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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他:“你跟我在一起,是不是仅是因为家里人愿意,其实你并不是真的打心眼里认可我,想要娶我?”
人总是如此,有不顺心的事情时就容易变得悲情。看来真的是有不愉快的事情发生,否则丛锦从来不会跟他讨论这个问题。平时避都避不及的事情,知道这个男人很直白,说出的话定然要是刺痛心扉的。听过一次,便再不想听。即便是离正扬想说,她也会极力把话题岔过去,并不给他机会。
这一次却像是自找不痛快,非要这样问。
只是觉得心情太低落了,病症被扩大,就有一种整个人生都极度悲摧不幸的感觉。明明讨厌,却又想证实这忐途是真的。所以才说人是种喜欢犯贱的动物。
丛锦想,她可能会后悔,不过还是问出来了。这个问题压在心里本来就很不痛快,不问不说,并不代表她不会想。反倒是像块心病那样,日日想,夜夜念,有的时候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她这样强势的女人,怎么可能喜欢被男人轻看。由其是自己的男人。
所以借着今天这样悲情的东风,便问了出来。
离正扬也在犹豫同她说真说假,明显看出来这个时候不是谈论这个问题的最佳时期。
有些箭永远别想着射,因为一旦射出了,就不会有回头的余地。
不想丛锦又催了他一句:“是不是真的只是权宜之计,为了敷衍你的家人而已?其实你自己的真实意愿是极度不愿的?”就算他没有那么清楚明白的说过,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也大有感触了。哪一个男人但凡对这个女人有一点儿感觉,哪怕只是一点儿,也不会这么漫不经心的。
他的确没什么不妥帖的地方,面面俱到,可正是真为太周全了,像商业应酬,所以让人失了温情,怎么都觉得这不是爱。
离正扬微不可寻的叹口气,戏演到今天,再去揭内幕,何必?
靠到椅背上,仍旧只是问:“到底怎么了?”
丛锦没有说话。
离正扬只好说:“我不想骗你,知道也骗不了你。你这样聪明,哪句是真哪句是假,相信你很能听得出。的确跟家里人有很大关系,他们想我成家,想要抱孙子,这些年我一再再反抗,相了很多次亲,找各种借口推脱敷衍,已经十分倦怠。觉得自己累了,而且有些东西不仅得不到,连说都不能说出来。觉得像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我们性格中有一部分相似的东西,而且门当户对,或许这就是生活。”
丛锦自己问的,最后却不想听下去了。等离正扬一说完,拿起手边的包站起身离开了。
她也是个很周全的女人,即便知道离正扬的真心,也不去揭穿,人前人后的角色扮演都很成功。还是第一次这么冒失,无声无息的退场。
离正扬没有去追她,追上了能说什么?丛锦现在这样,明显更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只怕她自己今天到底有多反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钟笑坐两桌之外看着,餐厅内太安静,连他们说的话都听得到,稍稍一用心就听全了。倒不是真的想刻意去听,只是一开始看到离正扬了,发现是在z城见过的,一直以来疑是秦秋彦的基友。所以多注视了两眼,甚至考虑着要不要上前来跟他打声招呼。毕竟一起接过秦凉,也算认识了。
正在犹豫的时候,就见丛锦走过来了。自然不能再上前打招呼,没想到两人没谈两句,女的便又愤然离场了,瞅她那样走的真的是很不愉快。
丛锦一走,离正扬挑出根烟点上,转首看窗外,整个人显得十分沉寂。
钟笑还是走了上去。
“你好,是离先生吧?”
离正扬一回首,看到钟笑之后愣了下,反应过来,马上风度翩翩的同她招呼:“你好,怎么是你?”
钟笑乐起来:“我就觉得是你么,没事,来这里玩一段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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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不是那样的
又问他:“你是本地人?”
离正扬已经掐灭了手里的烟,脸上有轻缓适宜的笑意。
“是本地人,秦凉和秋彦怎么样?”
钟笑嘴巴下意识一翘:“那对阎罗父子,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好,他们两个也会好好的,风声水起。”哪一个不是自己刀枪不入,刺激起别人来倒是无往不利,钟笑这些年就一直深受其害。没想到离正扬还关心,可秦秋彦那斯明显已经不把他当一回事。钟笑转而一想,不禁又要起疑,莫非是离正扬喜欢秦秋彦,而实际上却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这样一yy,爱情的版本翻转,离正扬马上就成了可怜人。钟笑看着他,竟觉得楚楚可怜的,很是悲情。
她这人打小就不太用脑子,而用钟庆丰的话讲,他这个妹妹是没有脑子的。
心里想着,问出来:“我冒昧的问一句,你是不是喜欢秦秋彦?”
