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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之平手物语-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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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才想到平手汎秀与幕府关系似乎不错,过来求助,这时机已经很不好了。

    幸好现在历史的发展还没有变的太偏,汎秀来自后世的记忆还能起到关键性的作用,于是今天他才能安心走在路上。

    当下距离织田与足利正式决裂,应该还早。起码要等朝仓从领内的一揆和若狭变乱中抽出身来才行。没有外援的话,那位聪明而又胆小的公方大人,是不会有什么大动作的。

    今天的目的地是京都郊野的一处寺庙,地处在平手汎秀所驻扎的山崎城与将军所在的御所之间,按理说一路还算是安全。但平手汎秀经历过刺杀之后,对自身安全忽然重视起来,出行也带上了超过二十名的警卫。这些都是从领地收养的孤儿里选取的,忠心不成问题。

    正如浅野长吉所言,今天要见的是贵人,虽然是非正式的私下会晤,也不好意思让对方等待。不过平手汎秀近来要思考的事情太多,于是也并没有起得很早,午时过后才到达了寺庙。只是不想对方架子似乎更大,又再等了许久才见到人影。

    “劳驾平手大人久候,真是失礼,太失礼了!”

    人还未见,话音先到。嗓声并不算响亮,却恰好让屋里的人能听清楚。

    打头进来的人,是个重头人物。当今幕府的政所执事,出身中原朝臣之家的摄津晴门大人。信长拒绝了“管领”之位后,目前足利将军麾下便以此人身份地位为最高。

    平手汎秀平静地起身迎客,心下却开始计较。明明很重视的态度,对方偏偏姗姗来迟。来迟也便罢了,然则这摄津晴门的表现,却又显得十分急切,这却是有问题了。如此推测下去,可能是对方的阵营中,针对今天的事情产生了矛盾。

    未及深思,摄津晴门身后的两位客人也走了进来。

    明智光秀依然是文质彬彬,如平安朝的贵公子般温文尔雅——虽然从年龄看已经不太合适这么形容了。松永久秀却是气喘吁吁,全然不似往日的镇定,他左手扶着腰,微微有些驼背,做出试图快步走但又实在跟不上节奏的样子,还不停地拿手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年纪实在是大了,才走了两步路,就开始不舒服了!”松永久秀歉意地笑笑,又接着对平手汎秀如此解释道,“前日有人在鄙人的城下新开了间弓术道场,在下一时兴起,本打算与犬子一道练练箭术,没想到才拉了三次弓,就引发了背上的旧伤”

    这个是什么把戏呢?

    说起来面前这位著名的阴谋家确实颇有老态了,据平手汎秀的记忆,此人如今似乎已经年近花甲了。在这个时代,常人活到这份上,已经可算是长寿。不过,只听到松永久秀这个名字,便让人觉得他还有许多精力来琢磨阴谋诡计,断然不会真的服老的。在汎秀所知道的历史上他投降织田后又反复改变立场,可见十分活跃,何足言老?

    “松永大人千万要注意身体。”

    虽然暂时弄不清楚对方的意图,但是客气两句总是应该的,毕竟对方是个老前辈嘛!汎秀且如此想着,正要再敷衍两句,那边明智光秀却立即接过话头:

    “射箭这些小节交予年轻人无妨,真正值得操心的事情却还是需要松永弹正这样的前辈来运筹。譬如三好逆贼下一步会如何行动,缺乏经验的小辈们是断然无法看破的。”

    “不敢当不敢当。”松永盘腿坐了一会儿,气息似乎顺了很多,迅速接上了话题,“不过在下痴长几岁,又与三好逆贼争斗多年,倒也有一些微不足道的心得”

    “太好了,鄙人正要请教呢!我看三好家历经此败后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恐怕迟早会再次来袭啊!”

    “嗯那倒也不尽然,此次战败,三好逆贼的声势已去,恐怕不易回复。”

    “噢?可是逆贼经营多年,盘根错节,又与界町的商人来往甚为密切,似乎还颇有余力。”

    “也不尽然,贼子们虽然掌权许久,可是并不能服众,至于界町的商人们,更是首鼠两端。”

    “如此说来”

    “正是正是。”

    明智和松永两人一唱一和,居然当真讨论起来。平手汎秀间或插两句嘴,而摄津晴门虽然竭力保持镇静,但仍然显露出一丝急躁不耐,像是想要打断话题又不太好意思的样子。

    汎秀心下渐渐有些领悟。

    显然这两位名字里都带着一个“秀”字的武士,也知道双方并不会真的决裂,所以并不着急。免得站出来承受了得罪了平手背后的织田家。

    平手汎秀察觉到这一点,心里就有了底气。

    但真正忠于幕府的摄津晴门却忍不住了。他顾不得气氛,沉了口气,对着平手汎秀象征性笑了笑,接着直言不讳地说到:

    “老朽听说,织田弹正(信长)听闻公方受惊,不日将领兵前来京都。”

    “确有此事。”

    “又听说织田弹正同时要送上九条法度,给公方大人过目,不知然否?”

