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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南希先前为了给宇和科技添堵，大笔一挥给这个项目增加了不少技术预算，算是在性价比方面提高他们这个项目里的竞争力。不过这里面水那么深，圈内人都知道，除了宇和科技，其他企业投标也只是陪跑，曲南希听手下汇报过说这样搞也没有大用后，又从神秘的渠道得到了一些内/幕消息，最后居然丧心病狂地把原本的投标定价狂砍剩一半！
这跟吐血亏本大甩卖有什么区别？！
“这事儿你照办就好。到时候开标会上，记得让负责人表明我们分公司对项目志在必得的决心。”
……曲总！这决心不用表了，你连亏本买卖都做了，那么大的赤字，你当别人看不到吗？！
“可是，到时候怎么向董事会交代啊……”
作为上市公司的重要决策人和执行人，很多决定都要向股东和股民交代的。要是这次的投标项目他们的互联网分公司真的中标了，在年终财报上，像是这种明显是决策错误（或者说一意孤行）所造成的赤字项目，那是要向曲南希问责的。
“不用交代，反正我们又不会中标。”
曲南希轻飘飘地回了一句。
贺特助拼命揪头发的动作停了下来：“哈？”
“放心吧，不管我们把价格放得多低，中标的都是宇和科技。”青年将旁边签好名的一堆文件塞到贺特助怀里，然后翘着手笑得拽兮兮，“老子就是下个套而已，不用紧张。那个票务网站项目很快会变得烫手的，咱们等着看戏得了。”
贺特助呆呆地扶了下眼镜，有点听不懂新老板的意思：“那标书……”要怎么办？
“让分公司那边随便做做就好，对了，开标时适当发挥一下之前从总公司市场部调过去的组长的口才，具体怎么演，他调过去之前，陈叔先前交代过了。”
……合着你们都知道这投标是做做样子的，就放着我一个新人瞎操心呢？！
贺特助泪流满面：“哦……”
曲南希心满意足（？）地笑眯眯开玩笑：“乖，好好学，到时候和老子一起称霸天下，嗯？”
贺特助内心：去你个死中二！（=_=凸）
把新招来的特别助理玩儿个尽兴了，等办公室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他一个人时，曲南希整理了一下表情，眨巴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发了好久的呆，才站起来穿上外套，拿起手机，迈开步子往外走。
门外就是他的助理和秘书们的工作场所。和曲南希的办公室不同，这一层外面的办公室都是开放式的，办公桌边缘特意设计成弧形波浪，每张桌子都能容纳两个人斜对着办公，俯视时，人和桌子的造型就像一个个太极中间那“s”线并两颗圆点似的，气氛比楼下那些办公区域一格一格用挡板割开的开放式办公室要好一些。
总裁办公室到电梯口那段路除了玻璃横隔之外就只有一些盆栽植物，曲南希一出来，上到偶尔会出现在专门准备的单独玻璃墙办公区里的陈秘书，下到坐在伫立在电梯口前的三百六十度圆弧形前台里负责接待和指引的小秘书，全部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因曲南希虽然年轻，但比先前坐上这个位置的曲东黎靠谱许多，做事也看得出章法，又以雷霆速度给星环谈妥了一单国外的大生意，这里一些曲东黎留下的能干人算是把在大少那里磋磨掉的信心捡了回来，都相当尊敬曲二少。
曲南希一露面，众人无论是忙是闲，纷纷都站起来问一声：“曲总好！”让正指导着几个年轻秘书整理文件的陈秘书十分安慰。
曲南希边走着边一一朝他们笑了回去，女孩子们被这种加强版的“颜艺攻击”正中红心，捧着胸口眼神迷乱得找不着北，男同胞们则趁机工作得加倍卖力——刷老板满意度很重要有没有！
现在这个曲南希的总裁班底算是差强人意，一些旧人不算太过可靠，但一时半刻也找不到人替上。曲少爷打算，等蕊蕊来了，再从先前他名下的互联网公司里抽调几个亲信上来锻炼一下，争取尽早在星环国际里把嫡系心腹培养出来。
把公司配的司机支走，只带上了曲父精挑细选派来的两个贴身保镖，曲南希在搭电梯的时间里盯着电梯门上自己的倒影，径自走神地盘算着手里的后，他让保镖把一辆低调的suv开出来，钻进车里后，拿起手机去了个电话。
“我是曲南希，20分钟后到。”
那边似乎说了什么，曲南希表情丝毫不变，片刻后便盖了电话，把手伸进口袋里，指尖捏着躺在里面的一个小药盒，脸上有些发愣。
