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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乱之玄唐堕天-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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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该是那一村寨的人中唯一的活口。但是,我却在一个死人的口中听闻了指向完全不同方向的另一个答案。

    老师是我最信任的人,我实在找不出她会隐瞒我的理由,所以一直咽下了对自己身世的疑问。

    我,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惨白的下弦月从一直拉扯着它的厚云中完全的浮出来,而东方已经由深黑变成了墨蓝色。

    今天就到这里吧,看来是要另换一种方式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了。

    正思虑着,惊觉空气有轻微的振颤,心中流水般的滑过一串杂音。

    “怎么了,夜羽?”

    不对!有人在靠近!

    一个翻身,立刻从牌楼的顶端越下,随即足尖轻点,在水面纵了几次后隐身于湖边浓密的树冠中。强大的压迫感几乎是贴着我的背袭来的——来者也是个高手,人还未到便感觉到了如此凛冽的杀气。

    指尖微曲,快速交叠,我在夜羽的乱流声中唱喝:“闇藏术!”

    随声而动,黑色的光随着话语从手心流淌出来,像巨大的莲从我身边绽放了开,在开放到极致后便快速的收拢,将我湮没在了黑暗中。这密藏一旦打开,便会使我和外面的世界脱离,进入另一个空间。在这个空间里,可以阻隔对方的视觉和些许的感知力,而我亦可在这个空间里观察到对方的举动。只是这咒术将耗费我大量的内力。

    这城,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闇藏术是已经失传的密术,据老师所说,世上也只有她和我才会使用。这也是我在学会了这个能力后第一次在实战时用到,但是今晚不顺利的事件和那种压迫感催动我不能再大意出错了。

    这一次,我只求不战。

    事实证明我的警觉是对的——月亮完全的脱离开了云层,我回过头,看到了那让我永生惊艳的一幕。

    开始的时候,我以为那是一朵兰花,巨大的兰花,从微蓝的墨色夜空中飘近。粉色的美丽花瓣向四周延展,上面的珠光凝翠趁着月色闪烁如星。

    我愕然的看着这朵花的接近,随后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女人。

    花萼是宽大的裙带,鼓满了风吹散在身后,而袍袖和裙裾更如花瓣般对称着分开,花心便是这个妖娆的女子——粉色的外裳披在她如柳的身体上,颜色从浓到淡直至微黄,长发偏坠了个髻,其余的如锦缎般飞舞在空中,只是她的雪白颈子上的脸却隐藏在一张金色的面具下面,不过,这更令她如花蕊一般美艳。

    她轻柔的越过树冠,如彩蝶一般缓缓停在了我刚刚隐身的牌楼上,顿了一下后,扭转腰身回眸四顾。霎时,明亮的月色下裙带乱舞,流光溢彩。在巡视后,便立刻轻身,如我刚才所做那样顺着索线滑到了高阁旁。只是她没有碰那些铜瓦,而是凑近身子仔细的看了看。

    不会有什么不妥之处的,手离开瓦片的时候,我用操控的风引来了尘土盖在曾经摸过的位置,并且仔细了没有血液滴落。但是似乎……

    不好!我居然忘记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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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青丝如雪,书号:28544,P号: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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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丝如雪

    ;。;;;



………【香染】………

    水!

    我意识到刚才又犯了个失误——越过水面的时候,纵身时造成的涟漪还在动荡不止,月尚未出云时还好,此刻一片玉影被水面晃成了一块碎璧。果然,对方也发现了这一点,她低下头,似乎对水面的不平产生了怀疑。

    有如天助,另一边的水面忽然迸起水花——一尾反射着月光的银色小鱼在水皮上翻了个身后复又沉入了湖底。那个女子也看到了,我立时感觉到她的杀气略减,知道她的面具后的表情如我一样都松了口气。

    闇藏术是用最大的藏识来支持的密术,在没有完全静心的时候是支持不了很长时间的,此刻,我已经开始感觉到四周空间的压迫了,略一紧张,不禁气血翻涌,口中也有了那莲花的香气。好在对方没有过多的停留,在确认无事后便飞跃而去了。在她的气息消失的霎那,隐身我的黑光也因为支撑不住而碎裂了开来,然后便慢慢的消失了。

    好险!

