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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中，下了第一场的雪。
作为一个从来没见过下雪的南方人，王晓第一次看到飘雪是异常的兴奋。跑到屋子外，让雪花随意地飘落在头上，肩上，掌心上……很自然的就哼着陈慧娴的一首老歌《飘雪》：
“又见雪飘过飘于伤心记忆中让我再想你却掀起我心痛早经分了手为何热爱尚情重独过追忆岁月或许此生不会懂……”
“我说，南方人，你真没见过雪啊？像个小孩子一样。”陈哲站在大门口。
“你没看见我在陶醉中啊，还打岔。我是下雪克星，以前在国内出差到哪，哪里就不下雪。”
“下雪克星，你现在尽管高兴吧，等你看着半年都在下雪，你就高兴不起来了。”
雪越下越大，感觉跟下着冰雨差不多，眼睛都睁不开了。
王晓回到屋里，顿时觉得无比暖和，“空调和暖气都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
“有那么多感概啊？”陈哲把纸巾盒递过来。
“你呆过广州应该知道夏天没有冷气多么可怕的。你给我纸巾干嘛？”
“你照照镜子。”
王晓在反光的窗户上一看，自己眉毛，睫毛和头发上都沾满了雪花，像图画书上的圣诞老人一样。
“原来圣诞老人是这样来的……”
“这周如果雪量够大，已经可以去滑雪了。”
“真的？”王晓对于这个滑雪时早早就期待了。
“你会滑雪吗？不会的话很容易受伤的。”
“我运动细胞天生的好，肯定没问题的。”
晚上，王晓把下雪的图片放上了朋友圈，瞬间有20几个点赞，闺蜜圈里面又火了，求机票和求食宿的呼声一片。
一觉醒来，已经是白茫茫的世界了。读书时候那些关于雪的形容词，什么雪白的绒毯，千树万树梨花开，王晓现在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
放学回来，王晓迫不及待的在后院里面堆了个雪人，这才发现要把雪人堆成圆圆的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啪”的一声，背后中弹了。原来是陈哲拿着雪球在背后“突袭”！
“你别跑！”王晓抓起一把雪，原来要搓成雪球也是很难的事情。来不及搓了，一把雪就往哲那边砸去。
妞妞和兰也过来加入战场。
一场雪中大混战在黑木屋的后院上演着。王晓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能这样疯玩是什么时候了，不过这种感觉真好。
终于盼到了滑雪那天。
开了4个多小时的车到了滑雪场，索道看上去简陋得很，下面有一个很大的溜冰场，还有一个小坡度的练习场。
无论滑冰还是滑雪的用具都可以租，租金不贵，而且没有收据，也没有押金。一切都靠游客的诚信和自觉。
陈哲带着王晓去滑雪场，兰给妞妞租了一个滑冰辅助架，让她学溜冰。
刚开始滑雪的时候，还没掌握好重心，王晓摔了几跤。但很快就适应节奏，在小练习坡上已经滑得很溜了。
“你的运动细胞真的不错啊！”陈哲称赞道。
被称赞了一下，尾巴就翘起来了。“要不去高点的地方？”
“那先过去跟兰姐说一声。”
两人一起前往溜冰场。
这时，兰正在跟一个老外起了争执。他们赶紧过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原来妞妞溜冰学得很快，一下子就不用辅助架了，把辅助架放一边。那个老外带着两个孩子来问兰借用，兰好心借给他了。结果到点要还的时候，那个老外却翻脸，说这个辅助架是他花了钱在玩具店买的。这可把兰气坏了，跟他在理论。
王晓听完了也很气愤，陈哲很快速的把管理员叫过来了。可是那个老外还是一口咬定是自己买的。
陆陆续续有人在围观了，王晓觉得这样下去也不好，她看到老外带着两个孩子，于是蹲下来跟其中一个女孩子说：“hi；howareyou？（你好吗？）”小女孩很天真的回答：“good。（很好）”王晓直接指着那个架子问：“isthatyourtoy？（那个东西是你的玩具吗？）”小女孩想都没想就回答：“no。”然后指着妞妞：“weborroweditfromher。（我们问她借的）”
