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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的故事-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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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岁,我上中学了。

  那天一大早起来就穿上妈妈早已为此准备好的新球鞋,脚下就像踩了弹簧一般,走到哪里非跳着蹦着不可,以致一不小心踩进泥塘里,把大白的鞋面全给糟蹋了。

  下午。妈妈帮忙收拾好行囊,在把一瓶油炸花生米装进书包时调转头来对我说:“以后要好好读书,不准再贪玩了。”

  我点头说:“嗯。”

  小学跟中学就是不能比。光从气势上讲,小学就不像那么一回事。先别说什么,单是教学楼就不可拿到同一天来讲,让人简直不好意思放开手心安理得地玩,因为它漂亮得让人直觉得如果不好好读书就对不起——对不起什么呢?——对!对不起国家。

  可惜良心就像昙花一般,不一会儿就谢了。

  白天太阳暴晒,把宿舍楼顶上的五孔板轰得滚烫。一到晚上,热量就散发出来,把寝室里哄得像个蒸笼,再加上蚊子如苍蝇般大,怎么会睡得着呢?只好爬起来边打蚊子边唱歌了。“我们都有一个家,名字叫中国……”

  “叫叫叫,叫什么叫?给老子闷倒、给老子好好地睡,再叫老子上来吼死你。”学校的保卫在楼如是喊。

  第二天。学校说是要摸底考试。

  早上考数学,那些*数字单个呆着时我倒还认得,可堆在一起就搞不懂是怎么回事了。把把笔头放进嘴里,转几圈,拿出来,再放进去,还是不知道该怎么着。眼看就要交白纸了,妈妈的妈呀,怎么丢得起这个人?于是只好趁坐在讲台上的监考老师在把眼镜摘下来哈一口气,再拉衣角去擦一擦才戴去的缝儿,我站起来照着前桌戴眼镜的女生的试卷就赶紧照搬A、B、C、D、F、G。等到他戴好眼镜,在猛缩了一下头脑之后才冲下来把我的试卷夺走时,我想:“应该能够及格的了吧!戴眼镜的她虽然长得很是不好看,但成绩该会是不错的,”这是我的心得。

  下午考语文。这回大不一样,轮到前边的美眉咬笔头了,咬了半天后调过半边脸来小声地问我“朦胧”两个字怎么写,我也小声地回答说:“月蒙月龙”。想不到她竟那么才干,写成了:“一蒙一龙”。后来被老师拿到课堂来笑,从此我们就叫她“朦胧*师”

  考试成绩下来就分班。快班竟然也有我的板凳,哈哈,欢喜得很。本是想给妈妈打个电话,报个喜的,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回呢,但转念又想到这板凳该是坐不暖和的,还是不要让她空欢喜一场了。

  不过听有经验的老生说快班的班主任是一个以凶狠出了名的黑胖子,心里便开始打鼓,以至有点后悔当初请教“朦胧*师”的指点了。嘿!

  他一进来就严令声明说不准说话,乖乖地听他讲话,不然叫我们好看。

  可是坐在前排的一个小胖子并不买他的单,小声地说:“没什么好看的”,惹得全班大笑成一锅,之后还回过头来逗一个长得并不怎么好看的女生玩。黑胖子立刻发飚,大叫着张牙舞爪地跳下来,抱起小胖子照面前的桌子就咂下去――

  “哗啦”

  不知是小胖的腰断了还是桌子的断

  但前者很快就爬起来,乖乖地坐回自己的座位。说明他完好如初,那么肯定是桌的腰断了。下课后大家围着小胖,对他如英雄般景仰,有的还说要跟他结拜兄弟。他则呆呆地望着眼前被砸坏了两块板的桌子,神情一点也不曾骄傲,其实那是豆腐渣工程了。

  第二天小胖就转学了,大家很是可惜,要是他留下来的话大家肯定选他当班长,必竟他是第一个被螃蟹吃了的人。可惜他还是转学了,于是班长只好由黑胖子钦定“朦胧*师”来当。

  “哈哈,哈哈哈哈。”她笑得可欢喜了。

  真他妈不知道英语是那些鸟人发明的,尽拿来整人。一堂课下来,大家被弄得东倒西歪,边拍嘴壳子边寻思着怎么个才能摆脱黑胖子的纠缠,因为他实在不要脸。当他走到你面前,你不大声地把“ACBD”吼得把头发都震直了,他是绝对会微笑着把脸凑到你面前,让你看个清楚的。

  有人提意拿班费买一瓶摩丝,预先把头发弄直了,看他怎么着。可是摩丝一买来就被几个大个男同学拿回寝室去了,说是女同学头发太长,弄不直,浪费。

  新学期的良心是越来越渺茫了,到星期三的时候甚已经完全被回家的急迫感所湮没,当然还有那黑胖子的“ACB”,嘿!看来答应妈妈的诺言是又没法实现的了。

  星期四。早上是体育课,“朦胧大师”对我历来是不怀好意的,因为她说她的绰号我得付全部责任,理由是我的普通话说得不标准。还有:“一个大男生家,说话小声小气的,算什么嘛!”

