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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江南完很明显的没有想到后面的理论,只觉得自己是理亏的一方,走过去后没敢坐,跟秦凉并排站着。
秦秋彦这个笑面虎也不说请她坐下。撑上颌,问她:“你就给儿子吃这个?你不知道他正在长身体的时候?看那种乱七八糟的片子?有什么教育意义么?还要玩通宵?谁给你们的精神头?”
江南头皮发麻,听着秦秋彦一条条的指控,是觉得有些欠妥当。毕竟秦凉还小,才只有四岁,她再把他当成知已,甚至好哥们,也不能完全让他跟大人合拍,明显是带入歧途么。
心里虽然这样想,嘴上还是想要撑一撑。
“秦总,我觉得小孩子偶尔吃一下垃圾食品也没有什么不好。长大了更不会吃,说起来也是件遗憾的事。那些片子我在租的时候也考虑过了,可以锻炼他的胆识。至于通宵不睡的事,只是设想,后来我们都睡了。”
秦秋彦好整以暇的提醒她:“是你睡了。”
江南抬头想了一下,承认:“对,是我先睡了。”
秦秋彦偏首叹了口气,估计是气着了。再转回头,伸手揉了下秦凉的小脑袋,真是看自己不争气的孩子那样,恨铁不成钢的:“她要闹,你就陪着她闹?”那意思像是问他,你的理智呢?
可一个四岁的小孩子有什么理智呢。
江南总觉得秦秋彦这一句话是问错了对象,好像应该是问她:“秦凉要闹,你就陪着他闹?”才对吧?这样一来,好似她的理智在秦秋彦看来还远不如秦凉。相比之下,秦秋彦对秦凉抱的希望更大一些。
江南瞪大了眼睛看着。觉得秦秋彦是不是气糊涂了?!
秦凉已经在一旁说:“爸爸,对不起。”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明显看出来
秦秋彦是不忍心苛责他的。而且秦凉认识错误的态度比较明确,一早就跟秦秋彦主动承认错误,昨天的一部分举动是不对的。
秦秋彦揉了揉他的脑袋:“乖,上楼做你的事吧,一会儿爸爸叫你吃饭。”
秦凉看了江南一眼,没办法替她求情。也觉得秦秋彦更不会将她怎么样,她一个好心帮忙的外人,又是他手下的员工,怎可能不给她留面子。
最后没说什么,上楼去了。
秦秋彦端起茶几上的杯子,喝了一口咖啡。
江南还站在原地呢,有些无地自容,却不知道该坐下还是怎么。这样的场景像学生时代的回放,老师不发话,一般学生也不敢兀自行动。
须臾,秦秋彦放下杯子站起身,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过来。”
江南闷着声跟着过去,总觉氛围怪怪的,却又说不出哪里怪。
秦秋彦进厨房做早餐,等江南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便听他说:“就站在那里吧。”
江南不明所以,站在那里不动了。
秦秋彦这一顿早餐做得花样百出,花了很长时间,也不跟她说话,更没说让她站在那里干什么。
江南一站就是几十分钟,看着秦秋彦在里面漫不经心,又得心应手的忙活。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像是做饭的老手。
真是没看出来,还是个新好男人。冷峻的皮面下,竟还有着人性化的内里。江南以为他不食人间烟火的,看来真的只是一个人。
秦秋彦粥熬出来,小菜也都做好了,连带鸡蛋,和点心,通通备齐。才转过身看了江南一眼,见她眼睛倒是很大很水灵,睁睁的看着他。
从厨房里走出来,刚洗手过,手指冰冷。一抬手,轻云流水的在她额头上弹了下。问她:“想明白了么?”
江南瞠目结舌:“想什么?”
秦秋彦眸子眯起来,像是无可奈何。嘴角微微一抿,告诉她:“没想明白,继续站在这里想。”
江南这才猛然反应,为什么将人叫过来就没事干了。原来是罚她面壁呢……江南气绝,还当她是小学生么。
追上来:“秦总,你怎么能这样。我知道昨天晚上我做的有点儿不对,可是,秦凉他也很开心啊。我知道他是你的儿子,你凡事都为他好,一心一意。可我也没想害他……”
秦秋彦蓦然停下身,转头问她:“谁的儿子?”
江南又是一愣,莫名其妙他这一问。只脱口而出:“你的儿子啊。”
秦秋彦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飘飘说:“我一个人就能把他生出来?”
