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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倪柳小心!!!”
听见声音的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看着面前怪异出现的,喊出声后又将我推开的人。
老……哥?
被推开的那一刹那,我看见了他紧接着说出话的口型,但是听不到他的声音。
随后是汽车呼啸而过,连带着空气中飞扬的血腥味以及散落一地的,我给老哥买的东西。
紧接着,汽车撞在灯柱上的声音、路人惊呼的声音,各种各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喂喂120吗?能来……”
“喂110吗!这里出车祸了!地址是……”
周围传来报警和打急救电话的声音,但是我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我从头到尾没动一下,只是保持着刚刚被推开的姿势坐在地上。好像之后有人拉我起来过,但我也只是勉强起来走了几步后便又瘫坐在地上。
目光呆滞的看着面前那道触目惊心的殷红色,战栗的红色诉说着怪异的苍凉,而刚刚那幕景象一直在脑海中不断回旋放映着,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喂喂不要这么开玩笑好么。
——不过就是过个马路啊,不过就是过个绿灯啊,不过就是过个三十米都没有的小道啊……
——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当救护车的声音隐隐传来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挣扎着起身跑过去,不顾周围人群的熙攘,不顾一切看戏的目光,不顾那些想拉住我的力量。
以为还能看着没想到一切都只是徒劳。
我只能看着被带上救护车的担架,以及上面那个浑身是血的人。
眼睛里好像有什么抑制不住,在模糊前看见了那个人左手轻轻的动了动,极为艰难的将手伸向衣服口袋里,在被抬上救护车之前似乎是想将什么东西抛出,但最终随着救护车门关上而最终以失败告终。
明明是一个很小的动作,却让我的泪水抑制不住的流出。像个疯子一样的追上去,没跑几步就被身后围观的人死死拉住。
看着救护车上的灯开始闪烁,随后快速驶离我的视线。
疯子一样的我对着救护车远去的方向伸出手,朦胧的视线却突然间隐约恢复了清明。
——不要,不要再走了,别走了……求你了!!!
——“哥!!!”
撕心裂肺的叫声,却只能埋葬在救护车和随后到的警车的呼啸声中。
不要走了,真的,求你了。还给我,我不想让他走。
这样祈求着,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救护车的影子消失的视线里,我真的……
该死!该死!真的该死!
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再度瘫坐在地上的我死死看着地上那一滩血迹。
灰暗的天空中突然间有着稀稀落落的雨点落下,我麻木的抬起头,想起昨晚天气预报就说今天要下雨的事情……
很巧……
真的很巧……
看向天空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把湛蓝色的雨伞,我目光向后顺着持伞的那只手看去——是尹晴。
“我听见这边的声音了。”她是这么说的。
随后又顿了顿,看见我面前那条猩红色的痕迹后沉下了脸,似乎像再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我抿了抿唇,用悲凉的语气一连说了三句话。
“我这样子……是不是很……可笑?”
“明明是自己的错……明明那个人……应该是……自己……”
“为什么总有些人这么傻……呢……”
说完后的我却保持着异样的平静。
眼神清明无比,并不是刚才那般的模糊模糊,仿佛是身体刻意的,要让我将这一幕记下来一般。
尹晴注视着那道猩红色,眼帘微微垂下,用比平时更冷的声音说:“这件事,太凑巧了。”
凑巧?
对,真的很凑巧。
为什么是在今天发生车祸?
更重要的是为什么老哥会恰巧出现在这里?
脑海中恍惚间闪现过遥远时光里的一段记忆。
“哦,每年的12月31日我都会去给老哥送礼物啦。”
“你和你哥哥不住在一起?”
“恩,我们不住在一起,因为父母工作的原因,所以我哥是和我爸住一起的。”
“哦,原来这样。”
中间恍惚的隔了一段时间,印象之中是因为什么事情,然后我们出现了间隔。
“安倪柳,你记住这一次,我总有一天会让你失去最重要的人!”
