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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边的卡夫卡-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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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前不久突然不能跟猫君交谈了,那是为什么呢?”
  “世界日新月异,中田。每天时候一到天就亮,但那里已不是昨天的世界,那里的你也不是昨天的中田。明白?”
  “那是。”
  “关系性也在变。谁是资本家谁是无产阶级?哪边是左哪边为右?信息革命、优先股特权、资产流动化、职能再组合、跨国企业——哪个恶哪个善?事物的界线渐渐模糊起来。你所以不再能理解猫的语言,恐怕也是这个关系。”
  “左右区别中田我大致清楚。就是说,这边是左这边是右。对的吧?”
  “对对,”荻田说,“一点不错。”
  最后两人走进高速公路服务站餐厅吃饭。荻田要了两份鳗鱼,自己付了款。中田坚持由自己付以感谢让自己搭车,荻田摇头。
  “算了!虽说我不是阔佬,但还不至于沦落到让你用东京都知事给的眼泪珠儿那么点钱请客的地步。”他说。
  “谢谢。那我就不客气了。”中田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在富士川服务站东南西北问了一个小时,仍未找到肯让中田搭车的司机。尽管这样,中田也一不着急二不气馁,在他的意识中,时间流得极其缓慢,或者几乎停滞不动。
  中田去外面换一下心情,在那一带信步走动。空中无云,月亮清晰得能看见其肌体。他用伞尖“嗑嗑”敲着柏油地面在停车场上行走。数不胜数的大型卡车如动物一般肩并肩在这里憩息,有的竟有二十多个一人高的车轮。中田久久地出神望着眼前的光景。如此深更半夜有如此庞然大物在如此纵横交错的路上飞奔,车箱里究竟装的什么物件呢?中田无从想象。如果认得货柜上写的每一个字,就能晓得里面装的什么不成?
  走了一阵子,见得停车场边上车影稀疏的地方停着十来辆摩托,旁边聚着些年轻男子在七嘴八舌地叫嚷什么,似乎是围成一圈把什么围在里面。中田来了兴致,决定上前瞧瞧,没准会发现什么稀罕物。
  凑近一看,原来是年轻男子们围着正中间一个人在拳打脚踢。多数人赤手空拳,但见一人手持铁链,也有人拿着状如警棍的黑棍。头发大多染成金色或褐色,衣着各所不一:敞胸的半袖衫、T恤、背心。还有的肩头有刺青。倒在地上挨打挨踢的也是同样打扮同样年龄。中田用伞尖“嗑嗑”敲着柏油地面走近时,几个人回头投以锐利的目光,见是一个面目和善的老者,遂解除了戒心。
  “老头儿,别过来,去那边。”一人说。
  中田并不理会,径自走到跟前。倒地的似乎有血从口中流出。
  “出血了,那样要死人的。”中田说。
  此言一出,一伙人沉默下来。


  “喂喂,老头儿,连你一块儿除掉算了!”拿铁链的终于开口道。“一个人也是杀两人也是砍,反正是麻烦一场!”
  “不能无缘无故地杀人!”中田说。
  “不能无缘无故地杀人!”有人模仿中田,旁边几人发出笑声。
  “我们自有我们的缘故,有缘有故才这么干的。杀也罢不杀也罢与你何干!快打开那把破伞趁还没下雨走开!”另一个说。
  倒地的人蠕动身体,一个光头用沉重的工地皮鞋狠踢他的肋骨。
 中田闭上眼睛。他感到自己体内正有什么静静上涌,那是自己无法遏止的东西。他有点儿想吐。刺死琼尼·沃克时的记忆倏然浮现在他的脑际。刀捅进对方胸口时的感触仍真切地留在他的手心。关系性,中田想道。莫非这也是荻田所说的一种关系性?鳗鱼→刀→琼尼·沃克。那伙人声音扭曲走调,分辨不清了。加之有高速公路上传来的不间断的车轮声混杂其间,形成莫名其妙的声响。心脏大幅收缩,将血液送往全身每个部位。夜色将他包拢。
  中田抬头望天,尔后徐徐撑开伞,遮在头顶,小心翼翼退后几步,同那伙人拉开距离。他四下看了看,又后退几步。看得那伙人笑了。
  “这老头儿,真有他的,”一个人说,“还真打起伞来了!”
