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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毛问我和小乐怎么了，我说，没怎么，除了不原谅我就是恨我，我现在感觉自己是多余的。我不知道对大毛说些什么，只感到很委屈，我说，你可以陪我走走吗？他说，可以的。
我带大毛去了亭子，大毛一看那亭子，就对我说，这是小乐带你来的吧。我说，是的，以前小乐经常带我来，不过现在不来了，他以前会在这里发呆，会在这里想东西，还会对我说些奇怪的东西。大毛愣着了，他站在那里看着亭子一动不动，我说，大毛，你怎么了？大毛不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看了几分钟之后才说，妈的，那小乐也太不是人了，说忘记还不忘记，这些年来一直瞒着我来这，我看他是真的想弄出点事情来，幸好有你出现在小乐身边，他至少不会这么做了。我不明白大毛的意思，我说，这亭子有什么特别的吗？大毛愣着看我，说，没什么，走吧，去其他地方走走。
后来我又回来看了看亭子，我并没有看出什么，我在亭子里坐了会儿，记得以前小乐经常带我来这坐坐，他说，这有很多美好的记忆。我在亭子边发现了许多刻下来的文字，是些情侣写的，某某爱着某某等之类，很多，都是些中学生写的。这下我忽然明白了，这是小乐读高中的时候和孙莉在这幽会的亭子，难怪小乐每次到这儿都会很伤感似的。看着密密麻麻的爱情宣言，已经饱经了沧桑。是啊，那些美好的记忆已经成了过去，小乐想用那些美好时光的记忆去冲淡心中的恨，可爱到最后，恨到最后，这原本无常的爱情结局就一定完美吗？
我坐了下来，拣起地上的一粒石子扔到水里，看着水中泛起的涟漪，一圈又一圈地散去开来。我笑了，也许小乐他真的看到了最快乐的时光，跟水一样，散去了。
3
小乐说这世界有两种人，他说一种人是爱自己，一种人爱别人，前者是自己流血，后者也是自己流血。小乐说想做第二种人，他说这样可以得到更多的爱，但受伤的也是自己。我说，好啊，去爱别人也懂得爱自己了，这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小乐并不这样认为，他说，也许是吧，但假如出现欺骗爱就变质了。小乐给我讲孙莉，他说，孙莉曾经让他得到了一切，也失去了一切，这些都是应该的，但真的不想恨。小乐只给说这些，我想知道他和孙莉之间的故事，但他总说到一半就不说了，我也不去问，我怕问下去会伤害，造成彼此伤害。
不过小乐没生我的气，他说，你生我气正常，要是不生气就不正常，我读高中那会儿是很不听话，我经常去外面瞎逛，学校里对我印象不好，胡秋蓉说得没错，我是把别人肚子弄大了，闹出了绯闻，一切都是我的不好，所以我现在害怕爱情。见小乐这样说，看着他一脸无助的样子，我说，小乐，别去想那些好吗，以后我就陪在你身边，我不会离开你的，不管你有过什么样的过去，都过去了，相信未来是好的。
明明知道自己说这些是徒劳的，我还是说了，不管小乐理会我或者不理会我，我都要说。爱情是不需要回避的，既然选择了去爱小乐就得去承受小乐身上的痛苦。小乐不说话，我也不说话，这世界安静下来，我感到有些窒息。
我把小乐给我的那封信还给了他，我说，小乐，其实孙莉也有她的苦衷，我感觉她并不幸福。小乐把信收好，放在手上看了看，然后就把信撕了，他说，这信我放了好多年，我每次都会拿出来看，看完之后又藏好，几年了，今天我终于可以把它扔掉，你知道为什么吗？我说，我怎么知道，不过我想是你觉得孙莉是个好女孩吧。小乐点了点头，他点燃了纸屑，他说，过了今天我就不去想那么多了，孙莉也不再是我心中纯洁的孩子，她好好的，我也好好的，她曾经不幸福，我相信她现在已经知道幸福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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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沉淀 第七章（4）
我好高兴，看着小乐说出这句话，他肯定鼓足了很大的勇气。何尝不是呢，我们每一个人都希望他好，他那么倔强，怎么又肯轻易认输呢，林娜说小乐是一头小野牛，我是小母牛。仔细想想也是哈，小乐就是一头小野牛，在自己的田野上奔跑，追也追不上。
我曾经给林娜说过，我说，小乐和大毛哪个好？
