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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说不看来不及了！”他扭转她的身体，打开门，将她推了进去。
灯“刷”的照亮，娃娃呆在了原地。
正对着门的那一面墙上，是她十七岁时赵临青偷拍的照片，放成整整一面墙那么大，其它两面墙则是她的照片展，大笑的，皱眉的，坐在学校花园里静静看书的，她当旗手时升国旗的，甚至还有她做早操的……
她咬了咬牙，“赵临青！有没有我在浴室洗澡的？”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现在拍！”
“赵临青！”娃娃的怒气再次成功被他挑起，“你这是什么行为？堂堂检察官有偷/拍癖？你这是侵犯了我的肖像权！”
他见了怒了，反而笑，“有进步！懂得维权了！”
“你是检察官！你自己告诉我，侵犯我的肖像权该怎么办？”
他居高临下，凝视着她，薄唇慢悠悠地说起，“是！本席宣判，被告人赵临青侵犯他人肖像权罪名成立，判无期徒刑，终生由连天雪监禁！怎么样？”
静谧的夜，他清朗的声音就这样字字句句传入她耳里，字字句句渗透至心里，如一涧清泉，自心间流淌而过，清凉而沁润，初时的烦躁和不安渐渐沉淀，她站在原地，忘了呼吸……
待醒转，是被骤然而来的薄荷香给惊醒，突然发现他俯下的放大的脸，他的唇几乎快要贴到她的……
她浑身一个激灵，猛然将他推开，心“扑通扑通”跳得凌乱。
赵临青不曾防备，被她推得踉跄着退后几步，站定后，凝视她的双眸里，忧伤毫不掩饰地泄露出来，“娃娃，我的心意你还不懂吗？”
他的心意？是什么？她不懂！不懂！不愿意懂！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哥哥的事还是一团乱麻，怎么又会出来个赵临青来跟她捣乱？她真后悔跟赵临青走得这么近，如果还是最初时那样厌恶他该多好！
“娃娃……”赵临青以为她被自己吓到了，走近她想安抚她。
然而娃娃却如受了惊一般推开他，退后几步捂着耳朵朝他叫嚷，“别说！什么都别说！我不懂！你的心意跟我毫无关系！”
赵临青脸色顿时变得青紫，索性上前几步，将她的手强行拉下来，大声地指责她，“娃娃！你醒醒吧！你和你哥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他的话如一声惊雷，将娃娃彻底震住。
她对哥哥的感情，是她心中最阴暗角落里的那一朵罂粟花，在她的世界里，美得惑人，美得无法抵御，明明知道是有毒的，却甘之如饴，苦亦无悔。
在她的周围，或多或少也有几个人知道她这点小秘密，但是大家都很忌讳，不敢在她面前轻易提起，而今天，反常的赵临青却如此清晰地吼出她的秘密和事实，这让她一时无法接受。
赵临青今晚显然是狠了心了，揪紧她的肩膀，字字铿锵，“你自己看看清楚！你不是个孩子了！和你哥哥的爱情会结果吗？你知不知道，这样下去，你自己有多苦？！没错，你哥哥已经登记结婚了，在婚礼前十天，就这个消息，你就接受不了？那以后呢？等雨格生了孩子，有个小不点每天叫你哥哥爸爸的时候，你准备怎么样？再自杀一次吗？”
第一次有人这样把她的心事剖开了来说，娃娃觉得就好像有人用剪刀在她心口剪了个口子，然后用手沿着这个口子慢慢将心撕开了一样，血，一股一股往外冒……
她讨厌这种感觉，她的感情又怎么是别人能理解的？不知不觉，脸上亦被泪水完全覆盖……
泪光中，已经看不清他的脸，她用力推开他，朝他发泄似的大吼，“与你无关！与你无关！那是我的事！”
“当然与我有关！”他亦怒吼了一声，“因为我爱你！从你十七岁那天遇上你开始就爱你！”
娃娃怔了怔，终于把他的话消化掉，继而来之的，是失去理智的疯狂。
“谁要你爱我？我不要你爱！不要你的爱！我讨厌你！我恨你！我不要你爱！”她语无伦次地乱喊，转身把赵临青挂在墙上的她的照片通通取下来，扔在地上。镜框摔得粉碎，还不解气，用脚死命地踩。
第151章 心结
“住手！不！住脚！”赵临青慌了，上前将她抱离地面，死命抱在怀里，“别！气不过就打我！踢我！别作践自己！”。
原来他怕的是，那一地的碎玻璃割破了她的脚……
