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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龄越想越不是滋味,越想越委屈的慌。
泊熹闭了闭眼睛,见不得她那张小脸上露出的可怜神情。
然而能瞧出来她可怜,他觉得自己不对劲儿,脸上结了层冰碴子,眉头一蹙便要走。
孰料她却扯住了他的袖子,兴许是情急之下随意伸手一拉,指尖捏得泛起青白之色。泊熹往上瞧,见那张面容上又浮现出令他心烦的楚楚之态。
他闹不明白,和龄眼里分明一丁点湿意也没有,怎么他偏生能从她脸上看出泫然欲泣来?他是哪里不对劲了么!
是以一拂袖子,迫使她松开了手。
“泊熹……”
和龄真希望自己的眼睛能穿透他的锦衣华服直接看到他胸口上,她必须要确认一回,确定他那里确实是有一颗朱砂痣的,后面的话才好开口。便他不是,她也能够叫他帮着寻摸哥哥。
“我有话同你说,”她期盼地看着他,心里想着也许泊熹真的就是哥哥,想到这个有点欢喜,所以看着他的眼神里透出了他辨不清晰的瑰丽色彩,轻声地道:“。。。我们换个僻静地方单独说话,可以么?”
第7章 阑珊处
锦衣卫和东厂的人都在,酒肆里没人敢发出半点拉拉杂杂的声响,耳朵倒都伸得长长的。
这突然出现的小姑娘一瞧便不寻常,长相已经不在八卦范畴之内,重要的是出了名的冷面活阎王竟然同女人有纠葛!人家姑娘平白无故怎么敢赖上他,直呼他的名讳,哪里这么不要面孔的?
便是舍下面子了,也该知晓这位指挥使大人不近女色满城皆知,无端的闹笑话又何必,想来二人的确为旧识,更说不准…指挥使大人私下里并不是明面儿上的冷淡面貌,这女子不定就是他始乱终弃的小情人呢……!
空气里没有声音,众人脑海里却卷起了兴奋的风暴。
八卦不分朝代,特别是对于一向形象正面甚至是冷冽的人,更易叫人展开丰富旖旎的联想。
泊熹撩了和龄一眼,她和他扯上关系于她没有半点好处。
思及此,他垂下眼睫,也不知在思想些什么,淡漠的表情叫人心慌。
和龄满含期待复问道:“我保证就一会儿,绝对不会占用泊熹你太多时间的好不好?……难不成这样都不肯答应么?”
“嗯,”寡淡的视线将她笼罩住,他不为所动,薄唇轻启道:“我不答应。”
低沉的声音传进耳里,不是想象中的温度。
和龄咬着唇,咬出浅浅的牙印子,下唇便泛出比寻常妇人涂了口脂还自然好看的淡淡绯色,类似山茶花瓣儿花心处的色泽,娇娇嫩嫩的半启半合,叫人意荡神驰。
泊熹不自觉在那两片柔软的唇瓣上出了会儿神,须臾,他抬袖遮掩似的轻咳一声,这才转开视线冷淡瞥了几步外凝神打量和龄的祁钦一眼。
眉心蓦然收拢,他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竟侧过身去,刻意遮挡住了那道放肆污脏的视线。鬼使神差做完这个动作后身躯却微微僵硬,太阳穴突地一跳,面上明显透出不愉快来。
和龄没注意到泊熹的异样,她其实对他冷冰冰爱搭不理的态度很搓火,他这样直接不问缘由就拒绝她的请求,弄得她像是一个要主动搭讪他,主动贴上去的厚脸皮的人一样……明明就不是这样的。
她瞪了他一眼,腮帮子鼓了鼓负气道:“不愿意便罢,我还求你么,你快走,别打搅我们做生意,你瞧你一进来这酒肆里成什么样了?办差办得天王老子似的,讨厌的很。”
和龄这话说得众人在心里为她捏一把汗,这姑娘嘴皮子快啊,还是果真是个傻的么!她不要命他们还要呐,把权泊熹这刺儿头惹毛了他们都得倒霉。这可真是倒霉催的,不宜出行的日子,出门却忘瞧黄历了!
