童儿,这是为师的师弟云中子,你当叫他一声师叔。”清虚道德真君终于发话介绍了。
“仓空见过师叔。”
“嗯,清虚师兄收了个好童子啊。”云中子点头称许,“你们在侯府的经历,我与师兄都用法术看见了。辰一童儿自幼长在山中,绝少与外界接触,天性淳朴烂漫。至于为人处世、临机应变之道,几乎是一窍不通。此次在南伯侯府中,还是多亏了你照顾他。”
“师叔说的哪里话,若无辰一师兄云雾神通遮掩,弟子怕是早就被侯府守卫发现了。”仓空嘴上谦虚地说。
“师弟这话说得对,我也帮了不少忙!”辰一听到仓空夸他,兴高采烈地附和道。
“啪!”
“哎呦,老爷别打了!”
云中子又是一记隔空暴栗:“让你多嘴,任务完成了吧?把玉瓶和金针还给为师。”
辰一扁了扁嘴,取出云中子赐予的物品:“不能留给弟子吗?弟子还想以后用来炼器呢。”
“你现在连修行的门都没摸到,如何炼器?什么时候把自身炼好了再说。”云中子教训道,“修道最忌好高骛远、跳脱浮躁。你乃云气化形,天生没有根基,心性有缺。这就更需要后天打磨锻炼才是。”
“是,弟子知错了。”
就连仓空都听出来这句话何等的口不应心,云中子怎能不知。他叹了口气,转头对清虚道德真君拱手说:“此间事已了,云中子先告辞了。”
“师弟一路保重。”
“师兄也是。”云中子站起身来,右手抓着辰一左臂离开书房,依旧赤着双足,驾起漫荡云光,转眼间消失在天际。
“殷商毕竟是流行‘严师出高徒’、‘不打不成器’的年代。辰一这家伙,见了云中子跟耗子见了猫似的。”仓空想着云中子与辰一这两人,暗自庆幸自己家老爷是脾气温和、秉性善良,与云中子一比,就好像是温和受与严厉攻的差别。
呸,这是什么*喻!他赶紧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清出脑海。
“云中子师弟并非是严厉之人,只因爱之深、责之切罢了。”清虚道德真君看着云中子离去的方向,轻声感慨道,“他当年化形之后,便因为根基不牢,在修行中很是吃了一番苦头。仓空童儿,关于此次经历,你是否有什么疑问要问为师?尽管开口。”
说实话,现在仓空心里的问题很多:为什么清虚道德真君一反常态地强送自己去侯府?为什么让他去取牛鼻环?遇上辰一是不是两位真人早就谋划好的?南伯侯府是不是阐教童子的试练基地?
但当仓空开口时,他还是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敢问老爷,弟子究竟怎么从黄飞虎枪下逃生的?”
“你抬起左臂来看看,上面戴着什么?”
仓空依言而行,一抹银亮的光华晃到了他的眼,是左手腕上的……鼻环!没错,是从五色神牛鼻子里取下的鼻环。
“难道说……”
“不错,这鼻环本身就是一件宝贝,自有特殊神效。”清虚道德真君左手食指轻轻敲打着案几,“辰一童子应当跟你讲过鼻环的来历吧?”
“他说太师闻仲以修士手段打造了这枚鼻环,为的是能制住五色神牛的牛性。”
清虚道德真君点了点头:“五色神牛力气极大,非凡人能及。所以这鼻环就有了特定的妙用——它可以将巨大的力道转化分散,形成冲和之境,这样神牛的力道就可以被黄飞虎全身承受,而不是只在手臂上,这样驯服神牛自然省力。有这种妙用的鼻环,也堪称法宝了。”
“唔,所以说,”仓空对于清虚道德真君的个别用词没太明白,但是整体意思是懂了,“弟子当时举起胳膊护住头,黄飞虎那一枪恰好刺在了左臂鼻环上。这宝贝妙用被激发,力道分散到了我全身……怪不得我当时身上发麻,却一点都不疼。”
“正是如此,孺子可教也。”清虚道德真君颔首微笑。
“说来弟子运气真是好,黄飞虎那一枪若是刺偏了,那可就……”仓空表面上是庆幸,实则语气里带着些怨忿不满,毕竟差点就把命交代在那里了,这个老爷居然袖手旁观地看着那一枪刺下来。
“怎么会?”清虚道德真君挑了挑眉,“黄飞虎那一枪分明是往你左肋刺的,若非为师暗中施法引导,他怎么可能恰好刺中鼻环?”
