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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新已经出离愤怒了,刚才的一记重踹更让他的胸中燃烧起愤怒的火焰来。他冷哼了句:“有种你打死我。我操你妈。”林小新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用这句话来问候别人,多年以来他一直文质彬彬,他很少说粗话,但今天他却无法不说。
但他挑衅般的表情激起了曲斌的暴虐,他抽出了一根皮带狠狠地抽向他的身体,但没有碰到他的脸。每一记都充满了力量,手上,腿上,火辣辣的疼痛,他感觉自己的手脚都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了,疼痛到麻木,没有了任何知觉。
曲斌似乎累了,他坐到了位置上喘气。
林小新不知道时间到底过了多久,但他能确定一点天已经全黑了,甚至已经不太早了。他还能听到外面一些人的走动声,还有一些警察的笑声,但他们应该不知道这时候自己在这里受苦吧!也许他们知道有人经常有这样的遭遇,只是他们早已经麻木,甚至他们每个人都这样。他们不问青红皂白,只信奉暴力能解决一切。
只是林小新不知道而已,这些粗暴的拳头只是表面而已,还有更为残忍的磨难在等着他。
夜深了吧,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少,世界越来越安静。他有点想睡觉了,但他却没有机会睡觉。因为只要他眼皮一垂下来,曲斌的皮带便抽了过来。他无法睡着,他难以忍受,他想抓住曲斌,一口咬断他的脖子,但他只能幻想,而今是他被曲斌控制着。
也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曲斌推开了门,那个叫阿华的警察走了进来,他继续着曲斌的政策:不让睡觉。只要一打瞌睡就抽皮带。
如果有个可以挣脱的机会,林小新会疯狂地杀人,他的精神即将崩溃。没有比不能睡觉更能折磨人的脆弱神经了。但噩梦还没做好,天已经亮了,阿华出去后,另外的警察过来了,继续着不准睡觉的政策。
期间,他们给林小新吃了一点点东西,但没有水喝。一直让他保持醒着的状态,没有任何一丝可以睡着的机会。林小新痛苦地咬着嘴唇,如果有个窗口,他便可以跳楼,如果有一把刀,他马上可以自刎!
时间过得如蜗牛一般,慢吞吞地,而林小新受到的非人折磨的痛苦累积程度已经几何倍数地增加了。他想在这一刻快速死去,他已经崩溃了,但他喊不出来,他不能躺,不能站,他保持一个坐姿让他全身关节已经僵硬,他很想拿头去撞墙,但隔的很远。
外面的天又黑了,警察一直在轮换着,小新不知道自己这样坐了是否有两天了,反正他已经感觉自己生不如死了。外面的光线从明亮到漆黑,里面的警察从阿华到曲斌,而自己还只有自己。他突然想到为什么那么多人自杀了,为什么很多革命者遭遇折磨时叛变了,因为实在扛不住痛苦。如果只是痛快的一刀,很多人会选择做英雄与烈士。但有的时候生的痛苦要远胜于面对死亡的恐惧!据说清朝有个官员被处以腰斩极刑,侩子手将其拦腰砍为两段,下半身没了,但上半身还清醒,那种死之前的痛苦折磨让他地上翻滚,沾了自己的血,在地上写满了:惨!惨!惨!在无尽的折磨中慢慢死去。而林小新虽然没有遭遇如此酷刑,但这么长的时间让他铐在椅子上,没有睡,没有水,没有上厕所,他已经无法再忍受一分一秒了。
但一切还在继续中,他痛苦地咬着牙,恨不得自己现在马上心脏病发作而猝死掉,不愿意再继续这样了。似乎外面的天又黑了,似乎外面的天又亮了,但皮带还是毫不留情地抽向了他,他还得继续醒着。
他在迷糊之间似乎看到赵姐的年轻女警走过他身边,还低低地叹了口气。但最后还是看见曲斌抬着自己的下巴,狠狠地说:“林总,你就在上面签个字,按个手印算了!”