泊熹的脸色果然阴云过境一般迅速沉下去,和龄是嘴头上图一时爽快,其实并没有胆儿和泊熹较真或惹他不痛快,她低头看自己的脚尖,嗫嚅着道:“你总归是个小气性子,我又不会赖上你,也没有提叫你报恩的事,叫你对我负责。泊熹用不着躲的我远远儿的,保不齐今后都不会再见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凝着神也听不分明了。
泊熹抬脚往外走,因眼下还有公务在身,不便在此同她夹缠。
可临了了,人都在门首上了他却回身朝她嘱咐,虽是出于好意,但声调依然平缓没有热络的情绪在里头,低低地道:“这地儿鱼龙混杂,你一个女孩儿,在京里无亲无故,不适宜留下。”
“这不干你的事。”和龄赌气,背过身不理他。
泊熹看着她的背影,眼皮跳了跳,抚了抚拇指上的玉戒指,一时默不作声。
和龄很快就后悔了,但是等她踅过身的时候,他却不在原地了。想起那张清寡孤寒的脸,她叹了老长一口气,小脸儿皱的包子也似,心里没着没落的。
她也不晓得自己要不要希望泊熹就是哥哥,倘若他是哥哥,她先时却对他有过那样的想头。倘或他不是哥哥,依着泊熹孤傲的脾性,还有他高不可攀的身份,她这辈子也没有机会再靠近他。像关外那时候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更是不可能了。
和龄锁着眉头呆呆出神,这是年轻女孩对爱情朦胧的向往,也是对亲人的渴盼。正处在复杂心境的边缘,冷不防的,一双笑弯弯的眼睛出现在视野里。
和龄皱了皱眉,认出是和泊熹不大对付的那人,看着样子是东厂的,和龄对这种人的看法停留在“笑眯眯不是好东西”上,但是京城不比关外,这里是人家的地头,奴颜婢膝她做不到,态度恭敬谦卑还是可以的。
祁钦嘴角衔着笑,他适才在边上观望了半日,依他对权泊熹的了解,要说这姑娘是他的女人他不信,不过他待她的不同却是显而易见的。过去何曾见过权泊熹对什么女人露出那样的神情,纵然稍纵即逝,他眼睛却毒辣,权泊熹不见得喜欢这丫头,她于他却一定是不同寻常的存在。
这就够了。
“姑娘怎么称呼?”祁钦笑着打量她,不由微讶,这脸模样瞧着很是出挑,尤其这一双眼睛最是难得,他心里痒痒,面上却正人君子一般客套着,“姑娘同权大人可是旧识?我瞧着他却不稀罕搭理你啊!”
这话里带了点挑拨的意思,和龄很不耐烦和泊熹以外的陌生男人说话,装样也装的不大好。
她不告诉他自己的名字,想了一下道:“他今儿是有差事在身不方便同我谈别的,我与权大人也并不熟悉,寥寥见过数面罢了。”
祁钦眼光一闪,这话太假,方才她伤感的小模样他这个旁观者瞧着都心疼,也只有权泊熹这不好女色的才能不为所动。
他算瞧出来,这姑娘脑袋还算灵光,不是轻易能套话的。
祁钦是存了笼络和龄的心思,好把她安插到权泊熹身边去做个自己在锦衣卫的眼睛,过去尝试多次都未果,这一回兴许能有所不同。
他又笑起来,笑得意味深长,礼貌地朝和龄轻点头便带着人出了酒肆大门。
*
门外先他一步出门的盼朝等候在那里,祁钦一见他便问道:“怎么样,盼朝把那胡姬带到下边盘问,问出什么没有?”
