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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华生的不安很快变为现实。因为,凌晨1点到2点之间,在他满怀着难以压抑的心情,一反平日正派的样子,毫无羞耻地挑逗夏洛克时。戴维森夫人因番柯硷窒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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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12:00
“我们唯一有利的线索又断了。”一大早,华生坐在急驰的车内,垂头丧气地说。“我还一直想那个老太婆可能是凶手,她已濒临疯狂的边缘,所以才会做这种事,我总是这样安慰自己。可是,现在又落空了。剩下有嫌疑的……可真是恐怖啊!要我们作战的对手是个残酷而又冷静的家伙。”
夏洛克点头表示同意华生的话。“确实如此。说凶手疯狂不如说是残忍更来得恰当。我对于戴维森夫人的死讯没有感觉大的冲击力。戴维森夫人确实受人唾弃,华生。没有一个人因她的死亡而感到难过吧!”
夏洛克的这一番话,确实说出了华生得知戴维森夫人已死的消息时候的感受。这个消息虽然让他大吃一惊,但是,却没有对被害人产生一点点怜悯的感觉。他一直认为夫人是一个心地险恶,无法与人相处的坏人。如今,生命已落幕倒是件好事。
雷斯垂德在会客室等他们的到来。雷斯垂德的脸上交织着兴奋及失望的神色,在他青蓝色的眸子里映着绝望的光芒。
他们到来之后,雷斯垂德开始说明事情经过。
“护士一早就发现戴维森夫人已死,我在15分钟至20分钟之后赶来,将房间锁上。”
“麦切知道了吗?”华生问道。
“他打过电话来,仅告诉他诊察取消,等候联络。对方似乎还想东问西问,我就把电话给挂了。”随后讲起发现死亡的过程,“护士发现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逐渐僵硬而且变青变冷了。这是因为喝下了大量的番柯硷而造成死亡。大概没有多大的痛苦吧!在30分钟内就会产生全身无力及昏睡的现象。又因为年纪大了,实在没有力量挣脱这种现象——因为番柯硷这种东西对老年人来说,发作的速度是很快的……”
“连出声叫人的力气都没有吗?”
“也许是因为痉挛而无法开口。总之,没有人听到有任何的声音。大概是在最初发作的时候就丧失了意志吧!”
“推断是在何时左右服下了番柯硷?”
“正确的时间不敢说。也许在死前经过长时间的痉挛,也许是在服下毒药之后马上就死了。大略估计来看,是凌晨两点!”
“那么,可能就在11点30分或12点的时候,服下番柯硷的吧!”
“那是有可能的。”华生急急地问:“装毒药的是什么?在哪里发现的?”
“床铺旁边有一个杯子,杯子内侧有一些像是硫酸盐结晶之类的东西。”
“可是在平常所喝的饮料中加入过多会致人于死的番柯硷的话,味道就会变得相当苦,不是吗?”
“是的。可是在枕头的旁边发现了一瓶柠檬苏打水,大家都知道这是有效的制酸剂。因此在苏打水里加入番柯硷的话,就不会觉得有苦味了。”
“戴维森夫人是一个人喝下苏打水的吗?”
“据说这是她的习惯,若不这样的话则无法入睡。”
“这倒是有趣。”夏洛克无精打采地说:“送柠檬苏打水给戴维森夫人的人,就是使他喝下番柯硷的人。”
他朝着华生说:“听听护士怎么说,也许有蛛丝马迹可循。”
雷斯垂德立刻出去叫护土进来。
可惜的是从护土的证词里面没有发现任何的线索。她在11点左右,离开戴维森夫人的房间,走到艾菲的房间,遵照雷斯垂德的指示晚上在艾菲房间看护。她离开夫人房间之前,夫人什么都没喝——由此可以确定,11点之前,夫人没有喝柠檬苏打水,也从未单独喝过任何东西。
“照你的想法,有没有人使她喝了别的东西?”夏洛克问道。
“这我可以保证不可能。”护士肯定地说。“若老夫人想喝一样东西,却给她送去另一种东西,那家里可要闹得鸡犬不宁了。”
“现在要弄清楚的是,谁送柠檬苏打水到夫人的房间去。”夏洛克对华生说,华生在房内来来回回地走着。“眼前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谁把握了这个机会让戴维森夫人服下毒药。”
然后,他们又简单地寻问了保镖。获得以下的结论:
拉尔夫约在10点半左右回到自己的房间。
嘉雅吃过晚餐之后便回到自己的房间,锁上房门没有再出来。
厨娘在超过11点多的时候,还在厨房里忙着,后来拉尔夫听到她们各自回房的脚步声。
拉尔夫知道戴维森夫人死亡,是在早上。
之后他们又叫来厨娘问话。厨娘似乎对于夫人已死及艾菲被下毒的事,显得漠不关心。她讲的话也是乏乏可陈。不过是在厨房、自己的房间等等。
然后他们又让拉尔夫去叫嘉雅下楼来接受讯问。
“我啊!最近已成了十足的懒女人。”嘉雅过了十五分钟才下楼,她一面在大椅子上坐下,一面继续说:“有什么事?一早就把我叫来。”
夏洛克像是半开玩笑半带恭敬的说:
“在告诉你我们来此的理由之前,有一件事想请问你——麦切医生昨天晚上是何时离开的?”
