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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隆德誓言 作者:亮炯·朗萨-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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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坚赞克制着自己激动的心,沉默了会儿,才说:“她还没嫁人吗? ”
    “萨都措和她都没有。”
    “为什么? ”
    女佣没有回答。
    “是她要见我? 奇怪,这么久了,她才想起要见我,那么在什么地方见面呢? 她可以来这里,跟你一样。”
    “不,白天她出不了那道门,”志玛指了指身后远处的土司院楼的大门,“只有在夜间偷偷从侧门出来,她在壕沟外杨树林里最大的那棵古杨树下等你。”
    坚赞知道,她说的那个古杨树就是翁扎土司家族世代供奉的神树:“我怎么可能相信你说的是真话? 你是多吉老贼的仆人,说不定就是老贼的主意呢。”
    “你看,小姐正在楼上看着你呢,她要我告诉你,你看见她站在楼上挥手,就会相信这是真的。”
    果然沃措玛站在楼上向他挥了挥手,女佣觉得她的任务完成,就慌忙告辞了。
    沃措玛见坚赞回应着她,举起双手用力地向她挥动了几下,她眼里涌出了泪水,她想见坚赞,但这样的见面却是她不愿意的,她将为父亲的阴谋而付出所爱的人的生命,她曾经帮助了坚赞却伤害了父亲,她今天如果帮助了父亲,坚赞就会被伤害,他们都是她爱的人,他们之间没有仇杀那该多好啊! 她怎么选择都不对,父亲说了,他这一生只要女儿帮他做这件事,就此一次。但是,这惟一的“一次”,却是她千难万难的选择,她该怎么办? 真该在几年前出家为僧尼,那么现在面对的一切痛苦都不会存在了。
    时间到了下午她越发地紧张,她多希望时间就此凝固,夜晚不要到来,无望的沃措玛沮丧地守在她的居室里的窗户前,眼泪扑簌簌地沿粉白娇嫩的美丽面颊滚落着。
    “现在你就知道哭,哭! ”萨都措进来了,她见妹妹这副哭兮兮的样子,恨恨地说,“这都是你自找的,真是活该啦! 神对你过去的所作所为是要惩罚的,谁让你抢本该属于别人的东西。这是罪有应得! ”
    萨都措靠近没理会她的妹妹身旁,正好看见窗台上搁着的铜镜,映照着她们姐妹俩的面庞,已经有很长时间她和妹妹没有这样肩靠着肩地站在一起,俩人的面庞是如此的美丽,她感叹道:
    “神啊,为什么让我们俩都这般漂亮,都爱上同一个仇人! ”说到这里,她一把抓起妹妹饰着珠饰的细密长发辫,用力向后拉了拉,把沃措玛的头弄得往后仰着,沃措玛也只是痛楚地皱了下眉头,依然没说什么。萨都措恼怒地说:
    “我真是讨厌你这副不言语的模样,好委屈的样子,大概你就是靠这样的表情勾引住了那个魔鬼吧。哼,今晚,我就会看见你痛不欲生的样子了! ”说完就放开了她的头发。