一个十三四岁、身上、脸上全是伤痕血迹的男孩子静静地坐在他的身边，伸出血迹斑斑的手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看看自己那只被铁链牢牢地锁在柱子上的脚踝，然后将一条细细的锯子递到曲南希手里。
曲南希理也不理，只专注地看着车外的飞速往后退的景物。两个保镖一个充当司机坐在前座，一个正好坐在那小孩子的旁边，此时目不斜视地端坐着，刚硬的脸上表情严肃。
那男孩见曲南希不理他，也没有吵闹，将锯条拿在手里，盯着自己被绑得死紧的脚踝，比划着怎么下手。
曲南希眼皮轻轻一跳，捏着药盒的指尖轻轻抖动。
男孩子似乎终于下定决心，弯下腰，锯子对准小腿，正要来回拖动，忽然曲南希突然扭过头死死地瞪着他，那表情是愤怒中带着点扭曲的嗤笑。男孩子颤了一下，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突然被曲南希狠狠瞪了一眼的保镖吓得绷直了脊背：“二少，怎么了？”
“没事，脑子出了点小毛病，不用管我。”
曲南希将口袋里捏住的药盒子放下，翘着腿将手搭到了膝盖上。他的旁边，另一个突然出现的十四五岁的男孩表情郑重地伸出手来，将温暖的掌心盖在他的手背上。
这个男孩倒是五官清晰，还特别像韩冬。
曲南希条件发射地就像一把挥开，想了想先前医生说的，无论是被绑架时的自己的幻影，还是那个缩水版的小韩冬，都只不过是他脑子里产生的幻觉，便又产生了几分微妙的放松和安心感。
他将手从男孩的掌心里抽出来，然后一拳头砸向身侧的坐垫，极其粗暴地将小韩冬给砸散了。
……安心又怎样？就算再焦躁，他也不需要这种东西安慰。
……真货都让他给包了，只能活在记忆中的小鬼头快滚蛋。
（远在b市影视城正在被陆语萱妹纸纠缠的韩冬打了个冷颤）
曲南希舔着嘴唇笑了起来。
已经知道自家少爷在发神经的保镖们，见曲南希忽然给了旁边的空坐垫一拳后又笑得十分神经病的样子，表示视而不见。
绕了下路，中途又换了一辆车，很快，就到了一家医院。
三转两转到，见了预约好的精神科医生，曲南希一坐下来就直奔主题：“你老实说，我这脑子还能不能治了？”
Chapter 25（）
“治个毛，浪费钱。”
医生一手啃着半只黄瓜，眼皮都没抬地看着病历随口道。过了好一会，他忽觉周围过于寂静了一些，抬头时，被曲南希挑着眉毛笑得鬼哭狼嚎的表情惊吓得半截黄瓜都掉了地上。
“……你咋不、不敲门咧，不是说20分钟咩，怎么那么快就到了呀。”
男医生飞快地擦擦嘴，顺了顺一头乱毛，戴上眼镜，不到五秒钟，谁也看不出眼前这个精明又专业的中年精英跟刚才那个颓唐的二愣子大叔有什么关系。
两个保镖一左一右地站在会诊室外，像两座石头做的门神。
门内，曲南希脱了西装外套，松开领带，卷起衬衫袖子，好整以暇地揉了揉手指，将指节捏得“啪啪”作响。
“治是能治的。”医生一脸正直，“治不治得好就要看运气了。”
“……”
曲南希找的这家医院有曲父的老相识的关系在，保密措施是一流的。
曲少爷作为星环国际集团的股东之一（曲父最近刚把名下股份的5％转给了小儿子），要是他只拿股票分红不参与决策执行，那他有什么毛病也没人管他。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曲南希是星环国际的总裁了，如果被别人发现他出现了精神问题，那就game over了——一个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怎么代表上市公司谈判和签合同啊，合同效力待定什么的……这不坑爹么？！
幸好曲南希的表现用“受到了打击性情大变”来解释也说得通，平时举止又不算太过异常，发神经时也比较看场合（真的吗？），判断力和智商都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不然曲东黎也不会帮弟弟把病情瞒得那么深……连曲父都以为小儿子只是头壳有外伤而已。
这位医生在当年的绑架案后就负责过曲南希的精神治疗。
那时候的小南希年纪还小，受到的打击那么大，还曾经因创伤性后遗而自闭过很长一段时间。亏得这医生给力，养了将近一年，曲二少总算能见人了，却又性格大变，老虎变作了小白兔。
折腾许久，到了今天，医生看着眼前这个照看了那么多年、病历都积累了一大叠的病人张牙舞爪气场十足的样子，深感命运无常。
