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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连喘气声也没有了,又过了半晌之后,黑暗中才响起他的声音。
「你来做什么?」
「来……来找你嘛!」
「你又想要我死了么?」
「哪是!你想死我还不准你死呢!」
「那你究竟想干什么?」
「人家只是……只是想……想……」
「回去!」
「不要!除非你答应放过我舅舅一马!」
「不行!」
「那我就不回去!」
「我可以叫弘升押你回去!」
「哼!那有什么了不起,我也可以再跑出来。」
「我会命塔布将你关起来!」
「那我就绝食抗议,你回京后刚好替我办丧事!」
「……胡闹!」
他愤而起身,她依然看不见他,但可以听见他穿衣的窸窣声。
「胤禄,」她掩着被子坐起来,盲目地对黑暗中的空气说话。「算我求你,放过我舅舅啦!」
「不可能!」
感觉他好象要走了,她忙跪坐起来,两条藕臂胡乱地往前挥动探索,「胤禄?」一个不小心右膝落空,一声惊呼后,她已然跌进他稳健的怀抱里。
「你在干什么?」
她两手揪紧了他。「你要走了?你这么急着想回到那女人身边吗?」酸溜溜的语气毫不隐瞒地透露出玉含烟请她喝的醋有多道地、多陈年。
他没有回答,而是一把又将她扔回床上,将甫穿上的衣物三两下褪去,再一次覆在她身上火辣辣,热呼呼地要了她两回,而且好象是故意的,最后一回时,直待她得到两次满足之后,他才容许自己得到释放。
当他又下床着衣时,她连抬抬手臂的力气都没有了,更别提要坐起来。
但是,她的嘴巴还能动。
「那个玉含烟不但长得比我好看,身材也比我好!」
黑暗中,寂静了片刻。
「我明白了,你这回是想要我筋疲力尽地死在你身上么?」
俏脸一红,满儿轻啐一声背过身去了。好半天都不再有声音,她也没有转回去。
他走了。
她暗忖,静静叹息一声合上眼。
********
「弘升。」
长夜漫漫正好眠的弘升一惊而醒,险些咕咚一声滚下床,忙抓住床沿,极目在黑暗中搜视,当然,他什么也瞧不见。
「十……十六叔?」
「你来做什?」
「是皇祖要我来帮忙的嘛!」他也不想来呀!「皇祖说十六叔这么久才回一次讯儿他很担心,所以要我来看看,帮帮忙或传传消息什么的都可以,总之,不要让他老为十六叔揪着心就是了。」
沉默半晌后,黑暗中才又响起声音。
「那你就到乌衣巷那儿找栋楼住下,夜里头别乱跑,有事儿我会找你。」
弘升想叹息,但他不敢。「是,十六叔、」
「还有,替我看好你十六婶儿,别让她乱来,也别让任何人碰她一根寒毛,包括你在内。」
弘升呆了呆,「咦?十六婶儿也来了么?她在哪儿?」
黑暗里传来一声冷哼。「满儿。」
「满儿?」弘升一时没听懂,满头雾水。「什么满儿啊?我不识……」蓦地顿住——终于想起来了,他不禁脸色大变地失声惊呼,「满儿?柳满儿?柳姑娘?她她她……她就是十六婶儿?!」难怪她会那么厚脸皮的缠定了他!
「倘若她想回京就送她回京去,如果她不想回京,那就替我盯紧她,别让她坏了我的事儿!」
盯紧十六婶儿?
还用得着盯吗?他根本就甩不掉她呀!
呜呜……他到底是招谁惹谁了?「是,十六叔。」弘升暗暗抹了一把泪水。
「再有,不要再跑到含烟楼去!」
「是,十六叔。」唉!可惜了那美人儿,谁让十六叔先「看上」了呢!
「那我走了。」
「啊!十六叔请止步。」
「还有什么事儿?」
「十六叔,我说您……咳咳,最好先净个身再回去吧!」
「为什么?」
「因为十六叔刚刚去找过十六婶儿了对吧?而且还……咳咳,不只来了一回,所以那……咳咳,味儿真的很重……咳咳,当……当然,倘若这不是和十六婶儿有的味儿,而是跟含烟楼那位玉姑娘……咳咳,那……那就不关紧了;可若是的话,如果十六叔不想回含烟楼去穿帮……」
「闭嘴!」
「是,十六叔。」
「……这儿有水么?」
「有有有,怎么没有,多的是哪!劳烦十六叔推推窗,窗外便是一泓江水任君取用,若是急一点儿的话,一头栽下去就全身洗透透了,只是,嘿嘿!不怎么干净就是了。」
********
直到日头上三竿……不,是日头开始偏西了,满儿才睡醒过来,一醒来便惊叫着跳下床,努力役使酸痛的四肢洗脸、穿衣,然后冲向房门。
完蛋了,这回肯定让她的「金主」——弘升给落跑了!
