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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烟就这么燃了一半，杯中的花茶也早就凉了。林蔚然回过神，狠心把烟熄灭，没话找话道：“‘如果’很不错，我一直在听。不过一直都很好奇，别人都说唱歌唱的好要赋予歌曲感情和灵魂，而这些东西偏偏是要有一定阅历才会拥有的，你年纪也不大，怎么就能唱的这么好？”
“有位前辈说了，歌曲能唱出感情靠什么？酒到位，眼泪到位，心也碎过，就行了。”金泰妍没有丝毫迟疑，直接给出答案，“酒的话我只是偷偷尝过，没感觉有什么味道。眼泪的话练习生时流过不少，估计我就是靠着这个吧。”
金泰妍抬起头，望向栏杆外的校园祝祭，跟舞台上唱着‘如果’的那个女孩更相像了几分。林蔚然心下咂舌，都说演员拍戏的时候要入戏，难道歌手上台之前也要‘入戏’？
他当即沉默下来，不敢打扰，却又因为某些话不得不说而小心翼翼道：“上次那事儿对不起。”
“什么？”金泰妍扭头反问。
“就是大学。”林蔚然红着脸，就算是近来他脸皮越发变厚，也顶不住这萝莉面孔的摧残，“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我不清楚情况，所以需要说一句对不起”
韩国人历来注重学历，一纸文凭已经成了韩国人进入社会系统的基本要求，名门大学出身的人到哪里都可以被人高看一眼，就在去年不少艺人因为伪造学历被曝光丑闻，可见连娱乐圈也是一样，那一纸毕业证书好像成为了他们是否有头脑的证明。
在这种环境下决定不上大学，与其说是勇气，不如说是一根筋。
“大学，我也收到邀请了，就是这里，梨花女大。”金泰妍轻描淡写的说道。
林蔚然诧异道：“收到邀请了？那为什么不上？”
“林制作觉得大学是什么？”金泰妍的问题太哲学，林蔚然一时间答不上来，她又望向栏杆外，轻声道：“上幼稚园的时候看到的世界就那么大，上了小学见到了更多的人，世界好像也大了一些，然后是初中、高中，最后是大学，等毕业了之后，世界就是首尔。”
她看向舞台，微笑道：“现在我站在舞台上，已经看到了首尔，再以后说不定是整个韩国，然后就是中国、日本，整个亚洲，最后说不定是整个世界……既然这样，那我还上大学干什么？”
林蔚然眨了眨眼，似懂非懂，满脑袋的浆糊。偶像也是歌手，严格来说算是文艺工作者，难道这‘入戏’状态下的金泰妍还是个文艺女青年？
原本的一个道歉到现在的似是而非，接不上话的林蔚然一只手本能摸向口袋里的烟盒，只觉得那压力像山一般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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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鸠占鹊巢 110 丢人现眼
110丢人现眼
‘嗡嗡’，是手机震动的轻响，金泰妍一手拿着火机，一手拿着花茶并不方便，林蔚然见状立刻很有眼力的伸出手去，他接过花茶，看着接起手机连连应答的金泰妍，可算是松了口气。
自打大学时代开始就和数字打交道的林蔚然对所谓艺术一向敬而远之，他一方面崇信存在即合理的理性思维，一方面又对这些玄之又玄的感官存在感到费解。无论如何，艺术是他非常不了解的陌生领域，但偏偏他又对艺术的存在表示认同，因为不能一探究竟，所以便只有尊重。
这份尊重的度可不好掌握，就比如刚刚他和金泰妍明显聊不到一起去，这些意识形态一类的感悟和说法让林蔚然云山雾绕，却还让他觉得很有道理。
不管怎样，演出即将开始，跟着女孩站起身，看着她又开始变回那个安安静静、处事张弛有度的金泰妍，他没来由的轻松不少。
林蔚然明知故问道：“要开始了？”
“恩。”金泰妍点了点头，对林蔚然鞠躬道：“林制作，我这就……”
林蔚然连连点头，再继续待下去他们之间也是个相对无言的窘境。金泰妍说的林蔚然只能听过一知半解，林蔚然说的到金泰妍嘴中转回来也还是会让他一知半解。这种无法应对的情况让林蔚然一直都很紧张，压力自然也大。