离正扬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有些艰难的问她:“钟小姐指的是哪一种喜欢?”
钟笑马上说:“自然是爱情。”否则两个大男人谈什么喜欢,岂不是矫情。
离正扬这一回连嘴巴也抽搐了起来,只差伸手抹一把冷汗。是,秦秋彦风华绝代,举手投足又气势迫人,他很欣赏他,可是如若说成爱情,那实在太重口味了。
不知道钟笑怎么会做这样的想法,还不知道眼前这位面容连带身材都无可挑剔的人,其实是个十分无厘头的女人。很明确的告诉她:“我不喜欢男人,你刚才看到了,我有未婚妻的。怎么会喜欢秦秋彦?”
这样还不能证明,他表里如一,真的很男人。
可钟笑不这样想,几乎是一语道破:“可你也不喜欢你的未婚妻啊。”谁知道那样的关系是幌子还是什么。同性恋结婚的还少么,却不能否认他们性取向不同的事实。
离正扬盯紧她,微微一震。钟笑的直肠就如一道锋利的光,将什么朦胧不清,昏昏暗暗的东西几乎一下就照破了。就像破散的阴魂鬼魅,那个一直进驻在离正扬身体里,操控着他只能当个傀儡的始作俑者,因为钟笑这有口无心的一句大实话,一下就抹杀掉了,利落的跟喝口凉水一样。
反倒是说过的人,那么不自知。
离正扬没想到她是这么直爽的一个人,连拐弯抹角都不会。跟她光鲜亮丽的外表简直相差甚远,内心竟质朴如斯。
当晚离正扬请钟笑喝酒,才知道她原来是钟庆丰的亲妹妹。
如果她自己不说,别人一定猜不出,真的不像,所以不可思议。
钟笑一再再追问:“你和秦秋彦真的没有奸情么?”她知道这样问实在太冒昧了,可是没有办法,谁让这是一对多么好的噱头,总让人忍不住八卦的冲动。
离正扬再三向她保证:“不是,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秦秋彦哪一个都性取向正常。你可以怀疑这天下所有的男人,也不用怀疑我们两个。”
钟笑呼一口气:“这样也好,省着浪费两个极品,要知道现在资源紧俏,我们女人有多难嫁。”她马上又惆怅起来,也是喝的有点儿多了,所以说起话来更是口无遮拦的:“你说,中国真的是男多女少么?为什么我们女人这么难嫁?还是说有太多的女人是没有上户口的,就跟暗藏的杀手一样,时不时跳出来跟我们抢男人?”
离正扬飘飘的笑起来,这个问题江南也同他探讨过,那也是个奇葩。不过江南没坚决怀疑是太多女人不上户口导致的,她更认为是男人不按套路出牌造成的。
觉得有趣,把江南的观点复述给她听:“我一个朋友对这方面有独道见解,她跟你想的还有点儿不一样。她觉得跟男人不平视有很大关系,男人喜欢水嫩的,喜欢往下看,三十岁的男人可以讨二十岁的老婆,十几岁有倒贴上来的也不介意。可女人却很少能有这样的魄力。相当年纪的男人去找年轻的了,年纪大的又已经有了老婆,再除去那些同性恋的,资源自然变得短缺,便要让女人变得窘迫了。”
钟笑感叹:“惨无人道啊,惨无人道。做为十恶不赦的男人,这一顿的酒钱你来付吧。”
离正扬笑着:“当然,哪有让女人付帐的道理。”
钟笑当晚喝了不少,没办法开车,是离正扬将人送回去的。
返回的路上,丛锦打来电话。
过了那一阵,回过味来,便后悔自己今晚的举动,觉得她那样简直是着魔了。
低声的说:“正扬,今晚对不起,你不要往心里去。”
离正扬真没将她今晚的异常反应放心里,业界里打滚的,谁都有极度不顺心的时候。真觉得是同世界反目的,再想起身上的哪一宗就都不顺心起来。那时的感受跟要疯了真的没有什么区别,小小的发泄一下实在算不了什么。丛锦做为一个女人,没有歇斯底里,嚎啕大哭,已经很是不凡了。
若说让他放进心里的话,反倒是钟笑的那一句。
连一个仅是萍水相逢的外人都一眼看得出,是不是全世界也都看出来了?实际上他和丛锦的戏演的并没有那么天衣无缝?只是没有人肯说破,他们自己便认为做得妥帖周到,无懈可击。其实并不是那样,而是太多人都看出来了,只是这个大环境一直以来遵循一个利益至上的法则,因为门当户对,各有所取,所以就被称作是天作之合?实则感情是什么东西,早被现实又无奈的摒弃了。