“11点15分。”嘉雅的眼中明显地表现出挑战的敌意,慢慢地回答着。华生吃惊地看着这一幕,他不知道夏洛克是如何看出麦切昨晚来过,但更惊讶为什么医生会在昨晚偷偷地来见嘉雅。
“谢谢。我们来这里的原因是因为令堂和艾菲两人都被下了毒。”
“母亲和艾菲都被下了毒?”
嘉雅好像只听懂夏洛克一半的话似的,愣在那儿无意义地重复着那句话。并用冰冷如石头般的眼神,一直盯着夏洛克,身子是一动也不动。过了一会儿,她慢慢地将视线投向华生,说道:“我想我应该听从你的劝告——我应该离开这儿——最近,这儿的气氛真是越来越恐怖了。”她勉强装出一个微笑,继续说:“今天中午,我就出发前往我的同学家里。”第一次,她露出沮丧的表情。
“能够作这种决定,可真是聪明。”夏洛克表示自己的意见。“在我们还没有查清楚事情真相之前,请不要回来。”
嘉雅用讽刺的眼光看着夏洛克。 “我可不打算永远在外面流浪啊!”然后,又接着说:“母亲和艾菲都死啦?”
“令堂死了,艾菲获救。”夏洛克说。
“这样啊!”嘉雅脸上的线条,每一条都明显地呈现出轻视与不屑。“看起来她的抵抗力太强了。那么,梗在她和戴维森家财产之间的障碍,就只有我啦!”
“令妹现今处在危急万分的情况里。”华生不满嘉雅的这番话,于是带着责备的语气说,“若不是医生救得快,你现在已是财产的唯一继承人了。”
嘉雅对于他的话,显出充分的不满,于是她干脆不客气地说道:“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若是我存心要财产的话,艾菲恐怕早就不能活到现在了,我可以向你保证。”
华生张嘴想要回答,她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说:“我要去准备行李了。”
嘉雅离开后,雷斯垂德用疑惑的神情看着夏洛克。“现在该怎么办?就这样让她离去吗?整个戴维森家中唯一没碰到危险的就剩她了。”
华生明白雷斯垂德的意思。同样地他对于嘉雅是否就这样地离去,心中也有疑问。一时间,大家都沉默起来。
不久,华生打破沉默,说道:“若是勉强让她留在这儿,危险性一定是很高的,万一有意外发生的话……”
雷斯垂德站起来说。“那我就派便衣刑警去保护她好了,派两名精练的干员在她出门之后,立即展开保护行动。”
大约又等了五分钟之后,他们得到了法医准确的诊断结果。
戴维森夫人是在凌晨1点至2点之间死的。在12点左右服下番柯硷。是与苏打水一起喝下去的,杯子里发现有结晶状的反应。
得知这个准确消息后,夏洛克对雷斯垂德说:“在解剖戴维森夫人尸体的时候,请法医特别注意脚部筋肉的萎缩情形。”
最后他们进入艾菲的房间。艾菲还不知道母亲已死的消息,坐在桌前,用手托着腮,眺望窗外的景色。她乍见华生三人进来,吓了一大跳,张大眼睛看着他们,惊惧的表情就像看到什么怪物似的。华生明白她会有这么过度的反应,也实在是因为经历了太多的恐怖事件所造成的。
华生先对她说了许多能帮助她镇静下来的话之后,将话题转到有关咖啡的方面去。
“要让你再去想昨天所发生的事,确实是很残忍的事,但是,因为你的说明对这件案子将会有很大的帮助,所以请你回想也是不得已的。——因为我们要确定是谁将毒药放在你的咖啡里。”
她听了全身震了一下,但没有回答。
“在你喝那杯咖啡前,有没有人进了你的房间?”华生继续问。
“没有任何人。”
雷斯垂德此时闷不住了开口问道:“你是立刻将咖啡喝下去的吗?”