    “此事鄙人也有所耳闻。”汎秀欠身笑着,对着幕府的重臣表示恭敬,作出聆听对方教诲的态度。

    摄津晴门眼看对方“孺子可教”,不禁也放缓了语气,施礼道:

    “织田弹正大人一心为国,我是素知的。只是他老人家日理万机,有时候不免过于操切了。我看弹正大人所上书九条法度,多半也是十分精当的。只是略有几处文字,或可稍作更删。”

    堂堂幕府政所执事大人,说话如此小心委婉,令对方都有些同情。但摄津晴门本人却丝毫不以为耻,只是如风干橘皮的老脸上,又多出几条新皱纹。

    汎秀所不知的是,这位老执事最近的日子却是不太好过。虽然他出身名门,资格又老,坐稳了义昭以下,幕府第二人的位子,但幕臣中有力的名门却不只他一个。三渊、一色、真木岛等好几个人联合起来要求对织田采取强硬;而鸽派里,伊势贞兴太年轻,明智光秀地位又不够,唯有摄津晴门是说得上话的。

    只是艰难归艰难,同情归同情,平手汎秀也不能当真帮他。

    汎秀只是笑着摇头,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到:“既然只是‘略有几处文字’需要更删,那就请公方大人在与鄙上见面时,亲自告知如何呢?”

    “唉”摄津晴门又是一阵长吁短叹,“只怕是公方大人听信了些许小人谗言,竟然不肯面见忠心耿耿的织田弹正。是否能劳烦平手殿,转告织田弹正,先暂收回这些,日后再找更合适的机会呢?”

    继而他向左右二人投出求助之色。

    明智、松永起初装聋作哑,并不肯主动为足利义昭做说客。但是如此开门见山,他们也难推托过去,不得不一旁稍微帮了帮腔。

    “我等织田弹正此举乃是公心,但就怕那些不明真相的无知之徒误会呀!”

    “唉唉,想来也只有织田弹正这等器量,才能不计较此事啊。”

    平手汎秀嘴边泛起一丝不易察觉地微笑,接着讲准备好的话陈述了出来。

    “这可难办了”汎秀故意皱了皱眉,“我听说鄙上这次赴京,除了要与公方大人商谈这九条法度之外,还要”

    “还要如何?!”摄津晴门失声道。

    如果信长又提出更多要求,那双方可真是要破灭了。

    幸好平手汎秀说出的并不是那个意思。

    “摄津大人请容我细禀。其实,近来我织田家接管了京都乃至山城一国的政务,皆是战时不得已的行为。鄙上这次上京前说过,这些政务,还是要交接给幕府为宜。”汎秀不声不响地抛出这么一个大甜枣,继而又故作苦恼,“可是,若公方大人不肯接见鄙上,此事该怎么办呢?”

    “这这这这”

    摄津晴门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答话。

    ,

第二十七章 斗争与妥协() 
斗争与妥协在人类政治的历史上总是螺旋状交替出现的。就如同当前织田家与足利家的情况一样。

    永禄十年六月,时隔一年织田信长再次率领将士开动到京都。去年他集合数家大名之力上洛,畿内自然是望风披靡。然则大军一去,又倒向三好家或者六角家的小势力也不在少数,可惜三好的逆袭并未成功,看今年的态势这批人大概不会好运,一番动荡恐怕是难免的。

    在摄津晴门的反复斡旋之下,最终足利义昭勉强认下了织田信长提出的九条法度,甚至信长本人到达京都之后,又提出了六条补充建议,足利义昭也咬着牙接受了。

    相应的交换就是,原有织田家掌握的京都,正式返还予幕府治下。驻守山崎城的平手汎秀部,也要在交接完防务之后撤出。村井贞胜会回到岐阜城,只留下负责与朝廷联络的塙直政代表织田家。

