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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他过早出名,于是一直未让他回家接管家业……结果他自己在外面混出些名谈来……”
“或许天命难违,我越是阻止便越易应验……”
“我如果杀了她,指不定他为此闹得不可开交,甚至……出点什么事,那岂不是正好应了预言?”
“所以我不杀她了……”
宋凯“啪”的一屁股坐在雪地里,大口大口的喘气,他什么都没听进去,只听见那一句,“我不杀她了……”
此时回过神来抹了一把脸,才发现满脸湿润,已经分不清哪是汗水哪是泪水。
他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只想着不用杀了就好,让她活着就好了。
忽然感到后怕,他刚刚是要去杀……杀了她?
杀了她啊……
他杀过很多人,唯有此时才觉得残忍。
他吸了吸鼻子,酸酸的,他立马又坐起来,像是怕又有什么变故,他一股脑往外走。
“我这就去把她带走,让她走得远远的,让她再也见不着少爷。”
“宋凯,”江富动容地再次拉住他,“我并没有让你带走她,不想再生出什么变故来,只要维持现状就好。”
“我只是想你不要将她父母的消息告诉阔儿,以后也不要在他面前提起她,让阔儿再不要想起她来。只要一过了三十岁……”
“只要阔儿一过了三十岁这个坎……”江富的脸上露出些过来人的了解,“你这么喜欢她,我便将她许给你可好?”
宋凯愣愣的看住他 ;,“只是这样吗?”
江富笑了,“就是这样。”
宋凯崩了很久的神经虅的放松下来。喘了许久气,才想起江富刚刚说的话。
他的耳根可疑的红了。将脸别过去,“我跟少爷发过誓的,不会抢他的东西。”
江富了然一笑:“傻孩子。只要到了那时候,他的情劫解了。他还会那么在意她么?”
“他还会在意你许的承诺么?只怕到时候还嫌她碍眼呢。”
嫌她碍眼?
会么?
宋凯愣了愣,别过视线没搭话。
江富笑道,“莫不是你嫌她*于人配不上你?没事,干爹只是说说,你若是嫌弃的话,我这两年就给你……”
宋凯有些急切地低声打断他的话,“我没有嫌弃!”
江富哈哈大笑,“哈哈哈,瞧你这个样子!”
于是这件事情就这么压了下来。
江府没有人会在意两个陌生老人的去向,江阔或许也曾过问。必然得到很好的回复,而他自己因着寒玉的事情,也不曾亲自去探视。
一切就这么静了下来。
地球离了谁都能转,江府离了几个不相干的人,又能如何呢?
生老病死。只是在相干的人眼里显得格外重要,在不相干的人眼里,甚至是在别有用心的人眼里,那就是毫不相关,甚至暗自庆幸了。
每个人都在打自己的算盘,却不知,到最后。谁能赢得全局?
如果那是命运,可有人躲得过注定的命运?
江府整个儿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冲散了大雪天的寒冷,而外面却是另一副模样。
风雪呼啸的街道,空气冷到极点。几乎呵气成冰,因为无人打扫,地面已经结了一层冰,每一步走上都是彻骨的煎熬。
原本繁华的街道此时静无声息,空无一人。
这样的天气。所有人都会选择回家里热乎乎的围在一团烤火——当然,如果你有家的话。
偶有雅兴的旅客们也早早的找了客栈,喜滋滋的等待着,预备着等这大雪一晴,便好一睹断桥残雪的江南绝景——当然,如果你找得到客栈的话。
没错,如果你找得到客栈的话。
这大雪来得凶猛而突兀,很多行人被堵去前进的步伐,只好找客栈住下。
可偏偏这天气过于恶劣,很多开客栈的干脆不赚钱,关了门回家去了——这满大街紧闭的店门就是个证明。
需要住房的人多了,而可以住人的房却少了。
于是乎客栈的房间可真是供不应求,价格更是翻了好几番。
要找到客栈,真是件不容易的事。
有人会选择在这种天气出门,那真是脑袋有问题。
可大街上就有这么一个……恩……两个,脑袋有毛病的……恩……人。
“呼啦——”坐在二楼窗子前念念有词的小男孩被扔了一把瓜子壳。
“你傻不傻,到底是一个还是两个?”
