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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决 作者_笛安(全)-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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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沽月汐似是没有听到,依旧一动也不动的凝望着远方。

    必须赶上……我必须赶上……

    她心急如焚,正午到得也快。

    站高远眺,沽月汐终于看见东诸军的船队!船队气势宏大,成片散布在海面上——稍稍目测之后,她能肯定东诸此次发兵至少上万。

    然后焦躁的是,这样的距离还是太远,船队的速度根本无法接近东诸海船。

    “夫人,已经是极限了。东诸海船速度太快,我们跟不上……”

    “夫人……目测距离至少半个时辰……”

    “夫人,东诸军好象发现了我们,他们加快速度了!……”

    “夫人……”

    “……夫人,我们和东诸海船的距离拉远了……”

    “夫人…………”

    沽月汐猛然转身,她快步朝眺望台走去!——

    “夫人?”潇沭延急忙跟上前去。

    沽月汐一脸怒气,她大声叱呵:“如此龟速!等到追上东诸船队,他们怕是已经将华葛杀了个精光!!!”

    沽月汐难以压制心头怒火,她一面攀上眺望台,一面怒骂:“什么东诸海船神速!全是废物!难道下了水我就怕了他不成?!!!——伊南莎…泷!我要让你好好看着!你的神速海船也不过是一群无头爬龟!!!”

    潇沭辰、潇沭延、潇沭潜在下面站着,大气不敢喘一下,骇然的望着沽月汐登上高台——

    沽月汐站在高台上,俯看群船,她提声呵道:“我军听令!——”

    “东诸国君无道!我军雪蛟,受天威神命代洙之!”

    晴空忽变,乌云涌挤而来!突如来一阵狂风,惊得众人皆屏住呼吸!

    “即刻寒霜冻雪!冰封此海!迁夏移冬!我军无待!——”

    众人又惊又呆,暖暖夏日,眼前竟吹起纷飞雪!漫天雪花不知从何而降,毫无温柔之姿,惟有凌人之寒气!

    沽月汐周身肆虐着极白极刺目的妖气,它们直冲云霄!犹如一只巨大的苍龙席卷整个天空!

    “我军听令!——下船歼敌!!!”

    众人恍然回神,纷纷向船下看去——封海成冰,蔚蓝已成苍白!而远处的东诸船队早已被冻结,行驶不了半步!

    潇沭辰愣了好久,突然察觉到沽月汐的异样——

    沽月汐神情痛苦,身体在雪中微颤,她似乎在苦苦承受着什么。

    “夫人……”潇沭延早已察觉到这一点,他向前走了一步,“夫人,你怎么样……”

    沽月汐看向潇沭延,她拧着眉,艰难的吐出一句话:“延将军……快……”

    潇沭延看见沽月汐的脸色已经惨无血色!他心里是一惊!立刻转身呵道:“所有军士听令!立刻下船!整队出发!!!——”

    众人似乎也隐约感觉到了沽月汐的辛苦,即刻下了船!脚下踏着曾为海浪的冰泊,奋勇无阻的向东诸船队冲了去!——

    这只军队像是被注入了莫大的力量,向南直逼过去!——假若他们身后站立着的是女神,那么,他们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呢?!

    杀吧,杀吧,杀向他们——你们是她的战士,是她的勇士,背负她的血恨,血杀她的仇人!杀吧!杀个干净!!!

    那些愤怒的叫嚣,那些刺耳的碰撞,那些撕裂,那些斩断,那些血喷涌,那些人死亡——茫茫冰雪地,遍地红流,死寂。

    东诸士兵被这离奇大雪惊得惶恐,为这冰封死海惊得茫然,只看见后面追杀来一片血红——

    但是,仍有人逃出。

    惟恐沽月汐体力不支,使得这封海神力失效,潇沭辰无暇顾及那些逃窜者。这瞬间的击溃,已经可称得上完胜。

    他召回士兵,下令撤退。

    大军潮水一般向自己的船队靠去,身后留下大片纷杂的血迹足印。

    沽月汐见他们回来,她一下子软瘫倒下来,靠在栏杆上喘着气——

    潇沭延急忙将她扶起,握着的身子是彻体冰寒,此时她显得如此脆弱无力。

    沽月汐勉强站立着,她看着远处,乌云渐散,冰雪消融,波涛又起,暖日已升。东诸海船一艘接着一艘沉入海底,成百上千,成千上万,一艘接一艘,没有停歇的,它们沉入海底!——

    沽月汐微微笑起来。

    “夫人,我扶你回房休息吧。”潇沭延担忧着看着沽月汐一脸苍白。

    沽月汐轻轻摇头,“不了,……杉儿扶我便好。”

    潇沭延愣了下,低头道:“属下去请杉儿姑娘来,夫人稍等。”

    沽月汐一面望着远处发笑,一面点了点头。

    潇沭延便松开了手,任沽月汐靠坐在一边。他微微吸了口气,走下高台去。

    刚下高台,却见潇沭辰慌张跑上来——

    “怎么了?”潇沭延问。

    “公子和杉儿姑娘被掳去了!!!”

