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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你母亲说,你昨天一天都不在医院,是出去找蓉欣了吗?”世梵刚吃完药,放下水杯,一抬头看见潇席走了进来,于是问他,道,“是不是蓉欣有消息了?”
“今天的体温已经量过了吗?”潇席没去回答世梵的话,他慢慢走到父亲的病床前,却一直避免朝父亲看。
“不用麻烦了,今早我感觉还可以。”世梵道。
“潇席,”他看了看潇席黯淡的脸色,接着说,“我知道你喜欢蓉欣,蓉欣失踪了这么久的时间,你也一直都在为她担心。不过,”他深叹了一口气,“蓉欣这孩子现在真的是让人有些琢磨不透。虽然我和你母亲之前都希望你和她能有个不错的结果,不过依现在的情况来看,你最好还是不要让自己陷得太深了。”
世梵的话正戳中了潇席心口上的那块痛处,他压低着脸站在那里,只觉得自己的半个身子都是凉的。现在想要抽身已经太晚了,他早已经陷得太深,太深。……潇席忽然转过身,走到窗前去面窗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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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初冬初生的太阳暖洋洋地照亮了院子里的一切景致。那明媚的一切虽然就在眼面前,感觉上却觉得很遥远了。他更真切的感觉到的只有玻璃窗上隐隐透过来的丝丝寒意。……潇席的心里忽然阵阵地酸楚着,他知道,他已经失去了他生命里美好的一切。
潇席一手缓缓探进了衣兜里,摸出了那枚戒指。转身走到病床前,他慢慢把戒指搁在了床前的柜子上。一直起身,他不朝他父亲脸上看一眼。立即背过了身去。他不能忍受看见父亲的反应,更不想让父亲看见他脸上此刻难以掩饰的痛苦。
“这……”世梵怔怔瞅着那枚戒指,半晌才吃力地说出话来,“这是……”
“是一个叫韵柳的女孩子让我把它还给你的。”潇席竭力压制住自己身体里纷杂的情感,背对着自己的父亲。缓缓说,“她说,她母亲是六安林府地五姨太。”
“六安,林府,……”世梵颤抖的手伸过去。拿起了戒指,“淑嫒,原来真的是你……”
在父亲沉痛地低吟声里。潇席默默走出了父亲的病房。
他没有告诉父亲,那个叫韵柳的女孩子其实就是他所爱的那个蓉欣,——这最难承受的一部分,他还是决定让自己一个人默默去承受吧。
一个隐藏了两年之久的真相揭开了,有人觉得解脱了,也有人才刚刚开始心灵的煎熬……
在潇席得知这个残酷事实之后,另一边,韵柳也即将得知另一个真相。
韵柳为了避免和潇席继续牵扯下去。一路看中文网暂时住到了沈公馆。不过,她同时也已经在暗地里准备近期离开上海,亲自去找寻蓉欣的下落。这已经是眼下她必须要去做地一件事。入住沈公馆的第二天,韵柳就出去到她原来做事的几个地方结算了薪金。
当天下午,当她办完事。回到沈公馆的时候,却有一个佣人立即迎上来告诉她。来了一位小姐,已经等了她很长的时间。
“好久不见。”韵柳走进客厅,坐在那里静静等她回来地那位小姐也正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不过,现在我应该称呼你林小姐了。”
是傅雪卿。她就要离开上海,回英国去了。她会决定离开,也是情非得以的选择。自从沈新南知道她喜欢他之后,一直有意避着她,这让她很痛苦。本来,她也没有奢望能够得到他地爱,也只是希望能伴在他身边,活在他的生活里,但是现在连这点都已经是不可能的了。继续留下来,对于她是痛苦,对于新南,是负担,她最好的选择,也只有离开了。虽然,她并不知道离开是不是就能够结束自己的痛苦,也不知道时间是不是就能让她淡忘这段情缘。
初冬的时候,太阳过早的就西沉了,花园里却还留有暖阳留下来的余温。
冬天的花园显得有些寂寞。原本青葱一片的草坪也退色了,一眼望出去,黄黄绿绿,稀稀落落的。
韵柳和雪卿两个人正坐在花园草坪上的一把靠背长椅上。
“剪不断,理开乱。”傅雪卿默然望着花园里萧然的景致,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开口喃喃道。
“是离愁吗?”韵柳低声问,“那是什么让你放不下呢?既然放不下,又为什么要走呢?”
