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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隆德誓言 作者:亮炯·朗萨-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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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时间含硅、钙、铁、硝和其他矿物质很重的温泉水,牛长得既快又壮,发育、发情也快,也容易受孕,如果没有这样的自然条件,可用盐水和茶叶喂,也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但穷人家里盐茶都是稀罕的东西,特别是汉地的大茶就更奇缺。这几天可以说是这一年中气温最高的时节,太阳又烈烈地照着,白姆阿婆一家和泽尕母子把羊毛被子、可洗的衣物都拿到热水塘去洗晒,他们也忙着到温泉去洗洗澡,牛群闲适地各自去吃草去了。
    泽尕他们洗完澡就开始洗晒衣袍、羊毛被褥等,郎吉就独自去看牛群。他走到湖边,见几头怕热的牦牛正悠闲地浮在白姆措湖里,它们那黑亮的长毛像一张张黑色的毯子平坦坦地铺在碧澈的水面,一动不动的,只有头部浮在水上偶或张望一下,看上去十分可爱,郎吉从没看见过牦牛在那么深的湖水里洗澡游泳,虽然布隆德也有湖水,但他没当过放牛娃,去什么地方都是下人带着,也没到过放有牛羊的牧场人家,今天这一情景着实让他稀罕了好一阵子,他没有吆喝,也没有打搅它们。
    白姆措左右边都是碧绿的草滩,草滩上红的、紫的、蓝的、金黄的花卉正娇艳地成片绽放着,天空蓝莹莹的,只有几朵牛头般大的白云舒卷在远处天边的雪山上,郎吉趴在草地上看着这一切,看着湖对岸树木葱茏的高山顶上直耸蓝天的雪峰,想起阿婆说的故事,那座像鹰一样站立着的雪峰也是神山,神山的雪峰下,有一个被冰雪掩埋了的神奇的山洞,很久很久以前,那山洞没有被掩埋时,据说有帮邪恶的强盗听说那山洞里珍藏着一柄宝剑和一副镶金嵌玉的英雄格萨尔王的铠甲,只要得到这几样东西,那你就必定会战无不胜,于是这个邪恶的强盗带着一帮人翻山越岭来到这座神山,寻找神秘的山洞,当他们找到山洞,发现了里面的伏藏( 古老年月里埋藏被后人发现取出的书、经文等) 和宝藏,一把立于石龛上的巨大宝剑周围满是珠宝金玉深嵌在石缝里,这些自然裂开的石缝被珠宝装饰起来,那可是奇特的美丽,他们高兴得疯狂起来,抢珠宝的,抢伏藏的,抢宝剑、铠甲的,纷纷狂喜狂叫着,当匪首刚触摸到那只宝剑时,突然,一道电光从天宇射进洞口,接着就是长时间的电闪雷鸣,山在摇晃,山洞里隆隆地轰响着,这帮大喜过望正想方设法敲着抢着珠宝的强盗顿时吓得立刻就想逃出山洞,你推他挤地争抢着出洞,后来的结果是很惨的,因为他们的举动触怒了山神,那只宝剑只属于格萨尔似的英雄,也是镇山之宝,邪恶的人是不配拥有它的,是要遭天谴的,山神发怒,封冻了千年的冰雪,崩塌爆裂了,排山倒海的冰雪把山洞掩埋了,把这群强盗淹没了,洪水一样的冰雪滚滚冲击而下,把山下的森林冲倒掩盖,冰流雪流不断冲进山脚下的白玛措湖,终于又把深不见底的白玛措湖水击起滔天的巨浪,湖水终于触暴了,滔滔泛滥冲下草滩,劈天盖地地冲毁了许多草滩,冲走了牛羊、牧人和下游的耕地、农户……阿婆说这场灾难在经书里都有记载,还说那宝剑只有真正的英雄才能得到,是千真万确的。这让郎吉很是神往,他向往长大后做个那样的英雄,就能取到那把宝剑了,他一定要做佩得上这把宝剑的英雄,他就可以用那把剑杀坏人,把杀他阿爸的坏人也杀出那么多的血……