看着金泰妍走下斜坡，那渐渐消失的娇小背影吸引了林蔚然的目光。他再次感叹艺术果然是所谓的高端形态，不是他这种凡夫俗子随便就能理解的。
站在栏杆前俯视整个梨花女大，林蔚然能理解的东西很是简单，财务报表上的数字，银行账号中的盈余，甚至是自己的拳头。再多对现在的他来说都是一种负担，什么是高品质的生活，什么是时尚，什么才叫奢侈，这些对现在的林蔚然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
一周以来为了防备国大华狗急跳墙他也算是深居简出，他能相信国大华的iq数字，却不能相信男人那些所谓的面子。国大华的面子被他不折不扣的踩了又踩，因为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事儿来也并不让人意外。中国人的身份不能让林蔚然有恃无恐，但多少还是个能让对方顾忌的存在。
新韩的收购计划按部就班、‘idolworld’跟三星广告的合作预案已经进入商讨阶段，‘你是我的命运’昨天刚刚完成了开机的拜祭仪式、‘家族诞生’方面金秀路跟刘在石也请来了数位mc，一切都在平稳发展，就像是这时节一样，寒冬过去，春天总会到来。
站直身子，吹够了冷风的林蔚然伸手摸出烟盒，抽出一支烟叼在嘴上，又本能的去摸火机，结果却摸了个空。他愣着眨了眨眼，这才想起自己的火机在谁手里。那张特别有文艺范儿的童颜再次浮现于林蔚然的脑海中，上次在延世大的时候，被金泰妍吓到的林蔚然直接丢掉了手上的半截香烟，知道对方是歌手，他便没再点上一支。
把烟放回烟盒，林蔚然返身走下斜坡，这烟肯定是又抽不成了，想起来就好像是金泰妍不让他抽一样。
停住脚，想到这里林蔚然突然轻笑出声，看上去就好像个奇怪的家伙。
演出开始，这一曲‘如果’还是让林蔚然静下心来仔细聆听，但现场聚集的女性歌迷却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感性。不是男子偶像，不是最近大热的‘wondergirls’，不符合参观学生的愉悦心情，亦不符合今天的气氛。站在台上的是个明星，歌手金泰妍对现场的大部分观众来说仅此而已，不多也不少的吸引眼球，谢幕时不多也不少的接受掌声，即便这首‘如果’已经占据了cy音乐排行榜冠军一个月之久，但想把这些变成人气，不但需要时间，更需要机遇。
林蔚然静静的欣赏演出，随后饱含诚意的鼓掌，就连他这个凡夫俗子都知道要给那些真正的歌手尊重，但台下大部分都是某些团体的粉丝们却好像还不明白这一点。林蔚然隐约有些想法，却还摸不着痕迹，他的‘虚拟偶像’主要受众就是这些粉丝，研究她们的想法自然是重中之重。现在看来，这些粉丝除了热情、奉献、充满活力之外，在某些时候也会有些残酷。
“林制作。”额头上被汗水粘着发丝的郑恩娜在林蔚然身后喘息道：“调查问卷的散布情况很不好，如果不是看着她们做完，随手就被丢在垃圾桶里了。我们这帮人就跟瘟神似地，谁看到谁都躲开。就算我们是依托那些社团宣传口，社团里的学生们也嫌弃我们打扰了他们的正常工作……”
不说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郑恩娜一行人也像是人人嫌弃的路边乞丐，有的学生好歹还会顾忌一些，随便找个理由推脱掉，但有的学生却是直接横眉竖目，口出不逊。
这份调查报告要搜集足够数量上交百分之二的行销部门，看目前的情况应该是不能完成指标。林蔚然一时间也拿不出主意，他总不能强制来参加参观日和学校祝祭的学生填写调查。就在这时，舞台周围的人群突然爆发出巨大的尖叫声，正因为台上出现了五个女性粉丝们朝思暮想的身影。
ss501，韩国当红男子偶像团体之一，即便林蔚然和他们没有接触，却也知道一二。他灵机一动，拉着郑恩娜道：“告诉调查人员换一种说法，就说这是百分之二组织的活动，调查报告做完之后会随机挑选粉丝进入后台和偶像握手。”
郑恩娜眉头一挑，兴奋道：“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