江南彻底没什么话说了,这样禁忌的问题完全不是他们此刻该探讨的重点。发现秦秋彦这么聪明的男人,说话其实很不着调,东一下西一下的,也不知是他思维跳跃太快,还是别人反应太慢。总是不能跟他在一个频道上,江南不止一次这样觉得。
气得只觉连之前说的什么都忘记了,想接着说,却无论如何再想不起来。
只得放弃。
便说:“秦总,既然你已经回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秦秋彦上楼喊秦凉吃饭,转身说;“吃了早餐再走。”
私人订制的衣服被人拿了上来。
离正扬手里还有事,看了一眼没理会,只说:“先放到一边吧,我一会儿再试。”一头扎进文件里,等到停下来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
不单是丛锦,离家大宅那边也打电话提醒他。
“今天是丛锦的生日,很特别,你别迟到了,早点儿收拾。”
离正扬抬腕看时间,果然已经不早了。靠到椅背上揉了揉眉心,难以言欲的倦怠。
从书房里出来,正准备去换衣服。
电话又打来,这一次是黄宇。离正扬本来喊他一起,黄宇这几天找人找得失魂落魄,哪里还有闲心参加这样的派对。打电话来只是告诉他:“我今晚不去了,改天约出来一起吃饭,再帮你参考吧。”
离正扬说:“也好,板上钉钉的事,参考不参考的吧。”
黄宇问他:“你真铁了心了?”
事到如今,离正扬已不觉得有什么。红尘早该看透了,男女之间不就那么回事么。离家就他一根独苗,早几年前就逼着他不停相亲,对象都是他们选好的,哪一个成了,都是门当户对的好姻缘。不过就是想要抱孙子,结果被他一拖至今,是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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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我们认识很久了
知道黄宇这几天一直在找丛瑶,看样子是没有眉目。
“不是已经让人去查丛瑶的户籍档案了么?还是一无所知?”
黄宇正在等,估计结果就快送过来了。
便说:“最迟明天吧。”
离正扬安慰他:“既然这样,你就没什么可担心的。详细情况拿到之后,直接找上门去问清楚,就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
黄宇三番两次,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从来都不知道问清楚,岂不知这世上并不是每个人都跟他一样,心里有一个永远藏匿的空间,到老,到死,都不希望被人窥破。非等到用到的时候,像这样束手无策。
告诉他:“你好好玩,没事我先挂了。”
离正扬去之前给丛锦打电话,把预计抵达的时间跟她说一下。
丛锦语声欢快:“过来吧,就等你了。给你介绍几个朋友认识。”
离正扬靠到椅背上吐口气,扣好安全带发动车子。
整个丛家大宅灯光通明,到处是耀眼光火。锦衣男女,四处翩然,一路走过,时有认识的,拥上来,跟离正扬热络的寒暄。
说客套话:“离少今天神采飞扬啊,和丛大小姐的事我们听说了,恭喜。”
“是啊,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
众人三言两语,说着祝福的话。
离正扬嘴角的笑意始终淡然优雅,跟嵌上去的一样。
如今离丛两家的婚事在整个上流社会算是传遍了,虽然订婚的日子还没有定下来,这事却像是公认的,毋庸置疑。
丛瑶早已经化好妆了,一直踌躇着要不要下来送上礼物。这是礼数,可也知道丛锦素来看她不顺眼,即便送了,不仅不会讨她欢心,可能还要当众受她的冷脸。
一直坐在房间里没有动弹,一件纯白色礼服,丝绸的料子,流水一般贴合在身上,骨感又娇小。
虽然她和丛锦身上流着一半相同的血液,可是任谁看着,都不会猜到她们是一对姐妹。也是,性情不像,长像也不相。她哪里都比不过丛锦,生下来就是个陪衬,是要被人嫌恶的。
