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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
刚一醒，周靓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你在哪里？我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他哑然失笑，明天还有一天呢，这么早过去干嘛？
他对她说：“是后天早上，你不要那么早的。”
她似被冷水浇了一下，蔫了：“那明天晚上联系。”
挂断电话的时候，他想起了赵齐，因为她跟他约定，今晚一起。或者说是为了慰藉她的心而已，或许她习惯了他出现在他的生活中，虽然，这不一定是爱。
他给她发了一条信息，告诉了自己的所在。
半天她才回了过来：“五点半在门口等我！我过去！”
他突然想起自己的车已经还给陈一波了，赶忙补了一句：“今晚没有车子。”
她回了一条回来：“没车子还是没有腿啊？公交不是到处都是吗？”
他哑然失笑，好像很久来都是开车出去的，居然连大众化的交通工具都给忘了。还是耽于安逸的出行，而不愿意再接触最普通的生活呢？
他掏出了手机，天色有点暗了，离五点半，只有二十分钟的时间了。
他的心情渐渐地有了点期待，他不知道他期待的是什么，只是感觉自己要接近某一个事物，或某一个空间，甚至某一个时间。
他在赵齐的床上沉沉地睡着了，在她这里，他终于感觉到安全了。因为他知道，她不会伤害他。她是一个给与人安全感的女孩，不是仅仅因为她是一个警察。
她则在床头盘着腿用笔记本上网，看着疲倦睡着的他，她的心里充满了柔情。也许是她一个人长久地保持着刚强，这一次的柔情来得那么多，那么稠。她轻轻地用手抚摸着他的额头，就好像抚摸一个婴儿一样。
房间里只有一盏昏黄的台灯，投射到林小新的脸上，全是爱怜的光。伴随着赵齐的目光，融进他的皮肤，他的脸呈现出暖黄的色泽。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而她也已经依偎在自己的肩膀，而她也还没有睡，只是在翻着一本杂志。见他醒来，柔声道：“醒啦？老人家？”
“几点了？”他感觉自己睡了好几天一样，身体松弛得懒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
“九点半，你这头猪！七点就开始睡觉……”
“不会吧，那么早？”
她哼了一声：“六点半我进去洗澡，你说自己看会电视再洗澡，结果我七点出来，你已经睡得跟猪一样了！”
他反驳道：“谁叫你洗澡洗半个小时的，你难道不知道西海缺水吗？”
她瞪了瞪眼：“人家三天才洗次澡，前几天不是没空嘛！”
他赶忙捂住鼻子：“三天没洗澡还得了，怪不得家里的跳蚤全部被熏死了……”
“要死啊！”她装作要打，他装作要逃。
“我洗澡去！”他站了起来。
温暖的水冲到身上，似乎要洗去所有心底的尘埃，他的心被掩盖了许久，他都分辨不出自己的心到底是怎样的了。他又感觉自己很下作，自冯小欢与他离婚之后，他彻底放纵了自己，包括与阿灵、赵齐还有周靓之间的关系，在他少年的时候，总觉得跟一个心爱的女人上床是非常神圣的事情，而如今他竟然觉得这跟吃饭喝茶一样简单，不知道是世界变了，还是自己变了。不但自己觉得简单，就是她们也没有拒绝什么。
他知道等会还会发生什么，也许赵齐如同火山一般炽热的肉体会将他深深掩埋，他也知道，在那张床上，男女之间就无需言语了。
黑暗中，只有她的眸子在闪亮。
他找到了她的唇，火烫而又甜蜜。
这是一个难眠的夜，他跟她没有一句台词的对话，只有黑暗中的喘息，还有慢慢激烈的纠缠，直到她大声地欢快地叫他的名字，还有嵌入肉中的指甲，平淡的疼痛告诉他一切都是真实存在，没有任何一丝虚幻。
直到他们结束了一场战争，他们相拥在了一起，因为，这个天亮之后，就要分手。他们如同世界末日来临之前，抓住任何一点时间来享受人世最后的欢愉。
她的头发在黑暗中摇晃激荡，还有她的声响，被寸寸割裂飘散在暗夜的空气中。他被牵引到了地狱，或是天堂，或是如过山车，缓缓地上去，急剧地坠落，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又无比轻松地落下。
只有疯狂，唯有疯狂，才能证明最可贵的价值。如果一切平淡如水，那么惊喜也将不复存在。
他两腿发软地到了长途汽车站，他吃了点零食靠在候车厅的椅子上休息。直到周靓来到他身旁。
