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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棠脸色一变,道:“是裴明师兄的北游剑诀!”
58第 58 章
众女疾驰飞跃;赶忙追了过去,却见前方一柄硕大的冰剑明晃晃悬半空,一年轻修士衣袂翩翩,俊逸非凡的脸上一片萧杀;手持剑诀式,冷冷看着对面几名身着绿衣,早已吓得花容失色的禹余城女弟子。
余蘅眼尖发现这里头并无那位适才缠着大师兄毕璩不放的云晓梦,她正是好事年纪;又乍见同门中出类拔萃的师兄裴明为她们出这口胸中的鸟气;热血沸腾之下,也顾不上今日乃掌教师尊寿诞大事;想也不想立即开口喊:“裴明师兄;那个云晓梦不其中!”
裴明眼睛微眯,他此时已长成长身玉立的青年,少时略嫌圆润的轮廓尽数拉长,脸部线条宛若精工雕琢,只是长年修行“北游剑诀”,通身气质难免与道微真君般冷峻严厉,一见之下,便显得不大好亲近。
六年的苦修令当年那个小少年,此番已然尽数剔除掉当初由他的出身带来的自卑与易感。今时今日的裴明,身为琼华派西那峰道微真君的嫡系传,便是其余三大门派的前辈道尊见到他,都不得不给三分薄面,更别提当初对他诸般苛待的龙溪魏家,这些年屡屡遣上山,大手笔相赠灵石丹药等物,卯足劲想跟他缓和关系,不求他往后提携魏家,只需他做事别记旧怨,不留余地便可——须知无论裴明如何抗拒,他的母亲姓魏,他这一生注定与龙溪魏家脱不开干系。
天赋卓绝、勤勉好学,再加上良师指点,裴明这些年进步飞快,成为一众小弟子中最先筑基成功之。此时他不过二十出头,比之当年惊才绝艳的文始真君也不遑多让。提及他,均道琼华派又出一位天才,然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之所以如此进步神速,皆因他心中又怨又怕所致。
他怨天道不公,分贵贱;他怨世道不古,心向背;他怕山外有山外有,自己若有一丝怠慢,则又会被他轻视欺侮;他还怕令师尊失望,继而厌弃,一夜之间,便足以将他打回原形,从头再来。
所以他拼命修炼,一心求变强,便是与琼华大道相悖,与无垢清净相左亦所不惜。他执念太深,对自己又狠,旁所见的种种荣耀光鲜,全是他私下里以百倍的艰苦换来。
都拿他与当年的孚琛相提并论,可裴明心里清楚,他的资质,恐怕连孚琛那个大眼睛的女徒弟都比不上,更遑论孚琛本了。
他见过真正的天才是怎样的,那个名叫陵南的小姑娘,让他还处于懵懂的轻狂年少时,就当头给了他一棒,让他见识什么叫不可思议;什么叫勇者无敌。
有这样的,才敦促他不可懈怠,不可轻慢。
她原本应该成为自己修炼时最好的参照物,能为惶惑而追逼的修炼生涯提供另外一个想象,原来有同龄能那样纯粹豁达地修炼体悟,不为变强,不为出头地。
可是这样的同门,却被一个叫云晓梦的女出于嫉恨亲手毁去。
即便陵南本比试场上已然让对方讨不着好,即便她的师尊文始真君事后杀上禹余城替她讨回公道,可裴明仍然一想起这件事,就心有不甘。
他是真的喜欢那个长着一双灵气四溢的黑眼睛,不跟他矫情,会给他鼓劲的小姑娘。
这样的,不该得这样的下场,便是天道不公,也不该不公到这个程度。
陵南某种程度上成了他,他们一样出身贫寒,一样有师长相怜,一样资质上层,他们原该一样直冲云霄,前途不可限量。
可陵南却半途从云端摔下,这样的命运,完全也可能发生他身上。
所以他为陵南不甘,也为自己不甘。
他要亲手会会那个云晓梦,替陵南,也替自己寻一个交代。
裴明手掌一翻,北游剑诀心随意动,一柄冰剑赫然手,他顺手一划,顿时将几名禹余城女弟子所的地面划了一个圈,寒气森森间,他再度冷冷开口:“云晓梦何?”
“们,们没见着她。”一个女弟子尖叫起来,“们根本没见着她!”
裴明皱皱眉,余蘅一旁擦嘴道:“撒谎,等明明瞧见她朝这边而来,这里只有一条道,们没瞧见才怪!”
“就是,莫要以为同门情深便要替她遮掩,”芳珍耻笑道,“家娇滴滴的美儿有的是怜惜,可未必领们的情。”
那女弟子急了,忙道:“等只是行至此处,未尝见过云晓梦师姐,们与她有甚误会,当面澄清便是,又何须扯谎反令事情不美?”
