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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烂事儿-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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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初夏看看他,见他脚上踩着个快掉了底儿的黑布鞋,身上的衣服也有些破烂,脸上全是皱纹。
  
  “水伯,我回来看看,怎么样,寨子里还好不?”
  
  骆苍止的表情很是亲切,语气也很热情,上前握住水伯的手,看上去就好像是许久未回家的游子一般。
  
  “好咧,好,都好,你寄过来的钱都到了,学校建好了,得空你去看看……”
  
  说到这,水伯很是激动,抬起手擦擦眼角,再一抬眼,看见乔初夏,眯着眼睛仔细瞅了好几眼,才笑呵呵地问道:“阿止终于开窍了,知道找姑娘了!你阿水婶子都急坏了,成天嚷着要给你介绍……”
  
  骆苍止咧嘴,一揽乔初夏的肩头,笑道:“我婆娘,跟我回来了。”
  
  乔初夏一怔,只得朝兴高采烈的水伯笑了笑。
  
  晚饭是在村里吃的,听说骆苍止带着在外面娶的“婆娘”回来了,全寨子的人都来了,都拿出家里的好东西。
  
  说是好东西,可不过是老母鸡,土鸡蛋之类的,小孩子看见那大碗里少得怜的肉,眼睛都放光。
  
  “我不能一下子把钱拿出来,老乡们会不敢要,于是只能一点一点来,今年盖了学校,明年再给村里盖房子。”
  
  等把人都送走了,小小的竹楼二层房间里,两个人沉默了好久,骆苍止忽然开口。
  
  “我父亲是从这里走出去的,后来他死了之后,我从莫斯科前来奔丧,在这里住了两年。那两年我根本不想什么报仇,每天就是下地干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直到我母亲亲自来找我,她问我,是不是一辈子都要做个农夫。”
  
  这还是骆苍止第一次主动说起自己的经历,乔初夏跪坐在席子上,一边整理行李一边听他说话,半垂着头看不清她的神色,屋里没有点灯,只有幽幽月光,照得两个人周身一片朦胧。
  
  “我只在四岁那年回过一次中国,那年他也是中了一枪,估计是中枪的位置太刁钻,我母亲怕他撑不过去,带着我连夜从欧洲赶回来看望他。我从未见过母亲那样的神色,记忆中她妩媚又高傲,颈子纤长,永远像一只高贵的天鹅一般。但我记得她见到他时狼狈得如同一个村妇,将我随手扔给随行的保镖便哭倒在他身侧,昏迷的他居然听见她的哭声,醒了过来。我不敢哭,被保镖抱在怀里,扭过头去,听见母亲朦朦胧胧地哭着说‘骆,你若死了,千万等等我,等等我呀’。她学了一辈子中国话,说的最好的只有两个字,骆巍,我父亲的名字。”
  
  骆苍止侧过头,静静地回忆着。夜晚的村寨极为宁静,这里的人大多睡得早,外面只有虫鸣阵阵,远远地似乎有人在唱着歌,但离得太远,风一吹曲子就飘远了一般。
  
  “他却并没死,我以为母亲会留下来,不想第二天一早,等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已经在回莫斯科的飞机上了。我不敢多问我们为何要急着回去,因我知道,凡事母亲自有她的道理,就如同我们一家三口从未生活在一起。但我从未想过,第二次见到父亲,他已经死了,被他的手下,联合刺杀成功。这一次,他没躲过去。”
  
  不知道是时间太久远,还是他刻意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说到骆巍的死,骆苍止的声音并没有太多的起伏,平静得好像在说着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一样。他的脸在暗处,所以瞧不见他此刻的表情,夏夜里不减燥热,他脱去了外衣,只套了一件白色的褂子,看起来和当地年轻人无异,只是一双湛蓝的眼里不时流露出异于常人的光芒。
  
  乔初夏整理衣物的手一顿,歪着头想了想,情不自禁地感叹道:“你母亲一定很爱你的父亲,所以才有这样的勇气,一个人带着你独自在莫斯科生活。”
  
  她只一瞬间就想通的事情,他却苦苦思索了一整个童年乃至少年,怪不得人家说旁观者清。骆苍止回过头来看她,见她将长发随意盘起,腮边落下几缕碎发,显衬得面部线条极为柔美,心头一柔,声音也轻了几分。
  
  “是啊,骆巍的女人不好当,尤其还是代号为‘致命错误’的女人,她无时无刻不想抢了他的生意,又无时无刻不深爱着他,所以她才总是那么,阴阳怪气吧。”
  
