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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叟曝言-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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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即见云中若有跪拜之形,耳中若闻嵩呼之声;故此起立,非朕之妄言也!”素臣道:“香烈既为海神,理应扈驾;受皇上封号,自当嵩呼;臣特不敢以不闻为闻,欺罔圣听耳!何敢以皇上之言为虚妄耶?”皇帝道:“朕回京后,欲特旨建庙,遣官祭告,以彰灵感,先生以为可行否?”素臣道:“香烈神之节烈,宜受殊恩;立庙遣祭,俱属可行。”皇帝大喜。
船至近岸,素臣向两龙说道:“尔等贪心所使,欲攫明珠,致伤庄稼,残损居民,即受困数年,犹不足蔽辜;姑念扈驾有功,宽汝之罚!以后若再与老蚌为难,害及民生,罪即难逭矣!当谨识之!”两龙俯首受训,复将头起落,如叩拜者三;然后舒鬣舞爪,向大洋中悠然而逝。皇帝惊叹不已。
是晚。仍驻跸大恩仓行宫。宣召素臣,良久方至。皇帝问内监汪永,汪永回奏:“皇上赐文爷坐的软舆,被百姓围着,拥挤得慌,换了马匹,解去暖耳,任凭观看。无奈看的人多,江潮海水一般的涌着,怎走得快?奴婢们络绎宣召,文爷作急要来,才得此时就至。现在行宫外还拥挤不开,要候文爷出宫,求见一面哩!”皇帝大惊,说道:“有臣如此,社稷之福也!可传旨宣文先生入见。令百姓散回,说皇上留宴,还不得出宫哩。”汪永领旨宣进素臣,皇帝降座而迎,备极慰劳。席间,令两嫔、两贵人奉觞劝酒,把素臣吓坏,俯伏流汗。皇帝亲手搀扶道:“先生大功,理当致敬,不必推辞!”仍东西上下列坐,嫔及贵人,俱立在皇帝背后,不命入内。素臣欲辞不许,欲退不能,如坐针毡,汗下通体。皇帝殷勤劝酒,漏下二鼓,始行罢席。
素臣回营,暗忖:若每日百姓如此拥挤,皇上如此隆礼,大非臣礼!因于夜半假作心疼,奏知皇帝,改用轿车,蒙头覆卧,推入春燕、秋鸿等女车后赶行,方把拥挤赐宴两件,都躲过了!
十二月初二日,驾至涿州。太子备法驾,率领朝臣迎接。闻素臣有病,大惊失色。见驾之后,慌至素臣行营,见素臣面色红活,心头一块石头方才落下。抱住素臣,即跪下去,满面流泪的,说道:“先生之恩,如海如岳,一切不足以报先生,惟有叩头出血而已!望先生勿坚辞,勿回礼,以尽寡人区区之诚意!”素臣痛哭跪奏:“赴汤蹈火,以急君父之难,此臣子常分;殿下若如此待臣,臣必自刎,以存君臣之礼,不敢蹈殿下于过也!”太子道:“昔尚父授丹书,武王且拜而受之;况先生以圣父授寡人乎?若不许叩谢,是重寡人之不孝也!”太子以父子为重,必欲叩头;素臣以君臣为重,必不敢受。玉麟、以神、春燕、秋鸿时正在营,太子闻病急来,未著一人通知,不及回避,便俱俯伏在地。见太子与素臣各执一辞,久跪于地,着急非常,却又不敢轻出一言。
以神究系东宫旧人,只得匍匐上前,劝谏道:“鸿恩隆礼,虽出东宫爷至诚;但君臣究有定位,还求曲谅文白之忠尽,使其可安!”太子见素臣急迫之状,知不能强,因放下手来,望空八拜。素臣随后叩拜。玉麟等亦俱向空而拜。