第9章 金刚琢
“你不是故意吓唬我嘛,当时我真的以为要死了!”
仓空听到清虚道德真君的回话,默然无语,他对这位老爷的做法相当不满。
“童儿,将那鼻环给我。”清虚道德真君又发话了。仓空心里固然生气,老爷的话还是得听。他将那枚鼻环从左腕摘下,双手奉给真君。
“放在牛鼻子里还如此干净,果然是有除垢符文在里面。”真君细细端详片刻,摇头轻笑,“金灵圣母在炼器上的本事,怎么闻仲连半成都没学到?给灵兽上鼻环,真是暴殄天物。罢了,还得我多费一道手。”
“这枚鼻环对你大有用途,改日来为师这里取。” 他抬头对仓空道。
“弟子明白。”
“还有,此次你去南伯侯府,应当大有裨益,回去静心体悟,也不可荒废了修行。”
“是。”仓空应道——“是个毛!唯一的收获都被你搜刮走了。”
“天色已晚,今天的静修功课不用做了。明早卯时,云烟峰顶习练冲和功,莫要忘记。”
“谨遵老爷教诲。”
次日,朝阳初升,金红色光芒喷薄而出。
云烟峰是青峰山最东侧的山峰,靠近兹湖,又有溪流淌过,水气很盛,常见烟岚云雾缭绕其间,故名云烟峰。
阳光耀眼夺目,如散射的金箭扎入了重重烟岚,引起奇妙的变化,凌厉的日光被钝化、柔和,均匀地散布在云烟之中,把轻漫山间的雾气照亮,山岚化作明快的乳白色薄云,整座山峰犹如雪砌。
平时仓空都在自己住的精勤院里练功,早晨来云烟峰顶,还是头一次,忍不住为这景色赞叹。不仅如此,他感觉心灵深处还隐约有些触动,只是说不明白。
“这是我青峰山十景之一,名曰雪云宝盖。”
清虚道德真君的声音传来,将仓空从陶醉中惊醒。他急忙转过身去,冲着对方拜倒:“弟子叩见老爷。”
“嗯,童儿,你且戴上此物。”真君从袖中取出那枚鼻环,依旧是银闪闪的模样,细看之下又增添了一处小改动,原本的豁口不见了,整体连成了一个圈环。
仓空老老实实地接过鼻环,戴在手腕上。说来也奇怪,原本比手臂大一圈的鼻环竟然自动缩小,恰到好处地套在了手臂上,既不至于松脱滑落,也不至于过紧勒得发痛。
“简直高科技!”他心下赞叹着,右手轻轻推动鼻环,看着它沿小臂到大臂渐渐变大,又从手肘到手腕自动缩小。
“为师昨晚连夜重炼,这鼻环的妙用岂止于此?”清虚道德真君呵呵笑着,“从今日起,此物便赐予你。既然你习惯把它戴在手上,‘鼻环’二字可不合适了。你的法宝,自己取个名字吧。”
“戴在手上的环状物,那便是‘琢’了。”仓空说。
先秦之时,戴在手上的环状物并不用后世的“镯”字形容。许慎的《说文解字》中提到:“镯,钲也。”又有:“钲;铙也;似铃;柄上下通。”也就是说,先秦的“镯”是一种外观类似铜铃的发声器具,跟后世手镯的样子相去甚远。
《周礼》中也说过:“鼓行鸣镯,车徒皆行。”很明显,这里的“镯”不是那种手上的装饰品,而是某种指挥行军的乐器,跟鼓一样。从“镯”的金字旁可以看出,这种乐器材质为青铜。
以上,都是仓空大学期间听古代汉语老师上课讲过的内容。但那位老师从没说过,先秦时的手镯应该叫什么。《说文》里也没提,想来儒家出身的许慎认为此乃妇人饰品,不足道也。
仓空穿越之后,清虚道德真君传授甲骨文,他才知道后世的手镯在此时叫什么——“琢”。正所谓“玉不琢,不成器”,琢本来是加工玉石的意思,掏空玉石,形成中空玉环,又在不损毁材质的基础上镂刻花纹,实在是一件很考验玉石雕琢手艺的事情。久而久之,这样的饰品就被称为“琢”了。即便不以玉为料,而是以檀木、象牙、金银等为材质,也是如此。
“单叫‘琢’也不好,既然大小随心,就叫如意琢吧。”仓空想了想道。
“不好,”清虚道德真君皱了皱眉,“法宝做到大小随心并不难,难的是控制大小变化的范围。譬如禹王昔年所用定海神针,出于太清师伯炉中,约有斗来粗;二丈有余长,重一万三千五百斤,可随主人心意缩小至绣花针模样。变化这般剧烈,方可称得上‘如意’二字。”
“那……”
仓空自己是个取名无能的人,但是他也不想让自己家老爷来取名——开玩笑,看看“仓空”这个道号就知道清虚道德真君取名能力如何了!他要是取个“饭岛琢”、“小泽琢”之类的可怎么办?