  “你们男生比赛打球,谁得的分最多谁可以请我吃饭。” 她突然在球场外边丢出这么一句。

  大家先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齐刷刷看她一眼,然后“嗖”地一声,闪出球场去。我也赶紧把球一扔,跟着闪。

  她可能也觉察到咬了舌头吧,连忙拉过身边新结成的死党——班上的班花阿喵来说:

  “谁得的分最多谁可以请她吃饭。”

  阿喵装着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这下可炸开了,连补习班的大叔们都来报名参加,我哪里是对手呢?三两下就被砸了出来,还流了鼻血。

  “怎么样啊,敌敌味?功夫不到家就不要来丢人现眼嘛,不自量力。”

  看我坐在一边抹血,“朦胧大师”走过来、偏下头,乐喝喝地问,大仇得报的样子。

  我懒得理她,站起来,使劲一甩头,甩得她满脸的血,走了,任她在背后抓狂。

  晚上。又失眠了,又不敢再唱歌,只好趴在床上抱着枕头想回到家里以后先吃什么菜,再吃什么菜。 “孙悟空又长高了吧?那个鸟窝人没人被人捣走?‘月蒙月龙’真是棵烂菜,设计来害我,还把阿喵送进了外人田。嘿!不过也怪我,功夫不到家,看不住自家场子——”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还做了个梦,梦里:我请阿喵吃饭。“月蒙月龙”则是给我们端盘子的翠花,哈哈,哈哈哈哈——

  第二天,放学铃声一响。几乎是以捡钱包的速度冲出教室、冲向马路的,在冲出教室门口的时候还没忘趁乱逮住“朦胧小姐”的长辨子使劲捣腾了几回,捣得她的头一仰一磕,再仰再磕,其间嘴里还发出“哎呀,妈噫”的声音来伴奏。

  哈哈哈哈,大仇得报,爽哉!

  由于好不容易还是没能守住的车费钱都被学校门口卖雪糕的老太婆哄去养交保险了,只好发扬坚苦奋走的精神,走回家去。

  一出校门,阿喵就骑着她的凤凰牌高级女士自行车从背后冲了出来,差点就把我撞趴在地上。在小学的时候她就是校里无可争议的校花一号,虽然到了这里之后经过大家在寝室里一夜里的商讨,她从一号跌到了二号,但这还是丝毫不能影响她的美丽的。再说了,美无达诂,说不清楚的啦。

  原本以为她是要亲自下来陪理道歉的,没想到她竟然只是眄过半边脸来看我半眼,又眄回去,在回去的过程中似乎还“哼”地哼了一声,继续踩看她的小凤凰飞了!

  好嘛!!我好男不跟女斗,我大人不计小人过,我 ——我走自己人的路。

  “是不是你?“

  不知何时,“朦胧大师”已经站在背后来。

  只见她圆眼大睁,裂着大嘴。像是李小龙要发飚,就只差没扭脖子和耍双截棍了。

  “是我什么?我什么?什么什么?”我当然不会认帐的了,我哪会那么呆呢?你说是不是?

  “除了你还会是谁?一定是你!不许装死,是不是你?别想抵赖!”这回她开始扭脖子,只差甩双截棍了。

  “是我什么嘛?你说清楚,我装什么死?”

  我边说边向后退。

  “真的不是你?你发誓没有说谎?”

  她开始动摇了,伸手摸摸脖子。

  “当然不是我,我发誓,发一万个都行,老菩萨作证、观音姐姐啊,怎么会是我呢?不要开玩笑,不可能的嘛,我怎么会扯你的——啊!”

  我赶紧后跳一步,伸手捂住嘴。

  “还说不是你,还说不是你?”

  她叫着逼上来,举起双手,像恶鬼要来掐人。

  我又赶快一跳。

  “真的不是我,不是我扯的,我只是看见,看见别人扯,真的。”

  “谁?那么究竟是谁?快说!”

  说着她狂甩起手来,大概就当是在甩双截棍了。

  “你不打人我才说。”

  “好,我不打人。”

  “美女说话一定要算数哦。”

  “算!”

  只见她仰仰头,很受用的样子。

  “没错,就是我。”

  我把胸口一挺,跳上去,决定赌一把。

  “啊哈,我就知道是你的了,这回你承认了吧?”

