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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欲盖弥彰
仙荷市郊，胡宇龙引领着周建涛和刘莹走近一幢低矮的旧平房。罗忠义拖着周建涛的行李箱跟在后面，从层面上讲，经理不可能要总经理帮新人拿行李。
这下又轮到刘莹不相信了：“你们开的什么鸟公司，总经理的上司住这样破烂的房子？”
表现相当的镇定，胡宇龙再厉害一点，死人都能说成活人：“嫂子，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寒门出将相，当年我们公司大老板也是个种田的汉子，现在可是身价数十亿，进去吧，做老板发大财的机会在等着你们！”
因为刘莹太过于直接，周建涛为了兄弟的面子老是想压制刘莹的不满情绪：“就你多嘴，能不能少说一句话。”
刘莹怕的就是周建涛的严肃劲儿，顽皮地吐一下舌头不再出声。
对暗号一样，胡宇龙轻轻敲了三下门，里面传来一声“请进”，四人鱼贯而入。房间里一男子面对着门趴在桌上写着什么，旁边的床上除了一张草席，没有别的东西。很奇怪，总经理的上司似乎穷得一个睡觉用的枕头都没有，起居加办公做饭全在一间破房子里，如果是皮包公司，至少也要弄个富丽堂皇的大场面撑着门面。
有模有样的，胡宇龙非常恭敬地介绍男子：“这位是我的上司黄志祥总经理，公司董事会的成员，原54321部队大功连的老班长，现在叫他黄百万黄千万也不为过了。”
干一行爱一行，胡宇龙过火地推崇过上司之后，罗忠义也识体面地正规起来了，往新人的面上镀金，他早就学会了：“这位是跟我穿过一条裤子的哥们周建涛，54321部队九连的文书，有大作家之称，这位漂亮姐姐是我的嫂子刘莹。”
他乡遇故知，周建涛兴奋地握住黄志祥的手：“我记起来了，老战友，黄志祥，不，黄总，我们是一个县的老乡，你也在这里，我就更放心了。”
趁热打铁，黄志祥发出盛情邀请：“好兄弟，欢迎你加盟我们华娘公司，你在我们公司一定可以大展身手日进千金！”
冷不丁的，刘莹来了一句叫人生恼的话：“华良，我看是无良吧，要不就是没有娘没有根基的孩子，你们公司到底在哪呀，开在天上是吗，黄总你怎么能住这样的房子？”
周建涛感觉刘莹说出来了自己心中的疑问，带了她一起过来求职，原来竟然还有这样的好处，自己当着兄弟面不便说的话，刘莹都可以替自己说，所以就没有再凶她阻止她说下去。
面对如此尖锐的提问，黄志祥竟然哈哈大笑：“说得好问得好，好漂亮好厉害的嫂子，知道我们公司为什么要取名华娘吗？因为每一个怀着梦想加入我们公司的兄弟，都会风风光光地娶到一位华丽的新娘，要不了多久，我想你们就可以入住豪华的别墅拥有进口的洋车了！”
后面这词儿太诱惑人，周建涛不相信地指着自己：“你说我们？我们有这个能力吗？”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黄志祥又加了一把火：“是呀，绝对没错，只要你努力，只要你舍得干，来自全国各地的钞票就会如滔滔江水流入你的口袋！”
这话谁都爱听，周建涛自然心动，因为他家里太需要钱了：“黄总你快说说，我们怎么样才能加入公司。”
众人围着桌子坐下。
黄志祥拿出纸笔摆上桌面，却没有马上步入正题：“老战友，听说你要准备结婚了，娶嫂子的彩礼都准备好了吗？”
因为被问到了痛处，周建涛压低了声音：“还没哩，家里建房子还欠着许多债务。”
“许多是多少？”
“2万多。”
“嘿，才2万多，小意思，跟我们一起干，包你不到半年就当上百万富翁！”
“有这样的好事吗？就我这能力，出了部队后，我只会给人守门了。”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咱们曾经是亲如兄弟的战友，我用人格担保绝对不会骗你，只要你交1680元入会费，加入我们华娘集团的消费联盟，我马上可以给你一个出人头地开宝马迎娶嫂子进洞房的机会！”
一脸喜色与兴奋，周建涛伸手来拿刘莹的挎包。刘莹心里想黄志祥是不是什么诈骗团伙的头，看周建涛要钱入伙马上就闪开了身。
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罗忠义眼看就要成功勾住周建涛，一时恨不得甩刘莹几个耳光：“建涛，你是我亲自邀约过来的，兄弟不会骗你，咱们这事儿干得好，来钱快过火箭升空，我要是骗你的我就是你孙子，你是个男人就爽快地把钱交了，别婆婆妈妈的不像个样子。”
