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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书摇了摇头说：“没问题，我已经整理好了。”
童安娜稍稍打量了一眼静书的表情，说道：“Terrence那个人要求很高，说话也很直接，可能会让你有些不舒服，你自己心里要有数。”
“好，我知道了。”就是因为足够了解程锐云，她已经给自己做了足够多的心理建设。
“嗯，我这没事了，你可以先出去。”
静书心里其实有些纳闷，听口气童安娜好像跟程锐云很熟，难道他们之前就认识吗？所以她才会认得自己，那她岂不是也知道她曾经是程锐云的妻子？
天！想到这静书有些慌乱地看着她。
童安娜见她不动，抬头问道：“还有事？”
“啊，没有，我先出去了。”静书有些惴惴不安地走出她的办公室，一开门程锐云也刚好来找童安娜，他跟静书擦身而过，看都没看她一眼就走了进去。
静书看着玻璃墙后面的两个身影，觉得这一切似乎都没那么简单。
程锐云关上办公室的门，走到童安娜桌子面前坐下来。
“你这副样子看起来可不像是要跟人家重归于好哦！”童安娜有些戏虐地对程锐云说道。
“谁说我要跟她重归于好？”程锐云冷冰冰地说。
“你费了这么大的周折进树和，不就是为了你的前妻？”
程锐云不说话，挑眉看着童安娜。
“怎么，我说得不对？”
程锐云低头看着手中的文件说：“你怎么会认得她？”他不记得介绍过她们认识。
童安娜笑了，“这是女人间的秘密！”
程锐云也不深究，把文件丢到她面前，头也不抬地说：“做正事！”
童安娜抬起头看了看门外那个素净却不失美丽的女子，暗自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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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斥责
程锐云在童安娜的办公室里谈了两个小时，出来的时候看到静书坐在位子上忙碌着，长发别到了耳后，额前别了一个蝴蝶结发卡，清爽又有点小小的俏皮。他没有见过这么专注工作的静书，不，应该说她有很多种模样他都没见过，已经错过的他觉得惋惜，但现在他说什么也不会放手。
“来我办公室。”他走到静书的座位前说道，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和眼神，说完就径自先走了
静书默默地拿起桌子上的文件和笔记本站起来打算跟上去。
“静书，轮到你了哦？”身边几个同事都凑过来。
“你可得有心理准备，昨天我可被骂得狗血淋头。”同事好心提醒道。
“这几天谁能幸免啊？静书你脾气好，可别被吓着了。”前几天还花痴程锐云的几个女同事都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谁能想到新来的上司这么严厉？
静书笑着谢谢他们，就抱着资料往他办公室走去。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他是个压迫感十足的男人？以前爱得彻底，所以怎样她都不觉得委屈。她不知道自己流了那么多眼泪都是因为什么，情路艰难，她一次又一次地爬起来竟然也跌跌撞撞地走了那么多年。自己明明是个敏感又自尊心强的女人，为什么莫名地就承受了那么多的忍耐？
现在不爱了，周围也有很多人提醒自己不要受伤害，她反而有些茫然。她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能承受他多少怒火。
从她的座位到程锐云的办公室是一条直线通道，每一个小小的格子间里都有一个忙碌着的身影。静书不知道处于两端的他们能在各自现在的位置上共处多久，或者一天，或者一月，或者一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她不可能永远在这里待下去，不论是刻意还是巧合，她都不可能跟这个男人在同一屋檐下朝夕相对一辈子了。
她走进程锐云的办公室，这里的一切还是延续他一贯的简洁低调，座位后面有很大的玻璃窗，视野很好。他就坐在那里，抬着一杯咖啡，看着窗外。
静书敲了敲开着的门。
“坐吧。”程锐云转过头，淡淡地说。
静书坐下来把资料递到他面前，又打开自己的笔记本准备逐一向他汇报自己手头几个项目的进展。
程锐云把资料扔回她面前说：“资料是给你自己看的，所有做好的电子版信息我都看过了！三个项目的research全部重新做，合同修改去问童安娜，合同翻译也重新做！”