拜毕起来,即问素臣之病。素臣道:“臣实无病,而敢于以病欺皇上者,缘皇上于掖县以非分侍臣,使臣万不敢当!恐长途俱欲如此待臣,故宁冒欺君之罪,以全君臣之分!不意殿下今亦如此,臣死无日矣!”太子问:“皇上如何相待,以致先生不安?”素臣只将两嫔两贵人奉觞侍立之事奉闻。东宫道:“寡人改日专席款谢,亦当令正侧二妃奉觞。皇上新得贵人,寡人尚未及贺,一切应奉之事,亦未奏闻,因闻先生之病,贸然至此。今当速去,不及与先生再叙。”回顾玉麟道:“想来俱系功臣.亦不暇询问诸卿姓氏矣。”说毕出营,如飞而去。
皇帝急欲回京,四更时,即传旨发驾,至窦店方才日出。素臣一车原在春燕等车后,不期起身太早,乱慌慌的,反在春燕等车之前,紧接着宫人们车子,见野地内跪有许多女人,迎着嫔御宫人的,都远迎看着车中,嫔御宫人们都揭起帷幔,任凭妇女看视,自己也便看那些妇女。独有素臣一车,却掩帷下幔,只两边两块玻璃,看见外面。那些妇女只认也是妃嫔,便个个把眼睛注视玻璃之内。素臣无心中,忽见一个美貌女子,跪在众人背后,那副眉眼,却似在那里见过一般,心里诧异:怎这些乡村妇女中,有如此相貌,又如此熟识,殊不可解!想了一会,也就丢开。到芦沟桥驻剳,皇帝、太子进京。奏闻太后,择于次日辰时发驾,午时进宫。
初四日,皇帝进宫,朝见太后,惟贵妃伴皇子天花不到,皇后及合宫妃嫔,诸王公主,俱朝见过。一边叙述山东之事,一边叙述京中之事,忽怒忽惊,忽哭忽笑,直说至夜。初五日。谒庙,献俘。念景王藁葬已久,免其戮尸。将靳直、靳廉、凤氏,及在京先获之国师继晓,俱绑付西市,凌迟处死。臧宁、汪彬、陈芳、王彩、赵武,及太子在景州拿获之武国宪,发三法司勘问。
乾清、坤宁两宫内侍宫人,俱环泣御前,求将靳直、凤氏两人,赐与处置。皇帝道:“凌迟,乃极刑也;尔等何犹以为不足?待要如何处置他来?”内侍宫人道:“他两人杀人无算,每以长棍通入内监粪门,上至喉管;以长钉烙红,通入宫女下体,亦至喉管。奴婢亦欲以此等非刑处之,以舒死者之愤!”
皇帝大怒道:“靳直之奸邪,至莱州已知。这凤氏直至岛中,由朕幽辱,反加欺侮,朕才恨他。那知他平日作恶如此,尔等怎为之容隐,不早诉于朕?”内侍、宫人伏地泣奏:“内监如张敏等,宫人如费氏等,何尝不奏诉其罪,奈万岁爷不信,奏者皆受极刑!以后何人更敢奏诉!”皇帝太息道:“枉直不明,此朕所以几为亡国之君也!此二贼即发汝等,以非刑处之,然后凌迟。”众人叩谢,欢声如雷,将二犯拥出。东宫内监已在外守侯,奉令旨来提靳直,宫女们拖着凤氏去处置。
内监们拥着靳直到东宫来,东宫立传文恩,会其盐食逆脑。文恩虽曾吃过法王真人脑髓,然死活不同。眼看着靳直生眉活眼。怨苦战栗之状,如何敢去吃他。众内侍道:“文哥你平日说忠说孝,他们恶道之事,千千万万数说不尽,只把万岁爷囚禁木笼之内这一件事上,也该吃他脑子了。咱因他把木棍通入内监粪门,把长钉通入宫女阴门,通死了无数生命,问万岁爷讨来要用各样非刑处他,替死者报仇。你怎倒可怜他起来。”
文恩听说,忽然两目一张,发俱竖起,便一手撂住靳直头颅,要用指去抠挖。玉奴,阿锦已打就铜管,小的一头其尖如锥,其铦如刃,慌忙递上。文恩接来插入,靳直大喊一声,待要捎滚。被玉奴,阿锦四只尖手用力挤住,休想动得分毫。文恩用气一吸。骨都都的,莫说脑髓,连鼻涕、眼泪都一齐收入肚子去了。众内监将靳直扛出官外,用冷水喷醒,先把各人打就的铁锥,你一锥,我一锥,锥得两腿如丝网一般,千孔万窍,鲜血直射。一锥一哭、一锥一叫,哭到后来。如野鸭之声不能响亮了。锥了一会,又把铁丝捎入砍断阳物管中,直捎进小肚中去。靳直复又叫喊起来,捎了一会,把镊子来镊他毛发,镊得头似血脬,身如血瓮,几十番死去,俱被冷水喷醒。众内监还不尽兴,却再想不出别样处法,因叫人守着,去看宫人们怎样处置凤氏。