    他正想得入迷,忽然,一个什么东西从他身上跳了过去,仔细一看,一只似羊又不是羊的小动物蹦跳着,它全身都是白色的,只是有一些卷曲的漩涡状的黑毛团形成拇指蛋大的圆圈点,稀疏地散布在背上,额头上也漂亮地点缀了两朵,毛色亮丽,头角却像麋鹿的犄角,但又很短,它行走或跑动都是蹦跳着进行,看上去又像鹿,这几不像的小动物,在郎吉眼前站了站就转身蹦跳着向前跑去。郎吉忙起身追去,在一片低矮的小杜鹃丛生的乱石滩前,那只奇怪的动物终于停了下来,还回头看了看追它的郎吉,然后“嗖”的一下就钻进了旁边一个小洞里,这个洞并不深,洞口窄小,有阳光时可以模糊地看到洞里,郎吉趴在洞口唤着它,等了好一会儿,那只小动物仍然坚持在洞里,没有一丝想出来的样子,郎吉知道这是个独眼洞,它不可能一直待在里边,于是他搬来个石块,堵住洞口,自己就背靠着石块坐下休息。果然,不多会儿,洞里开始有了动静,那只动物终于耐不住了,开始走到洞口用头抵了抵洞口的石块,郎吉忙用力紧靠着不让它轻易出来,那动物开始用犄角撞了撞,好像它知道这是郎吉在跟它恶作剧,它抵了几下,见抵不开,就发火似的不断地用犄角用力撞起来,“嘭嘭,嚓嚓”的声音在洞口响着,郎吉背上的石块一阵一阵地颤动着,就这样等那动物撞了很久,郎吉估计它也撞累了,于是转身用双手抵住石块,突然一下放开了石块,双手瞄好洞口,机敏地正好准确无误地把气恼得一头撞出来的动物抱住了,它挣扎了几下,细细柔和的长声叫了叫,它那双棕色的眼睛柔和地看着轻轻抚摩着它、跟它说话的郎吉,慢慢地就乖乖驯服于郎吉了。
    当郎吉把这只看起来几不像的动物带回帐篷,大家都稀奇地围着它议论了半天,郎吉认真地数着它身上的黑圈点,都说真是个稀罕的动物,阿婆白姆欢喜地说,这一定是个吉祥的动物,像羊又像鹿,她家年年都来这里,可从没见过这样的动物,看来它是冲郎吉来的,看样子它是有灵性的,郎吉的模样看起来就不凡,他会给我们带来好运的。郎吉给这个机灵乖巧的动物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九眼珠”。郎吉说因为它身上有九个黑圈点。
    在白姆阿婆一家的热情挽留下,泽尕也安下了心,决定等郎吉再长大些才离开这儿。到了第二年,正像阿婆说的那样,白姆阿婆家真的是有好运来了,这年草滩开始丰茂起来,牛羊产下的羊羔牛犊成活率又高,畜群的膘情也看好,到了第三年秋,牛羊由二三十头发展到了七十多头,在头人家支差的男主人每次回来总是把头人赏的东西,不管轻贱或多少都是均分两份,给泽尕母子俩分一份,他们一家都认为是郎吉母子给他们带来了吉祥。
    冬宰时节,郎吉都会带着“九眼珠”远远躲开,他不敢看刀子插进牛的心脏,不愿看到血迹遍地流,阿爸躺在血泊里的情景始终让他恐惧,虽然他没告诉母亲,但泽尕从儿子慌张的神态中看出了他对血迹的惧怕,阿伦杰布在血泊里的最后情景是对郎吉最强烈的刺激,要让他慢慢面对血迹,她相信儿子会跟阿伦杰布一样出色,他会从那种恐惧中走出来,后来,每次杀羊或杀牛时,泽尕就把儿子喊在身边,故意让他在血迹面前不经意地做些事情,或不经意地让儿子在一旁跟她和尼玛、“九眼珠”一起玩,虽然情形好多了,但还是无法根治郎吉对血泊的恐惧。