  她大歪着嘴扑上来。

  “不是说好了不打人的吗?”

  “我又不是的美女,大家都知道的了。再说,又没有拉勾。”

  回到家。孙悟空跳起来把爪子搭在我的肩上,用舌头来舔我的脸,舔够了又跳下来,把屁股对着我,拿尾巴来扫我的腿。我被“月蒙月龙”那猛女打得心慌,哪里还有心思理它,一脚将它踹开,跑进厨房里去,抓起一块回锅肉往嘴里就塞,嚼得满嘴都的油,啊!久违了的肉。

  晚上,本想补偿因一星期以来没看电视而引起的对眼睛的愧疚,哪料到才看了半集《楚留香》就被老爹喝去睡了。说是中学生了,应以学业为重,电视嘛,本是害人的东西,不看也不会死——“快给老子去趴好!”

  哪里会睡得着昵?光天白日的,只好抱着孙悟空数星星了,它则用舌头舔我的脚丫,怪痒痒的;痒着痒着就睡着了,还做了个梦,梦里,“月蒙月龙”被我打倒在地,孙悟空则用舌头舔她的屁股;哈哈。

  “我又有女朋友了。”

  星期六,小刀一大早就来把我摇醒,迫不急待跟我讲。像是吃瓜子又中了一回“再来一包”的小奖。

  “是吗?有多难看?”

  我转个身,把脸背过去,用后脑勺问。

  “比上次那个好看一点,但没有那个好玩。”

  “是吗?” 

  我应着从床上坐起来。本想借机用一下“每况逾下”这个成语的,可惜他说的是比上次那个好看,又没那个好玩。那么该用什么呢?用什么合适呢?总不能用“一言难尽”吧?

  “真是——真是,跌宕起伏啊” 

  也不知怎么搞的,我突然就想到这么一句。

  “跌得没那么凶,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走。”

  说着他伸手来拉我。

  “去哪里?去那里看?”

  我挣开他的手,倒下去,想继续睡。

  “就在外边,在你家门口,她说她怕狗,死活不肯进来。”

  “那么为什么孙悟空不叫?不会是被她吓着了吧?”

  “哪。”

  小刀说着抬起脚来,孙悟空正在啃他的鞋带。

  那小女子果然好看,也不知小刀是用什么手段哄到手的。

  “叫什么名字啊?”

  我走过去,向她问,顺便把右脚抬起来,抽出拖鞋甩一甩,进颗了小石子,怪哽脚的。

  “叫小芳”

  小刀替她回答。她则几乎把头都低进了胸里去。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我唱出这么一句,“是你吧?”

  “不是!她是下七村的,她们村里还有几个叫小芳的呢,不过都没她长得好看。”

  “你总是不说话,那你还来玩什么嘛?——不准替她说!”

  我猛地转头向小刀,说出这最后一句

  “我,我害羞。”

  她总算说话了,只是仍埋着头,声音像是从头顶钻出来的。

  “哦,这简单,你把头抬起来,使劲看盯着我一会儿就没事了,来。”

  说完我后退一步,双手叉在腰上,瞪起眼睛等她来看,可她就是不干。看着她窘急的样子,我心里突然有种*,像是整个世界都控制在我手    里似的。

  “哎呀,不要整她了,她害羞得很,走,吃牛肉面去,加肉的。”

  小刀说着过来拉我。

  “走啊,你怎么不走?还害羞啊?”

  拉着我走了几步,见小芳没跟着,小刀放开我,又去拉她。

  “你不喜欢吃牛肉?”

  在面摊上,我夹自己碗里的牛肉吃,看着小芳碗里的问她。

  “嗯。”她点点头。“啦,请你吃了。”说着她把自己碗里的牛肉夹到我碗里,搞得倒像是我女朋友似的。

  等到都快把牛肉吃完,才发现坐在一边的小刀不对劲,只好装呆问:“你怎么了?面不好吃吗?”

  只见他嘟着嘴不说话,却猛地抓起桌了上的醋瓶子,往自己碗里倒了大半碗,然后大叫“吃醋了!”,吓得小芳赶紧把我碗里仅剩的几片牛肉往她碗里夹。

  “醋不好吃,伤胃,最好不要吃。”

  “谁说我不吃,我吃给你看。”  

  说着他真就把掺了大半碗醋的面吃了个干净,看得的小芳直咽口水。

  “叫你别吃,你偏要吃,这下好了吧?好了吧?”

