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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时期的樱桃 作者:王江-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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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凝固回钢板上,苦活累活让你抢着干吧。后来传多了,谁听见也当没听见,反倒把自己搞得挺狼狈,好像这些舆论都是从我嘴里造出来的,铁青脸上那种异样的眼神,真让人受不了。鲁岩说过,在官场上,凡是好事,传得风声越大,越不会成。高叫的驴子不可怕,不会叫的蚊子才咬人。官场又像炖鸭子,要用炆火焖熟了,才又烂又香。因此,要当官,宁当蚊子,不做叫驴,只做炆火鸭。
  我暗自笑了,鲁岩的俏皮话太多,嘴巴没把门的,老吃亏。我独自躺在床上,腰酸、肚子也疼,快来例假了,让萧云带个假,下午不出工了。萧云临走时递下话,她也听说了我爸的事。这难道是真的?李辉说我爸的老上级出面了,我不敢相信。为我们子女参军的事,我爸发了十几封信,地方上的干部越是关系近的、在位的,越不敢回信。倒是平常不怎么来往的,还回了几封信,大都婉言谢绝了。有一个军队领导同意去,他是父亲的老领导,是老红军,工农干部,回信就歪歪斜斜几个字:叫孩子来吧,放心。我爸特别感激,患难见真情嘛!可又怕株连别人,万一政审刷下来,脱军装,给退回来,影响更坏,只得作罢,现在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还有的老战友加入了揭发的行列,父亲就是被挺亲近的人揭发而被打倒的,至于是谁,一直不太清楚。你说这几十年生死与共的老感情跑到哪儿去了?在人人自危的年代,谁敢拿自己的红顶子开玩笑。那关系全家人的性命,自己的政治前程,生死攸关,一荣俱荣,一毁俱毁呀!为了保自己,只有揭发他人去献媚讨好,靠叛卖朋友来保住自己的地位,靠出卖灵魂来换取自己的荣耀,靠舔着他人的血过自己的安生日子。鲜血凝成的情感自然被撕裂、被割开。这真是一场触及人们灵魂的大革命,灵魂革得该有的全没了,该没的全有了。
  我无意碰到枕头下的书,硬硬的,硌我的手。别胡思乱想了,看看书也好,还有半本没看完呢。今天是最后期限,得抓紧。读着书,他的身影怎么老在我眼前晃动,我摸着自己发烧的脸,照大腿上狠拧了一把,还挺疼,我恨自己没出息,怎么会有一种犯罪的感觉。合上书,我望着金光灿烂的屋顶,炫目的阳光从瓦缝中探出头来,溜进这简陋的屋子,在斑驳墙面上炫耀。刚上山下乡时,背包刚放下,床还没铺好,鲁岩就站在屋里形容道,这里通风设备良好,冬天凉快点儿,夏天暖和点儿,绝对无污染,真是神仙宝地。结果让秦副队长知道了,开大会狠狠批了他一通,差点给他扣上攻击上山下乡政策的帽子,要他的小命,瞧他这张臭嘴。政治这玩意,还是离远点好,少说为佳。