小女孩声音很小，可在场的人都听得很清楚。那个老外之前还神气十足，顿时脸色发青，抱起小女孩，拖着另外一个孩子就走了。
管理员和其他游客都用鄙视的眼神看着远去的老外，兰把架子交给管理员，管理员微笑地很尊敬地说了一声：“thankyousomuch！（十分感谢）”
兰的气总算消下来了。
“晓晓，幸亏你问了那个孩子，你说我们用英语理论真的吃亏，我都快不知道怎么说了，还去跟那个家伙嚼了半天舌头。”
“我也是碰碰运气，不然好像我们三个中国人在欺负一个老外一样。那个小女孩好可爱，真不知道看到自己老爸这样说谎是什么感受。”
陈哲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王晓，王晓扭头看着他，“你怎么突然那么安静，刚才也不帮一下嘴？”
“刚才还没来得及插嘴你已经搞定了。现在正在检讨。”
“好了，现在搞定了，滑雪去？”
“好！”
两个人在滑雪场滑了很长一段时间，王晓觉得陈哲好像看自己的眼神跟平时有点不同，话也好像少了。是自己多心了吗？
滑完雪，进了雪场旅馆，喝了杯热咖啡，感觉真是惬意。
这个旅馆的房间都是套间，为了省钱，兰只订了一个有两房一厅的套间。套间很大，兰和妞妞一个房间，晓一个房间，就委屈陈哲当厅长了。
吃完bbq自助餐，坐在旅馆的大厅里看着窗外的雪景，王晓只觉得可惜了这里的食材了。换成是广州，有这么好的美景就该配以同等级数的美食。而这里只有烤得半糊的牛扒和香肠，和硬得可以用来砸人的面包……唯一最爱的只有芝士蛋糕。
深夜，可能是咖啡喝多了，王晓竟然翻来覆去睡不着。肚子有点饿了，想起之前带了点芝士蛋糕放冰箱里，王晓轻轻地打开门，往冰箱走去。
“没睡呢？”躺在沙发上的陈哲突然开口说话，把王晓吓了一跳。
“吓死我了，你也没睡着啊？”
“嗯，刚才外面有熊经过。”
“真的真的？我还没见过熊啊。现在呢？”
“走了。”
“哎呀，可惜了，我来这见过兔子，鹅，臭鼬，还有鹿，就是没见过熊。”
王晓从冰箱拿出蛋糕，“你要不要也来一个？”
“那么晚吃蛋糕，你就不怕肥？”陈哲坐起来。
“不怕肥死，只怕饿死！”
“你过来坐着吃。”套房里也没有别的凳子了。
“嗯，你真不吃啊？晚上会饿的哦。”王晓坐下来。
……
突然气氛变得很安静，陈哲又静静地看着王晓。
“干嘛看着我吃东西……”
“晓，我想，我想我是喜欢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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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生病与医院
回去的路上，王晓坐在前排故意闭上眼睛装睡。
脑海里一直浮现着昨晚的事情：
“晓，我想我是喜欢上你了！”
“我……你先让我消化一下。”王晓知道自己的表情不知所措了。
“你不用立刻答复我。我知道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有很多事情彼此都互相不了解，但是我现在的感觉就是觉得你很——可爱……”
看着陈哲那双诚恳的眼睛，王晓觉得自己不能草率的作出决定。
“我都一把年纪了，还用可爱这个词，你真的好土……我还不确定……”
哲在晓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我有很多时间等你，我会让你爱上我的！”
……
其实王晓知道心里是喜欢陈哲的。在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他的细心，沉着，真诚，乐于助人，结论是一个可靠的男人，外貌也是上等品。但对他的感情是身在异乡的相互依赖？还是跟弘扬一样的“闺蜜”之情？或许他对我也只是失恋后一时的情感依靠……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磨叽了？不就谈个恋爱而已了……
车在路上颠簸了几下，感觉头昏沉沉的，就睡着了。
4个多小时路程，车回到黑木屋已经傍晚了。王晓下车的时候觉得头还是感觉重重的。