“可是……”
“没有可是！你不想做或者不会做可以走，我马上重新找人做！”程锐云打断静书的话，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静书沉默了半晌，仍然用平静的语调说：“research跟非讼部门的律师讨论过，合同翻译他们也作了校对，现在要重做能不能告诉我原因？”
程锐云冷冷一笑：“原因？原因就是你做的东西不能用。我来之前的事情我管不着，但我来了之后，这种没有任何专业水准的东西不能出现在我的项目里！”
见静书不说话，他从旁边的书柜里抽出两个文件夹啪地扔到桌上，对她说：“你果然不是做律师的料，因为这么久了你都不懂得精确两字的重要性！这两个范本拿去看，对照着我上次借给你的书，重新做像样的东西交给我！”
静书脸色苍白地咬住下唇，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轻颤着。
是的，她又听到了那句话——你不是做律师的料！这曾是程锐云对她最大的否定。其实原本他的那些批评她都能承受，也愿意重新完成这些任务。可是这句话，却好像让时空倒转，激得她整个人都有些站立不稳。
静书用尽力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倾身收拢桌上的材料转身打算出去。
“你可以辞职。”程锐云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但你在我这里做不好，到别的律所也同样做不好！或者，你希望我因为我们的关系给你些特殊的待遇？”最后一句话他的语气带了一丝轻讽。
静书仰头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说：“不用了。”
程锐云看着静书纤弱的身影走出他的办公室，拿起桌上的咖啡杯将余下的咖啡一口气全喝了进去。他看着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和蜿蜒其中的车水马龙，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为什么他要用这种方法才能留住那个好强又敏感的小女人？他从没想过自己以前对她的刻薄让如今的挽回都要靠激将！明明想给她疼惜，明明想对她温言软语，为什么却做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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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饮泣
静书从程锐云的办公室出来，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座位，而是去了茶水间旁边的一个玻璃露台，这里三面都是玻璃幕墙，放了一些绿色植物，阳光充足的时候，就像一个小小的温室。
也像当年妈妈留给她的小花店。
静书站在一片绿色中看着窗外，一手捂着嘴巴才能压抑着不让哭声外泄。平时她觉得工作累的时候就会到这里来，一如当年不开心的时候就会寄情于花店的工作。这些有生命的植物一直都是她的寄托和伙伴。
白色的纸巾递到她面前，静书转过头，发现童安娜站在她身后。
“谢谢！”她接过纸巾，背过身去擦眼泪，她不想在工作上让人看到她的软弱。
“他不是针对你！”童安娜说道。
“我知道。”静书声音还有些哽咽。只不过那一句话正好勾起了她伤心的回忆。
童安娜双手抱在胸前，背靠着静书身旁的吧台说：“你如果觉得不自在，可以辞职。”
静书擦干眼泪说：“我不会辞职的。”程锐云说得没错，她在这里做不好，到别的律所一样做不好。她不会那么快认输，也不会被他一句话就打回原形。
童安娜不置可否地笑笑，转身打算离开。
“我可以问你为什么认识我吗？”静书叫住童安娜。
“我跟程锐云在美国读同一个法学院，我是高他一级的师姐。”童安娜回答得很坦然。
“请你不要透露我和他的关系好吗？这里没有人知道我的过去。”
“你放心，我有分寸。”她知道静书仍然没想起来她们曾经的一面之缘。
“谢谢你。”
童安娜笑笑转身走了出去。
静书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她整理好自己的仪容，擦干泪痕，拍了拍自己的脸，似乎又有了精神去应付繁重的工作。
这时候她装在身上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接起来，是曲岚打来的。
