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刚才是说‘我们’?”
看着眼前微笑着的许皓,心里像上一流淌过河流一样,所有曾经的情绪和波动,都被河底细细的沉沙埋葬起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地壳的运动重新暴露在日光之下,也不知道那个时候是已经变成了化石,还是被消磨得什么都没有剩下。这些都是曾经青春里最美好的事情,闪动着眼泪一样的光,漫漫地沉到河底去。
两个人汇合进巨大的车流里。
经过了几个路口,然后在下一个分岔的时候,挥挥手说了再见。
“我……”
“我先回家了!”许皓不容得的我解释便匆匆朝路口奔去,我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凝望着那个少年的背影。
他,真的成熟了许多。
街道对面,鸦片张了张嘴巴,终究还是没有喊出声。她愣愣地望着我朝她家的方向走去,然后揉了揉眼眶,默默地转身朝反方向前行。
小区的管理员已经认识了我,他望着我“笑呵呵”地问,“来找鸦片哦!”
“嗯。”
“不过她好像不在家哟!”
心底微微闪过一秒诧异,但仍禁不住脚步的前行。走到公寓的楼梯口,一个陌生的男人刚好与我擦身而过。于是放慢脚步,身后渐渐飘来他与管理员的对话。
“她不在家吧?”
“是啊。怎么都联系不到她呢,真头疼!手机也打不通!”
“刚才那个小姑娘也是找鸦片的呢。哎,我说了她不在,那小姑娘还偏不信!”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我与那个男人同时回头,目光就这样撞到了一起。
“我是鸦片母亲的弟弟;住在别的城市!”男人摩擦着双手,微微顿了顿,继续说,“鸦片母亲的事,你大概也知道了吧!”
“嗯,我知道!”
“哎,因为侄女前日日子出了些事情,所以我姐拜托我,帮鸦片办理迁移手续。”
“迁移手续?”
“就是把鸦片的户籍迁移到我的城市。我想我姐应该是希望侄女可以换一个全新的环境,过上更加宽松的生活吧!”男人的眼眶渐渐泛红起来,然后吸了吸鼻子,“哎,我都跟我姐说了,我绝对会尽快把所有的事情办妥。可是她非要固执的亲自到我那边来探看,想不到,就这样一去不回呢……”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
就像是在有着阳光灿烂的午后,在路边的露天咖啡座里,把一杯叫做悲伤的饮料,慢慢地倒进另外一杯叫做幸福的饮料里。缓慢地搅拌着,搅拌着,搅拌着。蒸发出一朵小小的云,笼罩着自己。
“鸦片,她知道吗?”
“我还没找到她的人,我这个侄女啊,也真是倔,我姐也是倔……”
男人诧异地问着泪流满面的我,有些尴尬的回不过神来。
“谢谢叔叔!”我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露出微笑的神情,“我找到鸦片,会尽快跟她说的!”
第二天清晨,我还没睁开眼睛,就被耳边手机“嗡嗡”地简讯声吵醒。
沐岚已经起床,正对着镜子涂抹着化妆,她回过头大概是想问我她今天的妆色怎么样,脸上的表情就在一秒钟僵硬住了。她张了张嘴,疑惑地问,“小妹,你怎么呢?”
我摔下手机,披头散发的飞快朝学校的方向跑去。沐岚狐疑地捡起手机,用手点了点,一条简讯就弹了出来,应该就是刚才收到的,署名是鸦片。
“沐霏,我希望你能帮我完成一件事情!”
沐岚忍不住继续往下翻,然后倒吸了口冷气,便颤抖地放下了手机。
简讯的内容是:那件事寂寒做不到了,他希望我可以做到,现在我做不到了,同样希望你可以做到。
──你为什么要说,自己已经做不到呢?
清晨,许皓刚刚吃完早餐,口袋就发出“嗡嗡”地声音,他摸出手机,是鸦片发来的简讯。
我在学校,我想见你,后面是省略号。
许皓邹了邹眉头,手机就被陈婉霞一把抢去,她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眼,咬牙切齿地说,“又是那个死丫头?”