禹余城派出来的弟子个个能言善道,这女弟子只两句话,便显得言之有理,若裴明再相逼,定是他的不是了。余蘅与芳珍年轻气盛,心里虽觉着所有禹余城中来的都不是好,可总不能真掌教师尊的寿诞之日太过咄咄逼,只得一个跺跺脚,一个扁嘴,不再吭声。裴明也收了剑,让开了道,那几个禹余城的女弟子赶忙溜走,余蘅道:“裴师兄,左右就是这条道,跟们分头寻她便是,就不信了,还能让云晓梦溜走!”
裴明不置可否,6棠到底稳重些,正待出言劝解,却此时,听得温慈音吞吞吐吐地道:“若是她,会躲树上,屏去气息,待散了再下来……”
一句话没说完,裴明已然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手中北游剑横空一扫,登时大片树杈被劈断,同时,一个绿衣女子飞了出来,双手一弹,七宝玲珑带幻化做四段,齐齐朝裴明飞来。裴明双手一举,空中变出四柄冰剑,逆风而飞,迎上七宝玲珑带。
那绿衣女子正是云晓梦,只见她手捏法诀,催动灵力,七宝玲珑带竟自动变成绿色巨藤,哗哗长出枝蔓无数,缠缚上冰剑,冰剑锋利无比,可它割断一处,便有更多的枝蔓缠绕上去。
裴明面色微微一变,云晓梦却笑了,柔柔地道:“道友可是琼华西那峰裴明师兄?久仰大名,失敬失敬。好教裴明师兄得知,这七宝玲珑带已被炼化,可吸附灵力,长此以往呢,恐对道友修为无益。咱们也不是什么生死相斗,不过切磋而已,不若同时罢手,看如何?”
裴明冷声道:“与确实非生死相斗,然也非切磋。”
“那是什么?”
“教训。”
云晓梦笑容一滞,对面的裴明却手诀一变,一股火焰砰的一声燃起,火势凶猛,瞬间烧上藤蔓。云晓梦一惊,她对当日曲陵南使出的三昧真火心有余悸,一见琼华派弟子用火,下意识就以为必定又是三昧真火。她手一扬,四条火链纷纷朝裴明飞了过去,裴明等的就是她这一下,当下划开冰剑,寒气过处,火焰顿息。云晓梦惊诧道:“不是三昧真火?”
“寻常驳火术而已。”裴明手一扬,冰剑汇成一柄巨剑,夹杂着呼呼声破空而去,北游剑诀的威力这才显示出来。云晓梦花容失色,往后一翻身,不再儿戏,当即使出“风驰剑诀”来。疾风卷成飓风迎上巨剑,这若换成旁个弟子或许有用,然她对上的是“北游剑诀”真正的传,而她所习“风驰剑诀”却并非源自太一圣君左律,不过断篇残章,且无良师指点,离真正的“风驰剑诀”相去甚远。这就好比赝品遇上了真货,登时高下立项。那风刃遇上巨剑,竟被段段凝成霜雪,直直自半空中掉落下去。而巨剑势不可挡,夹杂着风声劈头而去。
云晓梦仓皇后退,可怎么退得了?
她这六年自然也不是白白虚度,然比之裴明琼华派心无旁骛一心修炼,她的心思可要庞杂许多:一来她重创他派弟子,这事虽换旁也会做,然说出来却无论如何都是错,且她还累及左元清被孚琛出重手碎了金丹,虽后来有“琼花玉露丸”相救,但终究于修为上停滞下来,日后除非下大手笔地喂以灵丹妙药滋养,否则此生估计也是凝婴无望——禹余城无缘无故等于折损了一位长老的前程,究其起因,皆由她而起,这让禹余城众位长辈如何宽宥于她?
二来她伤了琼华派弟子,也等于断了自己姻缘,毕璩便是再为美色所惑,他上头还有涵虚真君等一众师长,这些怎么可能应允他与重创文始真君亲传弟子的女修结成双修?她一念之差,等于也将自己禹余城存的最大价值给抹煞了。
故这六年中,云晓梦已然快将肠子悔青,她万万没想到当初不过以绝后患之举,竟然会将自己置入如此尴尬的地步。她扪心自问,如今门派中不受重视,便意味着资源不再倾斜于她处,她原本就天资不算出众,灵石丹药再跟不上,那可真会成为进阶无望的废了。
漂亮女孩总比普通女孩多些心思,她左思右想,自觉如今也只有靠自身姿色还能博上一搏。故今次涵虚真君大寿,她挤破脑袋换得来琼华的名额,就是想趁机见上毕璩一见,跟他诚心忏悔,最好他怀里哭个梨花带雨。实不成,便是做不得的阴私之事,也得勉力一试了。她晓得若成为无用的美貌女修会沦入何等悲惨境地,故拼死拼活也要令毕璩回心转意。
可她没想到往日曲意温柔的毕璩,如今却拂袖而去。云晓梦并不气馁,她的经验中,想要一样东西,就得使出十二分力气去争抢,一次不成自有第二次,第三次。她原想偷偷跟着毕璩,再伺机而动,哪成想半路又杀出个裴明,又要教训她替那个叫陵南的丫头讨回公道。
真是够了,云晓梦瞬间戾气大增,凭什么那个丫头受伤,整个琼华从上到下都为她忙活,而反观自己已然惨烈到要上门倒贴一个男修,该男修还瞧不上她的地步。
又有谁想过她公不公平?又有谁替她讨个公道?