她刚兴冲冲的走出几步，却又折返回来，担心道：“林制作，这样的话他们的经纪人会同意么？跟他们的演出合同里可没有这些。这种活动按照道理来说是要收钱的，你这样，他们不会同意的。”
“我们现在没办法，就得看我这张脸能值多少钱了。”林蔚然无奈笑道，类似这种行程大概相当于大型百货商场举行的签售或者握手会，根据明星当红程度，价位也是不同。ss501这种级别，一次二十分钟的握手会，怎么也要数千万韩元。
林蔚然就这样心里没底的往后台去，类似这种行程也要考虑到这些偶像的日程表，身为偶像，当红时期的工作日程几乎可以排满二十四个小时，临时添加日程这种要求，当真是匪夷所思。
郑恩娜和林蔚然这就分头行动，前者去组织调查人员传达指示，后者则是立刻去联系在场的经纪人。ss501是今天现场人气最高的偶像组合，拿下他们自然是重中之重。林蔚然直接找到ss501的带队经纪人，没想到居然还是个熟面孔。
“林制作的拜托，我就算调整日程也要做到。”
ss501带队经纪人金日峰的回答让林蔚然喜出望外，他绝对没有想到金日峰要比他更加高兴。这个圈子里顶级制作人可都是些一言九鼎的存在，这林蔚然虽然现在还不是顶级，却也是各个公司花名册上的大热人物。
金日峰握着林蔚然的手，好像不愿意松开，继续道：“如果二十分钟的时间不够，我们还可以再调整。”
林蔚然心中感激，却还是不得不拒绝道：“今天人手不够，二十分钟就已经是极限了。”
看对方似乎因为这个消息还有些失望的模样，并没有常驻制作圈的林蔚然一头雾水。
事情进展顺利，听闻林制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在场的各个经纪人立刻蜂拥而至，一个本不像话的要求让他们如获至宝，暂时没弄明白情况的林蔚然就这样莫名的欠下了许多人情。
郑恩娜方面进展更是顺利，刚刚ss501的演出还有余韵，消息不胫而走，原本被避之不及的调查人员如今却全成为了香饽饽，不但别人围起来索要调查报告，就连那些驱赶过他们的社团学生也过来凑了热闹。
形式的转变只在一瞬之间，上千份调查报告就被发放一空。
郑恩娜回到后台，还没来得及表达对林蔚然的仰慕就被发放到临时握手会的现场，按照计划只抽出三百人的筛选工作自然复杂繁琐，好不容易组织妥当，却又被抱怨分配。
“为什么不是哥哥们？”
被分配到另一个组合队伍中的女孩大声叫到道，面对这种情况，郑恩娜也没有任何办法。
“ss501接下来还有日程，时间上来不及，请大家体谅一下。我们这里还有……”
郑恩娜话还没说完，就被抢白道：“不是哥哥们，谁还要填你们这些东西？”
握手会已经开始，队伍却鼓噪起来，数个工作人员立刻跑来维持秩序，好不容易才将这小小骚乱弹压了下去。
队伍前端同样发生了不稳，握手会现场没有经过布置，所有艺人都在一起，自然对比明显。ss501面前的粉丝们当然是喜出望外，而其他队列的粉丝们则是羡慕嫉妒恨。
“我为什么要和你握手？”
这声音很大，听起来像是质问，语气中甚至还带这鄙夷。林蔚然眉头一皱，立刻就从另一端跑了过来，正看见金泰妍一脸尴尬，而她面前的女孩却是抱着双臂，一脸居高临下的数落道：“本来不是哥哥们就够晦气的了，为什么还是你？真倒霉。”
目光聚集过来，金泰妍尴尬的伸着那只手，表情有些慌乱。
“你话都听不懂？能和我握手的只有哥哥们，你再努力也没用，我……”
女孩的话还没说完，直接就被人拽的一个踉跄，被拖出几步，她用尽全力才挣脱开那只手，抬头瞪眼看向那把她拖出队列的陌生男人，大喊道：“大叔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我？我是制作人，不用出现在镜头前的制作人。”林蔚然伸出一根手指，黑着一张脸，指着那女孩道：“你，给我小心点。我不是偶像，不用像他们一样还给你这种人好脸色看，给我记住了！
握手不喜欢？那就别握。出去！马上给我滚出去！”
被人当众训斥，谁都不能淡定，女孩一皱眉头刚要还嘴，却又被林蔚然拽的一个踉跄。他们就这么拉拉扯扯的走出了握手会现场，任谁都没有多说一句。
片刻后，林蔚然一个人走了回来，迎着所有人的目光，大声道：“今天本来没有握手会，是我临时决定的，这些帮了我忙的人就是我的人。还有谁不想握手，立刻走，别在这丢人现眼！”