    闭上眼,轻轻的吐出胸中的一口气后喘息不止。如果在迟个些许,那个女人便会发现我的藏身之所了。

    虽然不知道技艺如何,对方的轻身术却明显的不在我之下。

    我抬起头看着她离去的方向——是龙首山的大明宫。

    她会是谁呢……哼,不管了,以后会遇到的。

    我转头回头,黑色湖面上直指天空的高阁铜铃寂静——果然,这座李卫公建造的塔中还藏有连接宫中的预警。

    此次行动真是太大意了。不过,也算是稍微接近了我的目的罢。

    起身返回乐馆,只纵了几丈,眼前便是一黑,一股香气立刻从喉咙溢出,暗红的液体透过手指缝滴落在胸前。

    “没关系的,夜羽。”我轻声的安慰着心中已经乱作一团的魔琴,扶住了树干调整着气息:“我没事,请放心吧。”

    被我安抚着,琴声方切切而止——这家伙,还是这么的疼惜我呢。

    在路上寻了大户高处的房檐下歇息了几次,返回乐馆的时候天已经微亮了,待收拾好了装束,便听到了执事起来开启大门的声音。渐渐人声四起,新的一天便如往常般开始了。

    撑开了窗子透风,我倒在床上,动都不想再动。

    反正没人理我,让我睡下去吧。

    到了午时,门被轻轻的推开了。我睁开眼,见姥提着一篮馒头走进来,放在了桌上。

    “怎么是您,我一会儿会自己去取的,”我翻身坐起,整理好了衣服坐到了姥的身边来:“还要劳烦您跑一趟……”

    “您几时回来的?”

    手停在壶梁上,我怔住了,姥如何发现我不在的——以我的能力和小心,断不会被常人发觉行踪。

    姥叹口气,将馒头推到我面前:“先吃饭罢,特意为您带来的,是肉糜的。”她见我呆立不动,摇了摇头:“赶巧,昨日喝了茶,后夜的时候醒过来就不睡了。想去琴室坐坐,经过姑娘的屋子便过来看看,没想到人和琴都不在,方才却又看见窗子支开了……”

    原来如此,只是巧合而已。

    姥一副落寞的神情,也不喝茶,只是呆坐着。

    “对不起,您看我不见了,吃了一惊吧?”

    她目光闪烁了一下,被我看在眼里——果然,她是怕我不辞而别了。我拿出一个馒头,捏了一块放在嘴里慢慢的嚼着:“您放心,我是去晒晒月光了……”

    “晒月光?”姥侧看着我:“……那是做什么?”

    “……为了要早点修炼成精阿。”一本正经的说,然后姥和我都笑了。

    “什么嘛……姑娘,您又说笑了。”

    “姥……我不会离开的,您放心好了,这是在下答应的事情啊。”

    眼前的女人又恢复了那风雅的气质,她点点头,伸手抚顺了我的长发,转身离开,我听见她长呼出一口气来:“姑娘,即使您哪天再不见了,我也只是着急而已了。”

    知道了,姥。

    那些事情就先罢了,既然不能随意得到那些记录,不如就静下心来继续原来的日子。

    姥开始准备节日的庆典,不能常常为我带来食物,我便开始在乐馆的竹道间频繁的走动了。白天正午的阳光穿过竹枝落在我身上时,我几乎被那种亮色烫伤——我……已经好久没在太阳下出现了。

    当然的,女子们的声音还是将我排除在外,不过确是没有人会挡在我行进的路线上了,相反的,她们会在我出现的时候向四方散去,只留下更宽阔的竹道,宽的让我可以在感觉到两边高竹向着这条路的倾斜。

    更多的时候,我还是站在自己的楼上,倚了栏杆等待短暂的阳光从我身上移去,而我就这样歪着头,将脸枕在带着莲花香气的微风上,一站就是一个下午。

    我是闇属,攻其无备,出其不意,为了杀戮存在的诡道者。

    亦永离正道,不为世人所容。

    年是什么时候过去的,我一点都不知道。有几日在入夜后隐约的从远处有炮竹的炸裂声,夹杂着欢呼传到乐馆的深处,而出馆的伎乐也多了些,回来的时候都带着微醺后的脚步。以时日推算,才知道大概是过了一年的年关。