男孩摸着身上的瓜子壳,委屈的看着窗子后面斜靠着床头嗑瓜子的姐姐。
“我怎么知道?白灰白灰的一大坨,跑得飞快,看着不像个人,却又像是个披着蓑衣的人还抱着一个人。”
“真绕口,我来看看!”女孩将男孩挤开,趴在窗口望下瞧。
“哇……”
她惊叹一声,不再说话了。
“怎么了?”
男孩也挤过来瞧。
接着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定定的看着远处,脑袋瓜一致以可见的幅度跟随目标移动着。
须臾已到脚下。
“哇,哇——”
女孩终于反应过来,低声惊叹着,“好快,走得好快!在雪地里都能走这么快?!”
“恩恩。”
小男孩瞪大眼睛附和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看到他长什么样了吗?”
“没有,走得太快了,还披着蓑衣,看不清。”
“好像抱着个人!”
“恩恩。”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与君携行1
“哇,哇——”女孩终于反应过来,低声惊叹着,“好快,走得好快!在雪地里都能走这么快?!”
“恩恩。”小男孩瞪大眼睛附和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看到他长什么样了吗?”
“没有,走得太快了,还披着蓑衣,看不清。”
“好像抱着个人!”
“恩恩。”
“哇!肯定是传说中的武术高手,”女孩再探出头去看,又是一声惊呼,“哇,大侠要住我们客栈!”
“真的?!可是我们已经没房间了啊!”男孩惊道。
“走走,快走!让小二把我们的房子让给他住!”女孩不由分说的冲了出去……
临渊看了看牌匾上挂着的“新月客栈”四字,房子半新不旧,算不得好,可这是行了半日以来唯一遇到的客栈了。
他没犹豫,紧了紧怀中的人,一步跨进客栈。
“啊,客官。”
店小二看着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这一团,“已经没有客房了啊。”
店里几个喝酒的客人也向他看过来。
戴斗笠的男子没说话,将怀中同样裹了蓑衣的人小心放在椅子上,揭开头上的斗笠,递过一锭银子来。
“这位小哥,内人病了,麻烦通融一下。”
他这一揭开斗笠,又递过这么大一个银锭子,把众人看呆了。
好俊的男人!
男子面如冠玉,朗目星眉,英俊的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越发显得整个人玉树临风,温文尔雅。
那过于雪白的皮肤明明会显得男子过于阴柔,可在他身上却没有这种感觉。
一切美好的东西在他身上都如此和谐,因为——他本人就很美好,美好到了极致。
小二看呆了,一时没去接银子。
他也不恼。一只手将银子塞给他,眼睛关切地看着椅子上一动不动的人,他解开蓑衣,将她搂在怀里。似是给她取暖。
随后一把将她身上同样淋湿的蓑衣和斗笠解开来。
“哇……”
躲在楼角的小姑娘惊叹一声,叫出了众人所想。
好美的女孩!
那女孩身体纤细修长,唇红齿白,肤若凝脂,唇若丹朱,此时却是昏迷的,长长的睫毛盖下来,脸上有些许水珠,越发显得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众人都看呆了。
“小哥。麻烦煎一下这包药,再打些热水来。”临渊的声音成功地将众人从思绪里拉出来。
“额,额……”那小哥慌乱的应着,全然忘记了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一溜烟跑开去了。
客栈里的寂静被打破。忽的热闹起来。
小姐姐拉住小二,不由分说地到,“小二,把我们的房间收拾出来给那位大侠,客栈所有的房间就数我们的最热乎了!”
说着还颇为得意的看了一眼临渊。
“额……”店小二正好被解了难题,却又一脸为难,“可是小姐。你们住哪里?”
“废话,你住哪里我就住那里!快点!”
“哎,哎,”小二忙不迭的应着,一边吩咐热水煎药,一边上楼收拾去了。
小弟弟可怜兮兮的拉着姐姐。“可是姐姐,你还在生病耶……”
“没出息!”姐姐戳了一下他的脑门,低声嗤道,“还想不想拜师学艺了?!”