  想起远在俄罗斯的母亲,骆苍止不由得摇了摇头,这几年母子间的联系益发少了,似乎亲情早已淡薄,他的态度很明确,一定要接手父亲的生意,同时,这也就意味着他即将与垄断远东毒品和军火的母亲展开正面交锋。
  
  母子间,终于还是逃不开利益的纷争。
  
  “没想到,这样穷困的村寨,还能走出那样在黑道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毒枭,控制了整个东南亚金山角乃至亚洲的毒品交易网络。”
  
  乔初夏整理好两人的行李,慢慢站起来,打量了一下虽然干净但却十分简陋的竹楼房间,眺望着远处黑压压的山脉,禁不住咬咬唇。
  
  “是的,很穷,所以我一直在反思,我父亲的死,不是没有道理。他对手下人的剥削,实在太重了,揭竿而起这种事,自古就有。人家说,穷山恶水多刁民,不是没有道理,饿肚子的滋味儿不好受,饿死也是死,拼死一搏反而有生的可能。”
  
  乔初夏跪坐久了,腿有些麻,倚着房间里唯一一扇小小的窗站着,听骆苍止说这话,有些迟疑懵懂道:“剥削?什么剥削?”
  
  骆苍止看看她,见她是真的不懂,叹口气耐心解释道:“你当大麻鸦片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就跟种粮食一样,都是需要下地干活的。这段边境线有27公里,一条小河隔开了中国和缅甸,缅甸一边叫勐古,中国一边叫勐海,过去就是一座木桥连着两边的小镇。以前我在这里住的时候,站在山上往对面看,都是一整片一整片的罂粟,现在被甘蔗和橡胶林取代了。”
  
  想起那个至今连汉语都说不利索的阿水婶子,骆苍止微微动容道:“水伯年轻时没有钱娶不上媳妇,最后也是从对面讨了个老婆,就是阿水婶,她当年在家就是专门给老板种罂粟的,因为年轻漂亮,差点儿被欺负,连夜逃到这边来,嫁给了水伯。”
  
  乔初夏有些吃惊,她没想到那个勤劳寡言的女人居然也曾参与过毒品的买卖,不禁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脑子里又没有清晰的脉络,最后只得低低道:“不管怎么样,无论是法律还是道德,制毒贩毒总是不对的,毒品这东西害人不浅……”
  
  多年来所受的教育和基本的是非观念,令她毫不犹豫地认为,只要是跟毒品有关的一切人和事,都是不可原谅充满罪恶的。
  
  “道德?你确定你在和我说道德?”
  
  夜色中,骆苍止一双眼亮得诡异又骇人,他口中重复了几遍,忽然出手猛地攫住了乔初夏的下颚,不等她反应过来,手上的力道骤然增加!
  
  “怎、怎么不是道德?咳咳!”乔初夏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两只手一起扣着骆苍止的手腕,拼命试图挣开,强自镇定着与他反驳,声音沙哑道:“有多少人因为毒品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你们这些金字塔顶端的人拿着最多的钱,却害得底下人铤而走险,甚至丢了性命……咳咳!”
  
  骆苍止深蓝色的眼珠一眨不眨,死死瞪着双颊通红的乔初夏,也不知是觉得她说得有几分道理,还是对她一个柔弱女子下不去狠手,没多久,他松开了手。
  
  乔初夏这才感到后怕,双手捂上颈子,不敢再多说一句。
  
  沉默,骇人的沉默,就在骆苍止一声叹息,刚要说话的时候,竹楼下传来轻巧的脚步声。
  
  果然,乔初夏转过身来看向门口,一个人匆匆走进来,近了再看,是个个子不高的小伙子。
  
  “东西呢?”
  
  骆苍止也转身,敛去了之前的神情,声音平静地问着来人。
  
  小伙子长出一口气,见到骆苍止很激动的样子,唇翕动几下,喊了一声“骆老板”,语气里很是尊敬。
  
  他摊开手,手心里一个不大的圆滚滚的灰白色圆球儿。
  
  骆苍止点点头,伸手接过来,用力掰开那黏糊糊的一团儿,露出个极小的类似芯片似的东西。
  
  乔初夏好奇地凑过去,借着月色,看清了,居然是一块嚼过的口香糖!
  
  她终于反应过来,骆苍止是怎么通过安检的!乔初夏愣怔怔地看着他,将那东西插在旁边小桌子上的笔记本上,开机。
  
  “许东,最近怎么回事,临检忽然变得那么多呢?”
  