    平康里伎乐馆里永远是停驻不前的大好春光,长驻其中,你会忘记外面是否还是乱雪飞舞的寒冬。直到上次深夜的出馆后,我在回想里才注意到外面的空气中也已经满是春的气息了。

    过了三月,就是流觞会。

    按往年的惯例,乐馆教坊都会在曲江边圈出场子来献技。此间乐馆虽是官伎,但也奉例如此。

    离出馆表演之前还有十几天的光景,姥送来了我的名牌,这代表我正式的成为了宫中有记录的候补乐师。

    四寸长半指宽的墨漆竹片上用蘸了金沙的朱砂描了两个隶字:“堕天”。

    我望着那枚竹片愕然了会儿,抬头看着姥↓笑笑,拿过牌子丢给一旁的执事,令他挂在门口的照壁上的名牌里。

    “现在,这块牌子在客人眼里许是个玩笑,可过了这个月,恐就没人再当那个传说是饭后的谣传了。”姥等无人的时候压低了声音说。

    “这样说,您也递上了关于夜羽的报告了?”我忍着笑。

    “姑娘真聪明,现在按普通的流程交上去,压在众多的奏章中,恐怕要到入秋才会被看到吧……这样一来,宫中自然不好追究我的不察,还可以在这几个月里让您为我多演几场。”姥压低声音说,她也止不住笑的样子:“我是不是很……”

    “阴险!”我点着她说,姥笑得花枝乱颤。

    歇了口气,姥从腰间取出吊着的琉璃瓶子,里面竟然是那半两月俸的灯油:“见姑娘喜欢便拿些来了,这样的东西我已经不新鲜了,今年没用过的都积存了一罐……”

    伸手接过坠着明绿色的液体的瓶字,我浅笑着将它收拢在手心致谢:“又让您挂心,真是太感谢了。”

    “荀姑娘。”

    正待离去,姥又唤我停下,我回头,她笼了手站着,眼睛看着莲池中的花朵。

    “今夜便点了吧……”姥最后说,她随即转身离去,从袖笼中探出的玉手在空气中画了个弧线。

    我站在翠竹淡灰的阴影里,手中握紧了那枚沁着冰冷的坚硬。

    “嗯,既然您决定了,在下必定照办。”我向姥的背影拜下。

    这时间,夜羽一直在我心底颤动不止。

    乐馆的夜是从竹林之上的天浸透而入的,当这黑色沉降到了一人高的地方就停住了——执事在竹道上点着半人高,每隔八步一盏的油灯,桔色的光芒铺陈一片,将那沉重的夜色弹回空中。

    我用一块干布擦净了灯盏,然后从怀里摸出了那枚琉璃瓶子。此刻,即使是在昏暗的夜色中,隔了半透明的瓶子,其中的液体却依然幽幽的透出迷蒙的绿光来。

    乾陀罗——便是写作“香染”的,是这诡异的灯油的名字。

    吹着了火媒,面前黑色莲花盏中注入的亮绿灯油反射着我的面无表情。火媒抖了几下,还是舔上了灯芯,刹时,甜腻的香气顺着光线扶摇直上,将那片金色狠狠的逼过来。

    乐声瞬间如玉碎般的迸裂,我被夜羽的唱喝惊的退了几步后跌坐在床上。即使已经有了心理的准备,我仍然因为恐慌而窒息的快要昏倒。

    老师被杀的那间松木搭建的山舍,已经被泼撒上了这宣告至上权利,赦免死者一切罪孽的油脂。只需一芒星火,便可以引发冲天的烈焰,而在这绝艳的香气中,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奇怪的是,前来执行的裁决者虽然杀了老师,在屋内泼上了灯油,却没有点火。

    点火送老师上路的人,是我。

    双手紧紧的抓住床沿,对视着这金粉般挥洒的香气,在抑制住了最初近似抽泣的呼吸后,几尺远的铜镜中,妖孽便笑的如花开样的美艳。

    不再怕了,这曾经让我彻骨憎恨的味道,现在已经成为了我新身份的宣告。

    夜羽噤声,一夜无话。

    第二日的早上,当我去取食物的盒子时,那些高贵的女子开始向我远远的行礼。

    我也微微一福,她们便在我低头的时间里消失在竹路的尽头。

    昨夜那流动的香气颁布了乐馆内新的头牌诞生。

    姥也便不再避嫌,在和我在众人面前话多了些,只是仍旧拿着前辈的风范,不似只有我二人时那样的随便而已。执事和服侍姥的婢子也开始对我有了照顾,他们会在写有我名字的食盒里加匙糖,或是在每日的发放的瓶中多添半壶清水。

    只是白天的乐馆内更静了。

    这安静的核心便是前院的影壁。如果眼光也能碰触到东西的话,那面挂了名牌的墙面上一定会有一个地方凹陷进去——那块写着“堕天”的牌子′说是新,但是那染了黑漆的名牌在挂满了同等尺寸竹片的白墙上也并非十分的惹眼。但每天都有伎乐走过去看那个不及掌长的东西,她们对那个名牌的在意甚至超过了对那牌子上名字的持有者我的关注。

    她们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的结局就像莲池碧叶间的花那样明显——芝萱空出的进职宫中的位置又被填补上了。

    那堕天的事情,伎乐们依旧不想相信,又遵守着乐师的教义不能互相谈论这件事情,便开始一次次的去看那块黑色上的红字。

    她们只是还抱有念想而已。

    牌子虽然挂上了,有邀请却全部被姥推了回去。

    “姑娘也该准备准备,到了流觞会可不能这样素面布服的。怎样,随我一起去集上买些衣料和脂粉吧?”姥在泡茶时这样说。

    脂粉?