许皓还没来得及发火,手机就又传来了一条简讯,“我只是想见你最后一面!”
陈婉霞手触电的弹开,手机就落在了地上。沐茹弯下腰,只看了一眼,脸就“唰”地下变作惨白。
陈婉霞回过神后,立刻骂了句响亮的“就是个疯子!”转过身看见站在自己背后烧红了眼的许皓。
没等许皓说话,陈婉霞伸出手指着许皓的鼻子,“不准去!”
许皓没理她,从她旁边走过去准备开门。
陈婉霞一把扯着许皓的衣领拉回来,抬手就是一巴掌。
许皓冷静地捡起手机,然后拨通了鸦片的号码,但是手机早已关机了。
许皓挂了电话走进径直的朝大门走去,陈婉霞在他身后冷冰冰地说,你今天如果出去,我就死在你面前。
话落,身后就传来陈婉霞的脑袋狠狠撞到墙上发出“嗡”地闷响。
“妈……”
沐茹躲在房间里,已经不知所措,紧握着的手机已经布满了细细麻麻的汗珠。
从指缝的空隙可以看到屏幕朦胧的字体。发件人:鸦片。
房间里,唐小璐坐在床上,父亲缓缓地走了过来,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把手机放在了她的面前。父亲关上房门后,唐小璐依然一动不动。虽然自己把自己与世界隔壁开来,但林凤莲的事她还是知道的。
那么,鸦片一定很伤心吧。已经这么多天都没来看过自己呢。
良久,唐小璐愣愣的伸出手指在手机上按下一个键,屏幕上即可弹出一条简讯,“好姊妹,希望你早日痊愈。如果有来世,我为你赎罪!”
客厅里,唐父闷头闷脑的吃着早餐,女人看着他整天乌云密布的样子,也没甚么胃口,便把筷子摔在桌上,扭过头去,“女儿有病,你是不是就陪着她一起生病?”
唐父抬起头,还没来得及发作,就看着女人张大了嘴巴,身体激动地颤抖着。
唐父回过头,就看见唐小璐赤着双脚飞快的从楼梯上踏下。意外的惊喜在下一秒被女儿的哭腔掐断,“爸,送我去学校,快点……”
顾鹏来到班里,刚放下书包,就发现手机里有条未读简讯,只有短短的三个字:对不起。
是陌生的号码。顾鹏思量片刻,终于把号码与鸦片挂上对勾。
他还没想清楚发生甚么事,就听到操场上传来地女生的尖叫,好像感到不好的预感,刚站起身把望向窗外,就看着操场上已经围集了密密麻麻的人群。
所有人都抬着头,好像在观望着甚么。
是,在看飞鸟吗?
罂粟(十)
更新时间2009…10…17 14:29:44 字数:2252
我冲回学校的时候,所有的人都觉得我发疯了。
就像还在不久之前,鸦片和我还走在学校茂盛的树阴下面,我们依然在教室的荧光灯下刷刷地写满一整页草稿纸。偶尔望向窗外,会发现长长的白烟从天空划过,那是飞机飞过天空时留下的痕迹。
就仿佛仅仅是在昨天,鸦片还嬉笑着对我说,好姊妹,我真是感动死了。
就似乎只是几天之前,我和鸦片还在冬天没有亮透的凛冽清晨里,坐在教室里早自习。头顶的灯管发出的白光不时地跳动几下。
就如同昨天一样,她望着天空轻轻地对我是说,真想快点离开这里。
我抬起头,揉了揉红红的眼眶,低声说,是和我一起,还是你一个人。
曾经是那些无足轻重的事情,在某一个时刻,突然被点燃了。鸦片那张没有表情的苍白的脸,和记忆里某种无法描述的表情重叠起来。
教学楼下围着密密麻麻的人群,激动地学校领导大声呼喊着,同学疏散。有几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已经迅速的窜进楼梯,奔向教学楼的最顶层。
教学楼顶层的天台的栏杆外露出的那一小块地方,鸦片就站在上面。风呼呼地吹散了她的头发,她眯着眼睛望着操场上像蚂蚁一样蠕动的人头,扬了扬唇角。
我站在人群里,努力朝楼梯口移动着,衣角突然被身后的手拉住。回过头,是唐小璐欲哭无泪的面容,以及哽咽的一句话,“带上我,求求你!”