“没有——没有立刻。我去洗澡……”
雷斯垂德听她这么说,露出一副无技可施的模样,说道:“这么说来,是有人趁艾菲洗澡的时候,将毒药放在咖啡里喽!”
“真对不起。”艾菲说了这句话,似乎是觉得雷斯垂德的话里对她有谴责的意味。
“艾菲,这不是你的错啊!”夏洛克安慰她说。“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好了——你那时有没有看见嘉雅的小狗呢?”
“没有,难道小狗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幸亏是那只小狗,才救了你一命。”
夏洛克在那儿将拉尔夫发现的紧急状况,说明了一遍。艾菲露出惊怒万分又难以置信的表情,不发一言。
“洗澡之后,就马上喝咖啡了吧?”夏洛克又在问她。
“是的。”
“有没有觉得有怪味道?”
“没有啊!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因为母亲喜欢不放糖的咖啡。”
“后来是怎么一回事?”
“我自己也搞不清楚。只觉得喝下后突然感觉很怪,头变得很重,热热地想睡觉。皮肤觉得很痛,而且手脚都有麻痹的感觉,因为实在太想睡觉了就往床上躺去——所记得就只有这些了。”
经过了短时间的沉默后夏洛克走近艾菲,对她说:“艾菲,我们有一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请保持镇定——你母亲在昨晚死了。”
艾菲听了被吓得几乎动弹不得。不久,她用绝望的表情看着夏洛克说:
“死了?是怎么死的呢?”
“服了过量的毒药——番柯硷所造成的。”
“这么说的话……是自杀吗?”
她的问题让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因为从未有人想过有“自杀”的可能。夏洛克在短暂的踌躇之后,摇摇头说:“我们不这么认为。因为会对你下毒的人必定也会对令堂下毒。”
夏洛克的回答简直要让艾菲崩溃了。她脸色变得铁青,睁着一双恐怖的大眼睛,就像此刻在接受酷刑一般。不久,她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啊!下次又会发生什么事呢?我——我真怕——”
“不会再发生什么事情了。”夏洛克重新加强语气说。“任何事情都没有。我们已派人24小时负责你的安全。而嘉雅已在今天下午启程离开,会在同学家里停留一段时间。”
“我也想跟她去。”她悲伤地说道。
“没有必要。”华生开口。“你还是留下来比较安全。护士可以照顾你的日常起居,有专人24小时保护你的安全。还有拉尔夫及厨娘也在家。”他站起来,安慰似的拍拍艾菲的肩说:“已经没有人可以再害你了。”
他们说完话下楼时,正巧看到麦切医生过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医生快步走近高声说:“嘉雅打电话给我告诉我有关戴维森夫人的事情。”他用冷峻地眼光看着华生,平日的优雅仪态,现在都不见了。“为什么不通知我?”
雷斯垂德平静地回答说:“因为不想让你太过于操心。”
麦切眼中闪闪发光。“那么,现在是强迫禁止我和嘉雅见面喽!”他冷冷地说:“可否麻烦转告嘉雅今天离开这儿?拜托了。”
雷斯垂德往旁边让了让,也是用冷冰冰地语气说:“并没有人限制你见她,你可以自己告诉她。”
麦切冷淡地点个头后就上二楼去了。
“他相当生气哦!”华生笑着说。
“什么呀!华生,那是担心——喔!强烈的担心呢!”夏洛克更正华生的话。“有时你真不该自诩自己是某些方面的老手。”
嘉雅收拾好行礼就出发了。原有的家人,目前只剩下艾菲、拉尔夫及厨娘三人。雷斯垂德对周围情况特别加以注意。增加警力严密监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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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
戴维森老太太的死亡,晚报上对于警方办事不力造成案情呈现胶着状态,给与强烈的指责。雷斯垂德对新闻界公布戴维森夫人的死因是“大量服用兴奋剂——番柯硷所造成”——记者对于这一番说明,虽是完整地纪录下来,可是还是在说明之中插入一些故意杀人的巧合暗示。因而使得读者对于事情的真相,产生怀疑的态度。至于艾菲被人下毒的消息则被严密封锁着。但是想要隐瞒这种事情,在人类这种病态的猜疑心中是无法奏效的。