  秦副队长与鲁岩反贴门神不对脸还缘于这么一件事。下乡后没几天,午饭时,队里煮了一大锅菜叶子汤,菜不许洗,说把菜洗干净是资产阶级思想。于是汤端上来,白菜上的绿青虫,油菜上的黑腻虫在汤上面飘了厚厚的一层,又黑又绿的,谁见谁恶心。我端了一碗汤在手上,又臭又腥,像粪汤子似的晃荡着,漾出一股难闻的腥臭味,许是浇在菜上的大便也一起煮进了汤里,捏着鼻子也喝不下去,真让人难受。我不由想起《水浒传》中武松挨的杀威棒,这明明就是碗杀威汤嘛!一位女知青刚喝了一口就“哇哇”吐了起来。秦副队长站在现场监督,见此情景,鼓着那双肉眼泡凶狠地说:“你们一点也不珍惜俺贫下中农的劳动成果,谁吐说明谁资产阶级思想严重,再加喝两碗,不喝完不许出饭堂!”搞得我们面面相觑,一点招也没有。刚才吐的女知青蹲在地上,吓得脸色惨白,“嗯嗯”地抽泣了起来。这时只见鲁岩在锅里仔细地捞了一碗青虫,用筷子从碗里夹起一条青虫,举得高高的,嘴在下面张着,筷子一松,青虫就掉进了他嘴里,嘴嚼得“咯吱,咯吱”直响,仿佛在品味着一种难得的人间美味。我看着他的吃相都直反胃,恶心吧唧的,响应领导号召可够快的,真模范呐。瞧他那对红红的招风耳,一只从哪座山上下来的野猴呀。这时,只见他边吃边往秦副队长身边走去,直叫唤着:“美味儿,美味儿,好吃,好吃。”这马屁拍得真舒服,看来他准是个溜须拍马的高手。秦副队长马上表扬他说:“你们看,鲁岩同学吃得多香呀,有觉悟,跟俺贫下中农打成一片,这青虫营养丰富,想买还买不来哩。”这时,鲁岩走到秦副队长身边,端着青虫汤碗的左手紧挨着秦副队长,只见他们俩人肩并着肩,鲁岩十分亲切地对他说:“秦副队长,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高蛋白高营养的东西,我也不能独吞呀。”说完,用筷子夹起一条长长的青虫往秦副队长嘴里送。青虫鼓鼓的白肚子下生着无数条细腿,青幽幽的背上有几条褐色的花纹,软软的身子在筷子尖上晃悠。秦副队长那双肉眼泡子一张一合的,牙关紧咬,腮帮子上筋一棱棱的,嘴角抽动着,眼看着那条大青虫送到他厚厚的唇边了,气得他一点招也没有,一对肉眼泡鼓得圆圆的,狠狠地瞪着鲁岩,说了声:“好吃还是留给你自己尝鲜吧。”说完便扭身悻悻地走了。大家一见秦副队长走了,满怀着被解放了的欣喜,高声地叫着:“乌拉!乌拉!”把汤泼得满地满墙都是,一条条青虫横七竖八地挂在墙上。鲁岩把筷子上的那条青虫放进自己嘴里,嚼得稀烂,将那绿绿的痰聚在舌尖上,狠狠地朝秦副队长身后吐了过去,绿痰在空中划出一条精美的弧线,粘在秦副队长的解放胶鞋跟上。鲁岩冲着秦副队长的后背说:“什么资产阶级,无产阶级,有本事你也来吃两条呀。”他那愤怒的眼神,玩世不恭的神态,精准的吐痰技巧,还有那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仗义,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自从这件事之后,秦副队长跟上级汇报便说:“鲁岩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鲁岩从此成了秦副队长的眼中钉、肉中刺,而秦副队长的威信也因此大打折扣,经常受到知青们无声地反抗。我则对鲁岩另眼相看了,他渐渐在我心中占据了位置。一想到这,我不由笑了起来,我抬头望见一滴阳光,跌落在窗玻璃上,七彩多姿,挺招摇。
  书是读不完了,手电筒的电池也快没电了,得赶紧买。电池挺贵,一毛多一节,还经常断货,晚上起夜出门,没手电可不行。那里的营业员外号叫黑牡丹,待我不错,也许还给我留着呢。我赶紧起身,向小卖铺走去。我买完电池,见时间还早,干脆到鲁岩那去一趟,书反正放在我随身背的挎包里,常言道,好借好还,再借不难。省得他说我不守时,再落埋怨。一路上我琢磨着,鲁岩为什么借这本书给我,弄得人春心荡漾,想入非非,莫非他有别的用意,挖个坑,让我跳进去?
  死人真的很怕人。
  听到尖叫声,鲁岩赶紧放下施肥的工具,从樱桃树里钻了出来。看见我站在园子门口,战战兢兢地用手指着那坟坑中的白骨,一动也不敢动,嘴里不停地高声尖叫:“死人呐,有死人呐!”