    沃措玛终于怨艾地说:“阿姐,你对我这样恶言恶语已经有多年了,事情已经走到了这样的结局,你就别再这样对我好吗? 这么多年来我努力地去忘记他,我一直都希望家里平平安安。我没有你勇敢,所以才这么犹豫痛苦,我不愿所有的人互相伤害,杀来斗去的。我爱你和父母就像……”
    “收起来吧,你的爱恐怕太多了,难怪连父亲的敌人你都会爱,其实你跟那些个淫荡的女人没什么两样……”
    “你不也爱上了他吗? ”沃措玛转过身面对姐姐说出她不愿说的话,“如果坚赞爱的是你,你会怎样? 他如果要你去杀父亲说不定你也会做的……”
    听到这里,萨都措扬手就给妹妹脸上一巴掌,她咬牙切齿地怒声说:“今后如果你还在这大楼里过日子,你就应该知道怎么跟我说话! 这一耳光是要你记这住这一点,懂吗? ”说完她阴冷地笑了笑,傲慢地看着妹妹抚着面颊的惊诧的表情,很有派头地悠然转过身大步迈出了这间屋子,腰裙上的珠宝饰配随着她优雅的步态轻轻地、悦耳地琅琅响着。
    夜,深了,看似宁静的土司宅楼大院并不平静,大楼里的经堂从早到晚不停地响着诵经声,多吉土司一直让僧侣们念颂着诅咒坚赞他们的经文,大家坚信,那些犯上的反贼之所以这样被阻挡在外,那是因为这些神咒的威力。
    天很清朗,没有一丝云朵,也没有月亮,只有闪烁的星星在幽深的苍穹中一一升起。星光依然灿烂,它们哪管人世间这样多的恩爱情仇,生生死死,今天的夜并不特殊。但坚赞却相信这夜是沃措玛为他安排的,星光比以往更美丽,相信什么危险都不会出现,即使出现不测,他也已做好了安排。他只想告诉沃措玛跟他走,永远在一起。带着两个侍卫警惕地悄悄地向茂盛的青杨树丛走去。
    在黑暗中坚赞看见了一个窈窕的黑影焦躁不安地在古神树下来回走着,一定就是沃措玛了。当她看见坚赞带着两个人向她走来时,她一下靠在粗壮的杨树桩上,紧张得用手按着胸口,听见坚赞在轻声唤着她的名字时,她没有答应,坚赞止住了马的脚步,他感觉这事情一定有诈,准备转身离开,这时黑暗中的沃措玛却轻声地喊住了他,是的,是沃措玛。坚赞马上掉转马头往她那边走,离她只有几丈余,突然,沃措玛说:
    “坚赞,你先别过来见我,听我说。”她说出这话后,犹豫了下,还是下了决心说,“坚赞,几年前我放你走,要你答应不再回到这里,今天你不仅来了,而且还带着兵,你欺骗了我,我不会原谅你的! 今天约你来这里是我也不是我,现在我要对你说的是,求你不要再打了,你已经成为许多人的仇敌,你虽然没信守诺言,因为我爱你,所以我在今天再劝你一次,别打了,这样打打杀杀有什么好? 我不愿看见你受伤,也不愿看见我的家人受伤,求你了,你走……”
    “沃措玛,许多的事我以后再跟你说吧,跟我走,好吗? ”
    “不,不可能,你听我的吧,迟早你都会输的,你走……”她看见坚赞要下马,她突然惊慌地嚷着,“你别……别下马,你走,我……我要回家了……”
    坚赞见沃措玛慌张的样子,就策马追了起来,就在这时,沃措玛大叫起来:“别过来,你滚! ”
    坚赞没有明白沃措玛的意思,他依然向她走近,沃措玛却向前紧走了几步说:“你别走了,要走我们只有一起死了! ”
    “什么? 你……”坚赞不明白沃措玛在说什么。
    沃措玛终于克制不住自己要再次伤害父亲,保护自己爱的人,她绝望地失声大叫,“你再走几步就必死无疑了! ”
    坚赞和他的人迅速搜看着四周,没有可疑的动静,这是为什么?