离正扬没想到他生活的圈子已经变得这样堕落,连真感情都要失去了。一直就觉得不堪,只是没想到这么不堪。
忽然跟丛锦没有太多的话讲,打着方向盘告诉她:“我在驾车,以后再聊吧。你累了一天,早点儿休息。”
丛锦心脏一块地方马上就空落了下去。以为自己这又是犯了怎样致命的错误。
握着电话愣愣的:“那好吧,你慢点儿开车,也早点儿休息。”
一直以来丛锦处处比丛瑶强出很多,不论哪一点随随便便拿出来就可以秒杀她。在丛瑶的面前,她一直优雅的活着,像一只真正的白天鹅。而丛瑶不论再怎么变化,都改变不了是一只丑小鸭的命运。所以她一路走的高调,用俯视的眼睛看她,样样优秀而优越。就连嫁人也是,刚一回国,就和离正扬这样的人扯上关系了。她以为自己要一直没有悬念的胜下去,像是老天的有意青睐。而转眼间,老天又像是变了心,开始偏向丛瑶那一边,她隐隐觉得,自己这一次或许要败给她。
丛锦将电话握在掌心里,很紧,指甲抠到肉里也很痛。
只心是麻木不仁的,像是偿不出味道。
等秘书一进来,钟庆丰便让他去办出院手续。这些日子,他住的明显有些烦了。
秘书迟疑:“钟总,你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不到出院的时候,为了你的身体着想,还是再住几天吧。即便这样,也不耽误什么工作。有什么事情我会及时向你汇报,放心吧。”
钟庆丰根本不听劝阻,告诉他:“去办。”
秘书只得点点头:“好,我马上去办。”
一出来,走廊上遇到宋林爱。这几天宋林爱一直来这里照顾,和秘书碰过几次面,也有些熟悉了。看到人打招呼:“你好,过来了。”
秘书看到宋林爱,像见到救星。隐隐能看出这个女人在老板眼中是不同的,几次看到前一刻钟庆丰还面色寻常,跟平时几乎一模一样。等宋林爱一走,当即就变了,什么东西都忍不下去,若有似无的写到脸上去。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的影响一个人的心智,由其钟庆丰这样的,更不容易。所以更说明她是不同的。
就跟宋林爱说;“我们钟总要出院,让我去办出院手续,但我想他那个状况可能没办法出院,伤口都没有愈合,要不然你去劝劝他。”
宋林爱听罢一愣。
“什么,他要出院?为什么?”
秘书大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只说:“这个我也不清楚。”
宋林爱推门进来,钟庆丰正靠在床头上翻一本书。自然不会是闲书,像是一本科普类的东西。
听到开门声,看了一眼随即低下头,跟没看到无异。不是他想这样,却次次都是如此。即便他说了什么,宋林爱也只会视而不见,尽心尽力的照顾,一心只想报达他的“恩情”,然后两不相欠,又一拍两散的。
她这样简单又执着的意图钟庆丰看的很明白了,并非真想要她的报达。如果她只是这么想,那就算了。他收受的也不痛快,没必要彼此找不自在,本来她也不欠他什么,一直以来都是他欠她的。
没想到宋林爱走近来,问他:“为什么要出院?我问过了,医生说你还得住一段时间,现在不能出院。”
钟庆丰放下手里的书,抬起头静静的看了她一眼。
钩着唇角,带点儿自嘲的味道。有些感受远比伤口的疼痛还要难受,是可以让人痛不欲生的,这个我们都知道。这一刻他深刻体会了,觉得难过,那种难耐让他很不喜欢,所以马上终止罢。
“出院了,大家岂不是都痛快。我知道你每天来这里,心里定然很不舒服,怎么个勉强法就更别说了。而你这样,我看着也不会有多自在。何必?其实你什么都不欠我,说到底是我欠你的,没必要这样一股脑的想要还清了,非要自己一丝愧疚都没有,本来就算不上什么事情。就算是看到一个陌生人遭遇到这样的事,我也会出手。你出于这种心态的照顾,我不认为是照顾。”