  大黄狗跟在鲁岩身后向我跑来,鲁岩一边跑一边叫着:“胆小鬼!胆小鬼!”我从小胆就小,怕毛毛虫,怕蚂蟥,怕老鼠,怕蛇;怕打雷,怕鬼,更怕死人。这白骨森森的样子,简直太恐怖了。只有尖叫,我心里的恐慌才好一点,才能把鬼吓跑。
  鲁岩跑到我身边,捡起掉在地上的书,拍拍书上的灰,扶着我慢慢地走进樱桃园。我依在他瘦骨嶙峋的肩膀上,不断回头望着那坟坑,生怕有个鬼从坟墓里爬出来,从背后袭击我们。鲁岩不停地安慰我说:“那不是死人,那是磷肥。”
  我缓慢地扶着园子里面的大樱桃树坐下,惊魂未定,喘着粗气。这里离坟坑已有些距离了,我心里也感到安全多了。鲁岩坐在我对面,来了段顺口溜,嘲笑我说:“胆小鬼,怕死鬼,王八咬掉一条腿,不长好腿长毛腿。就凭你的胆,上战场准第一个当逃兵,还长着一双飞毛腿。”
  我也没客气,支起软软的身子,讥讽他道:“你胆大,你能干,敢上九天揽月,敢下五洋捉鳖,你多敢呀,恨不得什么话都敢说,就凭你说的话,准第一个当反革命,还十恶不赦呢。”他的脸一下绷了起来,本来瘦长的脸拉得更长了,十分严肃地说:“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的。”他用右手往自己脖子上一砍,比喻那是要掉脑袋的事。
  我了解他,他哪儿有什么正经事,一高兴起来,满嘴跑大车,胡言乱语一通,全是他的高深理论。不过生人在场他一句话也不讲,情愿当闷墩,一天不说一句话。政治学习他从不发言,只埋头看书。一次学习讨论,秦副队长把他的书没收了,他说,“连马克思的《资本论》也不让看吗?你的阶级立场站到哪儿去了?”当场把秦副队长搞得下不来台,弄得谁也拿他没办法。自从遭批判后,他谨慎多了,发言拖到最后,总是那么几句话,“大家都说得很好,我也没什么新的补充了,大家说的无非是以下几点。”他说话逻辑性强,讲得头头是道,有点像领导的总结讲话,倒把领导憋得没什么话说。以后,领导常让他说到这就不让他说了,倒也省事。他见我好些了,手里拿着那本书问我:“书看完了?”
  “嗯。”
  “够快的,一目十行。”
  “那还用说?”
  “真有本事,光看了开头和结尾吧?”
  “废话,一晚上能看完吗?”
  “实话实说了吧。”
  “这臭书谁喜欢看呀。”
  “真有臭味儿?”
  “真的很臭!简直臭不可闻。”
  “说你用眼看书不行,鼻子还挺灵。”
  “我哪儿都不差。”
  “是不是有股鸡屎味儿?”
  “好像有点儿。”
  “这书是从我家鸡窝里拿的,放了这么多天,应该没什么味儿了。”他把书放在自己的鼻子下仔细地闻着。
  我顿时大吃一惊,难怪昨天被窝里有股鸡粪味,我还以为是农民家的鸡到宿舍拉的屎呢。这家伙,真坑人。我感到浑身不自在,手都没地方搁,得赶紧洗手。对,明天还得洗被子、床单。他陪我走到水井边,把桶放下去,来回摆着绳子,不紧不慢地打起一桶水。这口水井也是鲁岩挖化粪池时意外发现的,当时井口上面盖着块大青石板,现在成了他的桌面。估计是原来庙里的一口井,看来应归功于那位方丈,他除了留下那棵大樱桃树外,还有这口古井,也算是他对后人所作的一份贡献。这井水特别甜,无论天多旱,水位也没什么变化,被当地人称为奇事之一,引得不少村民专程前来打水,天旱的时候来的人就更多。还说这水好喝,喝了这水会给人带来好运呢。他边用瓢往我手上浇水,边唠叨:“都臭了一晚上了,洗也白洗。”
  “你家的书都是臭书。”
  “没错,不臭早没了。”
  “为什么?”
