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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一眼,黄布已到他手中,那速度,连她都没反应过来。
打开黄布,而他的脸色却越来越凝重。
黄布的中央,一针一线的绣着一朵花,不同寻常的是,这针线都是用红色绣制,黄布上的花,犹如一朵血色花。
“安晨是不是认识这花?”她脸上的笑容回归,视线停留在他身上。
“你先告诉我,这东西你是从皇宫哪个地方弄来的?”微缩的眼瞳,忽然紧紧的锁着她。
“我那晚的记忆被人抹去了,我也不记得是从哪一个宫殿拿出来的,这朵花,对你很重要吗?”
他没有说话,方才一瞬暴发的情绪也渐渐收敛。
——非常重要。
他已花了十年的时间去找那一个人,却从未想过去皇宫查,他以为她那样的人,是不可能被繁华深宫锁住的。
难怪,她一直不肯说出那男人的名字,宁愿瞒着所有人,连她最忠诚的下属,她也不愿告诉。
是吧,她不愿那男人受到任何的危险,也不愿那男人卷入任何的斗争,她如此的护着那个男人。
“安晨?”龙若灵的手在他眼前晃动,他这才回神,放下手中的黄布,欲掀帘出了马车。
“你还没告诉我,这是什么花?”
后背幽幽的声音传来,止住了他掀帘的动作:“有些东西,你不知道对你更好。”
“所以你不打算告诉我?”
安晨默认,才要走出去,她戏谑邪魅的声音再次传至脊背:“所以,你的令牌也不打算要回去了吗?”
安晨回头,看见邪邪的笑容映在她脸庞上,一枚令牌,静静的躺在她手心。
“你什么时候偷的?”安晨并不急着要回,忽然之间开始细细的打量着她,主仆之间的探索。
“我有的是时间,你刚才为我上药的时候,还有你一瞬失神的时候,机会太多了。”
“你会武功?”
她只笑不语,视线落在被她偷来的令牌上,只一眼,她悠然的神情瞬间冷淡,笑容散去,静静的盯着手中的令牌。
令牌由纯银打造,只有巴掌大,上面布满了花纹图案,但令牌中间,一朵花,赫赫显眼。
正是——黄布上面的那朵血色花。
也是她始料未及的,却也十分合理的,安晨不愿告诉她黄布上那是什么花,而安晨的令牌上却刻着那一模一样的花。
她的感觉告诉她,那可不一定是属于龙怿山庄的令牌。
此刻,她觉得手上令牌有些烫手,她是不是无意中探知了安晨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安晨与这种花之间,又有何关联?
他真的不是单纯的护卫。
“这是曼陀罗。”
安晨突然的回话拉回她的思绪,没料到过他会回答,也没料到这么美丽的花,竟然是艳丽带着剧毒的曼陀罗。
这黄色手帕上的花一看便知是人为绣出来的,那应该是个女子,或许应该说是皇宫里的某位妃子,这样的绸缎,这样静谧细致的丝线,寻常妃子哪能用得起。
而那令牌,她就不得而知了。
龙若灵松了松气,将手心令牌平整的交到他手中:“以后别唤我小姐了,听着不大舒服。”
“那应该唤你什么?”
“唤我。。。。。”
是啊,该叫她什么呢?
龙若灵,这个名字并不属于她,无论怎么叫也不是叫她。
以前的她。。。。。。
——“你叫什么名字?”
——“单黎夜。。。。。”
从失神的瞬间回神,已不自觉的把自己出卖了,这不是明明摆着告诉他,她不是真正的龙若灵吗?
算了,连她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是不是。
穿越错开的时空,与龙若灵容颜一致,是冒名顶替了龙若灵,还是龙若灵已死,她借尸还魂?