    沃措玛为自己再次伤害父亲而痛苦,她无力解决自己在亲情和爱情之间出现的巨大的矛盾,她再次背叛了亲人! 她无力地跌倒在地,哭着骂道:
    “你真的是魔鬼,你还要出现? 你为什么不在其他地方死掉,还在这里冒出来。你滚,滚得越远越好,滚吧……”
    天很黑,坚赞他们无法看清脚下这片空地有什么异样,但他明白了,这一定是多吉贼有什么阴谋,他在利用女儿的感情来除掉他。就在这时,他的一个侍卫叫了声,手腕上中了一箭,黑夜里不知什么地方射来的,接着就是明火枪响了,坚赞立刻对他的人说:
    “我们中计了,快离开! ”他对沃措玛说,“沃玛,走吧,跟我走! ”
    “你滚,我不想再见到你! ”
    “等着我,我会来接你的! ”坚赞说完跟他的人疾驰而去。
    本来这是个多么好的计划,让所有土司、头人闻风丧胆的暴乱分子,会不费吹灰之力就消灭在他翁扎多吉甲波的计谋里,他设的陷阱里的铁刺和刀矛足以刺穿只要落进去的乱贼,他的仇人坚赞的身体,那是绝无生还的余地! 没想到他的女儿再次让他失望,对那个魔鬼男人如此地着迷,已经过去了几年啦,还是对那家伙有感情,他怎么就生下这么个情种! 居然可以如此地不孝敬父亲,怎么如此地分辨不出好坏? 失望的土司爷开始认为这都是因为他太爱她们的结果,从小她们姐妹俩是他心尖上的肉,手心里的露珠,他可以对一切都残酷无情,但对女儿,他的父爱就像草原的太阳一样,永远是温暖的,像湖泊一样永远那么深,自从生下来他从没有打过她们一下,是他,全怪他和夫人把这个小女儿惯坏了,如此的分不清楚是与非,如此的不懂得孝敬和感激爱她的亲人和养育了她的家,一错再错,把她杀了在什么道理上都说得过去的呀! 但是翁扎·多吉旺登对女儿怎么也狠不下心,他只是第一次亲手鞭打了女儿,他先是咆哮着责骂着打,最后却是含着泪水抽打着他一直那么呵护的小女儿,沃措玛没有告饶,没有哭泣,父亲越是打得疼,她越觉得心里好受些,当她感到父亲是含着泪水在鞭打她时,她终于有气无力地说,请父亲打死她,她不想再活了,她对不起他!
    听女儿这样说,又气又恼的甲波爷更加气愤,忽然他觉得自己喘息急促了,头痛得厉害,他才停下了通常只要他挥动起来就无法停止的鞭打。夫人和萨都措没有来劝,她们对沃措玛的行为也充满了责备。此时见老爷这样疲累,丝琅才抹着泪水急忙进门来安慰丈夫,命下人把土司搀扶着回了卧房休息,丹真忙传唤了喇嘛医生来给甲波爷看病。
    痛苦不堪的多吉旺登流着泪伤心地对妻子失望地说:“你看,这就是我们的女儿,丝琅,你生了个什么样的女儿呀! 她就是这样来报答我对她的养育之恩的……”
    “是的,如果没有生她,该少多少麻烦……”
    “我们该拿她怎么办? 她怎么就这么倔,脑子就这么有问题,比白痴还傻,同在一家长大,萨都措却比她懂事,她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土司多吉旺登更加感到大女儿萨都措的可爱和重要,大女儿也是他最大的安慰,他一再迁就两个女儿,没有强迫她们,依着她们的性子,把婚事延了又延。要惩罚沃措玛,只有把她嫁人,让她远远地离开家吧。
    萨都措没有听到妹妹的哭泣求饶声,她觉得奇怪。昨夜,当妹妹去履行父亲的计划时,她甚至在心里隐隐的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落进陷阱死去的人不是坚赞而是妹妹,因为妹妹离开她走向青杨树丛时,对她说了句奇怪的话:她也会死,跟坏蛋一起。
    但是事情却不是这样发展的,萨都措以为展现给大家的情景一定是沃措玛殉情与情人一同死在陷阱里,没想到她也怕死,居然暴露了父亲的计划,当父亲的人把她从黑暗的树林里拖回来,她看见的妹妹是好好活着的,只是没有一点力气了,她这是被她自己做错的事吓傻了。