“静书啊，晚上我约了秦晋出来采访，顺便请他吃饭，你要一起来哦，别忘了。”
静书这才想起来昨天曲岚跟她说过这事儿，她也答应跟他们一起吃饭的，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对不起岚岚，我今天来不了，我接下来一个星期都会很忙，要加班到很晚才会回去。”原本一个多月的工作量要在一周内重新做一遍，绝对不可能轻松的。
“啊？不是吧！”曲岚的声音有点失望，她原本还想着给他们多制造点见面机会，静书开始一段新恋情，有秦晋这么好的男人疼爱着，应该会忘了程锐云给她的伤痛吧。
“实在对不起啊，下次我请，好不好？”静书尽量让自己的口吻听起来轻松一些。
“好吧，那你也别太拼了，晚上下班当心一点！”
“嗯。”静书挂断电话，抱着资料回自己的座位。
接下来会是慢长的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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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采访
曲岚绕着秦晋上班的楼逛了两圈，才等到他下班。
“你想吃什么？”她突然跳到面前，把秦晋吓了跳。
看到戴着黑框眼镜，梳着可爱的发髻又背了个双肩包的曲岚就像个还没有毕业的大学生，秦晋笑了，学她的口吻说：“原来是曲大记者，居然亲自跑过来，真是受宠若惊。”
“还好，还好！不过你到底想吃什么？”曲岚个子不高，虽然穿了松糕鞋，但跟秦晋说话还是要微微扬起头。
“静书呢？你们决定就好。”
“哦，对不起，她今天不能来，说是接下来一周都要没日没夜地加班。”
“是吗？”秦晋收起了笑容，他已经听说程锐云入伙树和的事情，他的行事作风也有所耳闻，再加上与静书的特殊关系，他有点担心静书会吃不消。
曲岚看出他的心思，说道：“别担心了，静书比你想的要坚强。她加班，你可以去接她啊，多陪陪她多开导她，你的机会就来了。”
秦晋有些好笑地说：“曲大记者果然很敏锐啊，什么都瞒不过你。”
“叫我曲岚好不好啊，秦晋？”曲岚故意加重秦晋两个字，她实在受够被人这么叫。
“那曲岚小姐，我们究竟吃什么呢？”
“你能吃辣吗？我知道有一家重庆火锅，很好吃的，吃火锅容易讲真心话，方便我采访。”
秦晋带着曲岚走到他的车面前，为她拉开车门说：“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会夏天吃火锅呢！走吧，你指路，今天我一定知无不言。”
曲岚满意地笑着坐进副驾驶座。
一顿麻辣火锅吃得淋漓尽致，曲岚也顺利地做完了采访。她把笔记本收进包里，对秦晋说：“我完成初稿就发邮件给你看。”
坐她对面的秦晋喝了一口杯子里的凉茶说：“我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呢！”
“哦，对！”曲岚在包里摸索了一会儿，有点抱歉地说：“忘记带名片了。你手机给我，我帮你创建个我的联系方式。”
秦晋笑着递出自己的手机，开玩笑说：“你的搭讪方式好老套。”
这句话居然让曲岚红了脸，她伸手去夺手机，没想到手没拿稳，眼看着手机掉进了火锅里。
“啊，你的黑莓！”曲岚大叫，连忙拿起旁边的勺子去舀。
捞起来的手机可怜兮兮地混杂在一堆花椒和辣椒之中。
“惨了，怎么办啊？对不起啊，我帮你拿去看看能不能修，不行的话我会赔你一个的。”曲岚万分抱歉地看着秦晋说。
“哈哈哈。”秦晋再也憋不住地大笑起来，指着那个还在大勺里的“麻辣黑莓”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曲岚有点无辜地瞪着他，然后也笑起来。
好不容易笑够了，秦晋才说：“没关系，不过我没有时间去修手机，只能麻烦你帮我跑一趟了。”
“嗯，没问题！”曲岚一口应承下来，心里还连声说对不住，她也知道律师工作有多忙，弄坏了他手机就怕耽误他的正事。
秦晋看了看外面，发现开始下雨了，他对曲岚说：“下雨了，我送你回去吧。”
曲岚用塑料袋将惨不忍睹的黑莓手机包起来，说：“不用了，我坐地铁回去就好。你去接静书吧，她应该差不多要下班了。”
秦晋淡淡地笑道：“不，我还是送你回去吧，地铁站出来到你们住的地方还有好长一段路，天这么晚了又下着雨，你一个女孩子我不放心。”
“那静书……”
“没关系，公司里都备了伞可以借给员工用，她加班到这个时候打车可以报销。”秦晋站起来说。“咱们走吧。”