    接着信长又大兴土木,洒出万贯银钱招募民夫,在御所旧址上修筑了一座新城供将军居住。这座方圆数百米,有双重水堀的平城被称作“二条城”。

    在筑城期间,足利义昭又在织田信长的协助下,确定了畿内列国守护的人选。首先是幕府直领的山城国,不设守护正职,细川藤孝、真木岛昭光分别任南北守护代。摄津国由池田胜正、伊丹亲兴、和田惟政三人分治。河内国则是“弃暗投明”的三好义继与信长的妹夫畠山昭高共领。纪伊国也由这位名门子弟兼信长公亲戚的贵人兼任。近江守护由细川藤贤取代了“逆贼”六角义贤。当然这些守护实际能管辖多少地域,就要看个人本事。

    至于信长特意提出由自己担任和泉守护,明显是要借此拿到统治界町的名分。但现在拿到的也只是个名分罢了。

    最让人意外的是松永久秀,不仅获得大和国守护之职,还得到了信长派兵助其统一大和国内的承诺。

    单从这些名字,有的是显赫名门子弟,有的是跟随足利家多年的老臣,也有刚刚投诚过来的地方实力派。为了这些名分,幕府政所执事摄津晴门又在其中反复辛劳,唯恐得罪哪位大人物,甚至累出病来。

    平手汎秀的辛苦也并不比他少。他暂时不在大人物们身边,而是继续带着兵负责警戒。然而三好军刚被击退,一时并无敌人,所以实际全无事务。许多身份不够在义昭和信长那里说得上话的人,就通过拐弯抹角的关系,找到山崎城的汎秀。织田那边的柴田、丹羽等人也希望接触一下近畿的各方势力。

    连续一个多月,汎秀每天都在京都,帮忙引荐各方的朋友。有的时候上午刚从茶会脱身,下午又要去酒席赴宴。幸好这段时间信长每天在朝廷或幕府中度过,尚且来不及对他发号施令。

    期间还抽空与狱中的岩成友通短暂交流,得知他家眷失散,不知所踪,还委托了石川五右卫门等人去找寻。

    也有以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浪人,甚至山科言继这等公卿来拜访,希望借汎秀之口,向信长或义昭提出各种诉求。

    朋友恭敬拜访,言辞恳切,往往不忍拒之门外。是以一番焦头烂额,实不下于征战。

    直到信长抽出身来,派人来召见,汎秀才闭门谢客,起身进京。

    与织田信长的见面依然是在一座小寺庙里。后者穿着新式的南蛮盔甲,风尘仆仆但神采奕奕志得意满,见面就直接赞到:

    “做的不错啊!当赏。”

    这位殿下的指示一向简明扼要。这里的“不错”到底是指击败了三好家,还是说处理其他的事情,就要靠自己去领会了。

    汎秀只是伏身道了句“多谢殿下谬赞!”,便不再言语,起身作待命状。

    接着信长又问到:

    “擒住岩成友通,甚好。此人可愿降否?”

    “回禀殿下,他虽尚不愿归降,言谈中却也对三好家无甚忠义。下臣正在让人寻他的家眷,如果成功的话,想必可劝此人归附。”

    “若不肯居我织田之下,便交给幕府,名义上让他降于足利家,也是一样。”一贯注重实际胜过名分的信长,敏锐察觉了岩成友通不肯归降的关键问题,并迅速做出了冷静的对策。

    “是。”

    汎秀躬身领命,心里对信长的果决也是颇为佩服。只是听方才所言,这位殿下居然丝毫不担心足利义昭坐大吗?现在名义上归于幕府属下的势力,加起来可已经不少了啊!

    当然这种话,是不会当面讲出来的。汎秀只是正襟危坐,表示完全服从领导的指示。

    信长也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而是立即接着吩咐:

    “甚左啊,你还需留在畿内。”

    “任凭您调遣。”

    对这一点汎秀稍有意外,但也没多放在心上。

    然而下一句话就有些惊人了。

    “公方大人向我借你一用。”

    “这个”

    汎秀一时思索不清这个“借”的含义。抬头望去,信长的脸上也是闪着复杂难明的神色。

    幸好他还是补充了一句说明:

    “公方大人,想要你去带兵讨伐几个冥顽不灵之辈,我已经应许了。从此你除了身为织田家臣,亦要为幕府效力。”

    平手汎秀花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历史上不是只有织田从足利那里挖到了明智光秀和细川藤孝的墙角吗?怎么反过来了?而且,为什么对象是我呢?难道是刚刚的一仗,风头出得太大?