他拿出了几张纸,林小新朦胧觉得这是一些合同,待他拿近一看,他才意识到这是审讯笔录,不过是打印出来的。
“怎样?”曲斌笑了笑。
“让我去死吧。”林小新的眼里淌出了几滴泪水。
“你要死去跟法官说吧,快来签字按印吧。”曲斌有点急了。
“警官,你赢了,我操你十八代祖宗!”林小新沙哑地骂道,但似乎曲斌没听清楚什么,这一次他没有用拳头与皮带来说话了。他递上了笔与红色印泥。
第十四章
每个人一生之中都会做很多梦,但就算是最可怕的噩梦很多人也不会讲其联系到现实中来,因为大家认为噩梦太可怕,远远超越现实自己所能接受的程度。这些人都不相信其实现实往往比噩梦还要令人难以接受,林小新就认为自己最近的经历就比一场噩梦还要惨烈。或许是噩梦一直在继续,没有醒转的可能。
在按下手指印之后,他被警察带去休息了,他什么也没有再想,因为几天下来的不眠不休与皮带拳头的伺候已经让他完全崩溃了,甚至他连自己现在是人是鬼都分不清楚。如果这一觉睡下去就长眠不醒那该多好,这些狰狞可怖的日子估计换了谁都是无法承受的。林小新并不是什么特殊材料做的人,他甚至更为脆弱。
在他不知道睡了多久醒过来之后,他清醒地想起睡觉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没能做什么,因为又来了几位陌生的警察将他带上了一辆车,他被用一个头套套住了脑袋,他什么也不知道,他只能感觉到车在颠簸,还有车上所有人保持的沉默。
在他被带下车,关进一个新的房间时,他才知道自己到了看守所,但他不知道是哪里的看守所。他从窗内往外面看,只看见一堵苍白的高墙,上面林立着铁丝网,看样子连小鸟都难以飞出来。
他居然进了看守所,他从来没有任何印象与想法的建筑,而今居然自己是这个建筑中的一员。
他无法抗争,无法大声喊冤,无法逃脱,他面对的只是冰冷:冰冷的墙,冰冷的眼光,还有冰冷的床沿。
他不知道自己在里面呆了多少天,大概有一个月多了吧,他在冰冷的房间里一个人面对着墙壁胡思乱想,他很想出去,回到过去,回到冯小欢的身边,哪怕她带着嫌弃的目光看待自己。他觉得来到西海就是一个无法原谅的错,虽然认识了漂亮的周靓,但他却非常倒霉地进了警察局,然后再到这个看守所,而自己对这些事情的发生居然毫不知情,为什么自己被羁押,他想破脑袋也没有答案。只有一点很清楚,自己是无辜的,肯定被陷害了。陷害自己的是谁呢?老陆?大哥林自强?但怎么联想都想不到他们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这时候传来了脚步声,有人在开门了。有两名警察非常严肃地对他说:“早上九点开庭,现在出发。”
开庭?开什么庭?他心头一凛,原来是要去法院开庭。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希望,也许自己要看到一个法官,然后自己再对他说明事实真相,说明自己是无辜的,或许自己就很快可以洗脱冤屈回家了。他振作起了精神跟他们出去了,一辆警车停了看守所外面,林小新来到了外面的世界,突然觉得有点头晕,也许在里面呆的时间太长了吧,除了警察之外,大多时间是自己一个人面对墙壁,而外面清新的风迎面扑来,他有一种找到自由的痛快。
但还没等他深呼吸几口,警察就推他上车了。
在颠簸了二十来分钟之后,他们来到了一个旧式的水泥建筑,门口挂着一个大牌子,看得出来,是一个不在闹市的小法庭。林小新走进去之后,被警察带到了被告席。他瞄了一眼,偌大的法庭中几乎没有几个人,除了他自己之外,其余的全部是穿制服的。他突然有一种恐惧的感觉,彷佛自己面前一切都已经是安排好的。
令人绝望的是,事情在沿着最坏的道路前进。
首先一个被称之为书记员的人宣布了被告、原告均已到场,并用西海式的普通话说了一下法庭纪律。接下去是原告席上一位检察官开始说话了,林小新非常注意地听他说了什么,除了很多法律用词之外,关于对林小新的控告是条理非常清晰,每一个词语的出现都让林小新如同五雷轰顶,他几乎不能听下去了:
2005年12月10日晚上20点,犯罪嫌疑人林小新驱车进入陈青雷的小区,行贿20万;
2006年1月1日,犯罪嫌疑人林小新通过一个中间人,对陈青雷行贿20万;
2006年7月8日,在陈青雷办公室,犯罪嫌疑人再次行贿40万。
据陈青雷交代,这个80万的贿赂并非他独自占有,而是通过陈青雷的关系网,将其中的30万分别向10余人继续行贿,据查这些支票上面的签名均来自犯罪嫌疑人林小新。也因为行贿行为,导致自强房产拿到了黄金地带的地皮,暗箱操作了公开招标过程,经查明,该地皮价格比市场价低了2000万人民币。
林小新大吼道:“这不可能!”