两人走在队伍的最前头,盼朝脑海里却满是刚儿在酒肆里那年轻姑娘的脸模子,吃大档头这么一问他眼神微闪,抬眸略略笑道:“是这么的,才里头那丫头叫和龄,前不久打关外来的。胡姬经不住吓唬,哭哭啼啼什么都说了,原来那叫和龄的丫头此番来京是为寻亲来的——”
“知道寻谁么?”祁钦打断他的话,兴致霎时高涨起来,“这么一来就有了切入点,这样性子的丫头,没有个甜头与她她不能老实为咱们做事,权泊熹又轻易不信任旁人,过去多少回都不曾得手,这一回我看能行。”
盼朝同往常一般的点头附和,神色却始终安定不下来,好在祁钦没有注意到,他眼神深了深,慢慢道:“听说找的是哥哥。”
“哥哥?”
祁钦拉了拉嘴角,一哂道:“好极了!这件事便交由盼朝来办。你是敷衍她也罢,真心实意为她找哥哥也好,总而言之哄得她心甘情愿为咱们所用便成。这步棋要能走好,妙用无穷啊,回头咱们在督主跟前脸上也光彩不是。”
祁钦一转头见盼朝恍神,似有犹豫,他纳罕极了,拍了拍兄弟的肩膀子道:“怎么了你,嫌麻烦么?嗐,盼朝也不需为她寻摸她那哥哥,谁知道他死活呢?哄骗那丫头便可,实在不成你自己上么——”
他正眼看旁边面目清和却生了一双娇娆桃花眼儿的盼朝,挤眉道:“我适才就想说了,你没能好好对照对照,那丫头的脸模子同你可真像一个里刻出来的,要不是打小儿便认得你,我都要怀疑你就是她亲兄弟了!”
盼朝听得悚然一惊,眸中寒光乍现,片刻后却敛眸温和地笑起来,“拿我打趣有什么意思?既如此,寻她哥哥一事我答应下来便是,”语意微窒,他含笑看向身边人,“横竖和龄这事就交给我了,祁钦若是信得过,往后便无需插手,只管放心便是。”
“这是自然,你肯应下来这事儿基本就成了。”祁钦道。
盼朝提着唇角,面上一派温文尔雅却挡不住心中波澜壮阔。
常年隐藏自己内心的人,多年下来那层温文的面具早已镶嵌进身体里每一寸血液和皮肉,心中动荡面上却能丝毫不露,“这么点小事都办不成不是白叫人笑话么。”
他云淡风轻扬着唇,回去后却迫不及待派人去调查和龄的身世。
至于祁钦建议他或可自己装成她哥哥……可笑,倘或他本人就是呢?
第8章 朦胧意
酒肆里,锦衣卫和东厂的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墙上还有和大人留下的血渍,红得发黑的一团,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纵情享乐的指定不是凡人。
文人雅士们屁滚尿流,少有的一部分纵有八卦的心思此际也不愿意再呆下去。
哗啦啦作鸟兽散了。
穆穆古丽帮着哥哥收拾东西,忙活完了便到后边院里找和龄说话。
才刚她被东厂的人抓住了问讯,人家也没动她,可东厂恶名在外,她实在怕极了,那位大人问什么她都照实答,和龄来自哪儿,来做什么的一股脑儿全说了,半点隐瞒也没有。
穆穆古丽这会儿想起来自觉对不住和龄,便打算把这件事告诉给她知道,好让她有个防备。进了后院便见到和龄一个人撑着下巴坐在井口边,眼睛里没有神采。
她在和龄跟前站定,犹豫了一会儿,却道:“小和竟然认得权大人的么?我倒不知道。这位权大人出现的地方指定是要出事的,他可比东厂还横,只不过手下人规矩严,不似东厂那些个走路都是横着走的,我们最怕那起人——”
穆穆古丽倏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心有余悸地四处望了望,压低声音道:“这话我只说这一遭儿,小和初来乍到不清楚我才知会你,不论是东厂抑或锦衣卫,那都不是咱们小老百姓惹得起的,我瞧你糊里糊涂的,别哪一日把命搭进去都不知道。”
和龄知道穆穆古丽是好意,便拉着她一道儿在井边坐下,她有些迟疑,“我来京里是找哥哥来的,来之前信心满满,仿佛天地都在我脚下,可到了这一步才发现寻一个人这样难,即便找见了也不能够轻易确定……”
她是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潜意识里还是想确认泊熹的身份,无奈没有门路接近他。
穆穆古丽不知道和龄怀疑泊熹是她哥哥的事情,她甚至不晓得和龄为何会认得那样一个权势滔天的锦衣卫指挥使大人。
二人断断续续说着话,穆穆古丽最后才把自己被东厂问讯过的事告诉和龄,“小和可千万别怪我,当时的情况你是想象不出的,虽说没有刀架在我脖子上,但那位大人表面温和,眼神却冷厉,我要是不告诉他你的事我就没命活了……”
和龄很吃惊,食指指着自己,“东厂的人竟然打听我么?”