胡宇龙没好气地指责罗忠义，实际上是在刺激他们共同的目标：“你发什么急，男子汉大丈夫，气管炎只是个小毛病，建涛了解清楚了自己会作主的！”
感觉下不得台，周建涛瞪了刘莹一眼：“赶快把钱给我。”
刘莹知道这钱要是交出去了，要回来可能比登天还难，故愣是不愿意把钱交出来。周建涛心里想钱都是他赚的，有这个支配权，现在放在刘莹挎包里，想要要不到，想抢抢不得，要不来丢了面子，强抢兄弟们笑话还得罪了刘莹，矛盾中，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黄志祥适时地摆起了官腔：“机会稍纵即逝，嫂子不愿意发大财，我只好把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让给别人了。”
配合着演戏一样，罗忠义装作慌了神：“老大，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千万不能把机会给别人，建涛，你是我邀约过来的，兄弟不会害你的，就算是砍头也有兄弟给你顶着，跟我干吧。”
周建涛瞪刘莹一眼，刘莹装作没看见。这一眼瞪过之后，周建涛又觉得刘莹是对的，做什么工作先得弄清楚再说。
知道不能强攻之后，黄志祥决心来一个智取，于是把攻坚目标对准了刘莹，只要把刘莹弄糊涂了，什么事都能办到：“我们华娘集团目前拥有80亿的总资产，集团总裁是六指神商孔云森，公司主要经营高档保健品海豹油，这种集美容、防癌、固本培元、提高人体免疫力于一体、延年益寿又能医治心脑血管疾病的产品目前畅销全世界，在国内也是供不应求……”
为了保护钱包，刘莹故意装得一脸疑惑：“怎么我就没听说过？”
周建涛早听得着了道：“头发长见识短，你没听说过的东西多着哩，快听黄总讲。”
黄志祥实赞暗贬：“嫂子的思维确实很敏锐，佩服，将来一定有大成就，咱们这是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大家一起发财的消费联盟，前怕狼后怕虎是干不成大事的，如果建涛能早日还清家里欠的债务，你们就用不着饱受相思之苦了。”
这句话说到了刘莹的心坎上，让建涛明媒正娶，是她梦寐以求的事，一时低下头不好再提问，尽管还有太多的疑问没有解决，为了不让建涛难堪，刘莹决定看一步走一步。
作者题外话：无名者难出名，大恩不言谢，有请朋友们的推荐投票收藏点评。
第四章 请君入瓮
没有傻到什么都不会问，关于工作上的事，周建涛就没那么多顾忌了：“我们的工作性质是什么？是上街叫卖还是挨家挨户去推销？”
水清则无鱼，不能让周建涛了解得太过于清楚，也不可能让他什么都不知道，似懂非懂迷迷糊糊又保持了诱惑和吸引力是最好的，黄志祥开始释放诱饵：“我们曾经是亲如兄弟的战友，就不绕来弯去了，工作嘛，就是依靠人际网络关系来推销公司的高端保健产品海豹油，卖掉价值1680元的4盒海豹油即算一份单，一份单算1000个积分，累计达到1万个积分，可提成业绩2000元，5万个积分为一个成功局，一个成功局总计可提成1万元，分为第10人2000元、第30人3000元、第50人5000元三个阶段提取，前面已经提取业绩的人数归零，然后按新发展的人数计算，公司采用工资封顶制，达到最高的钻石级推销员可领周薪7万元，一年下来就是364万人民币！”
“啊，这么多！”周建涛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别说三百多万，他觉得给个零头也够花了，只是对于陌生的推销，他眼里带了些迷茫，“可我从来没有搞过推销，到时还不饿死在这里？”
知道是火候鱼快上钩了，黄志祥在纸上画了一个表格：“你们两个不妨看一看我们公司的“笨蛋计划”，第一个月你邀约两位朋友来购买公司的产品，你就拥有了2000个积分，这两个朋友每人又帮你推荐两个朋友来购买公司的产品，如此类推，你赚钱的速度就比射出去的炮弹还要快！”
关于“笨蛋计划”的具体内容：
1月份累计发展2人 积分2000 暂时不计
2月份累计发展4人 积分4000 暂时不计
3月份累计发展8人 积分8000 暂时不计