没想到门才一打开,她又惊叫一声退后一大步。「你你你……你想吓死人吗?干嘛这样杵在人家门口?这酒楼里缺门神拿你来顶缸吗?」
弘升苦笑无语。
满儿纳闷地打量他与寻常不同的反应。「我还以为你溜了呢,金大公子!」
弘升叹息。「我敢溜么,十六婶儿?」十六叔要他盯紧十六婶儿,那他也只好「盯」紧她了。
满儿听得一怔,失笑,「原来他也去找过你了。」回身,又进到房里去了。「正好,先叫点东西来给我填填肚子,我快饿死了!」说着,酸痛的身子又瘫回酸枝椅上泥成一团了。
听命去叫了些吃食,弘升回来一见到满儿那副烂抹布的模样,忍不住暧昧地调侃道:「十六婶儿昨儿夜里太累了么?」
满儿双颊一赧。「少贫嘴!说,昨儿那家伙对你说什么?」
那家伙?
也只有十六婶儿敢叫十六叔「那家伙」了。
「十六叔说,倘若十六婶儿想回……」
「不回!」
「哦!那就……」弘升见风转舵立刻改口。「在乌衣巷那儿租栋楼住下,没事儿别去找他,有事儿他会来找咱们。」
「这样啊……」手肘支在扶手上撑着下巴,满儿低低沉吟着。「弘升,你对胤禄了解得多不多?我的意思是,你知道如何改变他已作下的决定吗?」
「没法子!」弘升不假思索地断然道。「十六叔是个从不改变决定的人。」
「是吗?这可就麻烦了!」满儿叹气。「弘升,也许你不知道,我呢!有一半汉人的血……」
「十六叔也是啊!」
一听,胳臂肘儿一滑,满儿差点儿摔下椅子去。
「欸?!骗人!」她错愕地惊呼。「胤禄……胤禄也是?!」
「是啊!」漫不经心地应道,弘升边晃到对面的凳子上坐下。「十六叔的额娘密嫔娘娘是位江南美人儿,是皇祖第二次南巡时带回宫里头去的,这大家伙儿都知道呀!」
谁说的,她就不知道!
满儿愕然张口无言。难怪他不在意她的满汉血统,因为他自己也是;难怪他要她尽快作出抉择,因为他早已作出抉择了。但是……
他们的情况不一样啊!
虽然同样是满汉杂种牌,可她长这么大,直至她碰上胤禄之前,从没有任何一个满人或汉人真心对待过她,但好歹是外公扶养她长大的,而胤禄则是这世上唯一真心真意对她好的男人。
一个是满人,一个是汉人,她能如何抉择?
流在她身上的明明是两种血液,她能如何取舍?
她无法抉择,也无法取舍。
所以,当她终于能体会了解到胤禄对她的心意之后,她就明白自己只剩下一种选择了。
她只能很单纯的选择胤禄以及外公一家人,一个满人与一家汉人。
其它她全都不想管,也管不了,管他是汉人或满人,任他们去狗咬狗一嘴毛,就算两边全死光了也与她无关——反正疯狗是阻止不了的,但她一定要保住胤禄和外公一家人。
这就是她的抉择。
所以,她不会阻止胤禄想做的事,可也不会让他伤害外公一家人。但是,她并不知道外公他们在哪里,因此现在她只能等待,等待他们出现形迹之后,她才能做她能做的事。
至于这会儿……
「十六婶儿,菜送来了。」
嗯哼!就先吃饱了再去好好逛上一逛,横竖有金主、有护卫,不好好利用一下不是太浪费资源了吗?
「弘升。」
「是,十六婶儿。」
「咱们待会儿上莫愁湖喽喽去,顺便……唔,那附近有什么名寺大庙吗?」
寺庙?
天哪!女人就喜欢烧香拜拜。
算了,他顺便出家好了!