    “什么?!”潇沭延怔在原地。

    “几个逃窜的东诸兵趁我们进攻时掳走了他们!劫了我们一艘船往东逃了!——”潇沭辰说到这里停下来,他看见潇沭延身后的沽月汐——

    沽月汐半倚在栏杆边,面如白纸。她睁着双眼,直直望着潇沭辰,声音几近沙哑,“……你……说什么……”

    “夫人……”

    沽月汐顿时发狂!“快追啊!!!——”

    “潜将军已经去追了,属下立刻加派船只人手——”

    “给我追回来!!!追回来!!!还我的孩子!还我的孩子!!!我要我的孩子!!!——”

    沽月汐歇斯底里的吼道!然后——就像用尽气力的枯叶,瘫倒下来……

    “夫人!……夫人?!……”

    潇沭延抱起昏迷过去的沽月汐,递给潇沭辰,“辰,照顾好夫人,我去追他们。”

    潇沭辰接过沽月汐,重重点了点头,潇沭延向箭一样冲了去。

    沽月汐无泪的哭嚎声还停留耳旁,潇沭延听得心肠寸断。

    还我的孩子……我要我的孩子…………

    大概是因为东诸船与西婪船稍有区别,被劫的船并没有驶多远,潇沭延很快追上潇沭潜的船,潇沭潜却示意他不要靠近——

    东诸逃兵在船那头用刀抵着杉儿的喉头,这威胁意味再明显不过。

    潇沭延细看那船上不过五六人,有两名在船头行驶,几名在船的四周警戒的观望着,杉儿与歆儿旁边只有一人。

    潇沭延含眉冷道:“拿弓箭来。”

    一个士兵急忙呈递上来,潇沭延站到隐蔽地方,对准不远处的那名东诸兵便是一箭射去!毫不迟疑,干净利落。

    东诸兵砰然倒地——

    “靠过去!!!”潇沭延高声向舵手下令!

    剩余的东诸兵顿时慌了手脚,向杉儿歆儿跑来,企图再拿他们作人质——潇沭延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大船直逼过去。

    这时,却见歆儿扑到船尾栏杆处,他一面挣扎一面大声喊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潇沭延一愣,警觉的使了个手势,令舵手停止行进。

    远远观望,看不清明细,但他还是能见到那些人企图捂住歆儿的嘴,那边的杉儿已经晕了过去,歆儿仍是不停挣扎着——

    “不要救我!不要过来救我!是圈套!!!船底还有士兵!!!——不要过来!!!”

    潇沭延心焦火恼!——这该如何是好?!

    不!是圈套也得救人!

    潇沭延刚想再进,却见歆儿在挣扎中奋力的大声呼唤——

    “我不是她儿子!!!不要救我!!!我不是她儿子!!!将军!!!不要救我!!!他想引我娘出来!他想吃了我娘!!!你不要上当!!!——将军!!!不要过来救我!!!”

    这哭喊声撕心裂肺,潇沭延紧握着长弓不知如何是好!

    那头的船上,歆儿似乎遭到毒打,那群人将他压到地上,潇沭延看不见他,船渐渐远去,潇沭延木然望着远方。

    他说他不是她的儿子……为何口里还声声唤着亲娘?……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
终回 第四节 无期无归
    黑色的暗沉的无穷的影,槐芗看见虚白的影。

    “你是谁?为何在这里?”那个白色的影子问她。

    尽管已是非常虚弱,但槐芗还是感应到了这熟悉的妖气,这熟悉的强大的灵力将她从迷失中唤醒,她看见一个白衣的女子,脸上带着千年不消的冰雪。

    槐芗却哭了。为自己的脆弱哭,为自己的无力哭,为自己所剩无几的生命哭。她在这里哀伤了这么久,这么久……终于有人回应,却是她,却是那个她,那个……占据他整个灵魂的她。

    为什么偏偏是她?……

    她掉着眼泪,一发不可收拾,妖形遁化为一株莲,黯然无色的莲花,花叶枯萎却满身是泪。

    朦胧中,她看见眼前的女子也遁化为妖形,原来是一只银狐。她恍然大悟——既是雪山上千年的狐,也难怪会有如此强大的妖力了……更何况,这周身如雪的皮毛已显示出高贵,尖端处微泛的银色光晕昭示了千年道行。

    这只狐狸凝视她,眸子如同琥珀。

    槐芗自觉卑微的低下头去,“你无须杀我,我命已将尽。”

    狐狸说:“我没想过杀你,我知道你命不久已,我只是忠告你,离开他。——他不是你的。”

    “他从未成为过我的。我也不想离开……”

    狐狸沉默了,看了她一会,说道:“继续留在这里等死么?”