林娜说，小乐好。
每一个人都会说小乐好，小乐性格温和，只是对某些东西执着，比如爱情。小乐不像大毛，大毛是很直接的人，性格很莽撞，但又表现得很含蓄。林娜看完信后我把胡秋蓉说的一切给她说了，我说，小乐坏吗？她说，不坏，我想小乐一定是真心对孙莉的，不然她不会拿那封信给你看，他给你看信不是因为爱你，而是他心里有的是孙莉。
林娜这些话把我的心又一次伤了，我不知道累了这么多，最终是想得到些什么，但是我真的怕了。我说，林娜，谢谢你，姐姐很累了，你不说姐姐也知道，小乐爱着另外一个人，他口口声声说恨，只是在为自己解脱。我闭上眼睛，也不去想这些，也许大毛说得对，爱上小乐必定是一条痛苦之路，既然选择了就不要退缩。
那天我终于抽了一支烟，也知道烟是什么样的味道，抽着很难受，我咳嗽了一阵。我哭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总觉得自己很累，累得喘不过气来，我也没让林娜知道，我不想让任何人担心。渐渐地的我习惯了抽烟，只在无人的时候抽，我知道小乐是不喜欢的。心情不好就抽，其他的时间我就发呆。
单独一个人的生活显得很孤单，哥哥离开了，自己一个人，就好比一只蚂蚁，艰难地爬行着，我想找一个家，可始终找不到，我想让小乐给我，可他给不了。
4
大毛见我日渐消沉，问我怎么了，我说我没怎么，只是心情不好。他说，是为了小乐吧！我说，没有，是自己心情不好。他把我拉了起来，他说，当初你叫我叫你妹妹，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答应吗，我是怕你被欺负，现在你倒好了，什么都不说，我告诉你，我心里难受，看着自己的妹妹受欺负，我想找小乐算帐。我拉住大毛，我说，与他没有关系，一点关系也没有，是我自己不舒服，我休息下就好了。
我不愿意去骗大毛，可我实在太爱小乐了，我不想任何人伤害他。小乐当初不给我说这些是对的，他不愿意胡秋蓉把这一切告诉我是怕伤害我。如果是当初，我宁愿什么都不知道，可现在我只能痛苦地等待着一切的发生。但我却无法阻止大毛，他真的去找小乐了，他把小乐从屋里拉出来，揪着他的衣领问，你爱楼丹吗，你干的事情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楼丹说，她爱你，你知道吗，她爱的是你！
大毛跑了，她看见我站在小乐的身后转身就跑了。小乐见到我，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什么。他又问，大毛说的是真的吗，其实你误会我了，我明白你的心情，我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一想起以前的往事我心中有一种痛说也说不出来，我很绝望。我和小乐坐了下来，他告诉我，大毛什么都好，他太义气了，做事情不理智。说完他拨弄着我的头发，他说，楼丹，你也是个大傻瓜，不问我为什么就一个人自己消沉，你不觉得你很傻吗，你知道吗，我在想，我是否应该忘记过去，去开始新的生活。
我没想到小乐会对我说这些，我说，都是那信惹的祸，还有我再也不信胡秋蓉了，以后我们再也不说那些事情了。小乐点头，说，会的。我找个话题，说起林娜来，我说，看他们俩都是那性格，走在一起必定克制对方，希望他们幸福吧。小乐指着我鼻子说，你真会想，他俩像火药，要是炸了不知道怎么办？我说，也是哈，那他俩维持原状，我们就地徘徊。
好久没这么开心了，我俩哈哈大笑起来。
而我心底却并不高兴，看着大毛为了我去找小乐算帐，我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也是因为我，把他们兄弟弄得不和。我给大毛说，一切都是我的错，要是没有我的出现多好。大毛流泪了，他说，楼丹，别这样说好吗，你没有错，我们都没有错，我们都是好好的，你会幸福，我也会幸福。我说，那你爱林娜吗？他说，爱，只是没到时候，到了那个时机我会说的。我突然松了一口气，我不知道大毛这样说是什么意思，但我心底明白，他在逃避一些东西。
林娜很兴奋地听到了大毛爱她的消息，看着林娜兴奋的样子，我很内疚，大毛对林娜的爱在我心中变成了伤疤。我说，娜娜，爱情这东西可不能当真哟，你看那死鬼小乐就是三天两头惹我生气，你和大毛的感情千万别这样哈，这样都不好哟。林娜说，你才死鬼呢，小乐是我哥哥，你不好好爱他，还在背后说他坏话，姐姐，你好坏。她一下抱住我，说，姐，你说，大毛会一直爱我吗？