4月份累计发展16人 积分16000 提成2000元
5月份累计发展32人 积分32000 提成3000元
6月份累计发展64人 积分64000 提成5000元
7月份累计发展128人 积分128000 提成25600元
8月份累计发展256人 积分256000 提成51200元
9月份累计发展512人 积分512000 提成102400元
10月累计发展1024人 积分1024000 提成204800元
11月累计发展2048人 积分2048000 提成409600元
12月累计发展4096人 积分4096000 提成819200元
忘了问题的实质，足够聪明的周建涛一下就把表格看懂了，并且看得兴奋起来：“这金字塔真是越堆越高越堆越快，连最笨的人一年都能赚80多万，别说两个朋友，在广州我20个朋友都有，干，我坚决干！”
可怕的冷静，刘莹让做沟通和旁观的人差点下不了台面：“我没有做过传销，但是我知道你们这样做就是搞骗人的传销。”
不否定也不肯定，主管沟通的黄志祥就是一个钓鱼高手：“嫂子说得好，传销早在97年就被国务院取缔了，是非法的，是遭人唾骂痛恨的，我们这一行干的不是传销，是国家允许的直销，是帮穷人发家致富的消费联盟，如果是传销，是骗人、害人的，那我们这么多聪明的特种兵战友又怎么会在这里安营扎寨呢？”
胡宇龙连声附和：“是呀，我们黄总才来4个多月就赚了十多万呢，你们要是不信，可以看看公司发给黄总的工资。”
黄志祥果真拿出存折，递给周建涛。
存折上一连串的数字：
1999年4月12日 存入元
1999年5月12日 存入元
1999年6月12日 存入元
1999年7月12日 存入元
周建涛信服地把存折递给刘莹，刘莹接过去仔细察看，没看出存折有作假之外，当然也看不出来，看出来就不会有人上钩了，要上钩就先得心动，直接给人看存折，这一招看似很笨，其实够绝，试想，谁找工作不是冲着钱来的，谁又能对钱无动于衷呢，想出人头地想让一家人过上好日子的周建涛不会，想要穿金戴银风风光光办一场豪华婚礼的刘莹更不会。
胡宇龙适时地趁热打铁：“嫂子，你60多岁的公公还在井下挖煤，难道你不想帮建涛一把吗？半年，只要半年，建涛一家就可以过上小康生活了。”
礼义廉耻孝为先，不答应就是对建涛不忠，现在建涛不表态或许是怀了忧虑患得患失，或许是优柔寡断为了表示尊重给刘莹定夺的机会，刘莹咬咬嘴唇：“只要不是皮包公司，只要不是骗人害人犯法的，上刀山下火海我们都可以做，但有一个前提，必须先带我们去公司看一看。”
看看公司的大场面，再拿不定主意的人都会乖乖地听话掏钱把单下，罗忠义等的就是刘莹这句话，：“好，嫂子就是爽快，咱们现在就走。”
沟通的最高境界就是让新来的人当场掏钱下单，钱一交就没了反悔的余地，黄志祥瞪一眼罗忠义，脸上快速闪过一丝不悦。为了表示不满，胡宇龙借起身的机会，脚掌故意踩到了罗忠义的脚尖上。
罗忠义痛得呲牙咧齿：“狗日的胡宇龙，你瞎了眼啦？”
“对不起！”胡宇龙一口嘲弄的语气，“好狗不挡路，我可没有看到你的狗腿竖在这里。”
“胡宇龙，别跟我玩真的，” 罗忠义气得脸红耳赤，“小心我吃定你的杨洁茹，我知道你他娘的不怀好意，吃着碗里的，还偷偷贪恋着锅里的，天下好事不会全归你！”
做沟通时，上线竟然争论着桃色韵事，黄志祥很光火：“吵什么吵，老大不小的人了，先干正事。”
其实这一吵，也有好处，至少周建涛和刘莹的注意力被额外的事情分散，也没有太多机会去怀疑这个担心那个。
一行5人出了房间后，黄志祥招了辆的士，在新人面前推崇上线，这一点胡宇龙做得很到位，殷勤地替黄志祥打开前厢车门又护着刘莹上了车，而罗忠义历来只顾自己坐自己的不屑于管别人。
的士在路上飞驰，透过车窗可以知道车在进入仙荷市区，并且可以看到一些高楼大厦，也渐渐可以感受到一丝现代都市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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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愿者上钩
车在市中心一幢三层楼的建筑旁停下，门面招牌上写了 “华娘国际商贸责任有限公司”12个大字。
黄志祥下车时手握一叠厚厚的百元钞票，刻意在周建涛面前炫耀闪摆，司机忙着找零钱。