********
「小天,昨儿夜里怎不见你在房里睡?」
小天胀红了纯厚的脸蛋,腼腆着犹末及回答,任飞已然爆笑出声。
「因为二姑奶奶说,若是再让她见到他捧着书本看,她就要好好修理他一顿,所以,这几日里来小天都躲到柴房里去看书,他又老是看到半夜才休息,因此干脆就睡在柴房里罗!」
看着小天那副困窘的模样,玉含烟无奈摇头。
「真是,瑞雪怎么说都不听。这样吧!小天,往后你就在我身边看书,我出门你也跟着,你只是在一旁看书,想来那些客人也不会说什么。不过,晚上要睡在柴房里的话……现在是还可以,可天儿要是冷了就不成了,明白吗?」
「他在柴房里也睡不久罗!」任飞悠哉悠哉地说。「只要二姑奶奶一知道他睡在柴房里,小天又要换地儿啦!」
闻言,玉含烟不禁直揽眉。「这样……唉!看来,我还是得再找瑞雪谈一谈。好了,小天,待会儿要上燕矶居喝茶,你去准备一下吧!」
小天乖乖的领命而去。
五含烟又转向任飞。「那你呢?成天不见你的人影,连夜里也都常常没见你回来,你都跑到哪里去了?」
唇畔微勾起神秘的微笑,「我自然有我要做的事呀!」一说完,任飞便又一溜烟不见了。
玉含烟见状,不觉蹙眉片刻。
「看样子还得多留他一阵子观察观察,暂时不能把他送往大哥那儿去了。」
「小姐,」小翠儿怱又出现。「文参将来了,而且还带了一位京里来的客人呢!」
玉含烟双眸一凝。「什么样的客人?」
「不知道,只知道是兵部的人,」小翠儿压低了声音说。「而且那张嘴巴好似不太牢靠。」
「是吗?」玉含烟微微一笑。「那么我们最好多准备一些好酒,以招待远地来的客人罗!」
「早备妥了,小姐!」
「那就走吧!该去做我们该做的事了。」
「小姐,你说,咱们这回能挖到兵部什么机密呢?」
「嗯……最好是能探听到清廷最主要的兵力分布及调动状况……」
正文 第3章
四月初八佛诞日,是佛教创教教主释迦牟尼佛诞生的日子,在这一天里,一般寺庙都会举行浴佛与放生仪式,所以又称为浴佛节。
倘若是在郊区,更会有庙会赶集,集市上店面帐棚大商小贩,唱戏卖艺说书宝卷,鸡鸭牛丰水果蔬菜,字画古玩珠宝首饰,衣裤鞋袜绫罗绸缎,人山人海,着实热闹得紧。
「十六婶儿……」
「闭嘴!叫你在外头不要叫我十六婶听不懂吗?姑娘我今年才十九岁,你又比我「老」,你这样乱叫不是把我也给叫老了了吗?」
她以为他喜欢啊?
「那……柳姑娘?」
「干嘛?」
「请问这样人挤人到底有什么好玩儿?」
「废话,这样哪里好玩了?」
弘升哭笑不得。「那十……呃,柳姑娘为啥坚持要来?」
满儿耸耸肩。「无聊嘛!」
无聊?只因为她无聊,所以将近一个月里来,他就得天天陪着她到处乱跑,而且没马骑,没轿子坐,还得劳烦他可怜的两条腿?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勤劳」过!
「好歹休息一下吧!」他可怜兮兮地央求。
「好嘛!那我们到那头儿找个地方坐坐去。」
在寺庙旁,他们找着一处人迹较少的樱树林,弘升殷勤地在一块扁石上铺上手巾,再请满儿坐下。眼角瞄着人群,他忽地谄媚地一笑。
「柳姑娘,您渴了吧?我去替您弄点儿糖水来,您可千万别乱跑喔!」
说完,不待响应,他便一头钻进人群里去了,满儿嗤之以鼻地哼了哼,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必定是瞧见了某位美美的大姑娘,正准备去表演一下久未施展的「钓鱼」技术。不过,谁说她一定得在这儿等他抹嘴剔牙回来?她倒想瞧瞧他回来见不到她时会是何种表情?