  洗完了手,我俩回到石凳上,他向我娓娓道来。他家住一个独院,是原来国民党时期留下的房子。院里有一个大鸡窝,分两层,上面生蛋,下面过夜。平常家里养七八只鸡,每天可以捡几个蛋。“文革”一开始,他爸闻到一些风声,感到事情不妙,对家里人说:“文革文革,革文化的命,不就是革书的命嘛!凡是精神领袖,必先向书开刀,无论中国德国,都是如此。”于是,鲁岩想到了鸡窝。母亲先把鸡全杀了。深更半夜,鲁岩掂着把小铁锨,每天从鸡窝里掏土,装进麻袋里,然后,连夜把掏出的土用自行车运到河边倒掉。一连干了一礼拜,挺辛苦。不过伙食很好,天天喝鸡汤,吃鸡肉。说得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久违了,喷香的鸡汤。
  他把鸡窝里掏空了一米多,底下和四周垫上一层油毛毡和塑料布。然后,把父亲挑拣的书放进去。父亲从书架上把书递到他手上时,还摇着头说:“以后没书的日子难熬噢。”他把书放进挖好的地窖里,摆放好后,上面盖上木板,铺上稻草,撒点鸡粪。接着,家里又在街上买回几只母鸡,掩人耳目。后来,红卫兵去他家抄家,还发牢骚:“大知识分子家里就这几本破书,肯定是假的,冒牌驴,抄真的去!”红卫兵“呼呼啦啦”一下子全走光了。他说得两眼直放光,得意挂在眼角,一脸灿烂,尤其是那对招风耳特炫耀地扇动着。别看他瘦嘎嘎的,脑袋尖尖的,其貌不扬,可鬼点子不少。男孩子,调皮一点好,聪明而顽皮的男生,更招人喜欢。时时的恶作剧,会给女生留下深刻的印象。跟他在一起,会玩得开心,聊天也很有趣,还能学到不少东西。可从他刚才讲的故事里,我仿佛有一种受骗的感觉。我不由问道:“那这书是你的?”他点点头。
  “那你蒙我!”
  “这叫什么蒙啊,只是换种说法而已。”
  “你又在骗我?”
  “谁骗你了,不憋憋你,能看这么快吗?”
  “你难道连我都不相信?”
  “这年头谁敢信,自家人还闹得底朝天呢。”
  “你气我!”
  “气人是小事,死人才是大事。”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调侃着,尤其是他那对招风耳,透着血丝,立在那里,透着傲气。我最讨厌他那对红红的兔子耳,气人的时候支棱着,特神气。说实话,都是这样的好朋友,相互之间还欺着、瞒着、蒙着,这世上还有真情吗?这世道,把人心都扔到冰窟窿里了,透心凉。他人难道就是我的敌人?如果人互相之间都戒备森严,生活还有什么意义。他对我都不信任,我能不气吗?他有时气得你没商量,一句话恨不得把你噎死,气得你灵魂出窍,还没一点辙,有气还没地儿出。女人生来要受男人的气,而男人生来则要受女人的累,这是谁说的,还真有点准。我被气得坐在一边,不理他,委屈的眼泪不由掉了下来。他一见我真的伤心起来,又来到我身边,手心像在接着雨点,疑惑地望着天空说:“天怎么又下雨了?”
  “哪儿下雨啦?”
  “我还以为天气预报报错了呢。”
  “你呀,就会挖苦人。”
  “预报没错,晴天转多云,偶有零星小雨。”
  “你呀,真坏!”我破涕为笑,用手抹去眼角的泪。
  “娇气包,臊尿泡,一出门,摔一跤。”
  “你说谁是臊尿泡啊?你这才臊味大呢。”
  “算我说错了,行不行?”