只见凤氏两腿锥空,毛发尽拔,与靳直一般。却有一椿是内监们想不到的。是把凤氏仰睡在地,将两只小脚缚住,套压颈后,牝户向天,牝内灌油,捎入烛撚、将火点着,在那里烧那肉身灯儿,已烧成一大窟窿了。内监道:“你们这法子很好,但不要烧死了,凌迟时便不知痛苦。”因急急赶回,亦照样缚套,但屁股不能如屃眼仰得正正儿的,要泼出油来,忙用砖垫正,烧将起来,靳直杀猪般叫唤,众人拍手称快。烧了一会,也成了窟窿。众人道:“这会子屁眼才是厂爷哩,停会凌迟起来,怕不是九千碎吗?”烧到将死,才连凤氏发到西市去凌迟。
众百姓围看者数万,人人鼓掌称快。买嘱刽子迟割,用冷水喷头面、心口,并浇入屁眼、屃眼之内,回些气息转来。然后开刀先把手、足、肩、背,割不死的所在,一片一片的先割;次及胸、腹、虚软之处。看的人大半出钱要买肉回去,祭那被害已死阴灵。毕竟凤氏之肉存下者多,靳直之肉却不够打发。刽子便把凤氏的肉来凑数。登时两人把肉身布施有缘人矣。
是日,皇帝本欲召幸贵妃,因太后说贵妃初欲废储,后与景王诸妃妾通问,应该废斥;遂不敢遽召。欲俟皇子谢花,临幸其宫。但传旨:册立何氏为贤妃,陆氏为嘉妃,以尹雄、龙生为妃父,各加封都督同知;卫氏、熊氏各加封承恩君。是晚,勉强宿在皇后宫中。次日降旨,初八日御朝,初十日论功行赏,二日颁诏大赦。将靳直外宅,赐与素臣暂作府第,命工部择吉建造新第。太子欲早晚得见素臣,令于旧太孙宫左近营建。
太子候圣驾已临幸何妃宫内,即着文恩来请素臣赴宴。素臣进京,暂寓东方旭寓所。合朝各官参谒,俱回朝堂相见。惟楚王及相好诸友并家乡故交方会,已应接不暇,末后,奚奇等领着飞卒来见,独不见士豪父女。问起奚奇,方知套虏入寇,士豪已奉东宫令旨,前往延绥御敌去了。初五日晚上,始升设席,因素臣亲谊,同坐主席,玉麟、天生、以神客席,玉麟让天生国戚,天生笑道:“三舅才是正主儿国戚;论起兵部礼制,俺还没有坐位哩。”素臣道:“至戚故交,只该叙齿。”玉麟方坐了首席。厅后垂帘,帘内飞娘、碧云、翠云客席,即令黑儿、春燕、秋鸿代主。三人俱不敢坐,飞娘向黑儿道:“陆贵人认咱做娘,你便也算咱女儿。”向春燕、秋鸿道:“你两位与咱们原没统属,现是受封之人,更是该坐,快坐了罢。”三人只得告坐,不尴不尬的坐下。金砚、成全、伏波虽各受职,因给事素臣,不便同坐,又不便在旁伺候,另在厢房设席,令奚勤陪坐。
席上,素臣问天生、飞娘:“一路至京,可有奸细?”飞娘在帘内答应:“一路平安,只在刘智庙,杀掉一伙毛贼,元道被他围住,咱还拼救不出,亏丈夫领兵杀进来,里外夹攻,百十个人只走掉五七个,其余都砍掉了。”天生道:“那不是毛贼,是景王余党,有一两个,咱还认得,在皇太孙宫交手过来。”素臣问东方旭:“西山贼巢,曾否破灭?”始升道:“十月二十三日,东宫密召刘建、申田、谢迁、金品、匡中五人进宫,说西山为贼人巢穴,宜急剿灭,老舅现病,不敢以兵事烦扰;诸卿素娴韬略,当为寡人一筹。”刘建等领旨出来,约弟与皇甫金相,俱至楚王府同议此事。刘健要广中兵至,众谋佥同,候至十一月初八日,广兵始到。