可听玉儿说,之前的龙若灵并未死,只是昏迷着。
那个皇宫之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能不是表面这么简单,可偏偏那一晚,她已忘记了。
——从此,她就是龙若灵。
安晨这么告诉她,她也这么告诉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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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汗血宝马
西岩只是苍月大陆四国之一,西岩繁荣昌盛,仓域广阔,在四国中排名第一。
现今四国的关系,只能用四字来形容,融洽和谐。
没有战争,各管各的,对别国朝政不做任何干涉,一国兴盛荣衰,一概与其他国无关,但在某一方面,又通过渺茫的联姻保持着表面看似风平浪静的关系。
龙怿山庄,西岩第一茶庄,她是龙怿山庄大小姐。
山间亭台,一男一女,一立一坐,一人摞胡子眺望远处,一人凝望手心。
“夫子,你不觉四国统一不是更好吗?”她忽然抬眸婉笑,似是反对夫子的说法。
眼前,一袭儒衣飘飞,俨然是上了年纪的老夫子,也是独自教她功课的夫子。
那夫子东张西望,确定亭子四周没人才训斥她:“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教别人听了去,少不了又有一番麻烦。”
她拨弄着指尖茶叶,细细的分辨:“看来夫子是个怕麻烦的人呢。”
老夫子只是笑笑,席地与她对坐:“你是我所教过的学生之中,第一个敢这么说的人,胆量倒是不小。”
“那老夫子觉得,有没有这个可能?”石凳上杂七杂八的叶子,也被她明显的分成了几堆,分外明了。
“或许吧。”老夫子给出不肯定的答案:“四国表面虽平静,但暗地里,谁又知道呢。”
他只是一介教书夫子,说了太多不该说的,惹来可是杀身之祸。
“照夫子这么说,离四国统一的日子不远了。”她拿起一枚茶叶,从鼻尖划过,嗅出淡淡茶香。
“哎,这可是你说的,我没说。”老夫子摆摆手,似想撇清一切,但眉角间难以掩饰的笑意却被她捕捉。
眸角抬起,瞥到了熟悉的人影,老夫子笑意盈盈:“今天到此为止。”
她起身,微微一礼目送老夫子远去,转身对上安晨的视线。
时间很容易被人忽视,转眼间,她已经来了三个月,待在龙怿山庄,她每天面对的都是琴棋书画,再是听讲四国。
就算她不想熟悉,老夫子这三个月的教诲,也逼她熟悉这里的所有,似乎,她已不是陌生人了。
“怎么是你,玉姑呢?”脸上虽有意外之色,但她心底早已猜出几分。
“夫人回来了,玉儿怕是不方便见你。”安晨简单解释,眸中望向石凳上被分的整齐的各种茶叶,这三个月下来,她倒是能分清多种茶叶了。
她轻叹,在不经意间抽出安晨手中配剑,桌上分好的茶叶一扫而下,纷纷飘落。
剑,归入他手中剑鞘,眼前雪白的娇小影子已经消失,只留有一句外音:“陪我出去走走。”
安晨瞥了一眼散落一地纷扬的茶叶,转身跟上。
下山的路,是一条蜿蜒绵延的石子梯,人影踏着阶梯而下,一前一后,一黑一白,一大一小。
“安晨。”前面的人突然止步,云淡风轻的话语掠过他耳边:“我想学武。”
沉寂的气愤洒在两人中间,后面跟随的人,没有任何的表示,她亦未转身,脚步抬起,不停往下走。
她想学武,他听她说过两次。
但是,温轻兰不会同意,就像不同意她碰茶一样,她做什么都可以,唯独武与茶。
她已触犯了茶这一条禁忌,难道她还想再触犯武这一禁忌?若真这样,温轻兰还能怎么容忍她?
龙怿山庄坐落在江舟城城郊河水交汇处,城郊南方之处,是一大片的茶树,原本应该偏僻的荒郊,因为有茶,有生意,带来了比市井更热闹的儒雅喧嚣。
她走向城郊北方,与那片茶树林背道而驰,没有那边的热闹,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人擦肩而过。
走停片刻,一眼瞟到前面凉快的卖水小棚,她平静地问:“要不要喝水?”
安晨未应,沉默便当是默认。
一坐下,要了一壶清水,余光打量着茶馆中所有人,不是普通百姓,不是市井混混,不是三教九流,他们的衣饰井井有条,有着一种独派的特色。
有人恭敬的端茶上水,她倒水抿了一小口茶:“这些人,似乎不简单。”
“璃月教的人。”安晨抿嘴浅笑,就冲她对任何事都警惕这一点,她倒真像一个江湖中人,而不是大家女子。
她笑了笑,视线无意间落在一人身上,那人只给了她一个侧影,一把长剑陪在左手旁,他的衣饰与其他人不太一样,而那些人对他甚是恭敬,想必是这里的头了。
“他是左斜奕,教中护法。”安晨顺着她的视线给她解答。
她只淡淡的一句话:“你知道的太多了。”
仿佛天下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仿佛天下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不知道是否是左斜奕听到了两人细微的谈话,微微撇过头,在对上安晨目光的一瞬间,双瞳微微一缩,似是在对安晨探索,又在她身上停了数秒才收回。
她轻笑着,任由那人看,漫不经心的抿了一口水:“安晨与这人,莫不是仇人?”