她突然守住脚步,硬生生转头,直接对着那柄巨剑,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她透过巨剑盯住那个悬于半空的青年男子,那是又一个运气好到令发指的家伙。可这世上原本无有公平,有就是天生好运,不牢自己动手,自有老天爷将天底下的好事一件件替他安排妥当;有就是天生劳碌,连一枚聚灵丹,一块灵石,都要绞尽脑汁,筹谋半天。
可笑这些占尽便宜,却还来跟她谈什么公道?
云晓梦忽然不惧死了。她死死盯着裴明,心忖,让到死都记得头一个被杀死的修士如何盯着!
59第 59 章
五十九
云晓梦睁大眼睛;冰剑寒光映入其眸子中,亮若暗夜闪电。她不避不让,引颈就戮,向来精明算计的女孩头回有了不管不顾豁出去的念头。
边上有喊“裴师兄不可”、“手下留情”等话;然出鞘之利剑如何能回,这一瞬间,云晓梦竟然有种恶意的畅快,她想;今日若她真的命丧琼华派;这事无论如何都无法善了,恐怕对面这位所谓的琼华天才;说不得也要折损此事上。
四大宗门同气连枝;私底下再有矛盾龃龉,也无有这般挑明了本山门动手的道理。裴明杀不了她便罢,只要取了她的性命,他也必然要代价惨重。
道门正宗的均衡和气,绝不是一个弟子能破坏的。
哪怕是个再天资纵横的弟子。
今日琼华弟子能为泄私愤杀禹余城弟子,他日禹余城弟子就能为报私仇宰了琼华派的。
长此以往,冤冤相报,正道不复,大义沦丧,相信任是哪门哪派的师长也不会坐视不管。
所以裴明,尽管取了的性命,云晓梦勾起嘴唇,若能顺带把拖下泥潭,云晓梦不亏本。
只是那些经年的抱负,那些隐忍和努力,筹谋与算计,都可惜了。
云晓梦这一刻莫名其妙想起的,不是她下定决心绝不放手的毕璩,而是那个被她碎了丹田的小姑娘。当日比试场上,她本可一来就打败自己,然因毕璩喊了一句“不可”,她居然以身扑火,妄图将三昧真火火球再度吸纳回体内。
当时她就觉着此愚不可及,然而奇怪的是,过了这些年,她仍然无法忘记这一幕。
为什么?
不是不为己天诛地灭么?为点丹药宝材就能大打出手的修真界,为何琼华派能让弟子们有不同的活法?
可惜答案云晓梦永无机会得知了,她已然可预感到,下一刻北游冰剑将会当头劈下,也许会被劈成两半也说不定。
千钧一发之刻,忽而一阵疾风夹着利刃呼啸而来,轰一声巨响,硬生生将那柄北游冰剑拦腰击成两截。
一物哐当落地,云晓梦低头一看,竟然是一片不起眼的弟子牌饰。
那名牌已然裂开,质地不过竹玉一类,上有一云纹缭绕,形状古朴,云晓梦一瞥之下即已认出,此乃四大宗门之清微门弟子的标志。
北游剑诀威力劲猛,由道微真君的亲传弟子使出更是势不可挡,清微门来的修士,却能仅凭一枚名牌,将北游剑意阻了一阻。
她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心境大起大落之下,禁不住腿部发软,此时抬头望过去,只见一青年修士御风而行,剑眉星目,仪态端方,他相貌自是不如受琼华女弟子追捧爱慕的裴明好,然而此刻衣袂翩然,却自有一番出尘神仙之感。
他未至,语先闻,声音温润谦逊,拱手作礼道:“敢问阁下可是琼华裴明道兄?下清微门杜如风,久仰道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一自报家门,温慈音还懵懂无知,余蘅却以低声惊呼:“啊,他就是杜如风啊。”
温慈音一脸茫然,芳珍又白了她一眼,道:“不会也不知道杜如风是谁吧?”
温慈音赧颜问:“谁?”
