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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斩钉截铁地道:“方才若是知道你在园里,我万万不会拉琴。”李莲花皱眉:“我何处透着俗气……”胖子举起胖手指点,“浑身骨骼绵软,显然疏于练武,脸色黄白萎靡不振,显然夜夜春宵,十指无茧,显然既不提笔也不抚琴,武功差劲、人品不良,更不会琴棋书画,我邵小五要是给你这种人拉琴,岂不是大大的不雅、大大的没有面子?”
李莲花道:“这个……这个常言道不可以貌取人,我既没有嫌你胖,你岂可嫌我俗?”邵小五一怔,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你这人倒也有点趣味。”他放下胡琴,目光闪烁地看着李莲花,“你想探听什么?”
李莲花温和地微笑:“邵少侠真是聪明,我只想知道是清凉雨得手了,还是令师妹得手了?”
邵小五蓦地一呆,仿佛全然没想到他竟会问出这个问题来,方才那精明狡猾的眼神一闪而逝,随后又小小地闪了起来:“你居然—”他突然间兴奋了起来,眼中带着无限狂热,“你居然能问出这个问题,你怎么知道的?你猜到的?”
李莲花的微笑越发云淡风轻:“邵少侠还没回答我,是清凉雨,还是令师妹封小七封姑娘?”
邵小五瞪着那双细眼,其实他眼睛很大,只是被肉挤成了细长细长的一条缝儿:“得手什么东西?”
李莲花温柔地道:“少师剑。”邵小五那眼缝彻底地眯没了,半晌道:“你知道—你竟然真的知道……”李莲花施施然看着满园鲜花,“我知道。”邵小五道,“是师妹。”
“那么—她去了哪里?”李莲花缓缓地问,“她在哪里,你知道,对不对?”
邵小五苦笑:“我***希望我知道,我本来有可能知道,但是师父把我锁在这里,于是我变成了不知道。”他长长地吐出口气,那神气顿时变成了沮丧,“师妹是追着清凉雨去的,如果我那时拦下她,或者追上去,她就不会失踪,但我既没有拦下她,也没有追上去。”
他无限懊恼地咬牙切齿:“我只是让师父把我锁在这里,我以为她会回来。”李莲花静静地听,并不发话,邵小五的懊恼持续不了多久,突然抬起头来:“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这件事连师父和大师兄都不知道,你又怎么知道清凉雨是为了少师剑来的?”
“清凉雨潜入万圣道总坛,必然有所图谋。”李莲花摸了摸身旁的一朵蔷薇花,那花瓣上带着露水,抚摸起来柔软温润,“他潜入了三个月之久,以他毒术之能,若是要杀人,只怕万圣道的诸位已经被他毒杀了几遍,纵使不死,也不可能毫发无伤全无所觉—显然他不是为了杀人而来。不是为了杀人,那就是为了取物。”他微微一笑,“那么万圣道总坛之中,有什么东西值得清凉雨不惜冒生死大险,前来盗取的?”
邵小五悻悻然白了他一眼:“总坛宝贝多了,说不定清凉雨只是欠钱……”
李莲花微笑,挥了挥衣袖给自己扇了扇风:“但清凉雨杀了慕容左。”他补了一句,“他在前花园杀了慕容左。”
邵小五瞪眼:“然后?”李莲花施施然慢吞吞地道:“然后他就跑了,飞快地跑了。”邵小五道,“这也不错,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李莲花道:“以清凉雨偌大的本事,杀死一个慕容左,犯得着马上逃走么?他潜入三个月,用心何等良苦,结果杀了一个慕容左他马上就走了,这岂不是很奇怪?”他慢吞吞地又看了邵小五一眼,“何况更奇怪的是封磬封总盟主的爱徒邵少侠居然给他打掩护,让他更快逃走……这就是奇中之奇了。”
2010…11…27 22:22 回复
冉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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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楼
邵小五“哼”了一声:“老子愿意,连老子师父都管不着,你管得着?”李莲花慢吞吞地微笑,接下去道:“然后令师妹就失踪了—失踪了不少时日之后,大家在角阳村一家妓院的柴房中发现了她的衣服和她的令牌—不幸的是这些东西统统挂在一只死母猪身上。”
听到“不幸的是这些东西统统挂在一只死母猪身上”,邵小五终于变了变脸色:“既然清凉雨跑了,你又怎么会疑心到我师妹身上去?”
