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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之平手物语-第1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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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四国的新局势(上)() 
这么一番耽搁下来,平手汎秀就在沿海整顿了好些天。各方面的情势发展也在不断的变化,新的消息陆续传来。

    最早报上来的是天雾、高松等地的战况。岩成友通率领的五千军势在此大破为筱原长房殿后的西赞岐国人众联军,讨取六百余敌,自身伤亡不足二百,取得捷报。但也就此无力追击敌人的主力部队,只能坐视筱原长房大军回援阿波。

    三好长逸本来是说好了要倒戈的,但他的表现十分奇怪。起初确实是如约向西赞岐众发起铁炮射击,打乱了其阵脚,令岩成友通部顺利进攻得手。

    当时岩成友通趁着西赞岐众的混乱动摇之时,果断带兵从中路突击,打乱了敌方的阵型,引发半数敌军的溃散。理论上这该是一场更大的胜利,但岩成友通正要力图多歼灭些敌军时,三好长逸却又突然退出了战斗,不声不响地单方面撤退,令西赞岐众有了逃脱路线,大部分部队得以存活下来。

    当时平手汎秀亲率的主力部队正在应付一场海上的突袭战,也就无心顾及这些变数了。岩成友通虽然留了个心眼,有一只预备队始终没动,但也只是为了自保,而非追敌。所以三好长逸就安然地带着三千多党羽向东北方向撤退了。并且此后再派出斥候,在方圆几十里内都找不到他们的踪迹了。对此唯一的合理解释就是——三好长逸已经乘坐着船只,离开了四国岛,前往了九州或者山阴等地!

    于是就不得不让人联想起村上武吉那支水军的出现了,许多聪明人或者自以为聪明的人都开始猜测,村上武吉是否与三好长逸有所关联?

    然后,就逐渐收到了各种传闻、情报和信件,这个猜测被慢慢证实。

    原来村上武吉是与大友家、浦上家、三好家同时签下誓书,早就有了暗中款曲勾结。只是那时候三好家还是三好长逸当家做主,所以这件事筱原长房压根就不清楚。

    而且,约定好要支付给村上武吉的一万贯现银,筱原长房也很难一口气拿出来。三好长逸虽然一度被幽禁,但他儿子长虎、孙子长嗣还掌握着许多兵权和财产,以及界町的一些人脉关系。

    所以三好长逸重返自由之后,立即就联系了村上武吉,后者也承认了誓书继续有效。这两人会和之后,就从海路,去了浦上家的领地,然后开始休养生息,没再露面了。

    也就是说平手汎秀之所以遇到袭击,纯粹是村上武吉自己改变立场,而不是毛利家有意与织田作对。实际在这件事情上面,小早川隆景和平手汎秀一样都是受害者。从京都、岐阜城那里收到的回应,也都说“毛利依然是我军盟友,不必生疑。”

    但政治场合里,可不是这么说的。

    平手汎秀送去了一封词锋隐晦而又犀利的书信,十分委婉但却深刻地责怪小早川隆景,质问他为何不将“村上水军立场有所动摇”的信息共享。

    这让人有苦说不出。

    对这个用心险恶的问题,如果按实话反驳说“我也不清楚村上水军有如此心思”,那就等于是公开承认对附属势力的控制程度很松,这尽管是个事实但决不能承认——或者说,正因为是事实,所以才决不能承认。

    小早川隆景无疑是个很懂政治的人,所以他直截了当地睁眼说瞎话,这是自己的疏忽,并且表示一定会竭力向平手汎秀做出补偿。“补偿”两个字,以双方的身份说出来,至少意味着一千贯以上的礼金了,这对于一向拮据的毛利家,还真不是一个小数字。

    当然,钱终究是小事,最大问题是,小早川隆景这下服了软,日后在四国话题上,就很难直起腰杆讨价还价了。

    他干脆主动地祝贺平手汎秀对淡路与西赞岐的“攻略大获成功”,以表示毛利家对这些领地并无觊觎。

    另一方面,长宗我部元亲的七千人抢在筱原长房的一万三千人到来之前,攻克了所谓的“平岛御所”,将三好所拥立的“伪公方”足利义荣及其弟弟都抓了起来,准备送到京都去,献给足利义昭来邀功。