“对不起,你已经让我失去我最重要的人了。”
“呵,看来你还是那么幼稚,分不清到底谁是你最重要的人。”
“我分的很清楚。”
那个说话的人已经记不清了。
但是我终于明白了这个事情到底凑巧到了何等程度。
早在很久之前就注定好的凑巧,却恰巧发生在了我的面前。
低垂下头,不想去听周围的声音,不想去看,只是看着周围的雨点一点点变大。
尹晴看着瘫坐在地上的我,微微垂下眼眸。
蹲下身来,将手放在我的头顶上,轻柔的抚摸着。
头顶传来的那种触感,就像是小时候哥哥安慰我时的场景一样。
兀然抬起头,微微有些朦胧的眼前恍若出现了哥哥的样子,他伸出手,也是如这般将手放在我的头上轻轻抚摸,安慰着哭泣的我。
只不过与记忆中不同的是,如今这个哥哥的样子在我的面前渐渐变小,从现在的二十几岁逐渐缩小,最终变成了最初那个我记忆里的少年,依旧是这般的抚摸,但身影却逐渐的缩小远去。
但是我知道,无论我们隔着多元的距离,他一定就站在那里,站在时光的彼端,静静地,静静地向我伸出手,脸上带着天真的笑容。
嘴唇一张一合的幅度与次数与刚刚将我推开那一刻的幅度与次数重合了。
他说——
“安倪柳,我爱你。”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安宇轩,我的哥哥,他说,‘我爱你’。
混沌一般的大脑中又恍惚间翻滚出遥远时光里的另一次对话。
“哥哥哥哥,你看这几个蘑菇好可爱!我们拿回去一起种吧!”年幼的我穿着白裙子蹲在地上,面前是几株灰白色的蘑菇。
哥哥跟在身后,双手撑在膝盖上,微微喘着气的笑着回答到:“不行哦小安,拿回去的话你肯定会把它们弄死的。”
“才不会!”我顽皮的反驳道,随后又将目光定格在面前的蘑菇上,“哥哥,你说啊,这些小小的蘑菇会长大吗?”
“都会长大的,就和我们人类一样,都是会长大的。”哥哥依旧是笑着回答到。
“唔……”我鼓起脸,似乎是不满意这个现实,所以我的语气里充斥着威胁的意思:“蘑菇啊蘑菇,你不许长大哟!长大的话我就把你吃了!”
听见我话语的哥哥顿时笑了起来,我眼中充斥着诧异和奇怪的看着他。
他摆摆手,将手放在我的头顶上,轻轻的抚摸着我的秀发。
随后用极其温柔的语气说:“蘑菇蘑菇不许长大。”
大脑间隔了两三秒后,我瞬间反应过来哥哥说的是什么意思,直觉告诉我应该对出下联,但一直没想到对个什么比较好。
看着哥哥的动作以及他的样子,我的思绪飘到了很远很远的未来。
突然间对着哥哥的脸绽开了一个天真的笑容,欢乐的回答到:“少年少年不许爱她!”
对了……
这就是我为什么记得‘蘑菇蘑菇不许长大,少年少年不许爱她’这句话的原因……
为什么会忘记……
为什么会忘记那段我最宝贵的年华……
脑海里回荡着这几段话,泪水也终于再度夺眶而出,我一下子抱住尹晴的身子,在她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原本淅淅沥沥的小雨逐渐的变成大于再到暴雨,许多人因为没戏看了而散去躲雨,也有些人对着哭泣的我唏嘘了几声离去。
只有我和尹晴还在原地。
我瘫坐在伞下,任溅起的雨水浸湿衣物,我只想哭,只要今天把泪全部流完就行了对吧!以后就可以不再哭了对吧!如果这一生只能再哭一次,那就让我哭个痛快吧!
因为记忆里的少年少女们已经消失不见啊!时光带走了那些记忆里的岁月和流年,只留下了已经成年的我们。
呐,安宇轩,我亲爱的哥哥啊——
你可知我们不是错过了最好的年华,而是错过了彼此的身份?