穆穆古丽摇头,脸上是扫不去的愧疚,和龄倒不在意,她嘴角歪了歪,大大咧咧道:“我的事不值得打听,况且压根儿就不是什么秘密,你告诉他们便告诉他们,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都这么说了穆穆古丽心里大大敞亮了,只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和龄身上要出事。
果真很灵验。
没过几日祁钦便寻上门来了,这回他没带多少人,要了个小雅间儿便一个人坐在里头低头吃酒,点了几盘菜。古怪的是,他不要胡女跳舞,点了名的要和龄进去给他斟酒布菜。
祁钦这一趟来盼朝都不知道,他不晓得一向办事果决的盼朝为何处理了这样久也不曾来酒肆里找这丫头,今儿正巧他得了闲,心里寻思着这事儿不可再拖了,便亲自来了。
和龄进了雅间,彼时祁钦正歪在二楼窗前坐着,阳光照在他脸上映出一片炫白的光晕,他听见声音回头看她,一点也不吝啬自己的笑容,“姑娘好啊,咱们又见面了。嗳…京里可住的习惯么?”
“哦,住的挺好的。”她往里头挪了几步,站近了仔细看他,这才发现这个男人长得也很好看,眉毛长长的,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他修长的手指在衣襟口抚了抚,对襟下绣着的华美精致纹路清晰可见。
只是这人笑得太多,叫人吃不准真假,一准儿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像泊熹,他的面貌无论怎么瞧都透出一股子正派,即便他至今没做过什么正派的事……和龄猛地甩了甩脑袋,她奇怪自己竟然能在这时候想到他,简直魔症了么。
祁钦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拿起酒碗朝和龄比了比,“斟满。”
她也不多话,提着酒壶靠过去给他斟酒。
看在祁钦眼里,只觉这女孩儿柔和日光下的小脸如同一块温润的暖玉,她鬓角细碎的头发微微有点儿打卷,俏皮的弧度下露出的耳垂晶莹粉嫩,两腮上毫无脂粉却有天然的晕泽,通身透出种稚气羸弱的美,悄无声息间便叫人心湖里漾起层层涟漪。
不是精雕细琢的美艳,却能够叫人停下忙碌的脚步驻足欣赏。他自问阅女无数,还从不曾见过这样一型的,不自觉便想亲近亲近。
他大手一伸去揽她的腰,和龄受惊,弄得酒水倾洒出来溢了一整桌,那双娇娆的眼睛飞快地扫过他的脸,眼里分明闪过一丝厌恶,却作势要跪下赔礼。
祁钦是客人,又身份贵重,别说在她腰上揽一揽,便是立时把她收用了也没人敢说个不字。
和龄气闷,过去在关外从没人能占她的便宜,这京里却是另一方天地,无人看顾她,她只能依靠自己,所有的规矩条理都要尽快适应。
祁钦阻止和龄跪下去,他站在半开的窗前朝楼下街面上看,并不解释适才的行为。
男人贪色是常态,何况有权有势如他。
祁钦之所以收手倒不是良心发现,他只是突然想到了权泊熹。他若动了这丫头难保不会触怒那刺儿头,近来却委实不宜同他正面冲突,并且这丫头还有更大的妙用。
想到这里,祁钦转过身笑道:“明人不说暗话,我今儿来并不只为吃杯水酒。”
和龄拿抹布擦桌子,她对着他话不多,只抬头看了一眼便低下头继续干活。
他满不在意她的不理睬,径自笑得和熙,简直像个正人君子,朗声道:“在下听闻和姑娘此番是为寻亲而来,和姑娘也晓得我们东厂,若是我们想知道的,便是夜半别人家夫妻炕上的私房话儿也能探出来——你听明白我的意思没有?姑娘倘或真想找到你哥哥,我倒很愿意施以援手,否则偌大茫茫天地间,寻一个人有多难你岂不知么?”