李莲花柔声道:“因为我知道少师剑是假的。”
邵小五“哼”了两声:“大师兄把那剑看得像宝一样,怎么可能有假?你看那材质那重量……”
李莲花笑了笑:“剑鞘是真的,剑却是假的。少师剑曾剑鞘分离沉入海底长达数年之久,坠海之前它机关毁损,绝不可能至今毫无瑕疵。有人以类似的剑材仿制了一柄假剑,盗走了真剑。少师剑是假的,但白大侠将它重金购回的时候,既然经过了莫沧海莫老先生的鉴定,它显然不假,但它现在却是假的,那么在它由真变假的过程中发生过什么?其一,清凉雨潜入;其二,令师妹失踪。”
他的手指终于从那朵蔷薇花上收了回来,似乎还有些恋恋不舍那花瓣的滋味:“白大侠就住在前花园左起第一间,慕容左死在前花园中,证明清凉雨曾经很接近白大侠的房间,慕容左死后他就走了,为什么?”他幽幽地道,“可能性有二,第一,他进了白大侠的房间,用假剑换走了真剑,剑已到手,于是他马上走了,慕容左或许是他在此前或此后偶然遇上的,于是他不加掩饰地杀了他;第二,他进了白大侠的房间,发现少师剑是假的,于是马上就走了。”
“啪!啪!”两声,邵小五为他鼓了鼓掌:“精彩、精彩!”李莲花抱拳回敬,微笑道:“承让、承让。”
邵小五神秘地笑了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你要是还能猜中我为什么要帮清凉雨,说不定我就会告诉你师妹可能去了哪里。”
李莲花耸耸肩:“这有什么难的?你师妹看上了清凉雨,帮他盗剑,或者你看上了清凉雨,帮他盗剑,这二者必有其一……”
邵小五大怒:“呸呸呸!老子就是看上你也不会看上那小白脸,师妹她—”他突然语塞,过了一会儿懊恼地道,“的确看上了清凉雨。”
李莲花道:“所以清凉雨杀人逃逸之时,你一怕师妹伤心、二怕你师父知道之后震怒,于是就帮了他一把。”
邵小五点了点头:“慕容左不是好东西,那日他和清凉雨在大师兄房间撞见,清凉雨是去盗剑,慕容左却是去下毒的。”他那张胖脸一冷下来倒是严峻得很,“大师兄那时正要和百川院霍大侠比武,他却在大师兄用的金钩上下毒,被清凉雨毒死活该!”
李莲花仔细地听:“看来清凉雨的确不是滥杀无辜之辈,想必令师妹早就发现了他的本意,却没有告诉总盟主和白大侠,反而私下帮他盗剑。”
邵小五挥起袖子猛给自己扇风:“老子也早就发现他的本意,不过他既然不是来杀人,只是为了大师兄一柄劳什子破剑,我一向觉得不必为了这种事害死一条人命,所以我也没说。不想师妹偷偷帮他盗剑,清凉雨逃走的当夜,师妹就跟着走了,我想她应该去送剑,清凉雨不会稀罕她这种刁蛮宝贝,送完剑应该会被赶回来,所以才老老实实让师父锁住……唉……没想到师妹一去不复返……”
他摇了摇头:“我只知道清凉雨盗取少师剑是为了救一个人,而师妹必定是跟着他去了,但我当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李莲花沉吟了:“少师剑并不算一柄利器……”
邵小五的袖子扇得越发用力:“呸呸呸!少师剑在李相夷手里无坚不摧,怎么不是利器了?”