    “阿妈,看,小牛儿又倒了! ”郎吉惋惜地嚷了起来,他看着母亲给刚生下的小牛犊擦干净身上的粘液,然后帮着给小牛犊喂几口牛奶,当牛犊身上的毛干了后,小牛也能跌撞着慢慢站起来。看着站起来又摔倒、摔倒又站起来的小牛,郎吉想跑上前帮帮它,但母亲阻止了他,当小牛终于稳稳地站立起来不再颤栗,郎吉松了口气,高兴地说,“快看,阿妈,它能站起了,站稳了! ”
    “是的,孩子,你看见了,小牛很坚强是不是? 你就要像小牛一样,遇到再苦再难的事都要坚强地站起来,小牛还是刚出生呢,就这么勇敢,阿妈的郎吉一定要做一个了不起的人,懂吗? ”
    郎吉点点头说:“阿妈,阿婆说小牛生下来是要给天地神跪拜,所以它要跪倒三次,是不是? ”
    “是的,阿婆说得对。它感谢天地神给了它生命,也感谢神佛给了它站起来的力量,郎吉你想想阿妈说的对吗? ”
    “对,我看见了小牛是自己站起来的,好勇敢! ”
    “是呀,菩萨给它力量,但站起来还要靠自己的努力,自己不努力,只靠菩萨也不行,神是不会帮助懒汉的,记住了! ”
    “我记住了,阿妈! ”见阿妈这时要把小牛牵到母牛那儿去,他忙说,“我来,我引它去吃它阿妈的奶。”
    生活好转,人们对小牛的呵护更加多了,阿松本卓常给牛犊添加熬好的酥油汤或山羊肉汤,给喂奶的母牛也多加草料或人吃剩的茶叶渣以增加营养,等小牛长到一岁时,就要给它的嘴上带个特制的木环,不让它再吃母牛的奶,以免影响产奶量。
    在人烟稀寥的耶柯牧场,郎吉有两个最好的朋友,一个是阿婆白姆的小孙子尼玛,另一个就是那只特别的“九眼珠”了。机敏奇异的“九眼珠”早已是郎吉的好伙伴,好助手,几乎是他走到哪,它就跟到哪,郎吉放羊时,它自己就充当了领头羊和牧羊犬,羊群也很听它的,在羊群中似乎还很有威望的样子,有时郎吉就让它独自带领羊群到放牧的草场去,它都会很好地完成任务,下午该回去时,如果郎吉没来唤它们,它也会自己把羊群引领回去,郎吉和尼玛喜欢它喜欢得不得了,三个小伙伴常常是形影不离,
    这天早上,郎吉和已经五岁的尼玛吃过早茶就带着羊群出发了,把羊放在牧场,看守羊群的任务就交给了“九眼珠”,两个孩子就跑一边去玩了。耶柯草原上的太阳是不睡懒觉的,早早地就把金色的光亮撒在草滩和沟谷里,牛羊沐浴在金色的柔光里,各种花卉含着露珠灿烂地开怀绽放着。郎吉和尼玛正一前一后地撒着欢在草坡上奔跑,突然郎吉停下来对尼玛示意了下,他们俩都蹲了下来,悄悄地伸头看着草坡下,那儿正有几只肥胖的旱獭,其中有两只像是约好的,相距不远,正面对着刚升起的太阳站立着,两只前爪子合在一起,跟人似的在给太阳作揖朝拜,还有一只正东跑西看不停吃着草根的旱獭发现了郎吉他们,它迅速地一下就溜进了它们在草地上打的洞里,正专心作揖的另两个好像接到了同类发给的“有危险”的信号,分头哧溜一下就消失在草皮底下。
    郎吉和尼玛奔跑过去,看了看几只旱獭钻的洞口,郎吉说:“尼玛,它们的家可真多,这些雪猪子。”旱獭长得胖乎乎圆滚滚的,毛皮麻灰光亮,不怕寒冷,下雪天它们都要出来溜达,康藏人都称旱獭是雪猪子,它们身体里的油比任何动物的油都细腻,无论什么精密的器皿装都要渗透出来,雪猪油还是治疗风湿的上等药呢,但它对草地却有害处,它们就像老鼠一样,一天到晚不停地吃草根草叶,吃草籽,叽叽地叫着专在草皮地下打洞做窝,只要有它们出现的地方,就会有成片的窟窿,听大人说过,旱獭的食量是很大的,不仅可以把草和草根啃光,每年草籽成熟、冬季还没来临,它们就抢在牛羊前把好吃的草籽都吃了,有时肚里装的草籽比它们本身的体重还重,贪心的它们还要把吃不下的草籽弄回洞里储藏起来,草滩上旱獭多了植被就会很快地被破坏了,但牧人是不愿也不准打它们的,说它们懂得对太阳作揖朝拜,是信佛的动物。