顾鹏远远地望着我们,脸上看不出有任何表情,只是双腿软绵绵的跪倒在地上。
风依然在呼呼地吹。
楼梯口已经被学校的警卫拦截住,班主任出来向警卫手忙脚乱的解释了一番。终于得到允许后,我朝他投出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低头钻下拦截的横条,拼命的朝楼顶奔弛了上去。
楼顶上,几个学校领导不断咽着口水,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要鸦片向前跨出一小步,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鸦片做出个摸索的动作,把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随后,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按了几个字后,便发送了出去。
鸦片的动作,全校师生都尽收眼底。
整个操场突然嘈杂起来。站在人群里的沐茹突然感到口袋里一股震动。良久,她屏住呼吸,然后拿出了手机,果然是鸦片发送过来的简讯:许皓,他没来?
天台上,鸦片掏出手机,回复是一个简单“没”字。她苦笑着,然后在众目睽睽下再次发送了一条简讯。
周围眼尖的学生看着沐茹与鸦片动作一致,不由得捂住嘴发出的惊呼,便面露惧色的拉着身边的同学小声的议论了起来。
沐茹看见鸦片回复的简讯后,露出了古怪的神色。她刚抬起头,就看见一个人影坠落下来。
所有的血液在下一秒猛地失控般地涌到头顶。
──那条简讯;是?
我喘着大气拉开了虚掩的铁门。天台上是一片死寂的沉默。我望着那块空荡荡,鸦片原先站着的地方,回过头打量起站在天台上神色复杂的众人,扬了扬唇角,用侥幸的口吻问,“鸦片……她是不是已经,没事啦?”
下一秒,脚底就传来不可遏止惊恐地尖叫声。
我失魂落魄的走到围栏边探出头张望,有人立刻警觉的拉住我的衣角,“你想怎么样!”还没问出口,我就猛地晕厥了过去。
最后收进眼底的景象,是像平地盛开的红莲般,那妖娆的鲜红。
电视机里新闻播报员的声音听起来毫无人情味。
医院里,许皓坐在病床旁,陈婉霞望着从刚才就沉默着,一动不动地儿子,张了张嘴巴,但还是没有把要说的话说出来。
沐茹走进病房,许皓刚抬起头还没问出口,她惨白的面容就怔怔地吐出了几个字。
许皓瞪圆着,半张着口,像要说话,随后便发疯似的冲出了病房。
陈婉霞捂住胸口,大口喘着气,然后随手拿起桌上的塑料药瓶,狠狠的朝沐茹砸了过去。
沐茹没有躲开,只是像具没有生命的玩偶,失神地抚摸着脸上那块红红的印记。
陈婉霞胸腔上下起伏着,像头愤怒的母狮发出怒吼,“我跟你说过甚么……我到底跟你说过甚么啊!”
“不是我!”
乌云从天空滚滚而过。
凌晨三点。月光被遮得一片严实。
黑暗的房间里,之剩下电视机上节目结束时那个蜂鸣不止的七彩条图案。
电视机哗哗跳动的光,照着坐在沙发上从下午开始就一动不动的唐父。耳边是下午与医生的对话,“任何的生物,都有一种趋利避害的本能,会自然选择让自己不受伤的环境,自然选择让自己舒服的环境,自然选择让自己活下去的环境。”
“你的意思是?”