但很快警察有带来一个穿着囚衣的中年男子,他仔细端详着林小新的样子,对法官说:“他就是对我行贿的林小新。”
如同一盆狗血喷到了头上,林小新再也无法忍耐下去了,他想挣脱被告席冲向那中年男子,但身后的两名警察死死地按住了他,他暴跳如雷地吼道:“王八蛋,你到底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你!”法官愠怒地拍了拍桌子:“安静!安静!”
检察人员继续读完了控告书,法庭内一片沉寂。林小新感觉到自己到了世界末日一般,两腿颤抖几乎站立不住,其中一名警察揪着他的衣领,他的全身每个细胞似乎都烧起了熊熊大火,那愤怒又痛苦的感受几乎要将他化成灰烬: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设计好一个圈套,而自己不知情地钻了进去。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听到了法官的程序化的说话声:“犯罪嫌疑人林小新行贿罪名成立,判入狱15个月,剥夺政治权利12个月。”
他一脚往前面踢去,警察使劲按住了开始狂怒嚎叫的他,急火攻心之下,他两眼一黑,世界开始了旋转。。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十五章
一是不准反对四项基本原则,编造和传播政治谣言;
二是不准抗拒管理教育,逃避改造,装病和自伤自残;
三是不准超越警戒线和规定的活动区域,或脱离互监小组擅自行动;
四是不准利用吃喝、讲哥们义气、宣扬地域观念等手段攀亲结友,拉帮结伙和拨弄是非;
五是不准打架斗殴、聚众滋事、练拳习武、制造凶器、纹身、赌博;
六是不准传播犯罪手段,纵恿他人犯罪,阅读传播反动、*书刊,以及搞封建迷信活动;
七是不准私藏现金、粮票、便服、易燃易爆品、剧毒品和绳索、棍棒、刃具,未经批准不准穿戴绝缘服装、鞋靴、手套;
八是不准私自与外界人员接触,索取、交换钱物或找人捎信传话;
九是不准恃强凌弱,打骂、侮辱、勒索、诬陷他犯;
十是不准破坏生产,消极怠工,偷摸、毁坏公私物品。
林小新看着墙壁上张贴的《十不准》开始仔细地背诵,因为管制干部对他说,如果一天内背不下来的话有自己好看的。临走的时候他还奸笑着说,反正你们这些经济犯有的是头脑,背这些是小菜一碟而已。
林小新已经没有任何的其他想法了,在公安局里受的苦他不愿在这里重演。他深切地感受到做一个不被人欺负的人是那么地艰难,他一直以为做人只要做好自己就可以了,但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无缘无故地到了这里,这样一段痛苦的经历让他猛然醒悟,在这个世界里生存并非他原先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这是一个大概十来个平方的房子,里面有四张床,林小新突然想起自己的大学宿舍,似乎也是这样的格局,但两者又何止天地之差。太平间与监狱想必是一般人最不愿意去的地方吧,丧失生命与丧失自由都是人生的一种静止,死了就没有了生命,再也无法存在于这个世界内去感知世界的一切;而丧失自由就再也无法看到这个世界的变化,虽然你还有生命,你还想感知这个世界的一切,但你却没有办法,你被人控制住了。你的生命再也不能自己做主。
林小新在年轻的时候看过很多港产肥皂电视剧,有很多关于法官判案与监狱生活的故事,但他从来没有在电视里看到大陆的警察与法官是怎样工作的,好像那个远一些的地方香港反倒是更加熟悉。而且自己所经历的一切跟电视剧里的程序相差太远了,就那么简单地走了一个程序,就那么几顿暴打与折磨,自己便在公安局里认了罪,然后法官就这样给自己定了罪,然后就是自己伏了法。真像一个冷笑话,但自己确实笑不出来。当悲剧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时候,自己还可以谈笑风生,而当悲剧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你恨不得拿刀捅了每一个继续谈笑风生的人。
还好,这个监舍里没有电视剧里拍摄的那种暴力,什么新犯人一进去先被同一个宿舍的人暴打一顿直至奄奄一息,然后警察发现冲了进来,再用警棍狠狠地教训那些打人者。当然一开始林小新会以为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他警觉地看着房间里的另外三人。但令人欣慰的是,看样子那几个人都文质彬彬的,居然都带着眼镜。莫非是三个书生?个个皮肤白净,看起来年龄也差不多,都40来岁左右。
“喂,新人,喂,你叫什么名字?”其中一个看上去最显老的男子问他,他看上去并不算特别显老,但是一个地中海式的秃顶发型令人备受瞩目,戴着一副深度眼镜。
“林小新。”
那人继续问:“被判几年?”