  一边等着数据导出,骆苍止一边看向那小伙子,皱着眉头发问。
  
  “这边新换了领导班子,边防总队那边来了新领导,最近查得很严,瑞丽那边情况更不好,听说六哥手底下抓进去十几个。骆老板,这个时候你能回来太好了。”
  
  许东瞟了一眼乔初夏,有点儿惊讶的样子,不过还是如实回答了骆苍止。
  
  屏幕上,很快出现了一个对话框,骆苍止手指敲了几个按键,密码正确后,赫然出现了一份密密麻麻的人名和详细资料。
  
  鼠标轻点,翻过去后,还有一份详细的地图,标注得很是清晰。
  
  “这个是最新的名单,你记得看完之后,把这个给老三和老五送过去,明早我要亲自去一趟缅甸,谈谈下半年的货。”
  
  说完,骆苍止将电脑移过去,示意许东赶紧过来看。
  
  他看得很快,看过后将那个文件夹彻底粉碎,然后拔下了那个已经没用了的特质芯片,随手扔进了院子里的旱厕里。
  
  “骆老板,你自己回‘那边’么,要不要我派几个人……”
  
  骆苍止摇头,谢绝了他的好意,一指乔初夏,轻笑道:“我不是自己去,我和我女人一起去。”
  
  许东抿嘴,笑着看了看乔初夏,恭敬地鞠了一躬,跟两人道别后,匆匆离开了。
  
  乔初夏望着他的背影,看他很快地消失在夜色里,喃喃道:“他还不到二十岁吧……”
  
  闻言,骆苍止眼神一寒,声音不复之前的平和,挑眉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乔初夏忽然想起梁逸,那个年纪的都市的孩子,游戏,购物,旅行,交友,生活多姿多彩,从不考虑任何一点儿令人头疼的问题。而这个叫许东的,还有许许多多的许东,就这样成为一条罪恶链条上的一环!
  
  想到这里,她好了伤疤忘了疼似的,握紧了拳头,迎向骆苍止,声音压得低低,可是还是掩饰不住满腹的怒气。
  
  “骆苍止!他还是个孩子呢!你就这么样将他们送到犯罪的路上……”
  
  “呵,真是正义的女人啊!”
  
  就看他象征性地拍了几下掌,嘲讽的笑容却一直挂在嘴上,打断她的控诉。
  
  “不然呢?怎么样?是等待所谓的救济,还是等着那早就被上面的领导贪污盘剥的救助款?我告诉你,乔初夏,我最恨你们这样的人!满口仁义道德,还相信着那些良心叫狗吃了的官员!你看看,你给我好好看看!”
  
  他一把攫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往村口的方向转过脸去。
  
  骆苍止阴森森的声音就响在耳边:“你睁大眼睛看,这里的农村,是全中国最苦的农村。这儿的男人拿不出两万块的彩礼钱,就娶不上老婆,他们就去买越南缅甸的女人。这里的人,有人一辈子都没能出去看看,连昆明都没去过!生在这里,死在这里,他们的苦,是你们这样的人能懂的么?”
  
  顿了顿,他继续道:“我不是法盲,我知道这是犯罪,我可以和同行抢夺市场,为了一笔货我可以不惜杀一百个人,但是,对于那些只是想好好过日子的人,我骆苍止从来不差他们一分钱!”
  
  乔初夏被吓得直哆嗦,她终于明白,狮子即使有片刻的温柔,也是狮子!
  
  “说啊,你那一套说辞呢?怎么不说了?”
  
  他斜着眼睛,阴恻恻地看着她发白的脸色。
  
  见她不说话,他用力将她拉到自己怀里,用力吸住了她的唇。
  
  “我温室里的花朵姑娘,好好睡一觉把,等到了明天,才是真正到了我的地盘呢!”
  
  被他死死抱在怀里的乔初夏,终于忍不住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哆嗦。
  
  “睡吧,若是睡不着,我给你唱首我母亲为了我父亲特意去学的民歌……”
  
  “连就连,你我相依定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寂静的夏夜中,一个孤独的男声低低地吟唱着,叫人听了不寒而栗,又徒增重重的伤感。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写得很心酸,不知道为什么,自古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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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一四 欢迎你来到,属于我的世界(1)
  
  中午十二点十五分,缅甸打洛镇小勐腊,缅甸国第四特区的首府一带。
  
  在炎热的山路上颠簸了数个小时,沿途居然经过了北回归线,遍山都是芭蕉树林,置身在各种热带的雨林中,那种叫人透不过气来的闷热和潮湿,令乔初夏这个土生土长的北方人,险些在路上晕厥过去。
  