一直爱下去。我也会去想这个问题，我们会一直爱下去吗？爱的终点是什么，是白头偕老，是幸福终生，还是什么呢？我一直在想，有过爱情吗？有一个女子曾经对我说过：“我没有恋爱过，但我和三个男人接过吻。我没有恋爱过，但我和别人上过床。我没有恋爱过，因为从来没有人真心对我。我没有恋爱过，但我却深爱过。我怀疑，我以后还可能会恋爱吗。我怀疑，是不是爱情这东西，命中注定不属于我。我害怕，真的，害怕。”我曾经被这女子的话感动过，关于爱情，我一直在思考，它到底属于谁。
胡秋蓉也是悲哀的，她一直站在背后，她没有错，她没有让我失去一切。但她不应该爱小乐，我也是。小乐一旦爱上了就是爱上了，他身上有着艺术的气质，他会让你没选择的余地。胡秋蓉这么多年来，在身后一直看着小乐，那种暗恋就像一朵花，在慢慢地绽放。爱情，这是我们无法琢磨的问题，在我和小乐之间，我一直都在想，是我欠他太多了，还是他欠我太多了，我们无法维持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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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沉淀 第八章（1）
第八章
1
孙莉注定是不能给我幸福的，小曼离开前就对我说过，你和孙莉在一起最后你会后悔的。感情的事情我并没有去考虑，只相信孙莉是个快乐的女孩子，她会懂得一切的。我说，孙莉，你会懂得这一切吗？她说，会的，其实我已经知足了。
我很少在孙莉面前提起我所做的一切。我选择了默默承受，我知道孙莉也很难过，在面对舆论的压力下，在失去自己爱情的情况下，她的选择是艰难的。我原本以为她会理解我，结果我们吵架了。我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吵架，她说，我欠你很多，我知道我还不了，我还是死了吧，我只想做最后的一些事情，等做完了我就离开。我挺害怕她那么做的，她以前就那么想过，想和自己的妈妈好好在一起聚聚，然后跟自己的爸爸待一段时间。她是那么想的，她是个很听话的孩子。我劝过她，我说，有孩子了，那不是你的错，一切都会好的，好吗？她很听话，总是在我耳边说，谢谢你一直陪着我，我很高兴。可我和她吵架不一样了，我真的害怕了，我害怕她的离开，害怕她真的就这样在我眼前消失，张小曼离开了黔江，我剩下的就只有她了。我现在什么人都不信，我什么人都不想说话，她是我唯一可以相信的。
我给她道歉了，我偶尔会说说我为她做的一切，我只希望她能明白，不要误解我，我会在她身后。只是太多的事情她不明白，我也无法解释，面对着同学和父母，我不能说我到底做了什么。她去医院后，我很少和大毛说话，大毛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什么。后来大毛问过我，是孙莉说你了是吗？我说，都没有，一切都很好，我很爱她，她也很爱我。在大毛眼里，是拿孙莉的身体来衡量的，他说，孙莉是个好女孩，把身体都给了你，你要对她负责，虽然我以前总开玩笑说她胸大，那是开玩笑的，但是现在你必须对她负责，她是属于你的。我没说什么，我说，大毛，你很幸福。
孙莉很听话，她说，谢谢你。然后她在电话里笑了，我和她之间就被一个电话捆绑着，我们的感情从开始到结束，都在这电话里。我不明白孙莉在电话里所说的一切，在我看来，她是高傲的，漂亮的，像一只白色的天鹅在舞蹈。她在别人看来，舞姿是美丽的，而我，只是在他背后默默支撑起一切。偶尔我累了，我想找一个人靠。在我内心里，我不愿意这样，我希望自己的肩膀能给她，让她靠我的肩膀，到最后我发现我不能，我甚至连自己都保护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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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沉淀 第八章（2）