只一个“私生女”的头衔,就足以打压丛瑶的一切光彩,让她付出再多的努力都注定枉然。再跟丛锦与生俱来的自信和妩媚相比,简直自惭形秽。
或许正是因为有了她,所以丛锦才变得那么优秀,就是想让她清楚的看到正牌大小姐和丑小鸭的区别。即便是飞上了枝头,仍旧是登不上大雅之堂的私生女。
这样羞辱的提点她,要时时刻刻记住自己的出身。
丛瑶指掌攥紧,这样热闹非凡的日子,逼迫自己不去想这些烦心的事。这些年她一直将戏码唱得很好,什么都忍下了,也不差这一时。
门板响了两下,丛老爷子推门进来。
丛瑶马上站起身:“爸爸,过来坐。”
丛老爷子没坐下,只是提醒她:“今天是你姐姐的生日,我知道你们两个一直不和。但今天这样的场合,不能让旁人看了笑话。准备礼物了吧?”看丛瑶点头,便说:“下去跟你姐说几句祝福的话。她才从国外回来,这些年也不在家,又是那样的犟脾气,你就让一让她。”
丛瑶听得最倦怠的一句话便是如此,“你就让一让她”,分明那个年长的人是丛锦,打从她进丛家门开始,不论是吃的,穿的,还是玩的,都是紧着丛锦先挑先选,剩下的才是她的。哪一时丛锦反悔了,想要回去,她还得乖乖的给她。
众人在她耳旁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丛锦那个犟脾气,你就让一让她。”
丛瑶也不是没有脾气,年小的时候不懂事,因为一件裙子跟丛锦争。是丛老爷子去国外出差买回来送给两个女儿的礼物。丛瑶喜欢那件粉色的,丛锦也喜欢。被她先夺到手里,最后丛锦又哭又闹,丛夫人的巴掌便打下来了,那种痛直到今天丛瑶还记得。火辣辣的疼,手劲再大一点儿只怕半边耳朵都要聋了。但还是听到丛夫人刻薄的话语:“你算什么东西?跟锦儿抢东西,丛家收流你,没把你当狗一样撵出去,已经算便宜你了,别不知好歹……”
当时的结果,便是丛锦拿到两件,她除了那一巴掌,什么也没有。
小小年纪怎么会不委屈,缩到房间里哭到半夜。脸颊是疼的,泪水是苦的,心里真是又灼又涩。
可是,从天黑到天亮,始终没有人推开那扇门,问一问她的委屈。哪怕只是摸摸她的脑袋告诉她:“没有什么。”丛瑶觉得自己也不会被“暗黑绑架”。想要戴上面具活着。
那时候她终于懂得一个道理,在这个家里,她是不被容纳的。要想呆下去,就只能隐匿自己所有的棱角,做个无欲无求的天使,或许才有她的容身之地。
那一年,她不过十岁。
心里再怎么灼烧,脸上的笑意却很明媚,一副识大体的模样。
“爸爸,你放心吧,我都懂的。我正准备下去给姐姐送祝福呢。”
丛老爷子欣慰的点点头:“你能这么懂事,我就放心了。”
丛瑶拿着礼物下楼,站在楼梯上往下看。
丛锦一身华服,艳压群芳。本年度最知名的服装设计师专门打造的新款,也是丛家二老花重金为爱女备下的生日礼物。只为这一时的耀眼荣华。
不得不说,真是漂亮,每一个细节都设计的精彩绝伦。那些钻石如同是长在衣料中的,融洽得没有一丝违和。本是冷硬的珠光宝气,因为那衣料的衬托,反倒像是柔软了下来。这样远远一看,宛如将璀璨的银河做成红妆掩上身,是何等的炫目。
丛瑶笑容没变,一直走过来。隔着众人唤她:“姐姐。”
丛锦本来面容带笑的和几个姐妹说着开心的事。听到这一声招唤,冷下脸。这些年过去了,对于丛瑶的不屑,以及那她们母女的恨意丝毫不减,堂而皇之的表现在脸上。
这才是丛锦,高高在上,不容人侵犯,否则就会嫉恶如仇一辈子丛家大小姐。
丛瑶早知她这样的秉性,有点儿沾了她母亲,也就是丛夫人的性子。所以这些年,在这对母女面前,丛瑶着实吃了不少苦头。都说人心是肉做的,可丛瑶便觉得,有些人的心只比石头还硬,一辈子捂不暖,想都别想。
把黑丝绒的盒子拿上来,奉到丛锦面前。
“姐姐,祝你生日快乐,永远年轻漂亮。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丛锦不傻,自已家的丑事不会搬到大庭广众之下让其他人来看笑话。
顺手招来一个下人,告诉她:“收起来,放到我的房间里。”
丛瑶的掌心一空,被下人拿过去。而丛锦自动当她是透明人,恢复笑嫣如花,接着和那几个人说话。