和龄起先怔了一下,转念一想这么好的事情怎么可能落在自己身上?祁钦不是个好人,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要他白做好事显见的不可能。
“难道我有什么是可以用作交换的么?”
和龄疑问出声,在心里计较着,她眼下锁定的人是泊熹,可她并不能确定他就是哥哥。祁钦的话有诱惑力,她可以借着东厂的力量找到哥哥,这无疑是最好最便捷的法子。
祁钦道:“此事不难,姑娘同锦衣卫指挥使权泊熹权大人是旧相识是么,这事情就落在他身上。”他的视线又投向窗外街角,寻睃似的从街头看到结尾,才接着说道:“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可以送你到他身边,帮你找哥哥,而你,只需三不五时将他每日里都见了哪些人告诉我就成——实在太轻松了,要我遇上这样的机会是必定要应下的,大海捞针可不是有诚心就捞的着的,姑娘自个儿细琢磨琢磨。”
他说的都对,和龄纠结起来。
可是祁钦叫她把泊熹每日里见的人都报告给他,这个她却不愿意。
答应了不就是害了泊熹么,但是不答应,她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哥哥?光凭一己之力就找到哥哥根本是说笑话。
“啊,果然来了——!”
祁钦突然把窗子阖上,返身在桌前坐下,笑眯眯道:“以为姑娘立时便要应下的,我便自作主张把戏排场拉开了。权泊熹这会儿已经到了,想不想跟他回去就看姑娘自己接下来怎么表现了。我给你提个醒儿,瞻前顾后固然好,却也需知道,犹豫不决在多数时候只会叫人错失良机。”
和龄还没想明白,祁钦已然一把扯住了她手腕子,她莫名其妙,哪有人说话说着就上手的!条件反射要挣脱,他却越篡越紧,勒得她手腕一片生疼。和龄哭不出来也不敢叫人,急得眼睛都红了。
就在这时,雅间的门骤然开了——
空气里弥漫着醉人的酒香,泊熹甫一闻见这浓郁到令人窒息的味道便蹙了眉。
他的视线向里边扫,一下子对上了和龄红通通的眼眸子。完全不需要假装,她瞧见他像瞧见了亲人似的,粉嘟嘟的唇扁了扁,可怜巴巴把他望着。
“泊熹……”
她声音软软的,携着无助和哀求流进他耳朵里,泊熹不是心软的人,更何况事不关己。
他心里确实是漠然的态度,手上动作却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意料。
和龄在被泊熹半拥着护在怀里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她心口怦怦直跳,脸颊上红晕一点一点蔓延,一咬唇,竟大着胆子伸出手臂环住了他劲瘦的腰。
泊熹不熏香,她却闻的出独属于他的香气,干干净净,像茶园里清冽的茶香,她深呼吸一口,感到无比的心安。
桌旁祁钦怏怏地收回手,他不过是试探一下权泊熹罢了,不想他反应如此巨大,他的眼神要是剑想必他早就千疮百孔了,简直要吃了他似的。
“祁大人别来无恙呵。”泊熹黑着脸,揽在怀中人腰际的手一时紧一时松,脸上冰碴子结了一层又一层,冷冷看着祁钦道:“今儿真是叫人刮目相看,祁大人若有何不满只管冲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