“看，这就是我们公司，”罗忠义指着招牌，*裸的直接伸手要钱了，“建涛、嫂子，这下你们可以把钱交给我了吧？”
周建涛感觉不太好意思，觉得自己没有对兄弟表示足够的信任而有些愧疚。刘莹没理会那么多，扯着周建涛走向华娘公司大门。
营销大厅内，人群拥挤，周建涛和刘莹跟着黄志祥奋力挤到柜台边，正面墙上挂有工商营业执照和税务登记证，柜台内摆着一盒盒天蓝色包装外壳的海豹油胶囊，工作人员的身后摆了三辆新摩托车。
刘莹别的什么都不看，就指着税务登记证和工商营业执照要验证真伪：“服务员，请把证取下来给我看看。”
工作人员明显不情愿：“这个可不好取，你直接这样就看得很清楚啊。”
刘莹不达目的不罢休，说出来的话多少有些刺人：“现在假证泛滥成灾，几十块钱就可以办一个，谁知道你们的是真是假。”
工作人员想要反驳，被黄志祥用眼色制止了：“顾客就是上帝，叫你取就取下来，下次再有这样的态度，你给我打包滚蛋。”
言外之意，黄志祥是想借此机会杀杀刘莹的锐气，比周建涛难缠一百倍的刘莹让黄志祥心里窝了一股发泄不得的无名火。
工作人员取下证照，不是鉴定专家的刘莹也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黄志祥知道刘莹还有疑虑，心里很烦燥反感却不能显露一丁点儿：“嫂子，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如果我们这是一家皮包公司，你看大厅里这么多脑袋瓜子难道都是傻不拉叽的吗，话说回来，这么大的动静，如果是无证经营，早就被工商行政部门查封了，没有那两个红色的公章印子，我们有天大的胆子也不管开门营业，光明正大我们做的是正当行业的生意，你不想干，自然会有别人干，你不想发财，别人想发财，既然你没有这份诚心，我就不用耽误你的时间了，请回吧，路上走好。”
遭受一顿抢白之后，刘莹哑口无言，再也找不出什么可以怀疑的地方了，看看大厅里人进人出，柜台前被朋友带来交钱下单的人络绎不绝，刘莹突然感觉自己怀疑得太过份了，不再反对也不说下单交钱，就看周建涛自己定夺了。
跟绝大多数人的想法一样，看着柜台内的摩托车，周建涛盘算开了，花了钱有实物在最终也亏不到哪里去，事实上这是不可能如愿的：“我买一辆摩托车行吗？”
胡宇龙精于回答这个问题：“可以啊，不过5000元一辆的摩托车只能算你100个积分，4盒海豹油1680元就算1000个积分，你看哪个划算？”
知道下单就要成定局，罗忠义紧绷的神经开始松驰下来：“嫂子，买海豹油吧，既可以帮你美容，还可以把你滋润得跟仙女一样，让建涛夜夜乐不思蜀，何乐而不为呢？”
爱漂亮是女人的天性，刘莹递过钱包，然后小鸟依人地靠在周建涛的肩膀上：“罗忠义，去你的，建涛，我们就买海豹油吧。”
周建涛交给收银员3360元钱，黄志祥向工作人员要过两份表格递给周建涛填写。
周建涛看着上线一栏问道：“我的上线填谁？”
罗忠义兴奋得快要跳舞了：“你是我邀来的，当然是我的下线啦！不过公司规定每个人只能用两条腿走路，你的上线填李文斌得了，他是我下线的下线。”
“哪个李文斌？难道是你们机炮连炊事班的那个？”
“对，就是那个鸟人，你来了，他就有活路了！”
“我跟他有什么关系吗？”
“关系可不小，只有你把队伍拉起来了，他才有得钱赚，当然，我也一样，你把钱交了，咱们就捆在一起了，你要死了，我也跟着见阎王！如果我赚不到钱，有人会比我更着急。”
胡宇龙恼怒地白一眼罗忠义：“瞎扯，建涛，嫂子是你发展的第一名下线！你要好好帮她一把。”
周建涛沉浸在兴奋中：“再叫一个朋友来，我就有两条腿了！我比那个笨蛋计划中的笨蛋快多了，不到一天我就有了半条腿！”
工作人员递给周建涛两张华娘会员卡和两个大袋子装好的海豹油保健品。
道喜一样，黄志祥、胡宇龙、罗忠义在拥挤的人群中热情拥抱周建涛。
成功地帮助下线把新人搞定，也等于是帮了自己，黄志祥彻底松了一口气：“建涛、嫂子，我代表公司领导祝贺你们正式成为华娘消费联盟的成员，好好干，你们会成功的。
出了大厅，周建涛依然抑制不住满脸的兴奋：“莹莹，等我发了财，我要给你买钻戒、小车和别墅，然后好好拍摄一套婚纱照，然后举行一场热闹的婚礼！”
表面有些冷，刘莹其实早在心里乐开了花：“看把你美的，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