    见妹妹这样护着本来是她所爱的男人,萨都措更加坚定了与坚赞较量的决心,她跟他没有完,她也不会原谅妹妹,她能肯定,沃措玛的存在,沃措玛一次又一次地保护坚赞背叛父亲,坚赞会更加爱恋沃措玛,一想到这些,萨都措心里愤怒的妒忌的火焰就越烧越旺了,为了泄愤,她也拿起了皮鞭,走到已经受伤的妹妹身边,鞭打起这个她爱过、又如此痛恨的妹妹来,直到沃措玛昏过去,她才住了手。她说,她这是替父亲、替翁扎家、替布隆德抽打大逆不道的妖女。
    第二天早晨天色大亮时,人们才发现坚赞的人马已经消失了,都说他们敌不过翁扎土司坚固的城堡和诅咒,终于撤走了。
    日子过去了半年,心已麻木的沃措玛身上的伤好后,她才感到身体的疼痛帮她打发了许多流逝的时光,现在她的伤好了,反而感到孤独难耐,萨都措对她的冷遇就不提了,本来已经原谅了他的父亲又不再搭理她了,心肠柔软的母亲也就只有常常抹泪责备自己或女儿。
    家里的仆人除志玛外也都有些小瞧她的意思,觉得她太不孝敬父母,太没出息了,实在让人看不起。在官楼里执事的涅巴们更是不会给她好脸色看,他们都略有所闻,甲波爷的小女儿,爱上了强盗,爱上了他父亲的仇人,真的是个逆子。骂得难听的人就说她太下贱了,管家丹真现在根本就不把她放在眼里了,父亲令志玛不许再侍候沃措玛了,什么事情都让她自己做。豪华、宏大的官楼里有那么多的人,惟有她沃措玛是多余的,渐渐地她的存在与否,都无关他人的痛痒,她像幽灵一样游移、居住在这幢宫殿般的豪宅里。
    萨都措终于跟父亲提议该把妹妹嫁出去了,这也是土司夫妇想做的,虽然小女儿一次次地伤害他们,一次次坏了大事,但她毕竟是他们疼爱着长大的女儿,她犯的错误足可以杀头,但土司下不了这个决心,杀她不忍心,赶她出门又不愿意,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她嫁得远远的,早就该这么办了,就因为甲波爷太爱女儿,不愿让女儿为难,迁就她才造成了今天这些不痛快的事情,这次就由不得她了,虽然他一直模棱两可地应付着求婚者,也得罪了一些人,但期望得到他女儿的贵族人家还是不少。自己一年年地衰老了,上门女婿还没定下,万一哪天他出现什么不测,谁来帮助萨都措管理这么大的家业和天下业? 大女儿的婚事也不能再拖了。
    萨都措和沃措玛是天姿绝色,又是富甲一方的豪门子女。康巴藏区土司贵族阶层常以联姻来扩大自己政治、经济上的势力,但权势赫赫的翁扎·多吉旺登却由于对女儿的溺爱,使他不忍心强求她们嫁人,另外还有个原因是这样多的土司头人巴结他、亲和他想与他联姻,如果他过早地选中女婿,会让这种热望的浪潮很快消失,他喜欢这种对他和他的女儿们寄予希望的人们围绕着,这种氛围对他是一种享受,也是一种扩大威势的诱饵。这样不急于定亲,也正合女儿们的意。但现在这种非常时期,沃措玛又如此不争气,他必须选出她远嫁的人家,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远在康藏北界地区的克萨大土司,萨都措的婚事得等消灭了眼前这股土匪再定。他给小女儿选中的这个女婿正是多年以前在布隆德草原欺负坚赞、曾在沃措玛面前夸口会成为她姐夫的那个骄横的克萨土司少爷一贡布。
    女儿的叛逆性格跟他那么相似,都去爱上不该爱的人,把这个家搅得不安宁,他把所有的恼恨都集中在了那个异乡的仇杀者身上,就是他蛊惑了两个女儿,他完全就是个索命鬼,老是在他的命运里出现,虽然他对坚赞的身份一直持怀疑的态度,事实却不得不让他总要把以前的往事想起,如果那个掉进悬崖深渊的小崽子还活着,那他是怎样生还的? 这太不可能了。但是种种迹象却显示着这是真的,那个小子侧面看去极像他所谓的“哥哥”——死去的前土司,难道他的亲信谎报或看错了? 罢罢,只有抓住了他才见分晓,不管他是人是鬼,他一定要抓住他,消灭他,把他的皮肉和筋骨都砸得稀烂! 曼图亚被这个魔鬼占去了,但这只是暂时的。