    “阿哥,我们想个办法把它们赶出来吧。”
    “赶不出来的,看来这片草滩上它们的洞有很多很多,这些洞都可能是相通的。”旱獭的好坏郎吉从阿婆那儿知道了一些,虽然旱獭看起来那么憨厚,在太阳下朝拜的样子也很虔诚,但郎吉看到阿婆跪在草地上惋惜地抚摩着被雪猪子毁了的草地皮摇头叹息时,他就讨厌雪猪子了。
    听郎吉这样说,尼玛也想看个究竟,这些洞是不是真的相通。看到远处帐篷顶上飘起的淡淡青烟,郎吉笑了说:
    “我有办法了,尼玛,你去把阿婆的火镰拿来,如果她问你做什么用,千万别告诉她,我去找干枝丫。”
    尼玛瞪着眼吃惊地问:“烧它们? ”
    “不是,用烟子把它们熏出来! ”郎吉狡黠地笑着道。
    “太好了,真好玩,我马上就取来! ”说着就兴奋地转身就跑。
    郎吉叮嘱道:“千万不要跟任何人说,记住! ”
    “知道,阿哥,不说! ”尼玛撒开腿边跑边回答。
    郎吉把枝丫准备好,尼玛也跑回来了。在一个洞口前塞上千枝丫,还有一些湖边长的易燃的油杂树枝,从火镰包里取一团绒草,放在包下嵌着的铁片上,再取出石英石划着,“嚓、嚓、嚓”的好几下,郎吉终于把草绒引燃,放在枝丫堆中间猛吹几口气,油杂树噼剥地响着燃起来,尼玛照着阿哥的做法,也一个劲儿地往旁边另一个洞里塞枝丫,三个洞眼里都燃放起烟雾来,可是始终没见一只旱獭逃出来,当他们有些失望时,奇特的景象出现了,这片草场到处都开始升起烟雾,原来旱獭们打的地道果然是相通的,草地上冒出的股股烟柱就说明了这一切。郎吉和尼玛先是吃惊愣着,然后都兴奋地拍手欢跳起来,正在这时在别处看护羊群的“九眼珠”蹦跳着急急跑来,它见他们高兴的样子,也就放心地在有烟柱的地方跳过来跳过去,又在它的两个伙伴身边停下,以它的方式表示着欢快。
    “它们的洞真是通的,我好想缩小钻进去看看里面是什么样的! ”尼玛比划着手好奇地说。
    “你进去了肯定要迷路的,你看这么大的地方到处都冒烟,进去了走哪里都不知道! ”
    郎吉笑着说,又四处仔细观望。
    “你看什么? ”
    “怎么没有一只被熏出来呢? 真是奇怪。”
    “也可能是它们不怕烟熏,”尼玛也张望着说。
    “可能它们的洞还能通向其他地方,它们也许会用洞里的草把烟子堵住,说不定现在正躲在一个无烟的大洞里吃午饭呢! ”郎吉说完,和尼玛就好快活地“哈哈、嘿嘿”笑了。
    “九眼珠”好像听懂了他们的议论,向前跳着跑了几步,眺望地看着四周,又回到他们身边,像是说它也没看见雪猪千。
    这个故事郎吉和尼玛一直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有“九眼珠”知道。
    “吉祥啦! 丰收啦! 剪毛啦! ”
    郎吉和尼玛高喊着,欢呼着,郎吉双脚踩在地上半骑着“九眼珠”,尼玛也骑在一只公羊背上,“九眼珠”和这只公羊今天打扮得格外漂亮,头角上装饰着两朵染红了的花朵一样的羊毛团,再系上飘坠着五色的丝线,两个孩子围着大人们指定的范围边骑着奔跑,边欢呼着,这是草原的仪式,由小孩和羊开场的这个仪式就表示这年开始剪牛羊毛了……
    每年夏季草发时牛羊开始换毛,牧人对长到三岁以上的牛犊就要进行剪毛,牛羊兴旺发展起来,剪毛的活儿就重了,这年本卓的男人也回来帮助割牛羊毛,他手里割毛的工具是刀,干净利落又平顺地把毛割下来,熟练的动作使牛羊也感到舒服而听话多了,其他几个女人则是将牛捆好,用细木棒卷住牛毛拉扯,换下的毛就裹在木棒上,这些割扯下的毛可以搓线搓绳,织被毯、垫子、毪子,毪子又可用于缝衣,细细的牛羊毛可以做成细绒呢,作贴身内衣,暖和而轻柔。