“嗐,清微门杜如风、大赤城朱泾宽、还有咱们琼华的裴明师兄,是年轻一辈修士中出类拔萃之翘楚。”余蘅热心地叽叽喳喳,“上回大比,咱们裴明师兄面壁,杜如风闭关冲阶,故便宜了那个大赤城朱泾宽。这三个啊,朱泾宽见过,杜如风原来长这样啊,瞧瞧,可不是咱们裴师兄长得最俊?”
她一语既出,众琼华女弟子皆与有荣焉地点头称是,女孩儿们嘻嘻哈哈,不约而同对这位长得不如裴明师兄的杜如风有了些许怜悯,又听他言辞有礼,顿时都有了三分好感。
裴明冷着脸还了礼,道:“不敢。”
杜如风微笑道:“裴明道兄真好兴致,亲自指点禹余城师妹修为,当为辈表率,只是北游剑诀锐意太重,这位师妹身子娇弱,适才想是有些应接不暇。涵虚真君大喜之日,若弟子间切磋,失手伤了对方恐怕不美,故下斗胆出手相阻,望道兄莫要怪多事才是。”
他三言两语,既解释了缘由,又全了双方面子,若裴明借驴下坡,此事就此揭过,便皆大欢喜。
可惜他对上的是一心一意为曲陵南讨公道的裴明。
裴明一听,面无表情问:“杜道兄好本事,只是北游剑一出,断无被中间打成两截的道理,道兄是好意,然此事说出去,于西那峰道微真君一脉名声有损。”
杜如风眉心一跳,道:“那裴明师兄言下之意……”
“请杜道兄赐教。”裴明一扬手,剑意立显,顿时空中十来柄冰剑齐齐冲杜如风飞了过去。
杜如风没料到他说动手就动手,脸色微变,身形一晃,疾驰退后,手一收圆,面前空气顿时凹陷一个大洞,将那十余柄冰剑齐齐团内里。这一手极其漂亮,瞬间掌控了场上形势。他心中微微松了口气,扬声道:“裴道兄客气了,北游剑诀名扬天下,望道兄手下留情才是。”
裴明却此时淡淡一笑,道:“放心,这不是北游剑诀。”
杜如风一愣,却见裴明双手翻飞,淡淡道:“这才叫北游剑诀。”
只见一柄大剑横空出世,剑意横溢,锐不可当,直直冲那还没来得及逃跑的禹余城女弟子再度击去,杜如风眼睛微眯,暗道完了,那女弟子这番非死不可。他虽不明白这两为何结仇,然这般于本派山门中杀,却实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裴明什么少年英才,与他齐名,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逞凶斗狠的愚夫。
他本是好心,不忍禹余城与琼华派结怨,如今看来,有非要犯下弥天大错,他又有什么办法。
杜如风手一松,那十数柄冰剑齐齐掉落。
就冰剑即将当胸刺穿云晓梦的瞬间,裴明手一翻转,剑柄与剑尖倒了个个,剑柄狠狠撞上云晓梦的胸口,只将她撞飞十余丈外,砰的一声重重落地后,云晓梦面如土色,一张嘴,吐出一口鲜血来。
不用看,她也定然被撞断肋骨,内脏受损。然终究性命无虞了。
裴明这才收了剑,冷冷地道:“往后若再敢上琼华,必见一次打一次,若不信,尽可试试。”
云晓梦颤抖着嘴唇,想说什么,却又呕出一口血来。
裴明不再看她,转头冲围观的几位琼华女弟子拱了拱手,又瞥了杜如风一眼,忽而问道:“杜道兄,适才阻,可是怜香惜玉,不忍这等美命丧手?可是觉着裴明不知轻重,逞凶斗狠,不顾门规道义?”
杜如风吃惊地道:“裴道兄言重,杜某万万无此念头。”
裴明正色道:“杜道兄,此女当年于比试场上碎师妹丹田,手段毒辣,不可饶恕,此番她又当琼华无,胆敢上山门,实是欺太甚……”
杜如风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古怪,问:“敢问裴道兄,口中的师妹,可是一位二八佳龄,相貌甚美,谈吐率真的姑娘?”
裴明心里一跳,忙问:“说什么?”
杜如风的神情怜惜又带着遗憾,喃喃自语道:“原来,原来她竟已被碎了丹田,可叹她不心存怨怒,反请来救下自己的仇敌……”
裴明已然没耐性听他说什么,急问:“杜道兄,到底说什么?”
杜如风回过神来,摇头叹道:“适才于来路上遇见贵派一位师妹,她言道之此要教训禹余城的,怕铸成大错,请出手劝阻,本不欲多事,然那位师妹,那位师妹……”
杜如风没说出的话是,那位师妹实令不忍拒绝。
裴明几年来少表情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