    多吉旺登联络几路土司头人的军队,在坚赞的队伍撤回曼图亚不久就浩浩荡荡地开进了布隆德,土司头人们知道翁扎土司仅略施小计用病毒就把那么猖狂的土匪打败了,实在是了不起,对他的敬佩倍增。人们都以为这次“神剑队”失败,一定大大伤了元气,就这几路土司头人的队伍足可以歼灭他们了。但经过了几个回合的战斗,事情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他们没想到神剑队的战士都是由那些满怀深仇大恨、不堪忍受欺凌的劳苦人组成,他们的同仇敌忾,他们的那种以一当十的英勇顽强,远远胜过了为支应军差被召集起来的农奴军队。坚赞出色的将帅才能和他的品格形成了极其高尚的人格魅力,凝聚着他的兄弟和朋友们,他把部队的纪律和自己的表率看得很重,对士兵公平对待,善待百姓,对老百姓是坚持扶弱助贫,他们走过的地方很快都会赢得百姓的拥戴和追随。
    与土司头人军队交战五次后,激烈的曼图亚之战,终以土司头人们的联合军失败而告终,就这样两军僵持开来,漫长的冬季到来了,多吉旺登土司要收复曼图亚的誓言仍旧没有实现……
    藏历新年将至,所有的家庭都在为新年“甲波甲洛”的来临而忙碌开了,最忙的可以说是贵族家庭的主妇们,康巴藏族女性是很优秀的,她们的贤能、坚韧、智慧和勇敢不亚干康巴汉子们。每到这时节,也是家庭主妇们大显理家本领的时候。翁扎土司太太丝琅虽是贵族家长大的娇弱女子,现在又身为土司太太,家里有成群的下人和能干的涅巴、管家供她使唤,但是主妇对家财的管理还是要靠自己,她依然要亲自上阵,在节前亲自安排下人,清理、清扫这幢豪上上下下房间,包括所有的角落都清扫,地板擦拭得比平时细致严格,地板细缝里的渣滓也要求用细铁纤挑出,就连堆满财宝的仓库都不会放过。她手里或腰间总是有一大串锁库开箱柜的铜、铁钥匙。钥匙柔和的“嘶铃叮”的清脆响声,让这楼里的人听来都十分悦耳好听,它们发出的声响是贤惠的丝琅太太弄响的,这声音也可以说就是土司家数不尽的珠宝财宝的声音呢。果然,等这钥匙声音碰撞过,丝琅柔和的吩咐声,管家低沉的应和声,萨都措清脆的惊喜声就会响起在宝库里,装满了各种珠宝、布匹、绸缎绫罗、高级氆氇等的镶嵌着鹿皮、牛羊皮、铜皮或雕绘着各种吉祥图案的木箱也被一一打开,一一清点,管家在太太身边一边忙碌,一边在长条账本上记录对照着太太的清点,什么该下账了,什么又该上账了,一个也不落下。厨房里的清扫也是在丝琅的亲自监督下完成,因为藏族人对灶神和水神是十分敬畏的,雕花气派的大水柜上一个个大铜缸子一年四季要保持洁净,家里的水神才高兴;灶台上下天天月月要干净,家里的灶神才助家业兴旺,灶台和烟囱壁上绘出的白色吉祥图案是供奉灶神的,主妇当然要郑重而细致对待,至于神圣的佛堂、佛龛、神塔香炉就是土司爷亲自精心维护了。忙碌完了这类似的一切家务才算结束了新年前的准备,丝琅自然是累得要被下人搀护着、轻轻捶打着肩臂腰腿,疲累但愉快地柔声呻吟着躺在舒适的长椅上休息。今年的迎接新年比以往不同的是还要接待诸多的提亲者,来来去去的贵族们礼来礼往地应酬,很让丝琅劳累了一番。什么“神剑队”的骚乱似乎对她没有多大的影响,她认为打仗是男人的事,理财管理家业才是她该操心的,况且,一直让她担忧的还是两个女儿的婚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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