她戴着一副黑色墨镜，穿着黑色的风衣，如果是男人，简直是小马哥一般潇洒。
但她也很潇洒。唯一不潇洒的是，她竟然戴着白色的口罩。
他差点笑出声来，她嗔怒道：“你懂什么，车站里人那么多，我不是要防着点嘛？”
果然是女人，处处都注意这些细节。他突然想起被硫酸灼伤过的她的脸，不过一眼看过去，长发遮挡了一切，包括她的眼神，不过他知道，她一定很虚弱，不是身体虚弱，而是她的心。
这是一趟远门，而且无法预判任何结局。她会带着怎样的心情出发呢？
第八十二章
西海的长途汽车站很气派，候车厅顶部高得如教堂，播音员那柔美的声音从音箱内出现，让人都有了一种身在机场的感觉。大，干净，没有小城市候车厅遍地垃圾与满空气里掺进香烟味，但有一点都是共同的，里面的东西都死贵死贵，在中国，候车厅跟旅游景点物价总是超过普通超市的，如果不贵的话，总是难以体现中国特色的。
他吃了三根玉米棒，还有茶叶蛋，还有豆腐串，不知道是耗费精力太大，还是这些玩意太好吃，他吃得很快，好像饿了好几天。周靓则是坐在一旁奇怪地看着他，她肯定不知道昨晚他在赵齐那里疯狂了一夜，他没有虚脱已经谢天谢地了。
他的额外微微地出了点汗，她观察的细致入微，赶忙拉开自己的一个大包，里面拿出几张纸巾，他才突然想起，自己是空着手出门的，除了钱包身份证信用卡之外，他居然什么都没有。自己的衣物放在哪里？宾馆？酒店？赵齐家？酒吧？
正当他思索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陈一波的。
他大声地问：“兄弟，你在哪里？”
“车站啊。”
“你那是什么记性啊，你的两个包在车的后备箱里。得了，我给你送过来，车还没开吧？”
他放松地一笑，别人出远门都是大包小包的，这不，一个冬天出门居然空着手，这像话吗？
不过人遭遇到的事情总是奇怪的，当你着急地找什么物件的时候，结果救星就出现了。
今天的救星就是陈一波了，不过当他气喘吁吁地出现在林小新面前的时候，他的目光还是偷偷地瞟向周靓。摘下口罩的周靓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林小新已经发现，不但陈一波，还有对面那穿着中山装的老大爷，手里拿着人民日报，但却时不时地偷偷看周靓。
她那黑色风衣是敞开的，里面的内衫也是黑色的，紧紧地包裹在身体之上，很明显可以看出她的身段很美，小蛮腰，还有高高耸立呼之欲出的胸部曲线，她那黑色之外雪白的手背，似乎连蓝色静脉都可以看到，这一切都成为这里面的焦点。
估计每个男人都恨不得将林小新一脚踢飞，然后自己取而代之。
周靓的长发都点飘散到他的肩膀，谁都可以看出他们亲密的关系，更要命的是，周靓身上散发出来的成熟香气只有林小新才可以闻到，每次他深深呼吸的时候，总感觉某个角落会传递过来的杀气。
陈一波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笑道：“这位是？”
林小新正想开口，结果周靓一把搂住他的胳膊，轻笑着说：“我是他女朋友，我叫张若雪。”
“若雪，这名字真不错。兄弟啊，怎么有了弟妹都不通知一声啊，哈哈！”陈一波恢复了常态，毕竟朋友妻不可欺，男人会对自己看得顺眼的男人惺惺相惜的。
林小新笑了笑：“今天多谢大哥了，没有你，我还真要光屁股出门了。”
陈一波哈哈大笑，这时候候车厅里柔美的声音响起：“10：20到成都的旅客注意了，请到2号检票口检票上车。”
时间还是突然消失的一般，当他感觉时间过得很慢等待很烦的时候，时间居然就到了，这时候他反而想在这里多留一会。
陈一波拍拍他的肩：“保重！”
他点点头，转身就走，但保重二字让他感觉心里发酸。他不忍再回头，怕自己会感伤，他一直多愁善感，这一点，他很清楚。
他跟周靓并排躺在位置上，周靓靠着窗，斜躺着看着外面的风景，也许她要看36小时的风景，一直到成都。
手机响起，赵齐的短消息，只有简单一行：保重，别忘记我。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她，他怔怔地看着车厢顶部，过了很久，他将手机塞进了裤兜。
一个小时之后，车子上了高速，西海渐渐地远离他的视线。这个曾让自己伤心欲绝的城市，就这样在背后被甩开了。他看着边上周靓那白皙的肌肤，高挺的鼻梁，还有不沾脂粉后那种干净清爽的味道，他觉得非常迷离，他感觉这一切好像梦幻，甚至包括这几年来的经历，都那么地不真实。