娃娃便依了他的话，也不管手里拿了什么，在赵临青肩头乱拍乱打的。
赵临青皱了皱眉，忍了。抱着她在床沿上坐下，哄孩子一般轻拍着她的肩膀，无论她怎么打，他也不说话，沉默着抱着她轻轻的拍，轻轻地摇。
娃娃产生了一种幻觉，好像又回到小时候，她被哥哥的母亲打了以后，哥哥也是这样抱着她摇来摇去，就像在摇篮里一样…览…
她停了手，抱住他的脖子，再次放声大哭……
他回应给她更紧的拥抱，在她耳边长长舒了一口气，哭吧，把之前所隐忍的眼泪全部哭出来，哭完了，就该面对现实了……
哭过，痛过，哭累了，痛木了，娃娃伏在他肩头，清楚地知道，这个摇篮似的怀抱不是哥哥的，这个抱着她极尽宠溺的男人也不是哥哥，是赵临青，她从来没想过这个世界上除了哥哥以外，还会有别的男人抱着自己摇篮似的哄，这让她不安，让不知自处，只会任性地拒绝，“赵临青，你别爱我好不好？我已经够烦恼了，你就不要再添乱了！碾”
赵临青也不回答她，心中难免苦笑，只隐忍了不说。
“赵临青！赵临青你说话呀！你回答我！”娃娃得不到他的回应，大为不满，坐直了，在他肩头狠狠一拍。
只听他倒吸一口凉气，娃娃愣住，为什么她的手上会有血迹？
目光落在被她扔掉的刚刚用来打赵临青的“武器”上，是一个相框，上有一颗钉子，沾着血迹……
她的眼泪哗然涌出，冲他怒道，“你是猪吗？由着我打？！”
他沉默，凝视着她，眸子里万千意味，看得她心里发虚，加大了声音来壮大自己的气势，“怎么不说话了？不是毒舌的吗？”
他脸上浮起惯常的嬉笑，“你刚才是疯子，我不和疯子计较！”
“你才是疯子！”被人打还一声不吭不是疯子是什么？
“你是小疯子！”他看着她生气的模样，眼角还挂着泪痕，心中温柔荡漾。
“你是大疯子！”她寸步不让。
“大疯子和小疯子正好天造地设的一对！”
“啪！”他没受伤的肩膀挨了一掌。
“我看看！”娃娃动手来解他的衬衫，想看看他肩头的伤。
“没事！小伤而已！我以前打球的时候……”
“闭嘴！”娃娃不想听他的光荣史，继续和他抢夺他衬衫胸口那颗扣子的做主权。
他的大手忽然把她的小手包裹住，手心里的暖意烫疼了她的手背，烫红了她的脸……
“娃娃，你是第一个进我卧室的女孩，是第一个坐在我大腿上的女孩，现在还要当第一个看我身体的女孩，那你认为，夺取了我第一次的你，是不是该付点责任？”
娃娃这才发现自己还坐在他腿上，姿势暧昧至极……
她“咚”的一声跳了下来，脸色红若朝霞，“谁要看你身体？我打电话叫120来！”
看着她灿若桃花的容颜，他心旌荡漾，失笑，“别丢人了！这点伤叫120，人家医生真会骂我们神经病！”
“可是……铁钉啊，要打破伤风针的！我们去医院吧！”
“不去！”
“我说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傻乎乎地挨打不还手，万一被我打死了怎么办？”
他唇角微扬，“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娃娃愣了愣，“你是检察官啊！怎么也这么流氓！”
“检察官怎么了？检察官也是人啊！也有七情六欲啊！也会……爱一个小疯子爱得发狂啊！”
“不准说！”娃娃走上前，捂住他嘴。
她看见，赵临青黑亮的眸子渐渐变得灰暗，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忧伤让她觉得心酸。
这是她第一次拒绝一个男人而自己心酸。
从中学开始，并非没有追求她的男孩，她这么漂亮，情书收了一大摞，可是她心中只有一个哥哥，从来都是置之不理或者是严词拒绝，心，坚硬得像石头。
只有这一次，赵临青这样的男子让她觉得心酸了……
垂下头，掩饰自己眸中泄露的不忍，诚挚地对赵临青道，“临青哥哥，不要对我说那个字好不好？你知道吗？其实你是世界上我了解我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在我伤心的时候可以依靠的人，我把你当哥哥，当最好的朋友，如果你对我说了这个字，那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赵临青听了暗暗苦笑，这叫什么世道？该当成哥哥的不当成哥哥，不该当哥哥的却偏偏当成是哥哥……