    这天中午,太阳时阴时晴地穿梭在白羊绒似的云朵里,渐渐泛黄的草地到处都飘溢着阳光,风轻轻地吹拂着。大人们忙着剪毛的活儿,郎吉、尼玛在离帐篷不远的一个草山包玩掷羊骨指的游戏,他们的好伙伴“九眼珠”也跟在身边,这时,从远处走来一队人马,最前面的还举着一面绿色的狗牙边小旗子,郎吉和尼玛好奇地站起来,静静观望着,不多会儿,那队人马就走到了他们面前,一个个头中等、长得胖墩墩、辫起的头发上坠了颗象牙珠子、右耳坠着颗镶金的大松耳石坠子的男子被护拥着走来,当他们从郎吉和尼玛身旁经过时,他身后一个穿戴华丽的男孩高声说:
    “阿爸,我想跟他们玩玩儿,我要下去。”
    “什么? 你怎么能和这两个脏兮兮的穷孩子玩? 真是不听话! ”那个胖墩墩的男子头也没回,只看了看给他们让开路,站在草地上好奇地望着他们的郎吉、尼玛。
    “不嘛,我骑累了,我要下来嘛! ”那个看上去比郎吉大一两岁、跟他父亲一样敦实有余的男孩不依地嚷着。
    那人向远处白姆家的帐房眺望了下,才回头对儿子说:“好吧,你就在这儿耍吧。真是的,叫你不要来,你偏要来,一路上你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把我的时间耽搁了不少,就在这儿,别走远了,听话! ”然后他又颐指气使地用马鞭指指郎吉和尼玛命令道,“你们俩可要照看好土登少爷,听他的话,听见了吗? ”说完就打头领着那帮人赶马走了。
    那个叫土登的少爷下了马走到郎吉、尼玛刚才玩的地方看了看,感兴趣地问:“你们在玩什么? ”
    “投骨指儿。”郎吉走近他说。
    “我也来,我投得可准了! ”
    “好呀,来,尼玛,过来! ”郎吉喊道,尼玛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穿戴如此华贵的贵族少爷,他愣神看着,郎吉这一唤,他才跑过来,三个孩子就开始一个接一个地轮番比起投羊骨指来。
    原来这是大头人昌格来巡查牧场,他已经有多年没有来过了。按土司规定,每隔三年,康南更却土司要进行一次牲畜大清点,边远之地则由头人清点上报,有时土司或其亲信也会到边地巡视,了解牲畜增减情况,然后再来调整确定拥有牲畜者的等级升降,从而确定给土司上贡赋量和支差负担。
    头人的突然到来使白姆一家慌忙停住了手中的活儿,惶恐地按礼节迎接接待着这上等人的到来。
    头人手下的人认真地一一清点着牛羊数,做着记录的秘书翻开长条账本,惊奇地发现,白姆家的牛羊这几年增长得很快,已经超过九十头,按规定,牲畜上了八十至一百一十九头,差赋就要上升三等,其地位等级就相当于富裕中牧了,家里的男人就有资格作小头人的后选人了。
    头人听完手下人的汇总,心里十分高兴,不停地点头称好。就在这时,来给他倒茶的泽尕引起了他的注意,他问白姆:
    “几年前我来这里时好像没见过她? ”
    “是是,老爷,她是我表姐的大女儿,丈夫死了,就到我这里来暂住些日子! ”白姆恭敬地弯腰低头回道。
    看了看泽尕的背影,这女人身姿不错,脸部被黑褐的面膏遮掩住了大半,大概长相还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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