  “你哪天不犯错呀,天天作检讨,永远也不改,真正的死不悔改。”
  “那是走资派,我哪儿配得上呀。”
  “你赖里吧唧的,是好人堆里捡出来的。”
  “按当今时髦的说法,今天咱这是坏人整坏人,应当。”
  “你说什么,谁是坏人?”
  “是好人整好人,误会。”
  “什么,你也配当好人?”
  “不,是好人整坏人,活该!”
  “嗯?”
  “对,是坏人整好人,反动!”
  “你呀,气死人不偿命。”
  “哪儿敢呀,气谁也不敢气您呀!”
  “没理搅三分,你就是常有理。”
  “我有错,我悔过。”他学起《抓壮丁》电影里潘驼背的样子,学说一口四川话,显得很滑稽。我的气早已烟消雾散。遇上这样的人,得把脾气搁兜里,让你没招。他会逗人乐,也是我喜欢他的原因之一。
  “这书你还看吗?”他又问道。
  “看又怎么样?”
  “不怕了?”
  “那当然。”
  “书放放好,小心没大错。”
  “我会的,这还用得着你教吗?”我接过他递过来的书。他还交代家里的事要保密,不要给外人讲,俗话说,对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乱世之道,避祸为上。这年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理解他的处境和心情,天天当革命对象挨整的人,自然小心谨慎得多,况且,这些书都是被批判的禁书,刚才我错怪他了。走在樱桃园的小路上,我只敢往上看,不愿再看到那可怕的死人。树上的樱桃绿得发亮,油嫩嫩的,挺可爱。他一直送我出了园子,我走了很远,回头望去,他还伫立在园门口的树阴下,大黄狗一直围着他身边转,阳光洒在他脸上,很斑斓。
  回来的路上,我边走边翻开书的第一页,书面上几团褐黄色的印子蹦进眼里,直让人恶心。
  书也会给人惹麻烦。
  第三天中午,我正扛着锄头往回走。李辉迎面跑过来,告诉我张队长有急事找我,估计有我爸的好消息。还说昨天晚上队领导开会,选举活学活用毛著积极分子,他找人推荐了我,票数还不少,基本通过了。关键要把讲用材料写好,把城里的娇小姐彻底改造成为扎根农村闹革命的有志青年,在灵魂深处闹革命,争取一炮打响。我感到很意外,不由说道:“我既没经验又没体会,没啥可讲。”
  “你一定要珍惜这次机会,好不容易才搞到手的,难得。”
  “真没什么好讲的,我又没骗你。”
  “冒雨抢稻种,冬天修水利,踏冰碴插秧,事多了,都可以讲。”
  “那活儿谁没干过?”
  “关键是要上升到理论高度,突出政治挂帅,活学活用。”
  “干活儿的时候谁会想那么多?”
  “编呗!只要情节紧张点儿,故事生动点儿,理论站高点儿,准行,准能打动人。”
  “那不是骗人吗?”
  “这年头,不说假话办不成大事儿。”
  “你想让我扎根呀?”
  “先为回城捞点政治资本,有用,可别傻。”
  说着说着,我俩不知不觉来到张队长的办公室门口。李辉示意我好好谈,转身吃饭去了。我喊了声:“报告。”里面喊:“进来。”我便推开门进去。张队长危坐在办公桌前,那张钢板脸显得更青了,挂在那儿,凝固着。从鼻腔里哼出一句:“最近书读得怎么样?”
  “挺好的。”
  “有啥体会?”
  “还不少,形势一片大好,不是小好,整个形势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
  “少给我来这一套!我又没请你来背语录。”他气急败坏地从办公桌抽屉里掏出一本书,狠狠地摔在桌子上。我不由大吃一惊,那熟悉的封面在风中翻动。怎么会跑到他手里呢?真见鬼了!我藏得好好的。前天回屋,我嫌它臭,顺手放进长筒胶鞋里了,还自言自语地说,要臭就臭到一起,这叫臭味相投。当时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怎么会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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