    完成这个任务之后,他们其实已经如愿了。但也被返程的大军给追上,发生了一场激战。

    长宗我部元亲异常骁勇,部下也十分善战,只是终究人少。那筱原长房为人稳健务实,最擅长倚强凌弱。于是几日交兵下来,长宗我部家略占下风。

    但也无法趁胜追击了。因为平手汎秀还有一万多人在西赞岐呢。

    正好这个时候,快到七月了,夏季农忙已经结束,于是筱原长房扩大了兵役征召幅度,将军势扩大到一万八千,扼守阿波,同时兼顾两路阵线。

    而长宗我部元亲则率领残兵回到土佐国边境,做出对峙的姿态,与平手汎秀一南一北,遥相呼应。

    接下来,足利义荣和他弟弟义助被秘密押送京都,交给足利义昭处理。可怜这“伪公方”义荣本就体弱多病,此番更是受不了颠沛劳顿,便死在了半路上。而其弟义助,则是到了京都,才被当代公方勒令切腹。(事情全程由里通织田的明智光秀所见证)

    足利义昭多年的心病终于治好,当即便慷慨地给出了“土佐守护”的职役。只是送出御书的使者并没有直接前往土佐,而是辗转来到了平手军中做客,请汎秀代为传递这项任命指示。

    这是个十分狡猾的举动,相当于是把平手汎秀看做了幕府的重臣。也是给了他一个编织人脉的机会。

    如果毫无戒心地接受,信长或许会很不满。但公方大人的恩义,你又拿不出道理来拒绝。平手汎秀一时还真不好处理。这也证实了他之前的想法:对外的军事胜利,如果不能与对内的政治形势结合起来,就是事倍功半甚至过犹不及的。

    于是事情就这么拖延了下来。土佐“姬若子”长宗我部元亲出任“土佐守护”的消息,被口头上确认了,但正式的御书未到,“白伞袋”,“毛毡鞍覆”,“涂舆”三件象征物也没有及时送上来,始终有点缺憾。

    当然,他小小一个土佐国人众,是整盘权力游戏里面最小的卒子,无权表示不满。甚至还需要主动向平手汎秀派过去的中村一氏表示:“请监物大人一定要以大事为重,我这点小小的待遇问题,绝不急于一时。”

    长宗我部元亲袭击阿波,参与战局的原因终于明白了,但还有很多人不明白,为什么他一介穷乡僻壤的小人物,可以一夜之间召集七千兵呢?

    经过各方的调查之后,“一领具足”这个词语开始为人所知。

    原来,长宗我部在土佐国内,实行了一系列的法度规定,其中有一条就是:“领有超过三町(约45亩)土地的民众,需要准备着一副盔甲,任何时候(包括耕田时)也必须携带着,一旦收到命令,就立即穿上盔甲出战。”

    这条法度,就是为了加快动员速度的,免去了先发出命令,然后再让农兵们回家拿武器的过程。回家拿武器看似很快,但几千上万人,磨磨蹭蹭的花上三五天都不稀奇,对于出兵的隐蔽性是很不利的。

    平手汎秀在主动发展常备兵,以解决农忙时也可以远征的问题;而长宗我部元亲暂时没有远征需求,所以尽量发展农兵,最大化压榨领内的动员力。这是两种不同的思路。仅从战力上讲,长宗我部的一领具足是绝不弱于平手汎秀的旗本兵的,但战略上机动性就差得很远了。

    总而言之,长宗我部氏是彻底被重视了起来。

    筱原长房一反常态地选择用计谋来解决问题,他煽动土佐的安艺国虎起兵五千,从后方端掉长宗我部的老巢。孰料长宗我部元亲利用刚得到的守护名分来当虎皮,反过来策反了安艺国虎六七成的部下!结果安艺国虎带着剩下不到两千人,尴尬地逃窜到了阿波,成为筱原长房手下的客将。

    这段时间里内,平手汎秀也不急于进兵,而是专心对付西赞岐的地头蛇们。本地的国人众已经被岩成友通所部的先锋军消灭了六百余人,还有两千人遁入乡间村落,打游击战。汎秀一手招抚,一手镇压,扫荡的速度十分缓慢。

    于是,四国岛上,除了伊予国依然是多方混战之外,整体呈现出三足鼎立的趋势。

    筱原长房依旧控制着阿波全境和赞岐的三分之二,以及土佐一部分,兵力约有二万。他一口气丢掉了许多领地,幽禁中的三好长逸逃走了,西赞岐众也离心离德了,拥立的足利义荣又被人杀掉,看似折损最大。但同时统治的不安定因素都排除了,剩下的人同仇敌忾,加之新家法的确定,反倒渐渐团结起来。但他面临南北两方面夹击,就算兵力最强,也不敢主动出击,生怕顾此失彼。

    土佐的长宗我部元亲占据土佐七八成土地,最多可募兵九千。他表面上捡了个大便宜但真实实力还是很不足,而且又吸引到了许多仇恨值,日子也不算特别好过。他接下来最重要的事是守好土佐,让这个守护的身份慢慢深入人心,显然无力扩张。