李莲花正色道:“少师剑坚韧无双,用以砍、打、拍、摔无往而不利,但用它来划白纸只怕连半张都划不破……如果清凉雨只是想求一柄利器,恐怕要失望了。”
邵小五踢了踢他的萝卜腿,引得铁链一阵哗哗响:“既然是非要少师剑不可,我想他对少师剑至少有些了解,这世上恐怕有什么东西非少师剑不能解决。”
李莲花皱起眉头:“清凉雨想救谁暂且放在一边,封姑娘跟着清凉雨去了,不论去了哪里,应当都离角阳村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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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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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楼
邵小五连连点头:“说你这人俗,其实现在看起来也不怎么俗,就是有点唠……”李莲花苦笑:“其实你是个孝顺徒弟,怎么不和总盟主好好解释?”
邵小五哼哼:“我师父面善心恶,脾气暴躁,清凉雨在他地盘上杀了慕容左,就算有一万个理由也是清凉雨扫他面子,师妹看上清凉雨,更是挂了他一层面皮,我说了算啥?我说了也是不算,也照样是我通敌叛国,照样是我里应外合。”
李莲花赞道:“邵少侠委实聪明得紧。”邵小五的确聪明伶俐,比之方多病、施文绝之流全然不可同日而语。
邵小五懒洋洋地道:“客气、客气。”
【三】 第二具尸体
等李莲花和邵小五自封小七看上清凉雨扯到封磬,再扯到鲜花,再扯到封磬之所以爱种鲜花是因为他死掉的师娘喜欢鲜花,再扯到封磬爱妻成痴将他老婆葬在鲜花丛下,再扯到封磬后来在花园里种了太多花导致现在谁也搞不清仙逝的师娘到底是躺在哪一片鲜花丛下了,再扯到鲜花上的蜜蜂蝴蝶,以至于最后终于扯到油炸小蜻蜓等等,废话扯了连篇之后,李莲花终于满意,站起身施施然走回厅堂。
回到厅堂的时候,他很意外地看见封磬青铁着一张脸,白千里依然站在厅里,一切仿佛都和他离开的时候一样。王八十仍旧心惊胆战地坐在一边,只不过手里端了杯茶,看来封磬不失礼数,对客人并不坏。
唯一不同的是,地上多了一具尸体。
又是一头猪。
第一头母猪悬梁,穿着封小七的衣服,肚子上扎了一支断矛。
地上的这只公猪猪头上套了个布袋,一只左前蹄子被砍断,一根铁棍自前胸插到背后,贯穿而出。
封磬的脸色很差,白千里也好不到哪去,王八十的眼睛早就直了,手里那杯茶早已凉了愣是没喝,那心魂早就吓得不知何处去了,坐在这的浑然只是个空壳。李莲花弯下腰慢慢扯开那公猪头上的布袋,只见布袋下那猪头布满刀痕,竟是被砍得血肉模糊。
他慢慢站直,抬眼去看封磬。如果说第一只母猪去上吊大家只是觉得惊骇可笑不可思议,那么第二只公猪被如此处理,是个人都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这两头猪,并不是猪,它们各自指代了一个人。两头猪,就是两个人的死状,其中一个很可能有就是封小七。
“这头猪是在哪里发现的?”李莲花问。
白千里冷冷地道:“红艳阁柴房的废墟上。”
李莲花很同情地看了王八十一眼,难怪他小弟吓得脸色惨白全身僵硬:“今天发现的?”