“恩恩。”男孩点了点头。
“那就听话。”
客栈的客人们都不喝酒了,一个个七嘴八舌的表示关怀。“呀呀,这小姑娘怎么了?脸这么白,是不是发烧了?”
临渊淡淡地笑着答道,“多谢各位关怀,似是染上风寒了。”
“额,额。”几个客人围过来想一睹美人风采,有两个年轻的书生甚至取了自己的衣服递过来,想给昏迷中的人披上。
“多谢了。”临渊一手似是无意的将女子遮住,仍是淡笑,声音里却已经有了冷意。
恰好这时热水来了,小二也唱和着收好了房间,临渊松了一口气,将寒玉抱起来上了楼。
却并未搭理那两件好意献上的衣服,众人这才发现男子随身还有两个包袱。
两个呆书生连连叹息,扼腕不已。
楼下不免一阵窃窃私语。
“客官哪,热水已经送来了。这是您吩咐的药!”小二着端着药,吆喝着两个人将热水抬上来。
“嗯,多谢了。”临渊头也未抬,“麻烦准备几个清淡小菜,一个时辰后送上来。”
“好嘞,客官!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
临渊关了门,脸上的急切明显起来,他摸了摸寒玉的脸,一片冰凉,可脖子以下的位置却是滚烫不已。
他又把了一下脉搏,将那药闻了闻,又亲自尝了尝,这才将药一点点喂给她。
好在她一直很乖,虽然眉头紧紧的皱起来,却还是十分配合。
药很苦,可是她乖乖的喝完了。
那么乖,乖得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怜爱。
临渊不由得看呆了,一只手轻轻地在她瓷器般光滑的脸颊上摩挲,一遍遍,舍不得放开。
“冷……”怀里的人忽然动了动,他一阵心疼,这才反应过来她还穿着湿衣服。
他看了看那热腾腾的水,又看了看她的包袱:他留了心眼,将她的包袱放在最里面,此时必然还是干燥温暖的。
给她洗个热水澡,再换一身干净衣服,睡一觉指不定就好了。
可是……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竟然有点不敢去脱她的衣服。
“冷……”怀里的人再一次皱着眉嘤咛。
临渊,你不是一向自诩定力超强么?
你要让一个染了风寒的人,捂着湿漉漉、冷冰冰的衣服睡觉么?
临渊,你是在救人。
对,在病人面前你是大夫,救人的时候,怎样的场景没见过,怎么还害羞起来了?
想到这里,他暗暗嗤笑自己。将手伸向她的衣襟。
不想衣服脱到一半的时候,她却醒来了。
彼时,临渊已经脱了她的外衣,正准备动手脱她的垫衣。结果就看到寒玉眼睛一闪一闪的睁开来。
虽说身上还穿了垫衣,可薄薄的垫衣早在旅途奔波中变得不规整,她锁骨旁的大片雪白肌肤已经暴露在空气里,甚至能看到荷色的肚兜。
他伸向她衣襟的手就这么悬在空中,寒玉眼神迷蒙的看着他,一动不动。
没有比这更尴尬的事情了。
却见她拿手揉了揉眼睛,清醒了,冲临渊笑了一下。
临渊也回过神来,收回手冲她一笑,“醒了?”
“恩。”
她垂眼看了一下自己胸前凌乱的衣服。笑着问:“你要帮我洗澡么?”