    平手汎秀以和泉为根基,在短短两三个月内,先攻下淡路,又占据了赞岐西部三郡之地,现有兵力约一万一千人。他背后有着最优越的后台,所以一路都堪称势如破竹。不过现在也差不多是极限了,新征服的土地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筱原长房又并没有露出什么漏洞,长宗我部元亲也不可完全信任,故而暂时他也没有主动进攻的计划。

    总而言之,四国的局势,在经历过几场出人意料的遭遇战之后,又回到了旷日持久的平静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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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四国的新局势(下)() 
元龟元年(1568年)六月底到八月初,平手汎秀与其大部分家臣,都是在四国岛上的军帐里度过的。

    西赞岐国人众陆陆续续被剿灭和招安了一些。其中最重要的是,曾担任过半国守护代,现为西赞岐四郡旗头的香川家。这一代的香川家督香川之景,他本身就对三好家不满已久,往日是被迫才降服的。按照当年的约定,香川家要负担一千一百三十人的兵役,而三好家则保证领地的安定有序。

    如今外敌打上门,占据了西赞岐数座城池,筱原长房却拥兵不出,与敌对峙,无意收复失地,这“安定有序”自然无从谈起了。因此香川之景就以此作为改换门庭的口实,对平手汎秀的招抚做出了回应。

    此等事项,无论在尾张、美浓,还是和泉、淡路,都不稀奇,众人已经是驾轻就熟。按惯例,接下来就轮到是讨价还价的时间了。

    这讨价还价,针对的无非也就是那么几个话题,领土能否保全,会不会实行检地,要不要派质子,要的话派几个,需担负多少军役,是否编纂详细军役账,有了军功怎么封赏,财税和司法权力是否上交,上交到何种程度诸如此类,根据双方的实力对比,是肯定要细细商量好,写入誓纸的。

    当然,写入誓纸,也不意味着当事人会老老实实的遵守约定,但多少是个名分上的约束,还是有点作用的。

    主家无力控制基层时,就会放宽条件,给予更多自由度。但战国时代末期,更常见的是强势大名用各种苛刻的法度来约束独立国人众,将其渐渐转化为自己的家臣,这就是所谓的“一元化”。

    平手汎秀显然是推行一元化进程的先锋,他在和泉采取了众多政令来加强管理,最有名的就是“军役免除税”和“带刀状”两项。

    但政令的顺利实施,是建立在实力占压倒性优势这个基础上的。到了赞岐,平手家不再处于绝对的上风,恐怕很难对国人众施加有效压制。

    所以说,这个香川之景究竟会给出什么样的条件,就很关键了。万一提了某些不切实际的要求,又该怎么处理呢?答应的话,就会导致一元化进程的中断甚至倒退,拒绝的话,又会形成一个负面典型,给外人一种“平手家不能容纳四国人”的印象。

    带着疑虑的心情迎来了对方的使者,这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

    香川之景对领地、军役和司法财政权力等等敏感话题都没怎么提及,他唯一明言写在信件里的愿望是——“恳请名满天下的平手监物大人,为我赞岐香川氏,介绍一位足以光耀门楣的养子世继。”

    汎秀见之连忙派家臣去找当地人查证,而后才知道,原来这香川之景年岁早已过了不惑,眼看不太可能再有后代了,其唯一的独子,又在两年多前病逝了,这继承人的问题,一直深深受到困扰。

    要随便弄个小孩来是容易的,但合适的人选就难找了。当年三好家还是三好长逸作主,希望塞一个自己的旁支亲戚过来,这等于是变向篡夺家业,对此香川之景当然不能同意——万一日后养子投靠亲父,恢复本姓,那香川家岂不是等于断绝了?

    迎入大族旁支,就会有这个风险。若是反其道而行之,选个寒门子弟来当养子呢?又会担心根基太浅,站不住脚。就算站住了,也会令家名威望下跌。

    最好的手段,是物色一个出身高贵,但又没有实权的家族。比如在幕府的亲族重臣当中挑一个子嗣较多的门第,邀其次子、庶子前来。

    只是香川之景这家伙,虽然在西赞岐这块地面上有些势力,但毕竟是乡下武士,跟名门高第们,一向是没什么交道的。故而这次,就以此为降服的条件,请“名满天下的平手监物大人”帮忙。