外面的天气渐渐恶劣起来，小雨开始飘飞，外面一片朦胧，风景也消失了。周靓开始了睡觉，的确，在车上还有什么事情可干的？
整个下午都在听着车子发动机的嘈杂声，他与周靓没有说一句话，好像大家都累了，但他却没有睡着，虽然说他非常渴望好好地睡上一觉。
周靓的手渐渐地伸到他的怀中，他赶紧把被子拉上来盖住，也许是她缺乏安全感，需要一个怀抱让她安定，他将手放入了她的手中，她睁开了眼睛，放开手，然后将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手中，轻轻地说：“你那是大手，怎么好意思放我的小手中？”
他突然很想笑，但在这个空间内，笑声是很突兀很不客气的。在旅途中，到处都是陌生人，大家所要做的是，板着脸。就好像坐电梯，一群人，互不相识地进去，很尴尬，因为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严肃得如石雕。估计每个人都希望电梯赶紧到目的地，好让自己出去透透气，其实不是呼吸不畅，而是一群陌生人在狭窄的空间内，大家都不习惯。
到了高速服务区，餐厅内那是人声鼎沸，似乎一群饿鬼从监狱内杀将出来一般，纷纷挤着买菜。
其实，有时候陌生人多并不是一件坏事，就好像这次旅途，他很放松，因为没有人会带给他压力。只是周靓在他身边，他感觉到有点麻烦，麻烦不是因为她本身，而是别的男人的目光。
很难有男人会拒绝一个美丽的女子的，如果不是自己的女人，那么多看她几眼也是一种安慰。有一个男人手里端着饭菜盘子，一边频频地把目光投向周靓，结果在嘈杂的人群中，一个女人大声地斥责道：“眼睛长哪里去了！”
当然不会是眼睛长到屁股上成为*，而是每一个女人看到自己的男人当着自己的面偷偷看别的女人，那肯定会非常恼火。当然她们恼火的不是男人看了美女了，而是害怕男人会将自己跟美女做比较。因为姿色总是有区别的，虽然那个陌生女人只能提供别人目光抚摸一下而已，但女人的嫉妒心总是不停纠葛的。
就好像那天晚上的硫酸，幸好，刘铮的老婆虽然力气大，但准头可不太好。
周靓似乎有点满意男人偷偷瞥向她的目光，大概足以证明她的魅力了，她低头吃完了饭，菜一口都没剩下。直到司机给出的二十分钟都用完，她昂首阔步地走出了餐厅，林小新则是安静地躲在她的身后。
第八十三章
人这一辈子能活多少天呢？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假如或100岁，那也就是36500天，想必大多数人都活不到这个年岁的。人生七十古来稀，虽然说这个年代七十岁很已经很普通了，但林小新时常在想，人到了七十之后还能做什么？
不能跑步打球，不能泡吧唱K，至于女人，那已经是遥远的记忆了。那七十岁之后还能有什么意思呢？坐在太阳底下等它下山？每天一大早起来，生怕自己在睡眠多了占据了自己有记忆有感觉活着的时间？
假如自己活到七十岁，365乘以70， 25550天，活在这世界上，只有这么多天。自己已经三十岁了，又少了10950天了，那剩下的还有多少？他饶有兴趣地用手机在计算，但越算越悲哀。因为在车上又整整过去了24个小时，这意味着他的人生在旅途上已经又丢失了一天了。
午夜十二点，成都到了。
一下车，他便感觉到很冷，也许是在车上裹了那么长时间的被子，下来非常不适应，而周靓则是表现得比他更严重。她紧紧拽住他的袖子，而两人还各自费力地拖着自己的旅行包。不过到了车站门口之后，他再也忍不住了，招手过来一辆出租车，两人真的有点如丧家之犬狼狈不堪。
司机问道：“去哪里？”
“哪里？请问这附近有没有什么酒店宾馆什么的？”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先得将自己安顿下来再说。
司机忙道：“这附近酒店很多，五星级、四星级、三星级的都有，先生是想住高档点的还是普通点的？”
林小新刚吐个半个字：“普……”
周靓接过了话：“司机大哥，要去好点的。”
“好嘞！喜来登大酒店，五星级的！”
司机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开车开得很慢，虽然说路上几乎看不到什么行人，见他如此谨慎，林小新便问：“到酒店大概要多久？能不能开快点啊？”
“七八分钟就可以到的，不过不能开快，路上的冰还没有化完的。”司机不慌不忙地回答道。
“路上结冰啦？”他有点奇怪。
但司机对他的疑问表现得更为奇怪，他回问道：“雪灾您都不知道？”