母亲对我是越来越恨，像一种仇恨似的。她说我不应该来到这世上。我没有和母亲说什么，我理解她的心情，在她的眼里，她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把一个十六的少女蹂躏了。她不说话，也不想看见我，甚至有意躲避我。父亲虽然没说什么，但他只是说，孩子，你要记住你的前途哈。在那个家庭，我最怕的是我妹妹，以前她是多么的骄傲，有这么一个哥哥，现在她很痛苦，她在学校很难读下去书了。新闻事件席卷到了学校，所有的人都在讨论她的哥哥是如何风流，把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弄怀孕了。她哭了，在母亲面前哭了，母亲开始责怪我，我没有反抗，母亲狠心她责骂我，我想只要孙莉好，一切都好。
张小曼也会给我打电话，只是次数少了，我们说话的内容少了。我说，我很累。她说，我知道，如果你实在累了，就去接受采访，去做一个自由的少年作家吧，别不写书了，你很爱写书，长大就写书吧。我在电话里咳嗽，我说，你要注意身体。小曼说话总是那么直截了当，甚至不给我回旋的余地，她要我接受采访，让孙莉去承担一切。即使孙莉对我不好，我也不会那样做，我当初答应她的，我就一定遵守诺言，只是她应该懂得放弃和重新开始。
在那段岁月里，别人看来是孙莉依靠着我，而实际我却依靠着她，我很少去参加朋友聚会，也不去酒吧，我甚至怕人说起那件事。我心里很内疚，也不敢说什么，现在我唯一剩下的就是孙莉，和她打电话，一起出来到河滨的亭子一起坐坐，一起聊天。
我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理会，身边有一个人支持我感觉也够了。就像当初孙莉走进我的时候，单纯，可爱，善良。可现实却在我的想象中变了，我们都开始厌恶起来，厌恶起这场游戏。她不理解我的孤独和冷漠，我不理解她的无所事事，她总是看起来很快乐，在她眼里，我知道甚至连一点容纳的位子也没有，我只是一个孤独的行者。有些时候我想过回到张小曼身边，每次我都犹豫了。我总那么不讨小曼喜欢，她不忍心看着我失去一切，不忍心我把一切都丢给了一个不值得的女人。
我还是站在孙莉的身边，至少她会懂得慢慢接受我的，她是个好女孩，我这样一直坚信。她走错了一步，但她会明白的，会清楚这一切的。无人的时候，我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想要是孙莉没有怀孩子多好呀，一切都那么平静，她也会是一个乖孩子，我也是一个多少人喜欢的作家。
一切，都不复存在。
2
我去找过一次胡秋蓉，她见我主动去找她，她心里早已猜出是什么，就说，小乐，不会是真的爱上了楼丹吧。我说，去喝点东西，咖啡还是其他的都可以？她说，和你一起不喜欢，还是用这闲暇时间聊聊很好呀，你就直接对我说吧，是为了楼丹吗？我看着她，这些年来，她站在我身后为我做了许多的事情，我记着她对我的点点滴滴，我说，是吧，我希望你不要对她说我和孙莉之间的故事好吗？
她有些生气了，指着我说，好你个小乐，不说，你为什么不说，你自己做的事情就应该说，这些年来，你骗了多少人，难道你就是为了报复吗，你真的爱过楼丹吗？我把头低着，我真心希望她多骂我一些，等她骂够了心里就会舒服。我说，蓉，对不起，我很感动，也很谢谢你，这些年来是你在我身后陪着，要是没你，我也不知道怎么生存下去。
她越来越生气了，出气都很重，她说，甭给我说那些，我不听你的，我知道我得不到你的爱，我告诉你，我不嫉妒，可你这么多年你为什么这么恨一个人呢，恨到最后都不知道放弃，孙莉就那么值得你去牺牲吗，她使了什么魔力能让你这样，不过就一婊子而已。我不忍心她这样生气下去，我走了，我说，骂吧，等骂了心里好些。
回到家里我哭了，我躺在床上大哭了一场。我坐在沙发上，想着楼丹，想着这一路她陪我走过来，想着我们之间的种种故事。我感到胡秋蓉说的很对，我就应该爱楼丹，可我实在不敢去爱，我知道一旦爱上就没有收场的余地。只是孙莉在我生命里占据了太多的分量，小曼对我一往情深，更让我处在自责中，我忘不掉一切就无法展开自己的爱情。爱一个人是需要勇气的，忘记一个人也很难。
◇。◇欢◇迎访◇问◇
第33节：沉淀 第八章（3）
从一开始见到楼丹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没有忘掉小曼，我记得我和小曼的一切，记得她的笑容，乃至她在我生命里的每个微笑细节。孙莉是不可以忘掉的，她做的一切像把匕首，深深的扎在我的胸口，时常让我痛。我想找个人说，可我没说，林娜问过我，说，哥哥，你有心事吧。我说，没有，我现在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