  然而他们的笑声未能持续下去——突然有滑溜溜的陌生物自天而降,打在脚下的地面,发出“吧唧吧唧”奇妙的声音。那伙人不再踢打围在中间的猎获物,一个接一个抬头望天。天空不见云影,然而有什么从天空一角连连掉下。一开始零零星星,旋即数量增多,转眼之间便劈头盖脑一泻而下。掉下的东西长约三厘米,乌黑乌黑,在停车场灯光照射下,看上去如光灿灿的黑雪。这不吉祥的黑雪样的东西落在那伙人肩上臂上脖颈上,就势贴住不动。他们用手抓扯,但轻易扯不下来。
  “蚂蟥!”一个说道。
  听得此声,一伙人齐声喊着什么,穿过停车场往卫生间跑去。中途有个人撞在朝通道驶来的小型车上,好在车开得慢,似乎没受重伤。金发年轻人倒在地上,而后站起来一巴掌狠狠砸在车头上,冲着司机一顿大骂,但也再没闹腾什么,拖着脚向卫生间奔去。
  蚂蟥劈头盖脑下了一阵子,之后渐渐变小,停了下来。中田收拢伞,抖掉伞上的蚂蟥,去看那个倒地的人的情况,无奈周围蚂蟥堆积如山,怎么也近前不得。倒地的人也差点儿被蚂蟥埋了起来。细看之下,那人眼皮裂了,血从那里流出,牙也好像断了。中田应付不来,只好去叫人。他返回餐厅,告诉店员说停车场一角有个青年男子受伤躺倒。“再不叫警察,说不定死掉。”中田说。
  过不一会儿,中田找到一个肯捎他去神户的卡车司机。一个睡眼惺松的二十几岁小伙子,梳马尾辫,戴耳环,头戴中日Dragons棒球帽,一个人边吸烟边看漫画周刊。身穿花花绿绿的夏威夷衫,脚蹬一双大号耐克鞋,个头不很高,烟灰被他毫不迟疑地弹进吃剩下的拉面汤里。他定定地看着中田的脸,有些不耐烦地点了下头:“可以呀,坐就坐吧。你很像我那阿爷,打扮啦,说话怪怪的腔调啦……最后彻底糊涂了,前不久死的。”
  用不到早上就到神户,他说。他往神户一家百货商店送家具。开出停车场时见到一场撞车事故,来了几辆警车,红色警灯来回旋转,警察们挥舞手电筒疏导出入停车场的车辆。事故不很严重,但有几辆车头尾撞成一串。轻型客货两用车一侧塌坑了,小轿车尾灯碎了。司机开窗伸出头同警察交谈几句,又关上车窗。
  “天上掉下成筐成篓的蚂蟥,”司机冷漠地说,“又被车轮碾碎,路面溜滑溜,方向盘好像打不住了。警察叫他们小心慢开。另外本地飚车族成帮结队乱窜,像有人受伤了。蚂蟥与飚车族,莫名其妙的组合!弄得警察们手忙脚乱。”
  他放慢速度,小心翼翼开往出口,但车轮还是打了几次滑,每次他都小幅度地操纵方向盘找回原路。
  “啧啧,看来下了好多好多。”他说,“路滑成这个样子。倒也是,蚂蟥这玩意儿挺吓人的。喂,老伯,被蚂蟥叮过?”
  “没有,记忆中中田我没遭遇那种事。”
  “我是在歧阜山里边长大的,有过好几次。有时在树林里正走着都会从上边掉下一条。下河就叮在腿上。不是我乱吹,对蚂蟥可是相当熟悉。蚂蟥这东西么,一旦叮上就很难扯下。大家伙力气大,硬扯都能把皮‘咕噜’扯下一块,落下伤疤。所以只能贴着火烤,可不得了。叮住皮肤就吸血,一吸血就胖嘟嘟地鼓起来。吓人吧?”
  “那是,的确吓人。”中田赞同。
  “不过么,蚂蟥断不至于从天上噼哩啪啦掉在高速公路服务站停车场正中间,和下雨终究不同。这么离奇的事听都没听说过。这一带的家伙们压根儿不晓得蚂蟥什么样。蚂蟥怎么会自天而降呢?嗯?”