雪灾？林小新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惭愧，居然对雪灾都漠不关心，是啊，在一月底就曝出很多地方都有雪灾，高速都封了，路面上结冰，还死了很多人。过年的时候，几十万人困在车站、机场了。害得*都特地从北京坐火车到长沙，然后再坐到广东去，都是为了安抚下车站里等待回家的老百姓的心啊。
他回答道：“原来成都也那么严重啊。”
司机淡淡地说，好像司空见怪的样子：“是啊，都个把月了，最近才好转那。你们也算是运气好，来得还算是时候，要是半个月前，我保证你们困在高速上都要一个星期！”
周靓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看样子，她已经非常累了。
终于到了酒店大堂，订了房间，这周靓还真是不客气，五星级大酒店，一晚800块，他都感觉到肉疼了，她居然眉头不皱一下就要司机带到五星级大酒店了。
他们连澡都没洗直接钻到了被窝中，一人一张床，这是一个非常豪华别致的双人间，虽然在车上迷迷糊糊躺了那么久，但一沾到床，还有温暖的被窝，他感觉到全身开始放松。但却感觉床在摇摇晃晃，好像感觉还在车上晃荡。
开着灯躺了一会，两人似乎慢慢地缓过神来了，开始靠在床头，周靓开口道：“小新，你要不要来根烟？”
她拉开枕头边的自己的小包，掏出一盒精致的烟，见林小新点点头，她扔了一支过来，给自己点着之后，又将打火机给扔了过来。
她优雅的抽烟方式，让他想起了最初在鹿港酒吧见她的情形，当时的她也是如此优雅地抽烟，然后便是一夜的纠缠……
她按了电视开关，午夜新闻正在播放本地新闻，突然一条新闻吸引住了林小新的视线：“创佳房产公司董事长给贫困山区希望小学捐助十五万，并援建一个音乐教室。”这是句短新闻，镜头很快地掠过董事长的脸，他很快发现，这个人正是林自强！
周靓的脸色顿时有点发白，这事情也就显得非常巧了，她打开电视，正好是关于林自强的新闻。林小新则是有点激动了，因为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大哥林自强。没想到他居然上电视了，而又非常凑巧地在电视里看到。
一看台标，娱乐频道。
还真够娱乐的，林自强的自强房产公司不见了，居然这里多了个创佳房产。
当一个艳阳天降临到世界的时候，他们都睁开了惺忪的睡眼，这一夜的休整之后，他显得精力充沛。
“怎样才能找到他？”周靓问道。
“谁？”
“你说还有谁？”她冷笑了下。
她的表情如冰雪一般，他愣了下，不知道如何作答。
也不知道怎么地，离开西海之后，就觉得灵魂出窍，感觉自己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自己为何而来，来到此地又要做什么，他都毫无感觉了。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他问周靓。
“你说你有什么打算？你到底为什么过来的？不是你带我过来的吗？你说现在怎么办？”她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很冲，似乎要将什么怒火发泄到他的身上。
他又沉默了下，真的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做什么了，这人那，本来信心满满的，但等到目的地临近眼前，反而心中惴惴不安了。
也许是自己不该带她一起过来吧，但当时为何不直接拒绝她呢？似乎又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即便是有，他也可能说不出口。他突然很恨自己，为什么如今周靓在身边绊手绊脚，毕竟林自强是自己大哥，自己连周靓都原谅了，到时候难道原谅不了林自强吗？
周靓似乎看出他的矛盾，她冷冷地说：“我跟你直说，我过去要拿回我应有的一切，你坐牢那么久就是我举报的，虽然让你受了那么多苦，但你大哥也没有悔改，这一次，我绝不会放手的！”
这话他觉得非常刺耳，他咬了咬牙，但还是没有说话。
周靓坐了起来，气呼呼地不说话。
许久之后，他开口了：“那你到底想怎样？”
“果然是兄弟一家亲啊。”她冷笑了下，“跟我一起去找林自强，你知道他在哪里。”
“汶川。”他有点困难地吐出这两字。
“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