    槐芗低着头不说话。

    狐狸又说:“留在这里死去,等着让他看你的丑陋死状吗?”

    槐芗惶恐的抬起头来——

    狐狸转身走了。

    一次凌驾于妖气的对话结束了。

    当槐芗隐约恢复知觉时,已是晚上。她看见天上盘踞的妖气,她知道……是那个她。

    然而,没有任何人看见,只有她看见了。——盘踞在云间的白色银狐,抬足扫尾,撕咬着丘昃天地间淤塞的混沌之气,它呼风唤雨,强大的灵力震撼天地。

    槐芗终得雨露,丘昃也终得润泽。

    沽月汐,此命是你救,我一生欠你。——槐芗笑得苦涩。

    她只是忆起了丘昃的日子,她在鬼门关前转了一个圈。

    再看眼前的林逸之,心里只剩怅然。

    只有那样的女子,才能与你厮守……

    林逸之睡得安然,比起从前,他已消瘦了不少。

    槐芗守在一旁,她睡不着,她害怕自己会一睡不醒——她倚靠人血长成人形,急速的成长使寿命急剧缩减,纵使沽月汐救了她,也只是延缓了时日。她终究要死,终究会死……

    槐芗安静的看着眼前的男子,谁能知道她有多么害怕……她多么害怕死去,便再也见不着他了……

    林逸之……林逸之……她是不是也有着和我一样的害怕呢?……她一定是比我更害怕吧……

    因为她站在你面前,你却认不出她……

    她一定很害怕……

    ——门外有脚步声传来。

    槐芗站起身,心思忧虑。这些天林逸之几乎没有休息,现在好不容易睡下,又有什么紧急军情?

    脚步声果然在门前停下来,槐芗惟恐那人叩门会惊醒林逸之,便急忙走过去,将门半开。

    门外人是赵旬。

    “啊……属下见过莲妃娘娘,娘娘万福……陛下是否已经睡下了?”

    槐芗看了他一会,将门又打开一些,使赵旬能看到屋内的林逸之。赵旬稍稍侧头顾盼,看见床上休息的林逸之,不禁皱起眉头,似乎颇为伤神。他转头又对槐芗说道:“属下斗胆,……恳请娘娘为属下通传……属下有军情相告。”

    槐芗搭扶在门上的手紧了紧,她咬着唇神色哀伤。她自是明白,这一仗对林逸之意味着什么。

    落寞的松了手,转了身,槐芗慢慢步到床塌前,轻轻推了推林逸之。

    林逸之醒过来,头痛欲裂。他一手扶着头坐起,双眉紧锁。

    赵旬走进来,低身道:“陛下,……东诸军的动向有问题。”

    林逸之猛地警觉的看向赵旬。也忘记了头痛。

    “什么时候的事?”

    “今日清晨。”赵旬答道。

    林逸之披衣下床,“他们往哪个城去了?”

    “陛下……我们拿下的城池都固如金汤,前方探子传报,伊南莎…泷发派一小队士兵去了海岸,清晨回城,惟恐他们又设圈套,所以特来通传。”

    “海岸?……”林逸之拧眉深思,“是不是去接应他的海船大军?”

    “东诸的海船一艘未归,……属下想这其中是否有些蹊跷……”

    林逸之想了想,道:“你下去召集各队军将,详议此事。我马上就到。”