“不如叫金刚琢吧。”仓空想了片刻,还是不要脸地剽窃了老子未来法宝的名字。
“嗯,这个名字可以。”清虚道德真君点了点头,“毕竟是给童子用的,浅白了些也无妨。”
“……为什么感觉你在嘲讽我。”
“说起来,这位大商太师闻仲枉称金灵弟子,真是不识货。”
嘲讽完了仓空,清虚道德真君又把矛头指向千里之外也能躺枪的闻仲:“此宝的材质可不是普通的精金——这是昆吾山精石!又名赤铁、赤铜、昆钢,铸造出的宝剑割玉如泥、锋利无匹。想来是殷商不知从哪里得来的,结果没遇上识货之人,被他们放在国库里。闻仲居然用它来打造了一枚鼻环,功效还如此单一,委实暴殄天物。”
“赤铜?”仓空忽然想起了什么,喃喃背诵,“《山海经》云:‘又西二百里曰昆吾之山,其上多赤铜。’”
“正是这个赤铜!”清虚道德真君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为师没有白教你,当初讲‘昆’字时引用的山海经经文,你都记得很清楚,善哉。”
仓空有些愣怔,不是因为清虚道德真君夸他一句,而是他想到了所谓“昆吾山赤铜”的另一个名字:“昆钢”。
顾名思义,“昆钢”就是昆吾山之钢,也就是昆吾赤铜。随着语言文字的发展,常常会出现这样一种情况:古代的一个字就表示后世许多字的意思,譬如“昆”,表金属的时候其实就是后世的“锟”字。
昆钢,也就是锟钢。
“这件兵器,乃锟钢抟炼的,被我将还丹点成,养就一身灵气,善能变化,水火不侵,又能套诸物;一名金钢琢,又名金钢套。”
仓空刚才还想着金刚琢的名字,《西游记》里老君的话自然历历在耳。
“锟钢炼的牛鼻环,我这还真成金刚琢了。”
他有种吐槽自己的冲动。
第10章 冲和之境
“时候差不多了,仓空童儿,你戴着金刚琢开始习练冲和功吧。”清虚道德真君如是吩咐道。
“是。”
仓空按捺住好好把玩一番金刚琢的念头,认认真真地开始练功。刚一开始,立马就发觉了不对。
三个月的内外功兼修,让仓空的感官都变得敏锐起来。譬如说前一日在南伯侯府,月黑风高,也没有灯火照明。他却能把四周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在变化的不仅是常人说的“五感”,还有冥冥之中的“直觉”。仓空上山的第二个月,他就发现自己对外界似乎有一种奇异的感觉,有点像是雷达扫描,隐约间能感知四周围不远处的情况,在脑海里组成画面。但这种感觉非常模糊,类似于学校投影仪的画质。上次遇到黄飞虎时,还彻底失灵了一回,让他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挨了一枪。
按照清虚道德真君的说法,这就是日后修行人“神识”的基础。
但当这金刚琢戴在胳膊上,仓空觉得自己仿佛是“瞎了”、“聋了”,所有的感官功能虽然还在照常运转,“直觉”形成的模糊感应画面却消失了,让他很不适应。
“为师重炼金刚琢时,在原先冲和之境、散力妙用的基础上,给它添加了一种功效——可以锁住你身上外泄的神气,让它们回转体内。你在打拳时注意顺着直觉向身体内部感应。”
清虚道德真君在一旁指点道。
三个月的练习,早就让仓空对冲和功的动作熟稔无比,分心做别的事情也无不可。
他依照真君的指示,尝试跟着把注意力向体内投去,难以想象的奇迹发生了!