可是，他能对娃娃说“不”吗？答案是唯一的，不能！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娃娃提出怎样的请求，他都不会说“不”……
不过，娃娃能说出这番话来，至少证明她现在是冷静的了，不再像刚才那样失去理智，他真担心那样的她会做出傻事来……
“临青哥哥，好不好？”娃娃觉得自己很自私，一方面拒绝赵临青的爱，一方面却又贪恋赵临青的温柔，舍不得放开他，还要和他保持所谓的“哥哥妹妹”关系，这样的自己，真是不可爱！
赵临青还能说什么？
“好！当然好！你不让我说我就不说！不过，娃娃，你这样是不对的，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别让自己再在错误的漩涡里挣扎，试着走出来，难道你愿意永远过着这种日子吗？”他面对着那双泪珠盈然的眼睛，疼惜在心里蔓延。
娃娃在赵临青家里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一瓶碘伏，也没有棉签，就取了点消毒纸巾，回到赵临青面前，解开他的衬衫。
这一次，赵临青没有抗拒，任她将他的衬衫褪下一半，露出受伤的肩膀。
伤势其实真的不重，只是一些钉子扎的眼，过了这许久，血也凝固了，娃娃给他涂了点碘伏消毒，不放心地皱起眉，“还是得去医院打破伤风才行！走吧，我们现在去！”
赵临青被她缠得没了办法，只好说，“这么晚了不想去！明天吧！明天打也可以的！”今天好不容易引得娃娃把心中那段阴暗的心事拿出来晒，他不想错失这个良机，要治就治个彻底，下一次，他未必敢开口了。
在他看来，娃娃在这场畸恋里越陷越深，很大的原因就是没人引导，如果在刚刚开始的时候就有人好好引导的话，不至于闹成今天的局面。。
“那你一定要记得去！”娃娃收拾东西的时候强调了一句。
赵临青却按住她的手，把她手里的东西都放下，“你如果答应我的事，我就答应你去打针！”
娃娃不高兴了，“我为什么要和你交换条件！你死不死是你自己的事！最好破伤风发作死了！世上少个毒舌男！”
他一笑，“说我毒舌？你比我更毒舌！如果我真的英年早逝，你会不会内疚一辈子？”
莫名的，娃娃打了个寒战。
这些所谓的诅咒之类，她从来不信，但今天从他嘴里说出来，她怎么觉得阴风阵阵？赶紧呸了几声，“少胡说！没听过吗？祸害活千年，像你这样的祸害，一定长命千岁，无病无灾的！”
他脸上的容光，忽然就焕发了，眸光溢彩的，“娃娃，你还是关心我的……”
娃娃有些不自在，“当然啊！如果你死了，我伤心的时候找谁借肩膀靠？”
他执着她的手，认真的看着她，“那就别让自己伤心好不好？”
他们都知道，她伤心的源泉只有一个——连天雨……
娃娃面对他认真而诚恳的表情，投降了，第一次愿意和第二个人谈纠缠了自己多年的心事，“临青哥，你以为我没试过吗？我自己也知道这是不对的，有悖伦理的，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越想忘记，越想放弃，却爱得越深刻，好像已经深入到我血液里去了，无法分离，除非流尽鲜血而亡……”
连天雨婚礼上那一幕在赵临青脑中不断回放，她的绝望，她的无力，她的孤僻，她所有的挣扎，瞬间，他全懂了……
伸臂揽住她，让她靠在他肩膀上，“娃娃，你可以的！以前之所以做不到，是因为没有人帮你，现在有我，我会帮助你，我们一起来克服它，给自己一个机会，好不好？”
娃娃没有回答，闭上眼，眼泪无声地流淌……
第152章 不如不见
赵临青送娃娃回家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
在娃娃新居楼下，赵临青绅士地给她打开车门。
“谢谢你，临青哥。”娃娃下车后，衷心地对赵临青说。
她真的很感激赵临青，在她最需要陪伴的时候，总是在她身边，让深陷在这场艰苦的畸恋中的她，让孤独了十几年的她享受到了不一般的温暖，也不再感到孤单……
赵临青的眸子里，氤氲着柔柔的浮光，给她拢好额前那一缕掉下来的头发，轻轻拥抱了她一下，“小傻瓜，回家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觉，记得，无论什么时候都还有我！览”
“嗯！”娃娃在他怀里点点头。