  中田默然不答。
  “几年前山梨有过大批马陆,当时也弄得车轮打滑,一塌糊涂。也是这么滑溜溜的,交通事故一连窜。铁路不能用了,电车也停了。不过马陆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是从那一带爬出来的,一想就不难明白。”
  “中田我过去也在山梨待过。倒是战争期间的事了。”
  “哦,什么战争?”司机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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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上春树的森林 
海边的卡夫卡

第 21 章 父亲可怕的预言 
 雕塑家田村浩二遇刺身亡
  自家书房一片血海
  世界知名雕塑家田村浩二氏(五十?岁)在东京都中野区野方自家书房死亡。最先发现的是三十日下午去其家帮忙料理家务的一位妇女。田村先生赤身裸体伏卧在地,地板上处处是血。有争斗痕迹,可视为他杀。作案使用的刀具是从厨房拿出的,扔在尸体旁边。
  警察公布的死亡推定时间为二十八日傍晚。田村先生现在一人生活,因此差不多两天之后尸体才被发现。被切肉用的锋利刀具深深刺入胸口若干部位,心脏和肺部大量出血致使几乎当场死亡。肋骨也折断数根,看来受力很大。关于指纹和遗留物,警察方面眼下尚未公布调查结果。作案当时的目击者也似乎没有。
  房间内没有乱翻乱动的迹象,身旁贵重物品和钱夹亦未拿走,故有人认为此乃私怨导致的犯罪行为。田村先生的住宅位于中野区安静住宅地段,附近居民完全没有觉察到当时作案的动静,知道后惊愕之情溢于言表。田村先生同左邻右舍几无交往,独自悄然度日,因此周围无人觉察其有异常变化。
  田村先生同长子(十五岁)两人生活,但据上门帮做家务的妇女说,长子约于十天前失踪,同一期间也没在学校出现。警察正在搜查其去向。
  田村先生除自家住宅外还在武藏野市拥有事务所兼工作室。在事务所工作的秘书说直到遇害前一天他还一如往常从事创作。事发当日,有事往他家打了几次电话,但终日是录音电话。
  田村先生一九四?年生于东京都国分寺市,在东京艺术大学雕塑系就读期间便发表了许多富有个性的作品,因而作为雕塑界新秀受到关注。创作主题始终追求人的潜意识的具象化,其超越既成概念自出机抒的崭新雕塑风格获得世界性高度评价。以自由奔放的想象力追求迷宫形态之美及其感应性的大型《迷宫》系列,作为作品在一般公众中最具知名度。现任××美术大学客座教授。两年前在纽约近代美术馆举办的作品展中……
  ※※※
  我停止了看报。版面上刊有家门照片,父亲年轻时候的免冠相片也在上边,二者都给版面以不吉利的印象。我一声不吭地坐在床沿,指尖按住眼睛。耳内一直以固定频率响着沉闷的声音。
  我在房间里。时针指过七点。刚和大岛关上图书馆门。佐伯稍早一点儿带着“大众·高尔夫”引擎声回去了,图书馆里只有我和大岛。耳中令人心焦意躁的声音仍在继续。
  “前天的报纸。你在山里期间的报道。看着,心想上面的田村浩二说不定是你父亲,因为细想之下很多情况都正相吻合。本该昨天给你看,又觉得还是等你在这里安顿好了再说。”
  我点头。我仍按着眼睛。大岛坐在桌前转椅上,架起腿,一言不发。
  “不是我杀的。”
  “那我当然知道。”大岛说,“那天你在图书馆看书看到傍晚,之后返回东京杀死父亲又直接赶回高松,在时间上怎么看都不可能。”
  我却没那么大自信。在脑袋里计算起来,父亲遇害正是在我T恤沾满血迹那天。
  “不过据报纸报道,警察正在搜查你的行踪,作为案件的重要参考人。”
  我点头。
  “如果在这里主动找警察报出姓名,并能清楚证明你当时你不在作案现场,那么事情会要比东躲西藏来得容易。当然我也可以作证。”
  “可是那样会被直接领回东京。”
  “那恐怕难免。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必须接受义务教育的年龄,不能一个人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原则上你仍需要监护人。”
  我摇头:“我不想向任何人做任何解释,不想回东京的家不想返校。”
  大岛双唇紧闭,从正面看我的脸。

()
  “那是你自己决定的事。”稍顷,他声音温和地说,“你有按自己意愿生活的权利,十五岁也罢,五十一岁也罢,都跟这个无关。但遗憾的是,这同世间的一般想法很可能不相一致。再说,假设你在这里选择‘不想向任何人做任何解释,放开别管’这一条路,那么从今往后你势必不断逃避警察和社会的追查,而这应当是相当艰难的人生。你才十五岁,来日方长。这也不要紧的?”
  我默然。
  大岛又拿起报纸看了一遍:“看报纸报道,你父亲除了你没有别的亲人……”
  “有母亲和姐姐,但两人早已离家,去向不明。即使去向明了,两人怕也不会参加葬礼。”
  “那,你若不在,父亲死后的事情谁来办呢,葬礼啦身后事务处理啦?”