“晓晓，你没事吧？看你上车一直就睡，是不是不舒服啊？”兰关心地问。
“没事，就是有点困，可能玩得太疯了，回去再睡睡。”
“真没事？”陈哲也觉得王晓不对劲。
王晓摆摆手，回到房间，什么都没做就趟床上去了。
一躺下，只觉得全身都发酸，四肢无力，动都不想动。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听到敲门声，好不容易撑起来去开了个门，“你怎么样了？”陈哲站在门口有点焦急的样子。
“没事，就是想睡觉而已。”
陈哲伸手摸她的额头：“就看你不对劲，你在发烧！”
“是啊？难怪全身没点力气。现在几点了？”一边说着感觉没多少力气了，又坐回去床上。
“晚上9点了。你这里有药没？”
“好像有吧，我找找。”
“你就床上坐着，你告诉我在哪，我帮你找。”哲有点命令的语气。
“好了，药都在那个抽屉里。”晓指指书桌旁边的抽屉。
在抽屉找了半天，胃药是不少，感冒发烧药一个都没有。
“你怎么那么多胃药啊？”
“以前当销售的时候吃饭不定时，容易胃疼。”王晓才发现原来自己很久没吃胃药了。“只是着凉了而已。没事，睡睡就好了。”
“你先喝点热水。”哲从桌面直接拿了杯子倒了杯水，递过去。
“我那有感冒药，但是要饭后吃，我先给你做点吃的，你想吃什么？”
晓心里温暖得很，除了妈妈这样生病照顾自己，外人这是头一回。
“你现在这样我会很感动的！”
“我就是想你感动涕零，说吧，想吃什么？”
“我想喝粥，要有肉的。”
“好，你房门钥匙我拿着，放心，我不会对一个病人趁火打劫的。”
说完就把门关上出去了。
又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会，听到门开了，闻到有点肉粥的香味，知道哲进来了。
“要不，我喂你？”哲把粥端到晓的面前。
“才不要！我自己吃就好了。”
哲把粥放书桌上。只见这个瘦肉粥像模像样，里面的肉都多剁得很碎，粥的粘稠度也够了，还放了点碎菜心。
晓吃了一口，“嗯，正中的粤式瘦肉粥，不错！”
“我在广州不是白呆的，好吃吧！”
吃了几口，发现哲坐在旁边看着自己，“你不会打算一直坐着看我吃吧？”
“难道你一口，我一口？”哲有点坏笑。
“原来你也有这么痞子的时候啊？”晓斜着眼看他。
“千古名句：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不流氓讨不到老婆。”
晓被他这么一坦白，反而没话说了，低头继续吃。
“我去拿药过来……”
正当她一口气把粥喝完的时候，突然觉得右耳什么东西塞进来，然后听到“嘟”一声，东西又拿走了。
“你干嘛？”她用手捂着右耳，诧异地看着哲。
“这个是耳温计，这边都用这个。39。5度，不会吧。”哲看着液晶显示。
王晓从来没有用过这东西，家里常备的也就是传统的水银温度计而已。当然，上一次发烧也是很多年前了。
“再来一次。”哲拿着耳温计就想往晓另外一个耳朵量。
“我自己来！！！”晓捂着耳朵说。“嘟”
“真的39度5哦，你这个东西坏了吧？”
“不可能吧。”哲拿起耳闻计给自己耳朵量了一下，“你看，正常，36度。你快吃药了！”
晓的头仍然像被压了个大石头一样，重得很。吃完药，哲把东西收拾好，“我把门锁上，你好好睡了，钥匙我拿着，晚安。”
“嗯，晚安。”
上半夜，可能是药效起作用了，感觉出了点汗。下半夜做梦一下子掉水里冷得很，一下子又被火烤着，烤得喉咙实在难受，就醒了。
床边放着一杯水，他什么时候又进来过？喝了一口，水还是温的。
王晓脑袋又一片空白，暂时又睡不着。坐在窗边，外面呼啸着的风，后院光秃秃的树看上去像恐怖电影里面的怪物，被吹得张牙舞爪。天空依然晴朗，月亮和星星也依旧好好的挂在上面……也许是想家的原因，也许是生病的原因，也许是感动的原因，也许……，眼泪停不住地往下流……
清晨，模模糊糊的感觉到哲进来，轻轻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和脸，然后悄悄出去了。本来是打算突然坐起来吓吓他，结果自己还是有心无力，不是吃了药了吗？怎么感觉还是很糟糕。
好不容易坐了起来，头晕得有点恶心。