没有人注意到，二楼的窗帘正被人拉开了一角，一双阴郁的黑眸从头到尾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手上的烟烫到了指头都没有察觉……
他看着两人的相依相偎，看着赵临青细心而体贴的动作，看着两人难舍难分……他很高兴，真的很高兴！高兴得心都痛了…碾…
他的娃娃终于肯走出误区了，不是吗？
从此，这个误区里，只有他了……
“连先生，娃娃回来了。”申姐上来告诉他。
娃娃一夜未归，连先生有多么担心和紧张，申姐都看在眼里，现在娃娃回来了，她迫不及待把消息告诉连先生，好让他放心。
连天雨却恍若没听见一样，只木然看着窗外浓黑的夜，高大的身形一动也不动……
申姐微觉奇怪，又叫了声，“连先生……”
“嗯？”连天雨恍然惊觉，回头，方觉指尖有些痛，低头一看，将燃到尽头的烟头扔掉。
“连先生，娃娃回来了！”申姐重复道。
“嗯，知道了！”他终于发现自己的走神，而且脑子里翻滚撞击的全是娃娃幼时朝他飞奔过来的画面……
他并没有显露出申姐预料中的高兴。这，让申姐感到意外，同时也知道自己这个闲事是管多了，悄悄退了出去……
连天雨进浴室洗了把脸，让自己看起来稍微精神一些，才下楼去见娃娃。
楼梯上，他下楼，娃娃上楼。
娃娃看见了他，却低头继续走，一颗心砰砰乱跳；他紧紧盯着她头顶黑发分开的那条线，不知该不该叫住她，她打算就这样从他身边走过吗？心，疼得发酸……
擦肩而过的瞬间，娃娃听见身侧传来的声音，“娃娃！”
抬头，哥哥的笑脸在灯光下温和明澈。
她亦一笑，努力按照赵临青说的那样，心中反复强调这是哥哥，这是哥哥……
这真的很难很难，可她必须努力去做，努力笑得坦然而从容，那虚假的甜甜的声音听起来多么做作！“哥哥……”
“回来了？”他笑着问。看来她今天真的很开心，很久没见到她这样发自内心的笑了……
“是啊！”
“昨晚去哪里玩了？”他像一个家长关爱一个孩子那样问她，手扶在铁艺的栏杆上，手背暴起的青筋泄露了他内心的挣扎。
娃娃并没有看见，看见的只是哥哥平静的眼眸和温暖的笑……
她将目光投在哥哥身后空旷的空间里，笑着回答，“就呆在赵临青宿舍！”
连天雨手一抖，铁艺栏杆终于磕疼了他的手……
“嗯，去吧，临青是个好孩子……”他觉得自己这话说得越来越像家长了……
“好！哥哥晚安！”她表情愉快地跑上楼。
很愉快！真的很愉快！
她一进房间，就扑倒在床上，把头埋进被子里，哭得昏天黑地……
第二天早上下楼吃早餐的时候，哥哥在餐桌边等她，看来哥哥昨晚还是留在这里睡的。
娃娃心中百味掺杂，这样的哥哥她应该满足了呀……
把自己的老婆孩子抛在一边守着她，她还想要怎么样呢？只是，这样的朝夕相处太难受，太难受……
或许，不见，就不会痛苦了……
她慢慢走过去，唇角含着“愉快”的笑，脆生生地和他打招呼，“哥！”
正在看报纸的连天雨把报纸放低，清晨能看见娃娃这样的笑容真的很好……看来赵临青真的治好娃娃的伤了，至少有了初步的疗效，这样，他也不用时时担心娃娃会做傻事了……
“今天不是放暑假吗？这么早？怎么不多睡会儿？”他压抑着内心的酸楚问。
“睡不着了！”她笑着把自己的牛奶拿过来，然后取了一片吐司，在上面耐心地吐着果酱。
“看起来心情不错？”连天雨笑问。
她心中咯噔一下，那明明是的痛的声音……狠狠咬了一口吐司，任心里疼痛撕开，却笑着回答，“是啊！不错！这吐司也不错！真饿了！”
“是吗？看样子……我们的小娃娃是恋爱了？”他问这话的时候，觉得自己握着报纸边缘的手都在发抖，赶紧放下了报纸，唯恐泄露心里的真实想法。
娃娃的手却真的抖了，那片涂了甜甜果酱的吐司掉落在桌上……
她很快理好自己的情绪，将这一失控演绎成害羞，低着头撒娇，“哥——别乱说——”
呵呵，这模样就是真的了，从来没见过娃娃害羞的样子呢！连天雨心里酸楚地笑，“今天打算怎么过呢？”不想再问这件事了，只要知道她和赵临青进展顺利就好，他终于可以放心了……
“嗯……白天临青哥要上班，我自己晃荡一会儿，晚上他约我吃饭！”她抿嘴笑了笑，一副小女儿的娇羞态。
“不错！那你可要乖乖的，不许瞎胡闹！”他最后叮嘱了一句，不能在继续留下去，他真怕自己情绪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