那目光似是要把安晨给扒了看光,除了探索,还有一层对对方的谨慎敌意,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安晨望着她,没有任何隐瞒:“十年前,一面之缘。”
“十年?”她挑起了眉角,无意间朝那人撇去一眼:“安晨过目不忘的本事到让我小瞧了。”
十年山水鸟茫茫,天地都可互换,时间太久了,也难怪方谷赫对他的探索。
小棚外,马车咕噜噜的声音忽然从远方响起,在这安静的山间格外的响亮,小棚内的人,不禁投去好奇的目光。
马车离小棚旁的过道越来越近,有人的目光看得更紧了,有人的目光细心的看到了马车轮留下的痕迹,很深。
马车内坐的应不止一人,若是只有一人,那么其余的重量都应算在马车内的珠宝上,这样的招摇过市,这样的不怕山盗窃财。
冲这一点,她倒对马车内的人有点兴趣了。
目光平视,落在了围绕在马车旁的八个骑马人身上,马车内的人倒是挺有派头,这么多高手守护。。。。。。就算她有兴趣想看看车内是何人,却只能打消这个念头了。
车帘被风带起,她能感觉到车内的人微微朝小棚瞧了一眼,又别过脸。
马车,在此刻止步。
有小童探进车内,听候车内人差遣,随后,小童朝小棚方向走来。
小棚内,停留在车上的目光,已寥寥无几,该喝水的喝水,该闲聊的闲聊,只道是车内人渴了,讨口水喝。
“姑娘。”
一声轻微的呼唤之声入耳,方才的小童已恭恭敬敬的立在她旁边。
“找错人了。”她未抬头,随手一指:“要喝水,掌柜的在那边。”
“我家主子要找的人就是龙姑娘。”眼前的人,依旧恭恭敬敬,不因她的无视而有任何的不满,没有半分的亵渎。
视线有意瞧向马车,车内的人,竟知道她姓龙?
这倒有趣了。
“你家主子,找我何事?”收回那道视线,她随口问。
眼前的小童退了一步,另一名小童已牵了一匹白马行至她眼前,语气依旧恭敬:“这是我家主子给龙姑娘的承诺。”
眼中闪过一瞬的讶异,与安晨交换了一个眼神,起开身字,踱步走到马儿旁边,打量一遍,五指在马身擦过,再瞧时,手掌心已鲜红一片。
小棚中,有人眼尖出口,议论声瞬间一片——“汗血宝马,当真是汗血宝马?”
“这马车内会是何人?居然有如此良驹?”
“这小姑娘,真是有福气。”
传闻,汗血宝马是良驹,日行千里不歇,而宝马所流之汗,是如血般的红色,若是不瞧仔细,还会认为这是主子虐待马儿所留下的血迹。
小棚内,陆续有目光从她身上略过,而最清冽的目光,莫过于名为方谷赫的人。
“我与你家主子不曾相识,何来承诺一说?”她摩挲着手掌心的血色,朝那马车的方向走近了几步:“不知可否见见车内人?”
“这。。。。”牵马小童面露疑色:“我家主子不方便见客,还请龙姑娘见谅,至于承诺一说,主子说,龙姑娘定能想起何时与我家主子定下的承诺。”
她心中轻颤,她真的不记得了,这三个月,她一直住龙怿山庄,未曾惹过什么人。
若真的有过承诺一说,那么就只有以前的龙若灵与车内人定下了承诺。
她是该庆幸,这承诺,不是承诺终生,而只是一匹马。
“这马我收下,替我谢谢你家主子。”她回头,手掌再次触向马背,自知她若不开口说收下,眼前的小童会为难,车内的人也不会罢休。
两人朝她敬意的点点头,圆满的完成任务,离去。
灰尘扬起,马车远去。
汗血宝马,是产自佘域的良驹,是敬奉圣上的贡品,车内人,不是皇室的人,便是王公贵族,与朝廷有关的人。
这一点,她自然知道,只是,马车内的人,会与那晚皇宫发生的事有关吗?