这是哲端了一碗白粥过来，“醒了？你还在发烧，温度好像没怎么下降。”
“嗯，头还是有点晕。”
“我记得你还没有找家庭医生。”哲走过来又摸了一下她的额头。
“嗯，我想着自己没什么大问题的。”
“能吃东西吗？吃一点，我带你去医院。”
这时的王晓也无力去硬撑了，喝了点粥，换了衣服，晕乎乎地上了车。
到了医院，王晓把医疗卡交给了陈哲去办手续，自己就坐在凳子上。
医院很宽敞，几乎没有什么人，前台那边也不用排队，哲登记好了资料就过来陪她坐着等叫名字。
“你今天不去上班可以吗？”晓担心地问。
“我有年假，昨天已经写了邮件给老板了，放心。”
“我还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工作，福利那么好，平时上下班又准时。”
“我在tr****里面做it，维护里面的电脑和设备。”
“原来是大公司，难怪。”
“我这次回来的时候，刚好招人。我的直属经理是华人，老移民，我算是运气比较好。”
等了半个小时，王晓突然觉得头又一阵晕眩，两眼看到的东西都白花花的，她闭上眼睛深呼吸，不由自主地拉了一下哲的手臂。
“你的脸好白，不要硬撑了，靠一下。”
“嗯。”她把头轻轻靠在哲的肩膀上，原来他的肩膀很宽，靠起来很舒服。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后面陆续有病人来，前面也只有一个病人进去看病了，外面大概坐了7…8个病人。
等了快四个小时，王晓觉得好像舒服点了，抬抬头，“我上洗手间。”
“我陪你去。”
“嘿，你这个……”
“开玩笑了，我也要去了。”
从洗手间出来，不见陈哲，打算回去刚才坐的地方。才走了几步，两眼又开始白花花一片，胸口开始一阵很闷，想深呼吸来不及了，“啪啦”一声倒下来了。
……
醒过来时，王晓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竟然用着吸氧机。
陈哲坐在床边，看她醒了，叫来了医生。医生稍微做了一下检查，然后把吸氧机摘下来了，然后跟陈哲说了几句，王晓都没听清楚说什么，然后医生就走了。
“医生说要你留院观察一天。”哲走过来。
“有这么严重吗？我不会有什么大病吧？”看到这阵势，晓自己都被吓到了。
“你是流行性病毒感染。”
“流感？不会吧！流感也要留院？”王晓觉得头轻松了许多。
“上个月这里就有人因为流感去见上帝了。我刚才去问前台还要等多久，结果你就躺下了，还真把我吓坏了。”
“抱歉……”
“你没事就好，不过就你这么一躺下，立刻就被送进来做检查，外面的等了五个小时的还在等。”
“对不起哦，一个流感要你陪我这么久。”
“那是不是要报答我一下？”哲把脸靠得很近晓的脸。
“我流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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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圣诞节
在医院留院这一天，所有检查和药物，还有食物都是免费的。不过医院营养餐真心地难吃，这不得不让王晓再一次想到白粥，素面是多么的美味。
在这里，王晓遇到了一位也是晕倒送进来的华人，而事实上她并不是真正的晕倒。
这位“晕倒”的阿姨在天亮时检查完被推到王晓旁边的床位。看到王晓是中国人，就搭起讪来。
“小姑娘，你啥子问题撒。”
“没什么，就是感冒发烧了而已。阿姨您呢？”
“嗨，俺吃坏肚子了撒。”
这位阿姨也不等王晓说话，就开始自言自语了：“这个地方的医院撒，不晕倒就要等。俺上次过来，等了六个小时撒，前面一个人都木有地。你说多奇怪了撒，你瞅那些医生护士闲得撒……”
王晓也没太留心听阿姨的自说自话，只是微笑地听着，思绪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
中午，陈哲过来接王晓出院。出院前，王晓的烧并没有全退，医生开了一个药方让她去超市买药，叮嘱要多喝水，就可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