跟有意来折磨他又有什么区别?钟庆丰这样的男人自来难打发,所以捱到今天,已经是极限了。她每天那样不声不响的,连空气都窒息了,就跟有一双手狠狠的掐着他的嗓子,勒紧再勒紧,喘息都难。
她想将帐算得大清,他还不想给她这样的机会呢。
预算一下时间也知道是秘书出去的时候和宋林爱遇上了。只怕那一端还在等消息,想也没想,拿出电话打给秘书,声音冷下来:“马上去办手续。”
秘书吓了一跳,听出电话里钟庆丰是动了怒。什么都不敢说了,只得应承。
钟庆丰挂断电话,扔掉一边下床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手下人自会捡有用的帮他拿回去。去拿衣服,就准备换下来。
宋林爱站在室中没有动,不想他这么固执。看样子出院的意义绝。只见钟庆丰抬手拿衣服的时候,眉头蓦然拧紧,看来是带动了伤口,疼意迸发出。
走到他身后,提高一点儿声音:“你真的不能出院,你这样只会让病情加重,到时候更会影响工作。”
钟庆丰不吭声,已经把衣服拿了下来。背对她:“我要换衣服了。”
宋林爱叹口气,再一次说:“不管怎么样,你现在一定不能出院。如果你觉得我来医院,影响到你的心情了,那我可以不再来。只是伤口没有愈合,身体也是你自己的,我希望你慎重。”
说完就要走。
钟庆丰转过身一伸手,蓦然拉住她。这一下的动作更大,伤口硬生生的疼了下,比刚才剧烈的多,估计伤口真的裂开了。顾不上管,钟庆丰嗓音有些沙哑的说:“你觉得我这样是因为不想见到你么?你怎么不以为,是因为我太想见到你了,见到后却只能看你一副极度想要两清的模样而心堵呢?”
感觉到宋林爱的身体震了下,喉结动了动,接着说:“我也以为女人是可有可无的,毕竟这世上根本不缺女人。可是,这些日子我恍然间像是懂得了一个道理,发现其实不对,总有那么一个人是无可取代的,就算这世上女人再多,可都不是她。如果不是再相遇,这个道理只怕我还要晚懂得一些。这些天我每时每刻不想你来看我,可盼来了又怎么样,你不跟我说话,不对我做任何的表情。我知道你怎么样,当成负担一样,只想快点儿还清,然后躲得我远远的。毕竟我这么让你厌恶。我虽然什么都懂,这是我应得的报应,怪不得谁,可我仍旧抑制不住心里的难过。”
宋林爱不惊是假的,心里早已惊成了一团,虽然脸上面无表情。没想到钟庆丰会说这样的话,真不像是会从他嘴里听到的。只是乱,心里乱得没法思考。
一下抽出胳膊极速往外走,这些年遭遇的背叛太多了,听到的谎言也实在太多。早就吓怕了,已经很难再去相信一个人。唯怕倾心付出之后,又是一场闹剧,一场镜花水月,一切都是假的。她再受不了那样的折腾和伤害,又怕又累,心中四下都是疑惑。对任何真心的狐疑和彷徨,甚至觉得这天下实则是没有什么真心以对的。
多么可怕又悲情的事,现在的她就是那个软体蜗牛,软软的,经不起伤害,只怕缩进壳里过活。
为什么要跟她说这样的话?那个女人呢?不是有人很关心他在意他,何必还要耍这样的手段?
有些忍耐不住,给江南打电话。万不得已,若不是真的难受,不会想要打给她。就怕说露了嘴,所以这两天即便江南打来,她也会按断,然后以各种理由搪塞,发信息说她很忙,生意火爆,不能因为聊天这种事而耽误了挣钱。
江南笑嘻嘻的,当然理解她。宋林爱自己买了房,现在还在分期付款,压力山大,不想松懈也能理解。
这一次却主动打了过去,有些喘不上气来。想笑,还是拼命的掉下眼泪。
“江南……”轻轻一句话,便哽了喉。
江南在跟秦凉头碰头的吃冰淇淋,听到宋林爱声音浓重,停下来,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哭了?”
宋林爱放肆的哭起来。
呜咽着:“嗯,我心里难受。”
江南放下勺子,紧张不已:“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