刘、谢定谋,心真参议,乘西山大报恩寺请国师开坛受戒,聚集无知男妇,晚夜念佛经,选东阿兵二百,女兵一百,并男兵飞卒,令奚奇等十二将,易容改装,扮作村农,村妇,十五日晚间陆续取齐寺内,候国师夜坛,放火烧寺,擒剿凶徒。于报恩寺至西庄路设七伏,令成之、无外、文恩、容儿、阿锦、玉奴、赛奴各领二百五十男兵,五十女兵,俟西庄兵过,层层截杀,放出号炮,并力搜山。令林选领楚府兵二千,十三日出京,声称赴景州搜灭景王余党,十四日驻扎良乡,十五日撤兵,赴西庄外十里。候号炮一响,即攻西庄,各处兵将,十人中俱着一人暗带挤筒,以破妖法。弟等俱以为奇计,密奏东宫,亦称妙算。那知那日,皇后,贵妃亦在宫中开坛,请剃度女僧传度内侍宫人,昼夜念佛,令东宫及两妃听宣经卷,贼人探知,亦于是日令奸细入宫放火,劫执太子;贼兵大队,亦作数伏在宫外、城外接应。宫中有武艺者,只剩真妃一人,如何能救护太子?亏着林选之女在宫,于火中负救太子,杀条血路而出,匿于元武门西水沟之内,贼人遍搜不获。真妃遍体受伤,已欲自刎,又亏林女杀入救护。弟与刘、谢诸人,在内阁候信,忽闻此变,急调九门护军,五府兵将入援,贼又得西山之信,方乱窜而去。贼党中能飞檐走壁,凶勇矫捷者,大半俱入京城。西庄闻国师被劫,发兵来救,被伏兵随路截杀,大败亏输。庄上存兵不多,林选攻破,乱兵中,将单谋杀了。贼人无主,便多逃窜。京里回去之贼,心慌胆怯,闻国师已擒,单谋已死,便俱四散逃跑。我兵合半,将西庄巢穴,都洗荡干净,方始凯旋。太子命造功册,刘健上书说:‘臣等愚暗无谋,但顾其前,不顾其后,致殿下几蹈不测!请重赏林氏、薄赏武功之臣,将臣等交部治罪。’太子降令旨慰劳。免谋臣同罪,俟皇上回銮,一概议赏。诸臣都说,若使老舅发谋,必筹及东朝,不致蹈险。东宫亦云,悔不听老舅临别之言,将宿卫将士俱差出外,几误大事也!”
素臣大喜道:“单谋已死,逆根划去,虽有余党,不足虑矣!”当夜尽欢而散。初六日,奉旨赐第。因靳直房屋甚多,将金相、赤瑛、廷珍、时雍、始升、成之、无外凡未带家眷之人,并玉麟、天生夫妇,以神、奚奇等兄弟,俱接来住在一处。金砚、奚勤及成全、伏波夫妇,自不消说。英贤豪杰,忠义奇幻之人,聚于一宅,如五都之市,罗列着珠玉绵绣,火齐木难,光华腾跃,令人手不暇扪,目不暇赏,真奇观也!
晚来,正备了酒席,欲与诸人剧谈畅饮,忽东宫着文恩来请,素臣因太子前有两妃捧觞之言,惶惧力辞。太子免了捧觞,复命文恩来请。只得托始升代主,趋赴东宫。太子亦仿皇帝赐宴之式,素臣东席,稍下三尺,太子西席,稍上三尺,向空八拜定席,素臣随后而拜。亦如涿州行宫,太子亲奉三爵,然后入席。细问救驾之事,素臣约述一遍。太子感激涕零,复拱手道:“捣巢之事,先生想已知之;寡人不幸忘先生之训,尽出宿卫之武勇,几蹈不测之祸!寡人又半忆先生之训,留林女在宫,得免死亡之辱!使非先生,圣父与寡人,久作釜中鱼,几上肉矣!而先生犹执君臣之常,必不使寡人稍尽报称之礼;惟有焚香告天,至诚祈祀,愿太夫人福寿康宁,享期颐之上寿,庆云祁于奕叶矣!”素臣激切感谢,泪随言下。饮过几杯,太子复虑靳仁尚在,逆根未除。素臣道:“臣已授计于人俊、闻人杰等;且单谋已死。靳仁特土木偶人耳,佇听捷音可也!”太子愈加感激。问:“曾否接取家眷?”素臣道:“国事倥偬,尚未暇及。”太子道:“更缓不得了!先生可即修书,迎取进京,不特先生得尽子职,太后及寡人等,亦渴欲见太夫人之德容也!”素臣涕泣领旨。