  在河边的小树林里,我学着他平常的口气,远远地向蹲在草丛里的小刀“质问”。又调头看一眼站在河岸边假装看对岸的小芳。

  “我——我——就是忍——忍——不住——要——吃”。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他哇出这么几个字,接着就一连串酣畅淋漓的喷泄,让人听了都替他痛快。

  “那你为什么还带她来见我?”

  “我——我也忍不住,——有没有纸?”

  “没有,用树叶吧。”

  “可以吗?”

  “不知道,没式过,不过在书上看到过。”

  “书上怎么说的?”

  “书上说那些印第安人完事之后从来不用纸,就用树叶,连女人也是如此的。”

  “他们也拉肚子吗?”

  “可能也拉吧,大家都是地球人嘛。”

  “那好,美女都不怕,我还怕什么?麻烦给弄几片树叶来,谢谢。”

  “好的”

  完事之后小刀提意去小芳家玩,说:“她家园子里有两棵李子树,李子都熟透了,好吃得很!”

  “走。”

  我搓搓手,迫不急待。

  “要不得!要不得!我哥凶得很,还打人,特别是偷他李子的人。”

  小芳连忙摆摆手,头像弹簧一般摇晃。

  “他有多高?”

  我问。

  “高你一个头,去年刚念完高中,没考上,他也不想读了,他不爱读书,他——”

  “有多壮?”

  “力气倒是不怎么样,”小刀抢着回答,“长得像根电线杆。”

  “那好,走!”

  我向前一指,急不可待。

  小芳家在野外,周遭都是茶园。园子里果然只有两棵李子树,但都挂满了果子,又大又圆,看得人直淌口水。

  “怎么办?” 

  小刀往嘴里吞一口口水,问。

  “你现在赶快回家去,找个借口拖住你哥,我们完事后在外边学鸽子叫。”

  我转身对小芳说,往外吐一口口水。

  “要是拖不住呢?怎么办?我怕——”

  小芳颤抖着声音和身体问。

  “拖不住就学狗叫,叫大声点,不然我们听不见,等你哥出来,我们一定打得赢他的,我们不想杀人,但迫不得已还是会考虑一下的,明白吗?”

  “哦。”小芳点一下头,她几乎要哭了。“可是我真的学不来狗叫,学别的,行吗?”

  “那就学鸡叫吧。” 

  小刀抢过去说道,并还拉长脖子就叫起来。“咕咕,个个儿咕。”惹得园子里的狗朝这边直吠。

  “咕你妈个脑壳啊!”

  我使力往他头上一敲,他不“咕”了,自顾缩回脖子去摸痛,看着我,好像一时还想不通的样子。

  “好,那就学鸡叫吧,快去,我们一会儿再见。”

  我转身对小芳讲。

  “哦。”

  她应着去一步三回头地去了,像是要去挖地雷。不过园子里那条狗对她很是有情份,跟着她在后边直摇尾巴,一路摇进了家里去。

  “如果他大哥出来,我们真的要杀了他啊?”

  看小芳进去之后小刀回过头来,看着我问。

  “要杀你去杀,你这个死猪头”

  “这么说是不杀了?这我就放心了,这就好,好,好得很。”

  说完他摸着胸口,如卸负重的样子。

  “为什么?”

  我朝他眨眨眼。

  “我还想讨她做老婆呢,要是杀了他大哥不就讨不成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知道吗,老大?”

  他故意把后面两个字托得大声。

  “为什么?”

  我又眨眨眼。

  “电视上不都是这么演的吗,你杀了他大哥,就算她仍旧想嫁给你,她老爹也不肯的,就算她老爹肯,她老妈也不肯,她老妈肯她爷爷也不肯,不然就是连奶奶都不肯。唉!总之是娶不成的了。”

  “不过是偷几颗李子罢了,不会误了终生的。”

  我强忍住火气,向别处吹一口,回过头来好声说道。

  “嗯,这就好嘛——还有,你不要老是当着她的面打我,这样我还有什么面子嘛?一个大,一个男人家,没有面子还怎么活嘛?你说是不是嘛?这些你比我都懂,你说是不是嘛?”

  “哦,是的。”

  我又吹一口气。

  见小芳家里没什么动静,我们起身朝李子树冲去。不管三七二十几,上树就摘,又大又圆的果子,比市场上卖的还好些呢。

  “干什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这么个声音来,不管它,继续摘。

  “我说干什么?干什么?抢人啊?你们这些伙强人。”

  这回声音一下猛地增大好了好几十分贝,不能不看看了。

  只见一个又高又大的大家伙的立在树下边,一只手里还提着根大棍,不停地往另一只手里拍。

  “你还说他不壮?”

  我转头对小刀喊。

  “我也不知道他长得这么快了。”

  小刀说着手一松,兜在胸前的李子就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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