鸡飞狗跳?呼天抢地?谢罪自尽?嘿嘿!无论是哪一种,肯定都很有趣。
心想着,满儿立刻起身左右张望,看看要往哪儿去,就在这时,一声既热稔又陌生的呼唤拉去了她的注意力。
「小妹?」
满儿疑惑地转眸望去,旋即惊讶地眨了眨眼。「曹师兄?!」
一眼瞧清楚果真是她,人群中那位五官端正,身长威武的男人马上惊喜地离开人群大步过来。
「小妹,真是你!」他兴奋地低呼。
满儿也很惊喜,不过,纯粹只是再见故交的惊喜而已。
「曹师兄,你怎会在这儿?」
「我家本就住这儿呀!」
「对喔!我忘了。」满儿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那曹师兄是回来省亲的?」
「不,」曹玉奇轻轻摇头。「一年前家父病了,嘱我回来成亲,之后不久他便过世了,所以我只好留下来,没能再回去武馆了。」
「咦?」再次惊讶地眨了眨眼。「曹师兄不是四年多前就定亲了吗,怎么一年前才成亲?」
「因为我有意拖延,」曹玉奇低低道,双眸深深凝住她。「我一直想劝服家父接受小妹你,可是他始终不肯,直到他老人家病倒,我才不得不从命成亲。但是……」他略一迟疑。「小妹,家父业已去世,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我了,所以,小妹,你可愿意嫁我为妾?我发誓,这只不过是名分上的差别而已,我绝对不会让小妹受到任何委屈的!」
闻言,满儿不禁意外又感动。
她恼了曹玉奇那么多年,却没料到曹玉奇也是真心对待她的,虽然他的真心不够坚决,也不够深刻,更不似胤禄那般不惜任何代价,甚至以生命作为奉献的毫无转园余地,但毕竟他也是真心诚意的。
「谢谢你,曹师兄,可是……」满儿轻扬起歉然的笑容。「我两年前就成亲了,而且还生了一个儿子,所以……很抱歉,曹师兄。」
「你……成亲了?」自曹玉奇脸上的震惊之情,任何人见了都可以看得出来他的失望有多深。「他是……娶你为妻?」
「是,」满儿颔首。「明媒正娶。」
脸上倏忽掠过一抹痛苦,「他……对你好吗?」曹玉奇低问。
「非常好!」满儿由衷地承认。「当然,他个性上多少有些毛病啦!不过,他对我是真心的。」
「他的家人……都不反对吗?」
一声嗤笑,「哪可能?他父亲就很反对,老说我配不上他,不过……」满儿耸耸肩。「他说如果他父亲坚持反对的话,干脆把他踢出家门算了,所以他父亲只好退一步罗!」
「是吗?」曹王奇泛出苦笑。「如果当初我也能如此坚定立场的话,你会嫁给我吗?」
双眸为难地瞅住他,满儿沉默了好半晌。
「曹师兄,你希望我回答什么呢?那都已是过去的事了不是吗?无论我回答什么,也都挽回不了了,你又何苦自寻烦恼呢?既然你已娶妻,就该专注在你妻子身上才是。」
「是,我知道,我既已娶了她,便该专心照颤她,何况她也有了身孕。可是……」曹玉奇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就是忍不住,自家父百日过后,我就开始到处寻找你,希望能……」
「曹师兄,」满儿柔荑轻搭上他的手臂,打断他徒劳的倾诉。「我相信你爹为你找的妻子一定很不错,专心对待她吧!」
曹玉奇以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会儿,而后冷笑。
「家父反对让我娶你,理由是你有满人的血统,因为你的父亲……不详,然而,他却又逼我娶常州都司的女儿为妻,只为了攀附权贵,好让岳父提拔我为湖熟汛的千总,而我的妻子也因此显得非常傲慢,事事都要强压过我,这样又教我如何把心放在她身上?」
更意外了!「曹师兄想作官儿?我怎么都不知道?」满儿惊讶地问。
「我并不是很有兴趣,但也许是家父的影响,我两个弟弟都相当有野心,为了他们,我只好忍耐了。」
这大概是身为长兄的苦楚吧!
同情地瞅了他一会儿,满儿只好安慰他,「或许等嫂子生了孩子之后会有所改变也说不定。」
曹玉奇又看住了她。「你改变了吗?」
「呃……」满儿尴尬地笑了一下。「没有。」
曹玉奇撇了一下嘴角表示他笑过了。
「看来,当日的迟疑不决,会是我这辈子最懊悔的事。」
「曹师兄……」
「既然得不到你,我只好另求慰藉了。」
满儿张嘴想说什么,随即又合上。
她能说什么?
女人总爱怨责男人的不专情,却从未曾想过那搞不好是她自己造成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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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自东吴以来,秦淮河两岸便一直是繁华的商业区,六朝时,金陵更为政治及经济中心,因此成为达官贵人群集之地,特别是乌衣巷、朱雀街、桃叶渡等处,都是当时名门望族所居之所。
尽管隋唐以后,乌衣巷等处渐趋衰败,历时三百年的六朝,秦淮河畔却愈是人烟稠密,金粉楼台,歌声绰影更胜往昔,
即使是已然落寞颓败的乌衣巷,亦仍有几处留存至今的豪门大宅院。譬如从文德桥南堍进入乌衣巷甓门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