若再有一次机会,那时你不是我的哥哥,而我不也是你的妹妹,只是青梅竹马或者是萍水相逢的关系。
那时我们还能否像当年一样,再一次静静的看着蘑菇缓缓的长大,是否还能依旧像当年那样子,你能够带着满脸欢笑并带着宠溺语气的说‘蘑菇蘑菇不许长大’,而我又能否面带着天真的微笑接到‘少年少年不许爱她’?
冬季所剩略少的翠绿色树叶因为暴雨的冲刷而剧烈摇摆,暴雨中中隐隐有夹杂着雨声的歌声传来。
“只换来翠绿树叶轻轻摇摆,存于心中的岁月已经远去,末尾只剩永恒别离……”
泪水又不禁夺眶而出,我将尹晴的衣服抓的更紧了,因为现在,我只有她一个能依靠的人。
你说过的,只要人能够用心的话,即使是世界也能够刻画在心里。
你说过的,如果生命只是一场梦,那人们为什么还在追逐着梦想。
你说过的,倔强是人的逐梦资本,无论如何都不会有放弃的一天。
你说过的……
呐,安宇轩,我的哥哥。
若真三世一轮回,黄土白骨百年之后,当我们不是兄妹,而只普通朋友的时候,你可否再次如此生这般牵住我的手,笑着对我说‘我爱你’?
【第五十二章】初识
呼吸着这座熟悉无比的城市特有的空气,想到今天就要去高中报道了还真的是蛮兴奋的。
虽然初中三年的生活确实给我留下了不小的阴影,比如烦死人的老师和那群为了友情各种陷害……大概就那意思吧,反正就是为了友情不断说彼此坏话什么的乱七八糟的同学。
只希望高中别这样就好了。
脑子里又冒出那个该死的老哥,每次想起老哥我都是一脸的气愤。
不光是因为这厮前几天不明不白的直接失踪,然后昨天发电子邮件过来说什么已经到英国那边了。
**!真的够了!老哥什么的都去死吧!!!
——不过这也只是我的意念想法,俗称‘美好愿望’而已,实际上我是离不开老哥的。
——虽然这么说,但实际上这也是另一种的美好愿望。
——因为我还有个比老哥可爱多了的且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弟弟~
想到这我不禁笑了起来,老哥和老弟都是我放不开的人,因为他们是仅次于父母,或者说是比父母更亲的人。
因为在我之前十几年的记忆里,他们出现的次数是最多的。
但可惜,老哥大学要在英国那边度过,如果这事还能改的话,我巴不得他留下来。
好像扯远了……
现在,作为一名即将上任的高中生,按照一般的路线走下去,我应该是直接去报道,但问题是现在我被拦下了。
对的,我被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十五六岁的男生拦下了。
拦下的原因……没什么,就是问我的名字而已。
原本是不想搭理他的,不过想到周围人可能又会用哪种我最讨厌的目光看我,所以我选择了往人少的路走。
所以一路上,一直到现在我都听见一句话:“你叫什么名字?”
他把我从火车站台拦下,追着我问我的名字,一直追问到这里。
终于忍无可忍到达目的地的我背着背包,单手叉腰,眼睛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之前挡我路的人,强压下打他的冲动,回给了他一个咬牙切齿的笑容说:“安倪柳。”
结果他沉默了。
在我以为他是因为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而准备走的时候,沉默了半晌的他说了这样一句话:“安倪柳?这名字不错。”
这句话不由得让我想抄起背上的背包砸在他头上。
但是我还算是个和平主义者,虽然要加上个伪字,但总而言之,这样的行动违背我的道德常理。
“哪里不错了。”我用算得上想吃人的眼光看着他,姓名拥有者的我本身就很排斥自己的名字,突然被人说不错什么的,一种怪异感不断涌现。
这种感觉令我怪异的原因……大概是因为这个姓氏很少见?
“倒过来就是柳倪安,读快一点就是流年。不是很好的名字么?正反都好听,还有另外一层的意思。”说完他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微笑,不由得让我愣住不知所措。
后来才发觉,那个少年的笑宛如阳春的三月,在我眼中非常耀眼。
而此刻的不做所措,或许这是因为从来没人对我露出过微笑的缘故……
毕竟初中三年那么长的时间里,我的朋友……或者说是对我露出过笑脸的人,一只手都能够数出来。
为此不知道那三年我到底变成了个什么样……
不禁打了个寒颤,那三年我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啊!