太子道:“先生在途称病,固属行权,但就寡人看来,尊体竟有违和之处。自入席之后,屡觉先生欠伸不适,如从前初入清宁宫一般,却为何故?”素臣道:“臣自覆舟,即入老蚌壳内,为彼真阴之气所中;幸厮杀时劳筋动骨,喊叫跳跃,迸出阴气,不至成病。却又劳了在车十余日偃卧之累,未免筋骨中微有不利!”太子道:“蚌至数十年,其阴气之盛极矣;非先生阳刚之体,必至伤生!愚意当仿先生治皇上之法,胸背夹两童体入睡卧,以童阳胜老阴。前替先生摩揣之女,一名熊熊,一名鸟鸟,年止十五,尚是童身;今送与先生为婢妾,令其夹体而睡,周身按摩,庶不为阴气为伤!”素臣抵死辞谢。太子道:“合欢之事,或俟禀命太夫人;夹睡按摩,断不可缓,寡人要强进此一剂妙药的了!”因唤出二宫女,吩咐一番,磕头为定。即令进内收拾,连夜出宫,并止住素臣辞谢。
二女入内。复令文恩、容儿夫妇,各自收拾,同随出宫。素臣道:“此数人已经事殿下,臣何敢复用?”太子道:“前因急难,故借助于先生;今难已平,自必归赵。先生现乏使令之人,寡人宫中亦难久留有耦之夫妇,正两便之道也!”素臣道:“文恩已属内臣,私家何敢僭用?”太子笑道:“文恩已令食逆竖之脑,将来即可复为完人。公侯外戚之家,尚有宦寺,何况先生.俟家眷进京,即当选择谨愿者送上,况本属先生之仆乎?”素臣乃不敢辞,但力辞后命而已。撤席后,又捧三爵,亲送素臣至宫,看素臣上本章。
素臣苦辞不获,只得疾趋入宫,却见宫外排列数十轿车子,络绎不绝。素臣惊问文恩,太子道:“先生初至京中,一切器用俱未制备,寡人理应代办。但皆粗率不堪,聊以敷用。惟衾枕被褥,衣衫鞋袜,皆令两妃亲手缝制,不假手于宫人,以表区区之诚耳!”素臣激切叩谢。太子忙扶掖起来道:“先生之恩,天高地厚,聊表此诚,何敢劳谢耶?”
素臣回第,席尚未散,知恩赐宫人之事,无外发议,要送归房。素臣已被太子殷勤恳切,饮至九分;无奈无外等俱是总角之交,如何却得?无外要每人对饮十大杯,幸金相老成,始升亲敬,廷珍、时雍体贴入情,各对饮双杯。叶奇等不敢对饮,十二人公敬三杯,赤英父事素臣,连一杯也不敢敬。十七人只饮得十七杯。玉麟、天生、以神见素臣已醉,只对饮三爵。成之因自量不高,勉陪五爵。惟无外一杯也不肯少,一滴不许剩,一分也不许浅,足足饮了十大满杯。亏着春燕、秋鸿怕误吉期,使出幻法,便把三十五杯酒隐去一半。素臣已入醉乡,站立不定,众人方才送入洞房。
玉奴、赛奴、阿锦率领女飞卒,帮着熊熊、鸟鸟,在房铺设一切,将现赐的被褥衾枕,换去床上铺盖。替素臣卸除冠服,伏侍上床,扣门而出。无外送房出去,酒兴发作,号召众人,替玉麟、天生送起老归房来。各家童仆,学着主人样子,也替容儿、成全、伏波各送归房。成全、伏波新婚未久,即分开上路;容儿在东宫与文恩等内监同宿,久旷之后,俱不消说要做那狂蜂浪蝶,蹂躏花心。连玉麟、天生见猎心喜,也便在儿女情中使出英雄之气,据鞍顾盼,矍铄自雄。合那《诗经》上两句“其新乳嘉、其旧如之何”了。独若玉奴、阿锦二人,现抱着少年丈夫,只可交颈并头,不能颠鸾倒凤,好生难过。叹口气儿,正待寻睡,忽然文恩从睡梦中叫醒转来,如中毒一般,满床翻滚,吓得两人痴魂化作惊魂,香汗变为冷汗。正是:
石女尚能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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