“姑娘,这马卖多少钱?”
身后,一道暗沉的声音响起,惹得小棚内的人再次纷纷抬头,瞧向她这一边,似是看戏一般。
不是惊讶有人会买,而是惊讶有人会卖汗血宝马?
她轻微撇首,瞧见身后男子戏谑的面容,唇间含笑,两字随性而出:“无价。”
对于她的回答,身后男子没有怒意,声音依旧面容:“姑娘,这么不给面子?”
“不卖。”
清晰的两字,再度传入所有人耳中。
这一次,倒是棚中人有些急了,这小姑娘是真不知道眼前人是谁,还是真不想卖这匹良驹?
男子仍旧未动怒,似是很有耐性与她相谈,平静的从怀中掏出一颗小小的珠子,把玩在手间:“用这个交换呢,如何?”
小棚内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这是铭鱼珠?穆护法。。。。”
铭鱼珠吗?
她唯独只听清了这三字,传闻价值连城,夜间能发出艳丽的光晕,世间难得。
回眸轻撇,华衣紧身的男子,冷凝的面容之下,手中正把玩着只有鱼目般大小的珠子。
男子微微抿起嘴角,这铭鱼珠价值连城,任何人都会心动的。
她微微叹气,还是只有两字出口:“不值。”
用珠子换马,不值。
——“她竟敢对穆护法如此不敬。”
——“一匹马有什么了不起,铭鱼珠都不换。”
小棚内的声音七起八落,声声带着斥责与不耐,几乎有一半人离座而起,与她为敌了。
“人家小姑娘不想卖,你又何必紧逼?天下马儿多的是,又何必非要这一匹?我们来这儿是找人,不是来打架的。”
男子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突然的一声打断,与其他人不同的是,这声音,分外洪亮,分外的有说服力。
这一声,来自与小棚之内,来自与那名为左斜奕的人,棚中那人稍稍抬了抬眸子,朝她一笑。
然看马上之人时,左斜奕的笑意无形间散去:“若是再逼下去,只怕有违你的身份了,穆护法。”
明明只是几句对话,她却听出了敌意,不是对她,而是方谷赫对身后的男子,很明显的敌意,却又带着不敢轻举妄动的深意。
“还想再喝下去吗?”瞧着场中的局势,她朝安晨弄弄眼睛。
很明显的意思,闪人。
虽不知眼前男子身份,心中的预感是不会错的,这个人,她现今惹不起,也得罪不起,既然有人帮她说情,她岂能不赶快闪?
在很多探索的目光下,两人悠然的牵马离开,仿佛后面那些直鼓鼓气呼呼的注目都是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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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追杀
她撑开双手,终于呼吸道了新鲜的空气,刚才的压抑气氛消逝,两人穿过一片芦苇林。
晚风刮过她的脸庞:“你就不好奇那车内的人?”
又想了想,觉得这话多余了,他若好奇,绝对会有办法查到。
那枚令牌,至今是个谜,这三个月,他是不是已经去探过皇宫了?或许他又知道了什么东西?
她记得有一个晚上,整夜不见他踪影,仆人发现他时,他竟躺在她小院屋顶,喝的烂醉如泥。
她从来不知道他这样一个人,也有那般模样的时候,是知道了他承受不起的秘密吗?那皇宫,那手帕,那朵花。
“为什么要学武?”他的手掌触摸上马背白毛,轻软柔顺:“你的性子不适合打打杀杀。”
“谁说习武就得打打杀杀?”她笑了笑,她不是不适合,而是对杀人太敏感了,除非触碰她的底线,她不会想要任何一个人的命:“若刚才那人为马而对我出手,我非死即伤。”
习武,是一种保护,对自己的保护,对最在意的人的保护。
“不会。”
安晨带起她的手,她袖口处几枚银针赫赫显见:“我猜你善于用银针,而这银针,喂了毒。”
若是那人出手,她的银针会比那人更快,因为那人不会太提防她这个孩子,更不会料到她虽无内力,但手势力道,方位偏差,绝不比任何一人差。
她抽手,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