  “报上也说了,工作室有个当秘书的女人,事务性方面的她会一手料理。她了解情况,总会设法收场的。父亲留下的东西我一样也不想继承,房子也好财产也好适当处理就是。”
  我从父亲那里继承的唯有遗传因子,我想。
  “如果我得到的印象正确的话,”大岛问我,“不管你父亲被谁杀的,看上去你都不感到悲伤,也不为之遗憾。”
  “弄得这个样子还是遗憾的,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生父。但就真实心情来说,遗憾的莫如说是他没有更早死去。我也知道这样的说法对于已死之人很过份。”
  大岛摇头道:“没关系。这种时候你更有变得诚实的权利,我想。”
  “那样一来,我……”声音缺少必要的重量。我出口的话语尚未找到去向便被虚无的空间吞没了。
  大岛从椅子上立起,坐在我身旁。
  “嗳,大岛,我周围一件一件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其中有的是我自己选择的,有的根本没有选择,但我无法弄清两者之间的区别。就是说,即使以为是自己选择的,感觉上似乎在我选择之前即已注定要发生,而我只不过把某人事先决定的事按原样刻录一遍罢了,哪怕自己再怎么想再怎么努力也是枉然。甚至觉得越努力自己越是迅速地变得不是自己,好像自己离自身轨道越来越远,而这对我是非常难以忍受的事。不,说害怕大概更准确些。每当我开始这么想,身体就好像缩成一团,有时候。”
  大岛伸手放在我肩上,我可以感觉出他手心的温暖。
 “纵使那样,也就是说纵使你的选择和努力注定徒劳无益,你也仍然绝对是你,不是你以外的什么。你正在作为自己而向前迈进,毫无疑问。不必担心。”
  我抬起眼睛看大岛的脸。他的说法具有神奇的说服力。
  “为什么那么认为?”
  “因为这里边存在irony。”
  “irony①?”
  大岛凝视我的眼睛:“跟你说,田村卡夫卡君,你现在所感觉的,也是多数希腊悲剧的主题。不是人选择命运,而是命运选择人。这是希腊悲剧根本的世界观。这种悲剧性——亚
  ————
  ①意为“讽刺、反语”。
  里士多德是这样下的定义——令人哭笑不得的是,较之起因于当事者的缺点,毋宁说是以其
  优点为杠杆产生的。我的意思你可明白?人不是因其缺点、而是因其优点而被拖入更大的悲剧之中的。索福克勒斯的《奥狄甫斯王》即是显例。奥狄甫斯王不是因其怠惰和愚钝、而恰恰是因其勇敢和正直才给他带来了悲剧。于是这里边产生了无法回避的irony。”
  “而又无可救赎。”
  “在某种情况下,”大岛说,“某种情况下无可救赎。不过irony使人变深变大,而这成为通往更高境界的救赎的入口,在那里可以找出普遍的希望。唯其如此,希腊悲剧至今仍被许多人阅读,成为艺术的一个原型。再重复一遍:世界万物都是metaphor①。不是任何人都实际杀父奸母。对吧?就是说,我们是通过metaphor这个装置接受irony,加深扩大自己。”
  我默不作声,深深沉浸在自身的思绪中。
  “有人晓得你来高松?”大岛问。
  我摇头:“我一个人想的、一个人来的。跟谁也没说,谁也不晓得,我想。”
  “既然那样,就在这图书馆隐藏一段时间。借阅台的工作别做了。警察想必也跟踪不了你。万一有什么,再躲到高知山里边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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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着大岛,说道:“如果不遇上你,我想我已经山穷水尽。孤零零一个人在这座城市,又没人帮助。”
  大岛微微一笑,把手从我肩上拿开,看那只手。“哪里,那不至于的。即使不遇上我,你也一定能化险为夷。为什么我不明白,但总有这个感觉。你这个人身上有叫人这么想的地方。”之后大岛欠身立起,拿来桌面上放的另一份报纸。“对了,在那之前一天报上有这么一则报道。不长,但很有意味,就记住了。或许该说是巧合,总之是在离你家相当近的地方发生的。”
  他把报纸递给我。
  活鱼自天而降!
  2000条沙丁鱼竹荚鱼落在中野区商业街
  29日傍晚6时左右,中野区野方×丁目大约2000条沙丁鱼和竹荚鱼自天而降,居民为
  ①metaphor:隐喻、暗喻。②
  之愕然。在附近商业街购物的2名主妇被掉下的鱼打中,面部受轻伤。此外别无损害。当时天空晴朗,几乎无云,亦无风。掉下的鱼大多仍活着,在路面活蹦乱跳……
  ※※※
  我看完这则短报道,把报纸还给大岛。关于事件的起因;报道中做了几种推测,但哪一种都缺乏说服力。警察认为有盗窃或恶作剧的可能性;进行了搜查;气象厅说鱼自天而降的气象性因素并非完全没有;农林水产省新闻发言人时下尚未发表评论。
  “在这件事上可有什么想得起来的?”大岛问。
  我摇头。我完全不明所以。
  “你父亲被杀害的第二天在距现场极近的地方有两千条鱼自天而降,这一定属于巧合吧?”
  “或许。”
  “报纸还报道说东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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