第一卷 鸠占鹊巢 111 有执照的打手
粉丝们最怕什么？偶像绯闻的确让人崩溃，人品丑闻更能让那憧憬幻灭，但对于这些还年轻的人们来说，让他们失望的偶像未必会比小时候抢走了他们棒棒糖或者午餐费的小恶霸们来的更加可恨。
因为自身职业的制肘但凡偶像对待粉丝都需要保持一种谦恭，即便这人不是自己的粉丝，他们被打了左脸也要送上右脸。就好像刚刚的金泰妍，即便那女孩口出不逊她也不能表露太多的情绪，尴尬是尴尬，但肯定会力求息事宁人。
放在以往这种问题会被快速的低调处理，但今天的情况却是不同，握手会场地没有区分各个明星的区域，没被抽到ss501的粉丝们完全羡慕嫉妒恨，这里是梨花女大，喜欢女艺人的粉丝注定只是少数，看着其他人和偶像握手自己则只能和不熟悉的人接近，心中肯定会非常郁闷。但如果制作方妥协，那必定会使其他人鼓噪起来，让这种情况无休止的蔓延下去才是真正的毁了此次活动。所以林蔚然不能妥协，又必须掐灭这种让人群躁动的源头，索性便成为了让粉丝们最为恐惧的存在。
他迎着所有人的目光，黑着一张脸，大声呼和，有恃无恐的模样真的是张狂无比。阳光从他身前洒下，把那印有‘staff’字样的工作牌照的闪闪发亮，被晃花了眼睛的一众粉丝没有一个站出来打击他的嚣张气焰，反倒是规规矩矩的站好位置。
现场一片寂静。
“继续！”
林蔚然大手一挥，队伍又开始慢慢行进起来。
或许很多人不会相信，粉丝们最怕的不是那些出了绯闻会让他们哭的撕心裂肺，出了丑闻会让他们精神幻灭的偶像。而是这些偶像的随行经纪人、出入保全人员，以及像林蔚然这样胸前挂着‘staff’字样的工作牌，站出来维护秩序的工作人员。
他们可是会打人的！
打了你可没底说理去！
看着秩序井然的会场林蔚然可算是松了口气，心想顾寰说的果真没错，在韩国这一亩三分地说话大声的人就是有理。他可不知道自己成了这些粉丝们眼中有执照的打手，在现场巡视一圈，粉丝们见了他都避之不及，就好像是小商小贩们见了城管一样。
回到车上，林蔚然理了理被搜集起来的调查文件，这才给郑恩娜打了个电话。
“刚刚我拽出去那人你还能找到么？”
电话那边传来一声戒备，“干什么？”
林蔚然谨慎道：“找到她，找到她说点好话，回头我去给她拿一张ss501的集体签名。省的她回去上网乱说，弄不好会出大影响。”
郑恩娜推脱道：“林制作，这种事很平常的。以前我去哥哥们的签名会，还有人当着哥哥们的面说不要这个成员的签名要另一个的呢。当时也是被工作人员拽走了，没什么大事儿。”
“还有这事儿？”一听到‘哥哥们’的称谓林蔚然就起一身鸡皮疙瘩，他问道：“哪个组合的签名会？”
“东方神起。”
“谁的签名被拒绝了？”
“金在中，那人说要郑允浩的。”
林蔚然暗中碎了一口，还以为今天是个别现象，没想到这种人居然还有。他想了想，又道：“不行，我知道是苦差事，拜托了。今天本来就是突发活动，没必要给这些经纪人和艺人带去麻烦，都是在这行辛辛苦苦混饭吃的人，不容易。”
“还说他们是偶像，从今以后估计林制作你就是偶像的偶像了。”
郑恩娜郁闷的丢下一句就挂下电话，让这边的林蔚然一头雾水。
在娱乐圈中，制作人是不折不扣的高端群体，虽不同于被韩国民众封神的数位导演那般名利双收，但这个圈子的顶尖制作人却没谁不能翻云覆雨。独到的眼光和难得的机遇是一位制作人成长起来的关键，他们或许隐藏在幕后，但绝对是这个圈子里的明星。
现在，去年‘最佳新人’林蔚然的助理郑恩娜正一组组送走那些真正的明星艺人，百分之二的大学赞助计划推广顺利，但频繁的祝祭活动也会让制作经费捉襟见肘，为了保证表演吸引眼球的程度，除了ss501这样的当红组合之外，被邀请来参加商演的艺人中自然也有新人存在。
郑恩娜一份一份的发放着手中的小礼物，花钱虽然不多，却也是一份新意。配合上林蔚然刚刚的那番表演，这礼物当然更加暖心。‘帮了我的忙就是我的人’，郑恩娜想不通平日里完全没有文艺细胞的林蔚然到底是怎么想到这句话的。
她一份一份的送着礼，当然也会有人推辞，就比如眼前这对陌生的歌手组合。
“林制作的心意我们谢谢了，但这些东西我们真的不能收。”
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