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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叟曝言-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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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全道:“按院已将我诰敕密札搜去,缓则三日,速则明日,就有奏本,必将我敕札同送,好坐实我罪。按院清廉风力,一切书札、贿赂,不消提起。如今第一着棋子,是劫夺奏本;须多着人,预伏城外荒野去处,留几个精细的,在察院前伺候,听着炮声,两处留心察探,无论他人多人少,明走暗走,总要打夺来,登时烧毁灭迹,就有杀伤,也顾他不得了!且防过这三日,再作计较,若能截住奏本,烧去凭据;这事就易为了!至我这监中一切上下使费,俱要十分从厚,可向外县各庄头、解铺、盐窝、商船等处支取,不可惜费。家人们监在各处,使费也要周备。王氏虽供出致死食精之人,却是拶逼出来,其情可恕。独有随氏之淫妇,受我厚恩,当官去,不等刑法,连重话没一句,就把我藏匿敕札,一口供出;若不处死她,此恨怎消?你可许那管女监的,多则一千,少则五百,只在明晚,要取她气绝,来回我话。须要速办,迟恐生变,即再多费些,也顾不得。此后你们不可出头,恐被缉拿;须托平日信得过的伙计门客,出来料理通信,切记切记!”众家人领命而去,连夜出城埋伏要路。
次日平明,听着一连九炮,知本已出,各人打起唿哨,知会已定。只见远远的一匹马,直冲而来,众人见是空身,疑是前站;复有留在衙门打探的家人,如飞在后,摇手示意;大家遂不动手,由他过去。须臾,一二十个健役,簇拥两三匹马,飞奔而来。有一匹马上,背着黄袱本箱,情知是了;后面家人亦指点着。遂大家一齐动手,挑柴的拔出扁担,种田的扛起锄头,脚贩乞儿,草中岸侧,各执器械,蜂拥而出,团团围住。那一二十个健役,急忙上前救护,怎当得又全的家人闲汉,俱是挑选来的勇健之辈,忘命之徒?一阵混打,已把健役打得头破血流,五零四散,跌扑奔逃,那背本的承差已被扯下马来,攒殴倒地,打开本匣,搜出诰命密札,并一道奏本,把预备的火种登时烧毁,一哄而散。正是:
计有千般分巧拙,棋高一着定输赢。
总评:
此书之奇必奇至竭情尽致,故其妙亦遂竭情尽致。如红瑶、赤瑛各有朱斑,奇矣!而未至竭情尽致也,则先以玉人、血茜形之,续以男仙似男,女仙似女足之,此复放笔写其朱班一色,花样如花纱一般毫无疏密,然后乃为竭情尽致。奇至此,乃更无有奇于此者矣;妙至此,乃更无有妙于此者矣。
向死尸焚化纸钱,本是常情,而见有轿来而一哄跑散,则奇矣。既已跑避无踪,何能知其故?回头一着其妙无伦。读者须于转换处着意求之,此类是也。
素臣救金铃之命,许收长随并许提拔,金铃止于磕头感谢;而一闻文忠臣之名,即连磕头,不愿提拔、愿长随一世。作者教忠之心昭然若揭矣。篇中如此不一而足,总使缙绅舆台、衣冠贼盗、老幼妇女、华夏蛮夷同此—心、同此一性,无少差别,足与孟子“性善”之旨互相发明,更不特教忠而已,真有功性学之文!
除大奸者当不动声色,而素臣之于又全,又妙在动以声色。田半千、成袁氏之状两批俱袒又全,使其大喜过望,坦然赴审;然后假津镇咨文亲往搜查,既如迅雷不及掩耳,而又全安心在辕侯按君回,更想不到其家之现被抄没也,即有通天手段从何施展?此足为除大奸之法。
得金铃用处极多,此特其一端耳。而尸骸不须察探,回报食精之人房屋更加走熟,非金铃即未能取又全如探囊也。素臣以便浸金铃,而得除又全,则虽谓素臣之除,又全亦由于神便也可。
素臣之得祸由于一便,其除奸亦由于一便,故于九姨、大桃口中极赞之。君以便始亦以便终,大是奇事!
又全之新先如鹿撞,继乃略定,后愈壮旺,何等曲折。庸手于此率不经意,便成疵累。如一匹明光锦,不特间杂麻布不得,即一丝一缕有跳梭接扣处,亦减色也。
又全按胆而答是一样活,察探口风是一样话,探出未经奉旨是一样话,喋喋利口,不止武勇、财势为雄,他自非素臣其孰能除之?