“恩。”临渊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反应过来,又加了一句,“你染了风寒,穿这么冷的衣服睡觉会更严重。”
“恩,的确不舒服。”寒玉点点头。拉了拉衣服,不见一丝恼意,倒多了些抱歉的意味,“对不起临渊,我自己想要去的,却反倒晕了让你照顾我……”
这样的反应竟然让临渊不舒服。
他不愿回应她带了歉意的话语,只淡淡道:“现在你醒了。先洗个澡换下衣服,我去看看饭做得怎样了。”
他关上门出来,并未走远,就守在走廊上。
客栈的后面有葱葱郁郁的树林,饱经风雪欺压仍高傲的昂着头,将那一顶顶雪帽顶在头上。
他看着那空旷静谧的雪景。不由得就发了呆。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寒玉已经并排站在他的右边。
他的肩头何时多了件衣服,他竟然毫无知觉。
她并未打扰他,此时也正看着远处的雪景入了神,稍显苍白的侧脸静谧而美好。
同是文人。他们都喜欢这样美丽而静谧的场景。
和一个心意相通的人,共享天下美景,无需多言,彼此心意相通,心有灵犀。
这是多么可遇而不可求的事啊。
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用做,就这么比肩而立,这感觉那么诱人。
他忽然起了一种冲动,想要跟这个人就这么一起走下去。
他懂她,她懂他,他们意气相投,即使什么都不说,也不会感觉寂寞。
这感觉那么诱人。
前所未有的诱惑,让他差一点脱口而出。
可还是差了一点。
他想起自己的那些誓言,想起自己布局了这么久的计划,想起那些在爆炸中奋不顾身的生命,又狠狠的压下了到嘴边的话,别过头去。
第一次,竟然感觉到委屈,感觉到自己对自己那么残忍。
第一次,有一样东西想要得心都痛了……可还是忍住了。
多么残忍。
……
小二一上楼就忘了走路,张大嘴巴呆呆地站在楼口。
这是怎样一副美景啊。
只见黄木雕花的走廊上,两个一尘不染的白色身影比肩而立,神情宁静的眺望远方。
他们什么都不说,就那么一站,白衣黑发,玉树临风,自有一种清理脱尘的气质。
他们俯视着眼前的雪景,就好像两个神在俯视自己的子民。
明明姿势都很谦逊有礼,却偏偏给人一种君临天下的错觉。
就那么一站,连着廉价的黄木走廊都变得高贵起来。
他不敢靠近,生怕冒犯了神灵。
直到那稍微娇小的身影觉察到什么,转过头冲他笑了笑。
他感觉魂都快没了。
好美!简直就是天女下凡!
他张大嘴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这时男子也转过身来,他神色间有一丝被人打扰的不悦,转瞬即逝。然后也温文的笑开来。
女子回过头看他,他笑着说了一句,是送饭的小二。
女子便不说话,又笑了笑,转身进屋去了。
男子从他手上接过饭菜,打赏了银子,也进屋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白马飞飞
他张大嘴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pnxs。 ;平南文学网)
这时男子也转过身来,他神色间有一丝被人打扰的不悦,转瞬即逝。然后也温文的笑开来。
女子回过头看他,他笑着说了一句,是送饭的小二。
女子便不说话,又笑了笑,转身进屋去了。
男子从他手上接过饭菜,打赏了银子,也进屋了。
空寂的走廊上一阵风吹过,什么都不再有,呆愣的小二这才回过神来。
这天晚上,“新月客栈”的小二生病了,神志不清,说自己遇到了神仙。
作法的半仙说他遇到的是鬼,被勾去了魂魄。
这世上,有一种美人,勾人魂魄。
不能怪美人太妖孽,要怪只能怪自己见识少。
经过了这次的教训,临渊不再让她以真面目示人,而是用一块薄纱将脸遮起来,只漏一双灵动的眼。
偶有人问,临渊就会很客气的答,内人畏寒。
可带着面纱却当真碍事,比如要喝水了,要吃东西了,实在麻烦得紧。
有时寒玉也抱怨,在落脚的客栈里取下面纱,回头对临渊道,“你也该带个面纱。”
临渊有时也打趣,“怎么,看到满客栈的女子为我神魂颠倒,你吃问了?”
吃味?
寒玉只当是玩笑话,不置可否。
话说当日二人是租了马车走路的,考虑到天气太冷,马车里毯子吃食和炉火,一应俱全。
寒玉就坐在马车里,临渊则赶马。
不想行了半日风雪更甚,加之雪地太滑,马车总是出状况。
在马车第三次陷入一个泥坑之后,两人决定弃车而行。
大病初愈的郑寒玉不堪风雪,半途昏倒。于是便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