    “属下遵命。”赵旬退下。

    槐芗看着林逸之披上外衣,穿上深靴,微理发辫后,于案头取下自己的剑,便径直出了门去。

    仿佛这屋里本没有人,本没有她。

    他眼中本无我。昨日是,今日是,明日也将是——

    他眼中只有伊南莎…泷。

    槐芗无力的坐下,她哭笑,觉得有些干渴。起身走至桌案,一手端起茶杯,一手提起茶壶,瞥眼看见一旁放着的茶叶。

    她不懂茶。她知道林逸之每日晨起后便会饮上小半杯,今天走得急,也就没有理会。

    槐芗拿起茶叶纸包,打开,植物的气味扑鼻而来。

    她微微皱眉。只是些死去植物的尸体,人却拿来饮,拿来品,真有意思……

    她轻笑两声,拈起些茶叶丢进杯里,沸水浇注,一壶暖茶。夏日里喝这个,只怕是会觉得燥热辛苦吧。槐芗稍吹了几口气儿,小口喝下些。

    ——真的很苦……

    槐芗端着茶杯,久久的立在桌边,她失了神……

    ——可是……为什么?……

    西婪。

    多水的季节里,西婪犹如浸透的棉花,和煦的暖风微微吹拂,湿地上停歇着成对鹳鹊,一场大雨刚过,天空湛蓝如洗。

    这美景怎么看,也不能联想,海的那一头,此刻如何硝烟滚烫。也不能联想……染血归来的士兵个个满怀激昂。

    潇沭瑶心里沉甸甸的。窗边的她一脸倦容,神情感伤。丝绸衣裙顺着她的腰身流泻出美丽的弧,拖曳在红绒地毯上的裙摆层叠零碎,布料上嵌绣着银丝与珍珠。——她刚从大殿回来。她的华贵气质不能忽视,然而此时,这一衣零碎的珠宝,却像哭泣的泪水,零星的闪着光……

    听见身后轻微的呓咛声,潇沭瑶转过身来,她走到床边,将半透的床幔轻轻挽起——

    沽月汐醒过来,发现潇沭瑶正看着自己。

    “我睡了多久?”

    “三天。”

    “这里是西婪?”

    “大军已返。”

    “……歆儿回了吗?”

    “…………”潇沭瑶没有回答她,她甚至不忍看她。

    沽月汐看着潇沭瑶,一直看着,她等她回答。

    在两人久久沉默之后,沽月汐的眼睛慢慢睁大,她屏住呼息问:“……歆儿在哪?……杉儿在哪?”

    潇沭瑶却背过身去——

    “你需要休息,我已吩咐侍女为你准备了参汤……”潇沭瑶走到桌边,她端起汤药,慢慢道,“御医嘱咐了,你的身子骨习凉,这汤一定要凉透了才能让你喝下……”

    沽月汐怔怔望着潇沭瑶,“……没有救他们回来吗?”

    潇沭瑶的身子便僵住,她直直立着,一句话不说。

    “潇沭延在哪里?我要见他。”沽月汐说。

    “汐儿……先喝药吧。”潇沭瑶劝。

    沽月汐愤然起身,不顾虚弱的身体,强硬着下了床!——潇沭瑶急忙去拦她,沽月汐却勃然大怒,一手挥掉潇沭瑶手中的汤药!

    “我要去见他!我要问他!为什么不救!!!”

    瓷碗在摔地瞬间碎裂,破碎的声音清脆干净,汤药撒了一地。温黄色的液体浸进暗红色的地毯,融成淤黑的色块,一大片,不漂亮的颜色。

    潇沭瑶拦住她,“汐儿!你冷静点!他根本不是你的儿子!”

    沽月汐立刻静下来,她低着头,咬着下唇,一点一点说道:“……我说是……他就是……”

    “这是陷阱,你分明知道!汐儿!——这是伊南莎…泷惯用的手段,那个孩子不能救!”

    “他是我的孩子……”

    “汐儿!”潇沭瑶一把握住沽月汐的双肩,“你醒醒!汐儿!他不是你的孩子!他不是!”

    潇沭瑶却猛然看见,沽月汐满眼悲戚——她愣了愣,手不禁松下来,低了头,喃喃道:“汐儿……他不是你的孩子啊……你知道他不是……他不是……”

    “……我不管……”沽月汐却像个任性的孩子,她紧咬着唇,一脸决然,“我要救他……他是我的孩子……我要救他……”

    “你不能去。”潇沭瑶坚决的说道,“我不能让你去送死,伊南莎…泷分明是早有预谋,他正等着你自投罗网。”

    “我要救他……我要救他……他是我的孩子……只有我能救他……”

    “谁也救不了他,汐儿……你救不了他……”

    沽月汐身体不支,向后退去,靠上背后的梁柱,纤柔的身子显得弱不经风。冰封一片海域损耗了她多少灵力不难想象,她确实救不了歆儿。

    沽月汐忽然抓住潇沭瑶的胳膊,她恳求道:“瑶儿!给我军队!我要去东诸!”

    潇沭瑶愣了下,看着沽月汐,她艰难的摇头,“汐儿,我不能给你……”

    沽月汐没想过潇沭瑶会拒绝,她看着潇沭瑶很久,问:“为什么?……”

    “我不能让他们去送死……”潇沭瑶别过头去。

    “我不会让伊南莎…泷得逞的!他们不会死——瑶儿,给我军队!我要去东诸!”

    潇沭瑶仍旧是黯然的摇头。

    “……为什么……为什么?!我都说了!他们不会死的!!!我要去东诸!!!我要去救我的孩子!那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孩子!!!”沽月汐几乎崩溃。

    “汐儿……”

    “为什么不给我军队……为什么?……”

    “因为我害怕,汐儿,我很害怕……”潇沭瑶如此回答她。

    “……你在怕什么?”

    “没人喜欢战争,没人喜欢杀戮……汐儿,他们原本只是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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