“先复诊一下，照个脑补ct，然后再看看情况。”医生大手一挥，把病历拾掇拾掇塞到档案柜里，亲自带着曲南希到ct室，又因之前曲东黎向他打了招呼，说弟弟在云南几经波折，恐身体有些小毛病没注意，所以医生特意空出了时间，顺便给曲少爷做了个全身检查。
来回三四个小时，天都半黑了，两人再次回到会诊室，这回医生不敢乱开玩笑了，表情凝重地盯着刚出炉的ct图，半响才解释道：“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按照你说的情况来看，出现幻觉的频率增加了，那有可能是神经内分泌异常……这一点看其他检查报告的数据也可以排除了。”
“总之，就检查结果来看，我觉得你身体上的问题不大。主要是心理状态依然受到应激性后遗症的影响……之前配的药我给你改一改，其余的交给你家请的心理医生了。”
曲南希闻言顿了一下，语气平板、看似随意地问：“我记得你也拿了心理学学位。”
医生表情不变，动作微妙地卡了一瞬，转身把ct图贴上，嗓音闷闷的：“我很久没干那个了，不行了。”
“哪里的话。”曲南希歪着头，定定地看着医生那桌子上摆放着的一对摇头晃脑的瓷娃娃摆饰，伸出指头不断地戳那娃娃的眼睛，表情越加愉悦，“毕竟当年也全靠了你，我才能够重新出门。”
医生不说话了，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只干巴巴地笑了一声，坐下来三两下把开药的单子写好塞到曲南希手里，由始至终垂着眼避免和他直视。
曲南希也停止了虐待瓷娃娃的行为，站起来，放下衬衫袖子，仔仔细细地将两颗银纹袖扣扣起，轻轻点头算作道别，才迈着步子开门离开。
医生抹了把脸，把手放下，好一会才把表情恢复正常，正要拿过堆在一旁的病例分析来看，怎知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桌子上那一对本来憨态可亲的瓷娃娃，现在被曲少爷戳得只剩下了两截光秃秃的身体，两颗笑容喜庆的小头颅滚在一旁碎了个角，身首异处死状凄惨的情景异常惊悚。
“……”
……他究竟是来干嘛的？！这是威胁吗？是威胁吧喂？！
至于曲南希为什么要威胁他……
中年医生琢磨了一下，想到了遥远的当年，自己干的那些事，心虚地擦了擦额角上冒出来的汗水。
而曲南希……他根本就忘记了自己把人家的陶瓷摆饰戳烂了的事情了。接下来两天他要代表星环国际总部，到几个重要城市的分部巡视业务，明天正好要飞b市。
如果时间凑巧的话，曲南希想，说不定他可以“顺路”给正在b市影视城拍戏的韩冬一个“惊喜”——他上任之后才无意中发觉，原来他哥管着的星耀娱乐，为了不让打对台的天娱影视独占蛋糕，同样给《天下第一》投了不少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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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市影视城。
古色古香的街道上，《天下第一》剧组的工作人员散落在四周，各自忙碌得热火朝天。
今天是韩冬在这个剧组里的最后一场戏了。
拍电影跟拍电视剧差异很大。为了节省经费或迁就采景地点的场次安排，拍摄时往往开头、高/潮和结尾等剧情顺序都会掉乱，缺少了顺序渐进的过程，那就更考验演员们入戏的速度和演技的娴熟。
韩冬饰演的商无言一角部分剧情的拍摄顺序也有掉乱的，但这最后一场却恰好是商无言死亡的戏，算是留足了时间给他酝酿情绪了。
拍摄还没有开始，今天的场次很紧凑，还有一场大型的群戏。能租到b市影视城的这部分街景也不容易，连最大牌的影后刘依思都一大早出现在了拍摄现场，因此几乎所有演员都乖乖地准时到位。
韩冬天未亮就起床，打算静悄悄不惊动任何人地从酒店飞奔到影视城。然而，他最想要躲的那位女士起得比他还早，在韩冬压着声音轻轻扭开房门的同时，住在对面房的陆语萱妹子已经装扮整齐，一脸期待地站在他门前等他了。
韩冬想哭。
他最近过得很煎熬。
陆语萱这个清纯漂亮的小美人儿自从在云南参观过韩冬的卧室之后（其实是看到了曲少爷送的、价值七位数软妹币的钻石表之后），一下子就对他热情了起来，还一路跟着他到了b市。
当初在云南，韩冬虽然为了不弄哭这个长辈特意交代要照顾好的女孩，而答应了让陆语萱跟在身边见习。但到了b市之后，孙小溪导演因投资方的某些要求，跟监制有了几句口角，脾气暴躁了好几倍。韩冬还未归组就听说了孙导在片场把傅影帝的小助理都骂哭了的传闻，越发不敢让陆语萱混进组，好说歹说地和女孩儿说清楚了，总算让她放弃围观片场的愿望。