“不,昨夜,以骏马日行百里送来的。”封磬脸色青铁过后,慢慢变得平静,“李楼主,此事干系小女,诡异莫测,今晚我和千里就要前往角阳村,恐怕无法相陪……”
李莲花“啊”了一声,歉然道:“叨扰许久,我也当回去了,只是我这位兄弟饱受惊吓,既然二位该问的都已问完,那么我俩就一并告辞了。”
封磬微有迟疑,对王八十仿佛还深有疑虑,过了一会儿,颔首道:“这位小兄弟你就带走吧。”李莲花欣然走过去拉起王八十:“总盟主有事要忙,咱兄弟回去吧。”
王八十全身一抖,看着那死猪惊恐之色溢于言表,但李莲花靠近身边,救命的神仙既然在,不管发生了什么只怕都是不要紧的:“是是是……”李莲花温和地帮他接过手里的茶杯,以免他整杯茶全泼在身上,“后会有期。”
白千里点头道:“李楼主若是仍住角阳村,我等若有疑问,也许仍会登门拜访。”
李莲花露出十分欢迎的微笑:“随意、随意。”白千里见他笑得温吞,蓦地想起自己一脚踹开那大门,不免觉得这句“随意”有些古怪,但李莲花笑得如此真挚,又让他怀疑不起来。
李莲花带着王八十离开了万圣道总坛。
封磬送了他们一辆马车,过得一日,李莲花挥鞭赶马,表情十分愉快,王八十却被越跑越快的马车颠得头昏眼花,颤声道:“大……大大大哥……红艳阁不要我了,我们不必这么着急,慢……慢慢走。”
李莲花享受着快马加鞭的英雄姿态:“放心,这是两匹好马,跑不坏的。”王八十晕头转向,一个人在马车内撞来撞去,正当马车奔得最欢的时候,马车骤然剧烈摇晃,接着只听一阵“乒乓轰哐”撞击之声,居然停了下来,头上天光乍现,马车之顶猝然掉落,四分五裂。他魂飞魄散地从破碎的车里爬了出来,却见李莲花站在一边,愁眉苦脸地看着倒地挣扎的两匹骏马。
王八十惊骇地指着那两匹马:“你你你……你居然跑死了两匹马,那可是好几十两银子啊……”
李莲花喃喃地道:“晦气、晦气……”他对着四周东张西望,随后又欣然一笑,“幸好这里距离角阳村也不远。”王八十眼看着那两匹马还在挣扎,似乎只是扭伤了腿,有只伤得不重,已经翻身站了起来,另一只却是不大动弹了。
李莲花摸了摸下巴:“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虽是个神医,却不会看马腿,这样吧……”他白皙的手指指着王八十,“你下来。”王八十早就从马车里下来了,愣愣地看着李莲花,李莲花又指指那匹重伤的马,“让它上去。”
王八十这下嘴巴彻底大张,全然呆住,却见李莲花折了根树枝,把那匹半死不活的马扶了起来,慢慢把它赶上那摔得四分五裂的马车,让它勉强趴在上面,然后牵着另一匹还能走动的马,拉着另一匹马的空马鞍:“走吧。”王八十呆呆地看着和一匹马齐头并进的李莲花,这救命的神仙做事……果然就是与凡人不同。
“过来。”李莲花向他招手,王八十呆头呆脑地跟在他这大哥身边,看着他用一匹马拉着另一匹马走路,终于有一次觉得……和这位大哥走在一起,有点……不怎么风光。这一路虽然荒凉,却也有不少樵夫农妇经过,眼见李莲花拖着马鞍奋力拉着匹马前进,那匹坐车的马还龇牙咧嘴不住嘶叫,都是好奇得很。
走了大半个时辰,李莲花委实累了,一匹马很重,并且他显然没有车上的那匹马有力气,于是王八十不得不也抓着马鞍奋力拉马,一高一矮一马,三个影子使出吃奶的力气,方才把那匹膘肥体壮的伤马拖进了角阳村。
此时已是深夜。
入村的时候王八十看见万圣道的马车早就停在了红艳阁旁,心里不由嘀咕。李莲花吩咐他快快去请大夫来治马,接着就欣然把那两匹马栓在了莲花楼门外。深夜角阳村一反常态显得无比安静,显而易见万圣道大张旗鼓在这里找封小七,已经把村民吓得魂不附体。