肌肉在收缩、舒张,无数细小的毛孔在开合,散发掉运动产生的热量。心脏稳定有力地跳动着,咚咚声与血管中血液的流动声清晰可闻……身体中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呈现出来,在仓空的感觉中无比清晰准确。这与他以清微心法入定时的物我两忘不同,与他用“直觉”感应四周时的模糊画面也不同。
“身体的所有变化,尽在我掌握之中了。”这样的想法在仓空心里油然而生。
他也的确这么实践了——按照某种说不出的感觉,他用意念轻微地调整身体动作的细节,包括每一处肌肉的发力,每一次呼吸的长短,每一滴血液的运行。仓空对身体的控制,已经精准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渐渐地,仓空的身体已经被调整到某种最完美的状态。此时打出的冲和功,看上去与原本的样子差不多,细细看去,却又似是而非。因为他把每一个动作都按照最适合自己身体的标准进行改动,既能使身体得到最大限度的锻炼,又不至于伤了筋骨,达到微妙的平衡。
“仓空童儿,且听我言。”清虚道德真君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温煦如春风,“何谓冲和?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冲和,即为阴阳完美平衡也。你习练冲和功,名称便由此而来。”
“金刚琢暗含冲和之意,故大力自一方袭来,错然散开,复归于平衡。”
“云烟峰上,日光属阳,雾岚属阴,二者相遇,阳不伤阴、阴不克阳,形成冲和之境,方有雪云宝盖胜景。”
“人身之中,气属阳、血属阴,故气血冲和,万病不生。万病不生,方可养精炼气,入修行门径也。”
清虚道德真君声音不大,却如同洪钟大吕,响动在仓空意念中。
仓空觉得头脑中有什么窒塞被冲开了,霎时间豁然开朗——
他猛地睁开双眼,收功而立,只觉得神清气爽,五官敏锐还胜之前,身体说不出的舒服协调,全身的气血仿佛能任意运行。
“弟子谢老爷指点。”他发自真心地向清虚道德真君行了一礼。
“哈哈哈,恭喜童儿,今朝悟得冲和真意,初窥修行。”清虚道德真君和蔼地笑笑,显得很是欣慰。
仓空现在达到了什么境界呢?
他自己编了个名字,叫“阴阳冲和”,以取代清虚道德真君口中含含糊糊的“悟得冲和真意,初窥修行”。
说句实在话,古人有个让后世学者头痛不已的通病,就是有话不直说,总喜欢用些含含糊糊、模棱两可的语言来形容事物,甚至还用各种隐晦的暗语、别称等等。这当然使得汉语表达上内涵丰富、具有独特的审美与哲学韵味。但是对于传播知识而言,含糊不清只会起到阻碍作用。
比如仓空现在的“阴阳冲和”境界,听上去玄虚高深,其实翻译成白话很好懂——就是说通过人为手段调整全身气血运行,使身体达到最完美、最健康的平衡状态,这也是凡人所追求的最终境界。只有以此为基础,才会出现修炼成仙、超脱凡俗的可能。
“不就是平衡嘛,又是扯风景、又是扯阴阳的,旁敲侧击很有意思吗?”仓空想着,“明明想告诉别人一件事情,却故意不说清楚。我以后要是成了仙人,一定用人类都能懂的话语来阐述修行境界。”
达到“阴阳冲和”境界并非是结束,恰恰是仓空修行生涯的开始。
清虚道德真君似乎认为他有资格学习更高深的内容,每天授课开始加量加难起来。上午开始讲解文章典论、道经玄理,下午则传授青峰山上的药草知识。仓空每天早晚的冲和功与清微心法也依旧勤练不辍。
金刚琢可以锁住他的神气波动,使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