    这可真不算难,平手汎秀都已经跟幕府当前的政所执事伊势贞兴关系十分密切了,在足利义昭那里也很有面子,介绍一位潦倒高门的幼童,实在不成问题。

    当即汎秀便口头同意此事,并派人去京都活动打点。

    然后伊势贞兴拍着胸脯应允帮忙,花了三两天功夫,找出好几个符合条件的对象,包括了一色、大馆、摄津等多家知名门第。

    借着这道东风,平手汎秀顺利招降了香川之景,并以此为突破口,又带动了不少立场不坚定的人。

    筱原长房对此毫无办法,只能宣称是西赞岐众背弃三好家在先,不加救援也是理所当然的。实际上这就等于是放任平手军对西赞岐的占有,也令剩余国人众的抵抗显然毫无意义。

    时间一晃就入了秋,经过两个月的工作,西赞岐大部分国人众都被劝降或者是消灭,仍然反抗平手军的,只剩下几家顽固势力,总共不到五百士兵,在乡野间四处逃窜打游击。

    这期间平手汎秀、筱原长房、长宗我部元亲三家军势依然各自拥兵对峙,互相都持着忌惮,没露出什么破绽,一直到八月份仗都没打起来。

    长久的集结,始终会让士卒感到疲惫的,再加之秋收在即,不可耽误,于是鸣金收兵的事情,便渐渐提上了日程。

    平手家的旗本都是脱离了农产的专业士兵,可以长期作战,但人数总计只有两千余,其他附属部队却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农兵,不可能经年累月的离境。

    而筱原长房和长宗我部元亲的部队里农兵比例只会更高。

    综合来看,休战是不免的了,无论是怎么一个休法。

    各自心照不宣的引兵退去,补充兵力,安养伤员,调息一番再来酣战,这叫休战。

    定下一个议和章程,保证一年半载内不动干戈,以观后效,这也叫休战。

    互相遣质结亲,化干戈为玉帛,暂时都把眼光放到别的战线上去,这仍叫休战。

    站在实力最弱的长宗我部元亲的立场上,是最想早日了解此事的,他希望能腾出手来,平定土佐一国剩下那两三成的地盘,这就需要与阿波的筱原长房保持至少一两年和平。

    但另一方面,土佐守护的任命书和仪仗器具都还在平手汎秀手里,东西没到手,始终不能放心。长宗我部元亲摸不清汎秀的性格和意图,生怕主动提议和谈引得“监物大人”不满,在书信中仍是硬着头皮表示“只要您一声令下,我家仍可勉力一战。”

    筱原长房更不用说,他一向的观点就是不可暴虎冯河,与正在势头上的织田家发生冲突,而应该暂避锋芒,等待畿内潜在的反织田势力出手之后再行动。

    这段时间他丧失了一部分土地,因此家中的不稳定因素反而少了,三好长逸等人也趁乱转移走了,现在三好家中,全部都是与筱原长房志同道合的“四国派”了,议和是大家的共同心愿。

    那两边都有了统一的想法,但平手汎秀帐下,就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了。

    有人认为连胜的势头难得,应该在秋收完成之后,立即卷土重来发兵攻略;有人认为可以再请些援军,二三个月以后再进攻比较有把握;有人认为需休养半年左右,如治理和泉那样,将新占据地盘彻底消化掉才行;没有人觉得一年以上的和平是必要的。

    不过,讨论归讨论,最终决定权仍牢牢掌握在主将汎秀手里。

    平手家臣及庆次就不说了,早就养成了盲目听命的“好习惯”。即使是佐佐成政、九鬼嘉隆等与力和临时援军,也都不敢有任何怠慢与质疑。因为这一年以来的胜绩,绝大部分都是平手汎秀一己之力造就的。

    长宗我部元亲这个新盟友是汎秀独具慧眼挑中的,并借助幕府的名分提出了令人无法拒绝的结盟条件。八艘南蛮帆船是汎秀花费大量财力打造的,在受到村上水军袭击时展示了惊人的战斗力。这两点就是众人能站在四国岛上,取得无数战利品的最重要两个条件。

    面对一位如此深谋远虑的大将,谁又敢对他的判断力表示不服呢?

    最终平手汎秀开口,却是在一个非正式场合,召集了诸位重臣和与力们一起用餐时,状若无意地提问到:“我等先攻淡路,再取西赞岐,其意何在?”

    左手边耿直的佐佐成政毫不加思索地回答说:“禀监物大人,先取淡路,意为扼守濑户内海,确保航线交通;再入西赞岐,意为以攻代守,取得缓冲,勿使淡路成为临敌最前一线。”

    这个话其实是平手汎秀之前讲过的,但佐佐成政能换了他自己的话叙述出来,也说明下了一番功夫,切实理解了主将的用意。

    “不错!”平手汎秀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沉默一会儿,忽然又道:“这两个目的,不是已经达到了吗?还留在四国岛上,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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