劫夺奏本大是绝招,又全令人家打夺下来,登时烧毁灭迹,尤为老劫。到知即因此贸然一烧,致从忙里错邪此则老奸所不及料者!
劫夺奏本,善读者或料及;此取随氏气绝,善读者不能料及。唯不能料及,而后叹其文为不可及也欤!

第八十六回  负腹无谋空拟罡风搅海  拍肩有谶果然明镜中天

李家家人闲汉,把奏本敕札搜出烧毁,各人分头跑逃,登时将一桩天大祸事,弄得泯然无迹。几个心腹的,疾忙走入府监,报知又全。又全大喜,问道:“你们抢夺时,还看见什么人马过去没有?”
家人答道:“本箱未出来时,出城的人马,怕还没有,先前有匹马直冲过去,小的见他空身,又见打探的人在后摇手,所以止住。后来本箱出来,埋伏的人,却个个上前动手,都打得七零八落。只是一个事,那背本的承差,被殴太重,恐有不测,按院必定严紧催缉,张扬出来,恐露口角哩!”又全道:“这本箱被劫的事,按院自己不便,他说得出吗?就是府县也怕处分,即使严催,亦只得拖延下去。他们动手的,都依着我吩咐,各样打扮的吗?”家人答道:“都是依着老爷行事的;况且抢了下来,举火便烧。城外空闲,天色乍明,除了这些逃的人,没有一个路人看见。”又全道:“这便是了。任他捕风捉影的手段,也拘不到一个。你即速回去,叫俞忠赶人到景州,须要日夜趱行。一面先再派人上京,另写几封信,由塘递带去,知照京中解铺里,随时发银应用,不可有误!”家人道:“小的就去与俞忠商办。如今大事已定,老爷放了心,才可摆布。”又全又将处置随氏的话,叮嘱一番。家人方才出去。这里承差等一二十人,喊哭进来,跪诉中军,传进本箱被劫等情。金相大怒,立刻传到府县,当堂申饬,限令即日要把抢本人犯,一起拘拿勘审。唤过承差等人,即着当面验伤,填格备案。掖县禀请:“带回一干人,细讯情节,以便购线出赏。”府尊又禀道:“大人发本正在黎明,虽则尚早,究属白昼行劫,不知是那里来的大盗?应以通报海缉为要。”
金相正在沉吟,只听见素臣屏后微咳一声,转过头来,素臣使个眼色。金相会意,便厉声道:“贵府贵县,怎看得这事毫不打紧?方才众供俱极明白,眼见抢本的人,都是在田耕作模样,夹杂些肩挑小贩在内,显系李家庄仆、佃户,受其钱财所为;有何情节不明,而烦贵县再讯?至贵府欲通详踩缉,装点外来大盗打劫,不过规避处分;试思差弁等人匹马长行,何来行李,致动匪人欣羡?所劫止有本箱,登时烧毁灭迹,谓非李金奸谋,谁其信之?出城不及里许,一见差弁,即四面赶拢,其为近地之人无疑!事毕即散,无赃无证,何必远逃,要各属通缉则甚?贵府县政声久著,境内愚民,目无王法,竟敢纠抢钦使本章;而贵府乃欲避重就轻,卸其事于外来客匪,养奸纵恶,是何居心?本院补发一本,即将出城遇劫情形,声说在内,恐贵府县未必即能诿卸!速去依限查拿,若有违误,本院自然咨会题参,那时就与通报无异了!”府县连声称是,打躬出去。金相进内见过素臣,自去办理别事。素臣忽想起,昨日同李家歌姬一起捆带回衙之人,面相颇熟,后来问供说叫巫明,莫非是假姓名,与我吴铁口一般?且唤他进来,问一问。因叫家人禀过金相,发出一签,走到班房,传巫明进来说是:“本院当面研讯,差役等人,一概回避,不必传班。”不多一会,家人带了进来。那人一见素臣,急叫文爷,倒身便跪。素臣细看,果是东阿山庄内的叶世雄,忙扶他起来,令其就坐,世雄不敢,素臣使了眼色,然后坐下,素臣问道:“你如何落他陷害?却为何事,几时从山庄起身的?”世雄道:“奚大哥因靳家京里下来的银钱粮草屡被众弟兄截住,改道由粮船南下;特差一班新回来的弟兄守寨,率领小人们去汤阴县降伏了一伙强盗,就乘便得了水泊,又夺了几回钱粮;如今连河南也不敢走了。