    是啊,我看看自己的服饰,确实简单了些:自从进入乐馆,我一直穿着白色粗布的胡衫,连一套正式的襦裙都没有。这还不算,因为之前一直称病,又尚未挂出名牌,所以姥也没规定我出入必须上妆,连长发也只是用篦子鲁了,系上丝绦挽了个结垂在背后。

    “瞧您现在的样子,寒酸的还不如服侍我的婢子们。”姥斜了我一眼,将自己的广袖扯起来搭在我肩膀上比了比:“还是添点颜色好看,脸色也显得鲜活些了。”

    由着她将自己身上的衣服在我颌下比着,我自己也明白,现在的我就如从乡野间的村姑,和这间集粹美色的乐馆格格不入。

    “可是……我还没有进项呢,您……”不好意思的笑,我知道她既提了此事,定就是已经想帮我。

    姥摆手,十指如拂春水↓止住我的话道:“想要自己出这份花销您可倒是有这资本……先由我垫付吧,以后加利还我就是。您也不要总是那种一眼就看穿别人的神情了,到底是才十**的姑娘……”

    “什么一眼看穿啦,您真是的……”我浅笑,学着她的样子微微的点头致谢:“行,您说的是,我听您的吩咐。”

    虽是有那样见不得光的身份,我到底也是个乐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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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倾城乱之玄唐堕天》放出的一周,在这7天里,承蒙大家的厚爱和鼓励,让这个故事的成绩有了很不错的开端,在此我深表感谢,并且希望大家能在以后多加支持,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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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阁(上)】………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的走进白日里的长安城。

    原来,即使在四面被城墙围住的地方,春天的气息依然会像山间一样涌进。

    正逢迎春初开,这个城市清鲜的连青砖墙都透着柔软的绿色。被熏风笼着的还有枝条泛黄的嫩柳,顺了微风漫展着柔软的妖娆。一树树的碎花在坊间的墙后喷薄的开出来,满眼花雾细黄。

    乘了牛车,姥带了我去有贩卖上等花鈿脂粉、绫罗绸缎的东市。一路上,街市错落有致,夯平了的土路顺着官路分支开来,而行人也在这平整的路上走的风姿绰约,似是漫步般的优雅。婀娜女子衣衫单薄,粉面上一点绛唇,朱翠绕身;而男子的腰间挂着玉佩,还有些别了镶宝石的长剑,像是古风的侠士。

    只几个月时间,剑客眼中凄冷的风雪长安摇身一变,成为了乐师面前的花市。我贴了窗看着这满眼的春光,突然想到“像由心生”这样的话。

    “姑娘怎么还不下车?”车已经停了,姥轻推我,带着笑意嗔怪着:“虽说身为传说中的堕天,可看见繁华的景色到底还是和普通的孩子一样……把嘴闭上,如此张着嘴贴近车窗发呆的样子被外人瞧见了可是得落下笑柄。”

    她声音压得很小,我却听得脸上一红——虽也经常出入闹市,可我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到如此繁华的地方来,不禁被这繁华之地的风物引的忘了该有的礼数。

    踩了木梯下车,姥亦提了裙裾扶着我的肩膀轻轻的迈步而下,回身差遣了执事将车靠墙歇了,又板着我的肩膀,将我头上风帽上遮容的纱巾放下:“这早春还是风硬,你身子尚未大好,别吹了头痛。”

    随后姥便牵了我走向路边的一处人家。

    上了级台阶,就见两扇漆门半掩,还没步入其中,一阵香粉气息就扑了出来。姥推了门,提声召唤道:“怎么的,今日门口都没个把门的了?”

    我抬起头打量,此间院落不大,却坐落的非常雅致。几个下人正跪在地上拿布蘸了水擦着青石的地面。

    “您怎么来了,真是稀客,”听见姥的声音,旁厢立刻有人跑着接出来,一身胡服打扮,略有些年岁,看着该是此处的管家。姥挑了嘴角,等他满脸堆笑的跑近拱手:“主管大人可有时日没来了,用什么差人吩咐就好,敝号马上就送过去,还劳烦您亲自跑一趟,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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