傅雪卿轻轻叹息了一声。
“我认识沈先生是在七年前。”她忽然开口说,“七年前,我十五岁的那年,也是冬天,是他把我从两个流氓手里救了出来。如果没有他,也就没有今天的我了。
不过,他早就已经忘了那件事,甚至再见我的时候,都已经完全认不出我了。我却是整整记了他七年。这次瞒着家人回国,也是为了找他。
七年里,我设想过千、万种和他再重逢的那一幕,也设想过我会和他说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我更以为找到他,就是我所有幸福的开始。可是,事实却恰恰相反,是我所有痛苦的开始。”紧接着,雪卿忽然暗淡的笑了笑,道: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不过,这些事一直憋在心里,真得很想找个人说说。”
“难道这一切,他都不知道?”沉默了一会儿,韵柳低声问她。
傅雪卿轻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告诉他呢?七年的等待真得很不容易。”韵柳说。
雪卿微微一笑,“大概因为明白,即使让他知道了,也不会改变什么,只会让他心里更有负担罢了。倒不如不说。”她说。
“不过,”她忽然转脸看着身旁的韵柳,“他不也是在默默为你付出了很多,却都没有告诉你。”
韵柳一听,不由得怔了一怔,听她的口吻,似乎是特有所指。韵柳转过脸,询问的眼神直直看着傅雪卿。“我也是无意间从另一个知情人口中知道的,”雪卿目光暗淡的望着远处,缓缓道:
“从那位姓苏的国民政府官员的事情开始,到秦医生父亲徇私舞弊的事情被揭发,都是他一手操纵的。”
韵柳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并不难懂的一句话,她却花了很长时间,才让自己完全明白。傅雪卿说出的这件真相打翻了韵柳心里一直以来所既定的事实,她还需要时间去完全接受下来。
“这……怎么会……”韵柳还是难以置信的缓缓摇了摇头,“原来,我还以为是……”
“你以为他们秦家遭到这一系列的变故,是因为天意。”雪卿忽然淡淡的一笑,道,“老天爷可不会费心思为你周到的做这些事。”
傅雪卿起身离开的时候,韵柳还怔怔坐在那里,这件事对她来说真的太过意外,在她沉寂的心里激起的波澜也久久难平。
傅雪卿穿过花园,在花园通往客厅的玻璃门前,她停下了脚步。
转回身去,她朝依然一个人坐在那里的韵柳远远望了一眼。那一刻,她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话,回过身去时,她长长的叹出了一口气。现在,她心里再也没有任何放不下的了。
然后,就见她径直离开了沈公馆。在离开上海之前,她来找韵柳,就是希望韵柳能够明白沈新南是一个难得的好男人,一个值得女人去爱、去珍惜的男人,能够拥有他的爱又是多么幸福的事。刚才,她在心里默念的那一句话,也是对他们俩人衷心的祝福语,她知道新南心里装的女人是韵柳。她希望他们能最终有个完美的结局。
这已经是她能为沈新南所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下篇 二十七、前生后福(上)】………
沈新南很晚才回来,韵柳已经睡下了。上了楼,路过她的房间时,他很想进去看看她。手已经搁在了门钮上,他却又收了回来。
他转步走到一边,靠着门边的墙,就在地板上坐了下去。
虽然此时此刻,他和她就只相隔着一扇门,但是,他真的不知道他究竟能留她在自己的身边多久。其实他心里很明白,这么久了,韵柳心里一直都没有他,也许,她心里喜欢的还是那个姓肖的男人。为了她,也许,他应该去想办法把肖希源救出来。
就在今天,他得知在南京的一所监狱里关押了一个有共党嫌疑的六安茶商,就叫肖希源。他是在找方蓉欣的下落时,无意查到了肖希源的下落。但是,要把自己心爱的女人拱手让给别人,这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房间里,韵柳其实一直都醒着,自从下午从傅雪卿口中得知了沈新南一直默默在为她所做的付出之后,她的心一直都没能安定下来,思绪乱得厉害。她听见了房门外走过来的脚步声,知道是他回来了。她以为他会进来,不过,一直等着都没有听见动静,却也没听见他离开的声音。也许他还在门外。可是为什么这么久的时间,他不离开,又不进来?