“你的女儿也是一样,她已经遭受过一次强烈的刺激,现在她又再次亲眼目睹她最好朋友的死。我想,大概她的选择,就是一种趋利避害的本能。”
“你的意思是,她会这样一直睡下去?”
对方只是沉默。
医院的走廊上,顾鹏小心翼翼地朝病房探望着,发现除了躺在病床上的唐小璐,房间里已经没有人在了。
那个女人应该是偷懒去呢,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顾鹏走到病床边,看着唐小璐安详的睡容。喉咙突然涌上一股混沌的哽咽,“你爸和医生的对话,我听到了。我不知道这件事打击对你这么大!”
“我原本只是想报复鸦片,于是就把那些照片放到了网上,可是我不知道竟然会间接害死她!”
“我更想不到,竟然会伤害到你!”
“我真他妈是个没用的蠢蛋,不仅保护不了你,甚至还伤害到了无辜地人!”
“不过,我想一切很快都会过去的!”说完,顾鹏低下头在唐小璐额头上吻了吻,然后用手指的把自己眼眶落在她额上的泪水温柔地拭去,轻声说了句“我爱你!”后,便头也不会的转身离开。
病房里再次恢复死寂的沉默。病床上的唐小璐,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良久,两行浅浅的泪水从她眼角缓缓渗出。
顾鹏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他走动了一圈发现爸妈也没有在家。应该是出门办事去了。
他面无表情的拿着毛巾擦着被雨淋湿的头发,走到写字台前,翻开笔记本在纸上刷刷地写了两行字,然后起身关好了所有的窗户,拉好了窗帘,之后他走到电话机前拔掉了电话线,然后有拉掉了家里的电闸。
他做完这一切之后,起身慢慢走向了厨房,拧开了煤气。
之后他就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在一片黑暗里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罂粟(十一)
更新时间2009…10…18 14:11:08 字数:692
任何的生物,都有一种趋利避害的本能,会自然选择让自己不受伤的环境,自然选择让自己舒服的环境,自然选择让自己活下去的环境。
比如水里的草履虫,会迅速地从盐水里游向淡水,比如羚羊,会在枯季里飞快地从戈壁往依然有灌木生长的草原迁徙,比如人被针扎到,会迅速地在感受到疼痛之前就飞快地把手抽回,比如我,逼自己不要再去想起你。
因为我每次想到你的时候,就觉得痛苦得不得了。
所以每一个生命都是在顽强地保护着自己吧。
但那又是为什么,你们统统都选择了去死呢?
在最应该保护自己的时候,你们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放弃。不仅仅只是放弃了你们自己,而是连带着这个均匀呼吸着的世界,一起放弃了。
放学之后已经是傍晚了。
火烧云从天边翻腾起来,顺着操场外围的一圈新绿色的树冠,慢慢地爬上头顶的天空。也不知道那片稀薄的天空被烧光之后会露出什么来。春日里感觉日渐高远稀薄的蓝天。
沐茹站在学校门口,望着我张了张嘴,但没有说话。
我面无表情的从她身边跨过,走了几步,转过过望着她,张了张嘴,也没有说话。
“你去自首吧!”
柔软的春风悄然的从身边溜过。
沐茹望着我的背影,揉了揉红红的眼眶,转过身就看见了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沐岚。
被日光照得苍白的沐茹,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沐岚脸上再次出现完美的笑容。
许皓眯起眼睛,感受到迎面吹过来的一阵初夏的凉风。后背被温热的液体打湿了一大片。
他用力地踩了几下,然后消失在茫茫的黑暗人海里。
我闭上眼睛,把脸慢慢贴向许皓宽阔的后背。
衬衣下面是他滚烫而年轻的肌肤。透出来的健康干净的味道,在黑暗里也可以清晰地辨认出来。
穿过学校的跑道。
穿过门口喧哗的街。
穿过无数个红绿灯的街口。
一直走向我永远都没有办法看清的未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