回过神来的时候,对面的那只手中拿着两杯热橙汁,其中一杯递给了我,顺理成章接过的后果就是,我差点烫的一下子甩了。
原本以为是他还要问些什么,所以索性的我也陪着他坐在了火车站附近的长椅上休息。
结果愣是坐了十几分钟都没听见对方吭声,所以我怒了。
我骤然间站起来单手叉着腰,面带微笑的侧头对着他说到:“问了别人名字也请把自己的报上哟。”头上隐隐可以看见十字口冒起。
男生抬头的速度有些慢,看见我那张隐隐有十字口冒起的脸时却还是满脸笑容的回应我:“我姓叶,叶詺丞。”
我默默记下了名字,完全没反应过来我把他的‘詺’当成了‘名’,记下的名字不是‘叶詺丞’而是‘叶丞’。
这个问题其实也是当我和他分成搭档的时候才发现的。
好像扯远了……
“好的我知道了。”八丈杆子打不着边的两个名字就这么被我搞混了,想想如果我没和他再见面的话,估计这辈子都会把他的名字搞错了。
记下了名字之后我转身便准备走了,我似乎没有什么留下的必要恩。
旁边坐个陌生人有什么留下的必要啊我去!
刚刚跑开没几步,那个叫‘叶承’的又叫住了我:“等等!”
“哎?还有事?”压着怒火的转头装作惊异的问到,原本以为他确实是找我有事的,结果才发现是我自己出了问题。
因为他摇摇头,指着他的左方,也就是我背对的方向说:“如果是去柽柳高中报道的话……是这边……”
于是我这才明白我走错了方向,愣了三秒:“……谢了。”
然后立刻转身往回走,这次我走过他面前的时候停下了,因为我有个疑问。
“你怎么知道我是去柽柳的?”我转头对着他问到,我去柽柳的迹象有那么明显吗?
原以为得到的答案是‘你的意向都写在脸上了’这种答复,那之后他指着从车站出来的另几群陌生学生说:“一般到这里来的学生,都是冲着那去的吧。”
“嗷……原来如此。”我随口回答到。
看来是把我当外地生了,虽然我初中三年确实是在外地度过,可并不代表我就是外地来的喂!
虽然也不是很想反驳这个观点……
所以我就是别扭星人啦,至少目前还是。
呀呀又扯远了……
“总之谢谢帮我指明方向了。”我出于真心感谢的对着他微笑了一下。
“不客气。”或许是出于礼貌的会了我个微笑吧。
我和他的认识止步于这段对话,之后我很快背着背包离开了,因为不想过多的逗留。
也不想留下过多的记忆。
【第五十三章】重新
高中比我想的有趣多了。这是假话。
高中比我想的有趣多了。这是实话。
高中……其实感觉和初中没什么区别。
只是军训的时间从7变成了15,然后多了一大堆规则还有一大堆一大堆的作业。
除了这些和初中到底有什么区别啊喂!
正无聊转着笔的我盯着黑板在发呆。
物理老师正在讲台上不断的讲着那些我最讨厌的公式,而前几排的学霸们正在奋斗。
虽然很想说我也是个学霸,但我本质就是个学渣啊混蛋。
不由得叹了口气,转笔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军训时候认识的婓莹坐在我前面两排,不看她我也知道绝对是在那里跟习题奋斗。
不过话说回来……我看向靠窗那组,目光停留在正数第三个人的背影上。
为什么那个叫叶丞的人会和我同班啊!
终于熬到了下课,原本开心的我一想到下节课是最讨厌的英语,于是立刻无力的趴在桌子上。
“安倪柳啊,下节课翘课怎么样?”同桌周言好死不死的来找我了。
我抬起左手晃了晃说:“翘课?你饶了我吧,我不想才进学校就被扣学分。”学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