“嗯。”不知道为什么，曲岚竟然觉得心里有一丝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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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加班
淅淅沥沥的雨已经没日没夜地下了三天，静书也没日没夜地加班加了三天，白天手头的民事官司有时候还要跑出去跟进，做完了再回到公司继续做程锐云交代重做的任务。她每天凌晨12点才离开公司，那时几乎已经没有人了，但程锐云办公室的灯却都还亮着。早晨她7点半到公司，程锐云也已经到了。
在静书看来，他就好像不用休息、不用睡觉的铁人一样，白天看到他仍然是那副冷冷淡淡的表情，说话中气十足，完全没有一点疲累的样子。
以前他在美国念书的时候，每天仿佛有看不完的书和永无止境地讨论，曾经有过整晚整晚不睡觉的经历。静书去美国照料他的那些日子大多数时候都是独自拥着被子睡着，她不敢去打扰他，不敢跟他说话，因为哪怕是关心的言语也会惹得他不耐烦。
只有一种情况可以让她静静地躺在他身边，就是欢爱过后。与其说是欢爱，不如说是发泄更恰当些。不论白天还是夜晚，程锐云想要，她就得给。他精力很充沛，总是一次又一次地要她，没有什么缠绵的抚慰和甜言蜜语，是近乎粗暴的直接索取。静书还曾经欣喜，悄悄地红着脸学习怎么讨好他，希望能多一些跟他共处的时间，哪怕不说话，以为这是作为他的妻子可以享有的独占权。后来她才知道，他只要花20美元就可以找到这样的慰籍，只不过她比较干净方便罢了。
他们没有共度过甜蜜时光，一点也没有。
静书把滑落的发丝绾到耳后，看着手边的合同，现在对比着程锐云给她的范本来看，她之前做的那份翻译确实有很多错漏和不规范，这三天没有白投入，还有两页就可以完成了。
静书抬起头，程锐云还在办公室，他似乎从来没有在她走之前离开过。
门外传来门铃声，静书跑去开门，发现竟然是秦晋。
“你果然还在加班。”秦晋往静书的座位走去，把手上提的袋子放在她桌上。“给你带了点粥，趁热吃吧。”
“岚岚告诉你的？”
“嗯，她说你这一周都会很忙。我就想过来看看你，顺便送你回去。事情做完了吗？”秦晋温柔地说。
“差不多了。”
“那你快把粥吃了，然后我开车送你。”秦晋把粥盒的盖子打开，把勺子递到她手上。
静书感激地笑了笑，说：“好香，好久没吃董家粥铺的鸡粥了，好饿啊。”
秦晋有些宠溺地看她说：“那就快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静书低头一勺一勺地喝着碗里的粥，突然觉得心里很暖。
“你的事情做完了？”程锐云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静书放下勺子看着他说：“还有最后一页，很快就好了。”
“那就是还没做完喽？那还这么有闲情逸致地谈情说爱？”程锐云讽刺道，眼睛冷冷地看着秦晋。
“程锐云，你不要太过分！”秦晋站在静书身边捍卫般瞪着他。
“我过分？”程锐云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对着静书说：“我只是督促我手下的员工，不算过分吧。这份合同我明天就要，今天做不好就不用离开！”
“你……”秦晋还想争辩，静书拉住他，对程锐云说：“你放心，我今天一定会把它做完的。”
程锐云没说话，看了秦晋一眼，转身出门离去。
这还是静书第一次见到他在自己之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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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表白
静书抱歉地看着秦晋说：“真是不好意思，你不要介意。”
秦晋有些心疼地说：“他总是这样吗？你是不是压力很大？如果做得不开心，你可以……”
“不，”静书打断他，她不想再听到第三个人跟她说同样的话了，“我没事，这些压力我都能承受。树和是个很好的平台，我的职业生涯才刚起步，我不想这么快辞职！”
秦晋沉默半晌说：“只要你开心就好，我会支持你的决定。快把粥吃了，我陪你把事情做完！”
静书点点头，把最后一点粥喝完，又对着屏幕开始忙碌起来。
秦晋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随手拿起静书桌子上的一本书翻看，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