  越往前开,路况越差,几乎已经不能用“颠簸”来形容了,像极了云霄飞车,乔初夏抓着扶手,左右前后,宛如空中飞人。
  
  反观骆苍止,倒是很自得的样子,闭着眼在养神。
  
  乔初夏很清楚,他们这次是真的在偷渡,办正规出入国境的手续实在繁琐,钱倒是小事,但是骆苍止等不及了。
  
  车子在密林中穿梭,眼看边境线就在前面,她有些激动,毕竟是第一次走出国门,虽然是以这种方式,她忍着那晕乎乎的感觉,看向前方。
  
  有些失望,没有庄严的界碑,也没有任何特殊的标志,只是一块牌子,和一条水沟,就隔开了两个国家。
  
  终于翻过了山,一山之隔,这边便是异国他乡,车子再往前,赫然出现了一座佛塔,顺着佛抬着的手所指的方向,便是骆苍止和乔初夏的目的地——小勐腊。
  
  乔初夏长出一口气,这里比昨晚投宿的那个村庄,好上太多了,是另一片繁华。
  
  车子一直未在街上停下来,而是往一处地势比较高的住宅区行驶,又过了五六分钟,才停下来。
  
  乔初夏赶紧拉开车门,寻了处角落,吐了起来,她其实是不晕车的,只是这一路实在太辛苦了。
  
  骆苍止走过来,拍了拍她的后背,见她吐干净了,这才终于抬脚往前走。
  
  前方,是一座洋房,居然是罕见的欧式建筑,建造得很是美轮美奂,大门紧闭。
  
  乔初夏赶紧跟上,身在异乡,她只认识骆苍止一个,如果他撇下她,那么她真的不敢想,自己会怎么样。
  
  很多时候,人们都喜欢用“身不由己”这个词为自己的言行开脱,但是乔初夏坚信,那只不过是借口,大多数的人在自己能决定的时候,也不肯承担责任。她知道自己在一步步踏向深渊,可是回顾自己这二十几年,哪一天她过的是正常人的生活呢?!
  
  那么,就堕落下去吧,等着看看,在最肮脏的地方,被最深重的罪孽浸泡过的躯体上,能不能长出干净的血肉来。
  
  乔初夏跟着骆苍止进了这栋小楼,踏进大门,院子极为宽敞,白色的圆形花坛里,栽种着当地的热带植物,一簇簇的艳红色花朵聚集在院子中,一片绿荫盎然。她认出来,这就是缅甸的国花,百日红,又叫龙船花,花期极长,颜色艳丽。
  
  不知道为什么,一进来,乔初夏就打了个冷战,这里明明是普通的民居,但是她总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处在监视下。
  
  她开始四处打量,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终于,在几处角落,她发现了监视器,而在洋楼的楼上,每一层,都有配有枪械,不断走来走去的当地人。
  
  乔初夏有些惊惧,她一步也不敢乱走,紧紧地跟着骆苍止,而骆苍止自从下车,便不再像之前那样于她姿态亲昵。
  
  还未进屋,一道身影从楼上奔下来,一直跑到骆苍止身前,带来一股大力,几乎将骆苍止身边的乔初夏给撞到一边去,她赶紧闪开,也得以看清来人。
  
  是个比自己大四五岁的女人,打扮得很妖冶,并没有穿着当地的服装,衣服挺时尚的,像是中国人。
  
  “老板,你可回来了!”
  
  果然,她说的是汉语,虽然是方言,乔初夏也大概听懂了,她一屏息,反应过来,唔,这大概就是骆苍止的女人吧。
  
  她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骆苍止,期待着他能够对自己介绍一下这个女人,或者,哪怕是给自己一个安抚的笑容也好。
  
  “miya!”
  
  骆苍止喊了一声女人的名字,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叫miya的女人,赶紧松开了手,退了一步,似乎很害怕他。
  
  骆苍止继续往前走,miya看了一眼乔初夏,后者因为刚吐完,加上这几天水土不服,脸色很不好,自然没法和miya的明艳相提并论。
  
  两个女人谁也没说话,跟在骆苍止后面,上了楼。
  
  书房外,站着两个当地人,都是十七八岁的样子,很矮,也很瘦,皮肤黝黑,见到骆苍止,很恭敬的样子,说的是他们那里的话,乔初夏也听不懂,就看见miya露出很紧张的神情,一副想说话却又不敢的样子。
  
  骆苍止进了书房,miya也低着头,瑟瑟地跟在后面,不复刚才几分钟前的欣喜。
  
  乔初夏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在门口,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你进来。”
  
  骆苍止冲着乔初夏喊了一声,字正腔圆的普通话,乔初夏听懂了,赶紧走进去,发现这书房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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