然而，接下来的时间，韩冬发现，陆语萱每天都会在他想要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不经意地和他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偶遇”。妹子眼神哀怨，面容憔悴，神情忧郁，似乎随时都会随风而去。紧接着，韩冬就会接到来自师父或者叔父的电话，内容无非是“小语最近是不是不开心啊”、“你是不是欺负人家啊”、“女孩子要好好哄的”、“你小子如果敢弄哭我未来的侄媳妇我打断你狗腿”等等。
没几天，韩冬的扑克脸就裂了，破罐子破摔地将陆语萱带进了影视城。妹子逢人就自我介绍说“我是韩哥的实习助理”，没两天，整个剧组的人都知道了他带了个美女助理在身边，还惊奇着他这种颜又不棒身价也没多少的三流演员怎么会被这种纯情妹纸看上……
韩冬每天回房间，看见那钻石表，想到了曲南希，内心快要被妹纸折磨得哭成狗了。
今天一出门就和守株待兔的陆语萱迎头对上，韩冬绷紧了自己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皮，心里默念着“最后一场戏就要结束了”、“很快就解放了”云云，好不容易把眼神放柔和了些。
“韩哥，车子我已经叫好了，我们先在酒店吃个早餐，再出发吧。嗯……皮蛋瘦肉粥你喜欢吗？”
陆语萱眼神温柔似水，表情含羞带怯。
那边路过走廊的一对夫妇看了眼他们，嘿嘿地笑说：“哟，小夫妻俩感情真好，看你老婆多体贴，哎哟这脸蛋也水嫩，这脾气也好，年轻人要珍惜啊。”
韩冬：“……”
“哦，小夫妻啊……”
走廊的另一边，一下机就按照查到的酒店赶来的、风尘仆仆的曲南希不知道何时站在那里，手插着裤袋歪着头一脸恍然大悟地看着他们。
韩冬：“……∑（⊙_⊙） ！！！”卧槽！
陆语萱：“……（》口
Chapter 26（）
韩冬被天狗血迎面泼了一脸，表情都僵直了。
曲南希还一副看好戏似的表情站在那呢。跟着来的贺特助被他打发到订好的另一家酒店去了，他自己只带了两个贴身保镖，连衣服都没换，就按着从曲东黎那里得知的《天下第一》剧组落脚的酒店找了过来。
分别一个来月了，再次见面，就撞见自己抱有好感并且已经早早用粗暴的方式盖了戳的男人跟另一个漂亮女人在酒店里“你侬我侬”的，曲南希现在这平静中带点甜的反应，在韩冬眼里活脱脱就是暴风雨的前兆！
……好像，接下来有谁会死掉的样子呢。（qwq）
男人木着脸思考了一下眼前这局面，一大堆解释正要从素来寡言少语的嘴巴里喷薄而出，结果他刚张开了嘴，发出的第一个音就被现场发展震得粗鲁地塞回了喉咙里！
陆语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表情从“哎哟韩哥哥啊人家喜欢你”调整成了“韩兄我对不起你是个好人”，一脸圣洁凛然地对路过的那对夫妇道：“哎呀，你们误会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对吧，韩冬。”
……虽然说得没有错，但这倒戈速度……连“韩哥”都不叫了！直呼“韩冬”了！
没有等他回答，陆语萱大大方方地面向曲南希，南方水乡温润出来的嗓音柔和得都能滴出蜜来：“您好，先生，请问你是曲南希吗？我在电视上见过你……”
……妹纸，擦擦口水。
韩冬已经无法用任何语言来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这滋味，简直比婚礼上老婆被伴娘抢走了的新郎的感受还要更酸爽。
至于曲南希……他表面上酷酷地端着相，肚子都快要笑抽了。
不管韩冬是不是在“偷腥”，现在这发展实在太有趣了，有趣得让曲南希的恶劣因子都禁不住哗啦啦地溢了出来。
曲少爷什么都没有说，只给了保镖们一个眼神，然后朝还一个劲在那里小激动的陆语萱努了努嘴。
两个黑脸保镖像是接收到了的特殊电波的机器人似的，在妹子渐渐变得惊恐的眼神“咚咚咚”地下走到了她身边，没有等陆语萱发出一个音节来，汉子们一左一右地将她架了起来，仿佛拎起一只误闯禁区的小狗崽一般，转身“隆隆隆”地光速撤退，飞快地消失在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