丛锦回来有一段时间了,丛瑶知道丛家人的意图是什么。丛老爷子年纪越来越大,身体堪虞。可是手中有大把的家业,交给她肯定是不可能的。在他们看来,跟交给一个外人又有什么分别?!所以才将丛锦叫回来,丛锦再怎么不想回来,可是为了不让丛瑶获得这份便宜,她还是回来了。
而且大张旗鼓,转眼连婚事也已敲定,还是和s城有头有脸的离家。这样锦上添花的好事,发生在丛家大小姐的身上顺理成章。
丛瑶也是那天听到黄宇说起离正扬回来认可这门婚事,再接到丛老爷子的电话之后,才不得不说,真的都是命。
丛锦所有的好,都是命定的。而她所有的不好,也是命中注定。即便丛锦远在异国他乡,什么也不做。还是丛家人最惦记的心肝宝贝,丛家人的唯一。无论是家业的继承,还是择偶的良人,都是丛老爷子和丛夫人一早打算好的。他们一直在为丛锦打点,极力为她铺一条平坦的道路,让她以后的路越走越顺。至于她丛瑶,根本不管不顾。
现在丛锦回来了,这是一个擅长撕破伪装的女人。一眼看穿她,只会引来丛锦更加的厌恶。不像之前,学得安份守已一点儿,虽然不讨丛夫人的喜欢,但至少不会招来打骂。可丛锦不一样,她刁钻得连她的伪装都不许。只会将她的脸皮连血带肉的撕下来,到时候丛瑶的日子一定会更加的不好过。
所以,丛锦来了。她的戏也演到头了。这些年也觉得累了,凡事都很倦怠。这些天她一直在想,她想要的,不过就是微薄的脉脉亲情和少许的关心在乎。可是,都没有。名副其实的一场空,任谁都会有乏力的一天。
转身离开,裙摆那样长,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被丛锦的一个小姐妹用高高的鞋跟绊住。那一步没走利索,狼狈的跌倒在地。
那一块光滑的布料实在脆弱,往回一抽便碎裂了。露出大半截光滑的腿,耀眼的光色下,泛着白玉的光。引来许多人的观瞻打量,丛瑶来不及爬起,就那样呆坐在地上,看到那个女人来不及掩饰的笑意。怒火烧得她几乎站不起身来,修指紧紧的抠着地面。
忽然有人冲破人群走上来。一伸手拉起她。
“坐在地上干什么?”
丛锦已经唤出来:“正扬……”
丛瑶恍若回神,茫然的看向来人。原来是离正扬,熟悉的眉眼,薄唇淡淡的抿着。没什么面目表情的说;“黄宇一直在找你。”
怎么就没想到呢,丛锦,丛瑶……该是有点儿什么关系的吧。最早便听丛瑶说过,见识过的高级酒店的风格设计可谓不少。这一刹那了然于心,丛家就是做这一行业的,她一个丛家二小姐,见多识广,也不为过。
可当初乃至这么多年为什么就没想到呢?不得不说,这个丛家二小姐当的实在有些落破,哪里有个豪门千金的样子。
长长的裙摆被扯去一块,站起身,及膝以上。礼服的肩带因为那一下也断裂开了,离正扬当即脱下西装外套给她披上。
丛家二老注意到了这一幕,赶紧围上来。
丛老爷子马上紧张的问:“怎么回事?”
离正扬看了一眼没说话,直接掏出电话给黄宇打过去:“丛瑶在我手边,你过来吧。”
黄宇在路上,车子开得飞快。嗓音低沉:“我知道了……”
什么都知道了,原来丛瑶就是丛家那个名不见经传的二小姐,受气包一样的存在,存在感还不如空气。难怪从来没听她说起她的家势,即便问起了也不说。“私生女”,这样的字眼罩在哪个人的身上,只怕都会当作是耻辱。
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更紧一些,青筋绽起。想不出这些年丛瑶是怎么过来的?
侦查社的消息几乎和国家安全部那边的资料同一时间传来。据侦查社提供的资料显示,丛夫人和丛锦从来都不是好惹的主,这些年丛瑶名义上虽然是丛家的二小姐,实则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如今大了,开始独立的工作和生活,状况才有所改观。据说以前,丛夫人稍不顺心,就会对她下狠手,是常有的事……
黄宇真难想象丛瑶那样的一个小姑娘在那种水深火热中承受怎样的煎熬。
那些怒火一点点从丛瑶的身体中四散全无,慢慢的转为哀伤和委屈。不是故意装得羸弱,从来没有人站到她这一边,如今有人肯这样搭一把手,反倒软弱下来。才发现,再怎么伪装她都不是强者,只是一个人。孤军奋战,毫无战斗力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