华生对于种种的努力却没有发生效果,沮丧得不得了。他做为侦探接下的这个案子,如今变成了一个越引人注目的大麻烦,内心也是非常慌乱。再转头看夏洛克,他正装模作样地摆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相比案子,华生虽然极力否认,他实则更为夏洛克的态度而感到烦忧。特别是在那样的事情发生了之后,夏洛克没有再对他提出过要求。这简直是太违反常理了。食髓知味,没有人能抗拒体验过之后被燃起的热情。可是夏洛克却像一个能在赤道屹立不倒的冰川。最让华生烦恼的猜想是——也许夏洛克不喜欢这种感觉。这种未能吸引住对方的失败感,让华生愤怒更感到羞耻。
华生再次想到了自己实际是为夏洛克做出了巨大的让步和牺牲,却得到这样的‘下场’。极为愤愤不平,甚至有些失去理智,他不由自主地想真的征服夏洛克来证明自己,这种愿望,让他如同变了一个人。
“夏洛克,我们的晚餐可以去街角新开的那间酒吧去吃。”他首先展开浪漫的攻势。夏洛克却不置可否。
“你是说戴维森夫人的死,让你想用一顿美妙的晚餐来庆祝吗?”夏洛克竟对他略带讥讽。
似乎选在案子最让人心焦时,进行浪漫计划很不合时宜。不过华生却发现自己无法顾及这些,对夏洛克的疑惑更加让他坐立难安。
可是晚上,雷斯垂德又来拜访。希望能从夏洛克这里得到什么希望。在听不到任何意见时,雷斯垂德说:
“我猜测杀人凶手是多人!为了搜出手枪及毒药,必须仔细地搜查家里。——就像大小房间啦、床上床下及卷起地毯敲下面的地板,注意响声有无异状等等——那个故布疑阵的凶手,在我们找到枪及毒药之后,他就无法遁形了——若是我们在托尼及卢克被射杀后,立即将家中所有人逮捕并加以拷问的话,社会大众必然会因这个凶手而骚动。我们绝对不能有片刻的疏忽,免得瞬间又再度发生凶案。”
华生点了点头说:“平常的搜查方法已经没有效果了,凶手对于戴维森家里的情形相当了解——我仍怀疑是家中成员。”
夏洛克接着开口说:“这是一个相当巧妙的智慧型犯罪。凶手的计划天衣无缝。为了达到目的,任何东西甚至连生命都可以牺牲。对付这样的特异犯罪,普通的方法是没有办法解决的。”
“家中成员……”雷斯垂德重复这句话,看得出来,此刻他在脑海中思索些什么。“但是,现在剩下的家人也没几个,而且由证据来看凶手企图杀害全部的人。”又不太高兴说,“我觉得保镖倒是有可能,我们应该将侦察重点放在他们身上。至于厨娘。”雷斯垂德继续说。“则是不值得怀疑的人。她没有那个本事可以杀人。”
“拉尔夫在戴维森家工作了很多年了。若是他打算将戴维森家人全部除去的话,也不必等这么久才动手。”华生露出一丝困惑的表情,接着说:“但是,我总觉得他有些奇怪。似乎知道戴维森家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
“华生的这番话,确实有道理。”夏洛克接口说。“保镖年纪比较大了,而戴维森家的数件命案,实在都显示出凶手是攻击力及自信心很强的人。这绝对是年轻人干的——一个富有野心及冒险心的年轻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任何代价。拉尔夫绝对不可能是凶手。”
听完夏洛克说的话,华生转头问雷斯垂德:“派人监视嘉雅了?”
“当然,由最好的警员。”雷斯垂德带着得意的微笑接着说:“在他们的监视之下,任嘉雅长了翅膀也难飞。”
“麦切呢?怎么处理?”夏洛克若无其事地缓缓开口问道。
只见雷斯垂德带着更得意的表情说。“自从卢克被射杀之后,我就派人一直跟踪他啦!”
夏洛克用赞叹的神情看着雷斯垂德。“我真是对你佩服极了!”
“假如戴维森夫人是伪装中风呢?假设她用枪杀了三个子女,准备毒药要给剩下的两个女儿服用。吗啡是给最小的女儿,那么另外就是……”雷斯垂德说到这里,暂停下来,意味深长地看着大家。
“我明白你的意思。”华生说。“戴维森夫人没想到我们居然救了艾菲。想要解决艾菲的心愿失败了,于是只好自己眼下番柯硷?这样子的解释很合理吗?”华生轻轻敲着桌子说。
夏洛克用冷静却显得无精打采地样子回答说:“我可以告诉你,戴维森夫人也许是可以不在乎杀人,但是,她绝对不是会自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