静夜无声,李莲花打开已经被修好的大门,心情甚是愉悦。他点亮油灯,坐在桌边,探手入怀,从口袋里摸出了两样东西。
一截干枯纤细的树枝,还有一张皱巴巴的纸。
这两样东西原来都在王八十怀里,王八十将树枝和纸片递给了白千里,将相思豆递给了李莲花。白千里不看那枯树枝,先看过纸片后将纸片和枯枝都递给了李莲花,然后从李莲花那里拿了相思豆去看,再然后李莲花却没有将这两样东西还给白千里。
当然在万圣道总坛他也曾拿出来让封磬看过,又堂而皇之收入自己怀里,于是这两样东西现在还在他这里。他拿起那枯枝在灯下细细地看,那枯枝上有个豆荚,豆荚里空空如也。那张纸依旧是那么破烂,纸上的字迹依然神秘莫测。
楼外有微风吹入,略略拂动了他的头发。灯火摇曳,照得室内忽明忽暗,李莲花小心翼翼地收起那枯枝和纸片,浑然不觉在灯火摇曳的时候,一个人影已慢慢地从一片黑暗的二楼无声无息地走了下来。
像一个鬼影。
李莲花收起了那两样东西,伸手在桌子底下摸啊摸,突地摸出一小坛酒来,接着又摸出了两个小小的一盅杯,“咯”的一声,摆了一个在桌子的另一头。
那自二楼缓缓走来的黑影突然一顿,“咯”的又一声,李莲花已在自己这头又摆了个酒杯。那白皙的手指拈着酒杯落下的样子,就如他在棋盘上落了一子,流畅自然,毫无半分生硬。接着他微笑道:“南方天气虽暖,夜间还是有寒气,不知夜先生可有兴致与我坐下来喝一杯呢?”
站在他身后的被他称呼为“夜先生”的黑影慢慢地走到了他前面来,李莲花正襟危坐,脸上带着很好客的微笑。灯光之下,坐在他对面的人一身黑色劲装,黑布蒙面,几乎连眼睛也不露:“李楼主名不虚传。”他虽然在说话,但声音嘶哑难听,显然不是本声。
“不敢。”李莲花手持酒坛,给两人各斟了一杯酒,“夜先生深夜来此,入我门中,不知有何所求?”
黑衣人阴森森地道:“交出那两样东西。”
李莲花探手入怀,将那两样东西放在桌上,慢慢地推了过去,微笑道:“原来先生冒险前来,只是为了这两件东西,这东西本来非我所有,先生想要尽管开口,我怎会私藏?”黑衣人怔了一怔,似乎全然没有想到李莲花立刻将那两样东西双手奉上,一时间杀气尽失,仿佛缺了夜行的理由。
过了好一会儿,他将那枯枝和纸片收入怀中:“看不出你倒是知情识趣。”
李莲花幽幽然道:“夜先生武功高强,在下万万不如,若是为了这两件无关紧要的东西与先生动手,我岂非太傻?”黑衣人冷哼两声,抓起桌上的酒杯掷向油灯,只见灯火一黯,骤然大亮,他已在灯火一黯的时候倏然离去。
一来一去,都飘忽如鬼。
李莲花微笑着品着他那杯酒,这酒乃是黄酒,虽然洒了一地,但并不会起火。
此时门外传来某匹马狂嘶乱叫的声音,王八十的嗓子在风中不断哆嗦:“亲娘……我的祖宗……乖,听话,这是给你治伤,别踢我……啊!你这不是伤了腿了吗?怎么还能踢我……钟大夫,钟大夫你看这马……你看看你看看,给拉了一路都成祖宗了……”
第二日。
李莲花起了个大早,却叫王八十依然在房里数钱,他要出门逛逛。
角阳村虽然来了群凶神恶煞,到处地找什么,但村民的日子照样要过,饭照样要吃,菜照样要煮,所以集市上照样有人,虽然人人脸色青白面带惊恐,但依然很是热闹。
李莲花就是来买菜的,莲花楼里连粒米都没有,而他今天偏偏不想去酒楼吃馒头。
集市上人来人往,卖菜的摊子比以往少了一些,李莲花买了两颗白菜,半袋大米,随后去看肉摊。
几个农妇挤在肉摊前争抢一块肉皮,原来是近来猪肉有些紧缺,他探头探脑看了一会,就板上寥寥无几的几块肉想必轮不上进他的篮子,失望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