韵柳穿着一件单薄的白绸睡衣,下了床,她走过去,轻轻打开了房门。一走出去,立即看见了靠墙坐在门旁的沈新南。
他坐在那里,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又像是陷入了某种思索中。韵柳朝他走近了一步,想劝他回房间去睡。不过,刚一靠近他。立即闻到了他身上有一股酒气。……韵柳迟疑了一下,没有再走近去。
沈新南不是像潇席一样单纯、简单的人,这个人心思太深沉,韵柳和他接触时,出于本能的会存着几分戒备。虽然她也知道,他对她真得很好,尤其是。今天下午从傅雪卿口中才得知,秦家发生的一系列变故原来都是他为了替她报仇,费尽心机所作的安排。她感激他。可是,她又不能不担心,他在她身上花费了这么多的心思。最终也会从她身上索取的更多。
韵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来想沈新南,也许,是因为她真得害怕再承受一次伤害,对男人多一点戒备心,总是没错地。……只是。她却还没能意识到另外一层,她有意的要去把沈新南往坏处想,反倒正是预示着她的心门已经朝这个男人打开了。是过往的种种伤害和经历。让她已经不敢轻易的再对一个男人敞开自己的心门了,会出于一种本能的想去把这扇已经缓缓开启地心门强行关上。3{Z}{中}{文}{网}
韵柳又轻轻的转回了身,正要回屋去,忽然却觉得自己的一只手被人从身后猛然拉住了。她身子随之一顿,不由得又站了下来。她心里很明白是他,全身不自觉的就紧张起来了。
“你穿这么少就出来了,冷不冷?”他突然一用力把她往后一拽,韵柳猝不及防。被他这么一拉,管不住的往后跌去,口中“啊!”地一声低低的惊叫声还没能落定,已经整个人落进了他的怀里去。沈新南立即就把她给紧紧的搂住了。丝滑的睡衣包裹着她丝滑地柔软身体,搂在怀里。像是柔软无骨的,只是。她全身也和身上那件绸子睡衣一样的冰凉。
只感觉到他越来越紧地把她往他身上楼,韵柳几乎有些喘不上气了,他身上更是热得像是一团火。
“你身上好烫,”她吃力的在他怀里说道。
“对不起,”他说,“是因为我喝了酒的缘故。”
“我看你的确是喝得多了。”韵柳竭力定住自己的心神,随即说,“快把我放开,你也该回自己房间早些休息了,时间很晚了。”
“别害怕,”他说,不知怎么,他忽然长长叹出了一口气,“我是喝了酒,不过,你放心,我只是想抱你一会儿,不会做别的。”韵柳听着他的叹息声,感觉到他胸膛明显的起伏着,忽然之间,那种浓浓地歉疚袭上了她的心头,——长久以来,一直都是他在想尽办法维护着她,可是,她却从没有过问过他的心事,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有着辛酸的过去,是不是也在默默承受着某种人世不堪的负重。
但是,说不上为什么,她又不敢去让自己多了解他,似乎是预感到如果一旦触碰到他真实地内心,会令自己再次陷入那种无法自控的境地,就像曾经她对希源……想到希源,她忽然发觉沈新南和希源有些地方地确很相像。……一个念头随即忽然闪现在韵柳的心里:难道自己会对沈新南有特别的感觉,是因为在试图从他身上寻找希源的影子?是啊,她也承认,希源其实至今依然都还缠绕在她心里,她其实从没有彻底的把他忘记过。但是,这样做,真得太不应该,太不应该……韵柳心里忽然凌乱不堪……
“新南,……”她忽然不自觉的叫出了他的名字。
声音一出口,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她难以置信的把眼睛一睁,明显听得见自己忽然吃力起来的喘息声。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叫了出来,难道是下意识的想要提醒自己现在陪在自己身旁的人不是希源,而是他?可是,她从没有这样亲昵的称呼过沈新南,就是暗地里想也没有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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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才,”虽然她的声音极轻极轻,还是让沈新南感到了极大的震动,他也很意外,怔了一会儿,他才慢慢的松开了她,扶住她的肩头,低着脸,定定的看着她,“是在叫我吗?”他问她的声音也显得很不确定。