    汎秀愕然抬头,却见信长冷峻着脸,没有再说话的意思。

    他开始回忆刚才的对话。

    说这个消息之前,信长首先提到的是招降岩成友通的事情。

    那时候他吩咐的是:“若不肯居我织田之下,便交给幕府,名义上让他降于足利家,也是一样。”

    揣摩片刻之后,汎秀心中了然了。

    信长一向是个实用主义者。在他看来,只要织田家保持越来越强大的势头,这些表面上属于幕府的势力,最终都能不断吞并进来。反之若是织田武运中落,那么一个名分也未必能约束住下臣。所以足利义昭想拉拢织田家臣,他并不会放在心上。

    思索一阵之后,汎秀小心回答到:

    “连公方大人也要遵循殿下所立的九条法度,我等暂属其下,亦是在为您效力。”

    “多嘴!”

    “是是,臣失言。”

    虽然受了句斥责,但从语调看,信长还是很满意的。

    “只是下臣还有一事禀报。”

    “噢?且讲来听听。”

    “下臣已经大半年未回到尾张了,能否先探望过家人,再回京都为公方大人效力?”

    “哈哈”信长忍不住大笑起来,而后应允到:“给你一月时间,先把人接到岐阜城居住。以后若是在畿内站稳脚跟,就把家眷都接过来吧!”

    “多谢主公!”

    对于不强求家臣留质子这一点,汎秀确实挺感激信长的。

    眼见正事说定,汎秀松了口气,忽而信长又道:

    “松井友闲很不错,让他成为直臣如何?”

    虽然语调是在客气地询问,神态也很平和,但这种要求显然是不方便拒绝的。

    出色的陪臣被引为直臣是常有的事情,这些年松井友闲应平手汎秀的邀请参与了尾张美浓的乐市和检地之类行政工作,在商人和僧侣之间十分受欢迎,故而名声也渐渐鹊起,而且还是织田信长最欣赏的内政外交型人才,得到青眼也不足为奇。相比之下河田长亲、本多正信的名气就差远了。

    大乱之世,非君择臣,臣亦择君。有时家臣会推荐陪臣,也有时主家邀请陪臣。汎秀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但毫不犹豫地答复到:

    “是。”

    他反应得甚快,回答又十分果决,丝毫听不出不情愿的念头来,甚至连故作荣幸的姿态也没有,仿佛只是执行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任务。

    信长点点头,又发问说:

    “今日起要遣人守住岐阜城到京都沿线,我身边一时缺些勇将,听说甚左(平手汎秀的通称)你属下人才不少,不妨推荐一二。”

    汎秀一时不明,怔住片刻。若说松井友闲是偶然显露才能,令“织田大殿”青眼相加,倒还在情理中。而属下武将,虽有几个也算俊才,却不至于到了这个程度。

    没等他回话,信长又似想起了什么,摇头补充了一句:

    “三河那批人就不必了。净土真宗这教派,全是麻烦。”

    左思右想,未解到什么深意。也许只是信长身边确实一时缺人。

    属下被提携为直臣,虽然损失了人才,但也收获了不少人情。从另一方面讲,不也相当于将自己的旧部送到信长身边去吗?而且推荐上去的人不用再占俸禄,相当于增长了知行。

    汎秀一一思索自己麾下最优秀的诸人。

    河田长亲,本多正信,中村一氏都不以武勇见长,拜乡家嘉,本多正重则嫌出身太低。那么除却信长明言拒绝的三河众之外,最适合的是德山则秀了。他在美浓也算是是稍有出身的武家子弟,智勇见识亦是不凡。乃是因为作为降将,缺乏一个露脸的机会,方才屈居陪臣。他这人十分喜好交游,倘若在别处有更好的机会,大概不会多作犹豫。

    正因如此,不能如服部这般引为肱骨,更不会得到河田同样的任用。如今推荐此人做织田信长的直臣,却也是各取所需了。

    思酌妥当,汎秀便答道:

    “有个美浓人德山则秀,沉实果决,文武双全,我看他一定盼望为您效力。”

    “美浓德山家吗?倒听说过。既是你推荐,便暂且一齐编入旗本,任个组头吧!”

    “臣就替他多谢殿下赏识了。”

    “嗯。”

    这下子事情总该全交待完了吧!

    汎秀起身打算告退了,但却见信长侧着头发呆,脸上表情复杂,似乎在走神。

    莫非还有什么要紧事没说完?

    只见信长神色不属,犹豫了几下,才开口道:

    “有件事情,你需有所准备。万不可轻慢。”

    “是。”汎秀如常答应下来,但心里却十分疑惑。能让信长变成这副吞吞吐吐的样子,究竟是何等大不了的事情呢?

    “甚左(平手汎秀通字),你可记住了”

    “不论公方大人有何官职委任于你,也不可忘了,幕府是靠我尾张织田家方能再兴。”

    “臣谨记了。”

    汎秀平静作答,心下却不以为然地想:难道足利义昭会给个什么高官厚禄吗?值得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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