“十五个月。”
“啧啧,十五个月,那是小事情了。这里我都住了三年了,小子,出去你还早我半年啊。”厚镜片后面是一副艳羡的目光,“什么罪名?”
“行贿。”林小新有点不耐烦起来,“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小子你有种,这么年轻就懂行贿了,送了多少钱?”他似乎是想问个一干二净。
“八十万。”林小新痛苦地回答道。这个八十万太恶毒了,也太离奇了,怎么会变成自己行贿了呢?而自己连那个陈书记压根就不认识!他烦躁地揪住自己的头发,真想一把都给揪下来。另外两个人则非常沉默地看着他,似乎在看一场免费的表演。
“数目还比较可观那!”那个人突然迟迟笑了起来,“你们两个是不是收了他的钱才进来的啊?真是缘分啊,两个受贿的,一个行贿的!”
林小新觉得这个人太恶心了,真想用草纸塞住他的臭嘴。
这时候他看到其中一个年轻一点的人斥责道:“曹辉你他妈的少说句话不成吗?就你最不干净了!*女病人,你也不嫌丢脸!有钱不会去叫鸡啊!”他身边年长一些的男子也点点头,大概是很赞许他的话。
哪知曹辉马上反驳道:“你们两个少在老子面前唧唧歪歪,叫老子去叫鸡,你们去嫖良家妇女是吧?最恶心就是你们这些当官的,哪一个不是禽兽,你们的罪行比起老子,枪毙100遍都嫌少!我说的没错吧,陈科长,王局长?”
被称为陈科长的男子大概40岁左右,身材有点消瘦,他腾地站了起来,瞪着曹辉。不料曹辉去哈哈一笑:“就你们两个也想跟老子干?”他一侧头,对林小新说,“兄弟,你打算站哪一边?”
“懒得跟你们玩。”林小新没好气地躺进自己的床铺。
“也好,今天是大赦之日,好好休息下,明天就要辛苦了。”曹辉晃了晃头,也钻进了床。
“明天辛苦什么?”林小新道。
“明天干活啊!”曹辉蹦出几个字就不说话了。倒是那两个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似乎聊得很投入又不想被另外两人听清楚,这反而让林小新增加了好奇心,不由地竖起耳朵,装作闭目养神的样子。但没过几分钟,只听曹辉一声大喝:“你们两个狗日的,又在说那个洗澡的事情了?哪个小姐胸大,哪个小姐腿白是吧?我就说了,你们当官的就要集体活埋了才行。老子*一个女人被判四年多,你们贪污又受贿才两年半,一点公理也没有!狗日的!”他愤愤地拍了一下床沿。
“关你屁事,有本事你也出去当官啊!”那个陈科长挑衅地说,“老子就比你强,就是坐牢工资也照发,单位也没有开除我啊,以后出去后换个单位不是照样可以混的好好的。你这老不死的都五十多了,自己做医生还精神不正常,以后出去估计你连女儿都要*!”
没想到曹辉居然回答道:“我是想*女儿啊,只不过等我想到的时候已经进牢房了。”他说出这话让林小新吃惊不少,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他居然还有这样的想法,恐怕是开玩笑的吧!
林小新便插嘴道:“原来你还有这个爱好啊,我看你上辈子是太监投胎的吧。居然还想上自己的女儿,这叫*懂不?”
只见那个王局长与陈科长哈哈大笑起来,估计觉得林小新的话很投他们的胃口。林小新自己也不由地笑了起来,没料想那个曹辉居然也大笑起来。这时候传来砰砰的砸门声,外面一个洪亮的声音喊道:“安静!安静!”四人顿时收起了笑声。
第十六章
“林小新!把十不准背出来!”管教干部对站在囚室门口的林小新大声喊道,另外三人在他身边僵硬地站着,这是一个模式。
“一是不准反对四项基本原则,编造和传播政治谣言;二是不准抗拒管理教育,逃避改造……”林小新知道其中厉害,昨天晚上睡觉都在喃喃自语,早上起来第一关让他顺利地通过了,管教干部似乎对他的温顺表现很满意,刚才严厉的脸色渐渐褪去,他带着四个人去了监狱里的劳动场所。
如果抛却监狱不谈,如果直接将人放到这个环境中来,一般人肯定会铁定认为这是个普通的工厂。里面堆满了木料,还有木工工具摆满了各个角落,地面堆积着很多刨花与木屑。已经有两个犯人在开始打扫地面上的碎边角料与刨花木屑,林小新粗粗地看了看,这个大房间相当于一个篮球场大小,里面已经有八个犯人,包括自己这里四个就有十二个人,边上站了三个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