韵柳紧闭着嘴,默不作声,她低垂着眼睛,也不敢去朝新南看。沈新南一直定定的看着她。一直以来,他都是极大的失望着,他觉得她不会爱上他,可是,现在,他从她不可琢磨的举动里汲取到的是极大地希望。……他忽然把脸往她的脸凑近了一些,控制不住想要去吻她的嘴。韵柳仓促的把脸一撇,他的吻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沈新南把脸低了下去,他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太晚了,我送你回屋休息。”他忽然说,一面已经把她整个捧了起来。抱着她进了房间,把她放在了床上。替她拉好被子,他就出去了。
直到他关上门出去了,听见他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地尽头,她紧绷的神经才一点一点的松弛下去。
这一夜。韵柳一直都没有睡着。她不知道自己对沈新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刚才他吻她的时候,其实,她并没有厌恶的感觉。……难道她真地对他动了真情?可是。她又害怕自己根本就是在他的身上寻找着希源的影子。如果真的是后一种解释的话,这对他真地很不公平。而且,他们毕竟是两个不同的人,这种不理智的在一个人身上寻找另一个人地影子,迟早换来的只会是更深的痛苦。对沈新南是一次伤害,对她自己更是一重更深的痛苦。她害怕是这样的真相。
韵柳知道自己必须要走了,离开上海,抛开这些理不清楚的千丝万缕。避免和沈新南继续深陷下去。也许,这样会是最好的选择。
第二天,沈新南直到吃完了早餐,要去上班了,都没有看见韵柳从房间里出来。他只好在走前吩咐家里的佣人等到她起床了。要叮嘱她吃早餐,要是有什么事情。就给他打电话。从家里出来,在去办公室地路上,他心里一直是说不上来的心烦意乱,他不知道经过了昨天晚上那样的事之后,今天的她会又怎样的反应。虽然昨晚,从她对自己地态度里,他第一次感到了希望,但是,经过了一个晚上细致的想过之后,他又觉得她可能是因为觉得他一直在照顾他,觉得亏欠他地。他觉得更有可能是这样的解释。
处于他这样的境地,如果一味的去权衡自己的得失,计较自己的付出有没有回报,那只会让他陷入无尽的煎熬与痛苦之中。沈新南是个聪明人,他不会让自己那样去想,去做。如果是他的,终究会是他的;如果不是,强求也只会痛苦。眼下,他只想更好的去照顾她,让她尽早摆脱开困境,从不堪的过去里走出来,希望她有一天能开始轻松的生活。当然,找到真正的方蓉欣是当下最要紧的事,他知道这已经是现在韵柳最无法放得下的事。
而至于肖希源,要不要去救出这个人呢?对于这个问题,沈新南还没有决定。如果定下来去救这个人,他就会全力以赴,想方设法把人弄出来,虽然知道这决不是件容易的事;同时,他可能也就需要面对韵柳重新回到肖希源身边的结局。但是,如果决定不救,那他就要去想办法瞒住韵柳,让她永远都不可能知道这件事,还像以前一样,以为肖希源在六安已经成家,有妻子,也有孩子。……不过,到底该如何选择,这一次,沈新南真的是感到了极大的困惑。
“林小姐已经起床了吗?”沈新南一到办公室,就给公馆去了电话。
“林小姐她在先生你刚出门不久也出门去了。”接电话的佣人说。
沈新南微微一怔,“她说了是要去哪里吗?”
“没有说呀。”佣人道,我问林小姐,中午时候能不能回来吃中饭,她也是什么都没有说。”
挂上电话后,新南怔怔迟疑了一会儿,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她会不会是要走?……这样一想,沈新南立即坐车赶回了公馆,一进门,直奔她的房间,想看看她随身的东西还在不在。果然,除了他给她买的所有的衣服首饰都还在,她自己的东西已经不见了。而且,在她梳妆台的抽屉里,新南发现了韵柳留给他的一封信。她真的是走了。
沈新南重重瘫坐在了床上,身体里一股难以压制的情感使他忽然一挥手,把床边柜子上的台灯,一把挥到了地上去。只听呛啷啷一声响,玻璃罩子的台灯跌的粉碎的。还从没见他发过这样的脾气,吓得听见动静跑过来的佣人也只是避在门外面,不敢走进去收拾清理地上的碎片。
此时此刻,沈新南真是痛苦到了极点,她还是这样避着他,疏远他,把他当作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一样,难道她心里真的丝毫都没有他的位置?……
但是,难道真的就这样放下她,以后无论她将会遭受什么,承受什么都不再与他有关?
“把房间清理一下。”静静过去了一会儿,站起身的时候,沈新南已经恢复了平定;他随即快步走出了房间,一面丢下一句话给门外的佣人。
现在他要做的是找她回来。避开他,不再接受他继续的付出,这是她的选择。但是,他也有自己的选择,他知道自己没办法放得下这个女人,不管以后她究竟能不能属于他,只要她一天漂泊无依,他就一天要照顾她,不能对她不管不问。
“沈先生,要去什么地方找林小姐呢?”上车后,开车的司机问沈新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