奚大哥怕他由海岛中接济,故着小人到登莱一带探听,致有此祸。请问文爷是几时到此?”素臣把回到丰城及出门以后之事约略说了一遍,道:“我为剿除又全,救拔随氏,却无意中更救了你,但他用精之后即以坠阳丸与你服,使手足痿痹,不能运动,你莫非没有吃这药吗?”世雄道:“小的被他吸精之后,死而复生,到次日夜来,方有清头,却假作昏沉,要窃听他们说话;又想养起气力好乘间脱逃。他这房原有两个使女,因死了一个,新买来一个,还没经过此等事,问那旧时使女。那使女告诉他怎样吸精,又怎样调养;又说:‘早晚送下坠阳丸来吃了,手足就不能动弹。’小人被他吓坏了。第二日送药下来,小人偷眼看着那女人,轻狂不过,一眼看着小人下边;一手把药丸塞在小人口里,说是补药,又把参汤侧入口来。小人把舌压住那药,将汤吞咽,假作吃下。那女人就把小人下边揉弄,亏着那女人一心在小人下边,才被小人哄过,悄悄取出,拧散掉了,假装着瘫的模样。第二日,歌姬看着小的臂上、腿上,说怎没青色,要回又全;又亏着官事担搁下来。但那丫鬟说,吃了锁阳丸,精是再不得出来的,可怜父母,只生小人一子,已被他绝了后代了!”素臣道:“不妨,他有兴阳酒、追阳汤,是专解锁阳丸的。现封在丹房内,只消取来,便可解救。我且问你,叶义士们是几时回来的?广西之事如何?”世雄道:“叶大哥是文爷起身就回的。
广西贼首不打紧,听见去纠合赤身峒毒蟒大王,若这事一成,两广便难保了!”素臣跌足道:“我也只怕他这一着,但愿纠不成方好!靳家钱粮改道,我已察知,并有主意了;待李案事定,再合你说。
你且仍回班房,衙役盘问,只说是问供,不可泄漏。”复想起随氏,到二更后,取枝令箭,叫松纹拿着在后远随,竟望女监而来。到了墙外,耸身而入,只见一间屋内两个女禁卒把随氏上了手铐,又要上拄棍。素臣暗忖:果然有此等事!因将窗户一片声敲响,吓唬得女禁们歇手出看。素臣已越墙而过,忙打开狱官衙门,讨了匙钥,进监查视。见随氏两眼垂泪,手上铐子已去。查问女禁受贿谋命实情,女禁不承。因问随氏,随氏道:“不知他可是谋命,只方才把小妇人铐了手,又要上拄棍,忽听见窗上敲响,才停住了。又听见老爷们来查监,就把手铐也开去了。”素臣向那狱官道:“大老爷吩咐散禁的人,女禁怎敢擅用手铐、拄棍?这还不是受贿谋命吗?这随氏及两名女禁,都交给你,明白听审!”狱官吓得抖战,跪地求告道:“这事一经大老爷们发审,两个女禁固然是死,连小官前程不保!公门中好修行,望老爷高抬贵手!小官情愿写立印信甘结,包管这随氏没事,今夜就打发小官妻子到监陪他同睡。两名女禁尽法痛处。只求老爷包荒,在大老爷跟前,不提起这事,感恩不浅!”那两名女禁,更是叩头出血的哀求。素臣也便依允。狱官真个写下甘结,用上司狱印信。素臣收起领着松纹进衙。
听鼓棚打到四更,独自一人出衙,至女监探视,果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陪着随氏吃酒,丫鬟捧着酒壶,屋内铺了床帐,然后放心,回衙而睡。次日,刑庭进见,密禀道:“昨日老大人发下田半千一案,卑职把帐簿指实,将原中套夹吓问,即据供招受贿袒证实情。后问又全,他竟口出妄言,说老大人诬陷他叛逆,已遣家人出击登闻鼓上陈,不日要坐反诬之罪,怎还敢来勘问我。”金相道:“他恃着劫去本章凭据,故敢放肆;不知有府县卷供可凭,他不过加一劫本之罪。本院已续有奏折奏明,他如何抵赖得去?田案既有帐簿足据,复据中证供明,已同狱成。可将中证收监,田半千讨保候结便了。”刑厅答应出去,即去通知又全。又全大笑道:“他还在那里做梦哩!诬我劫本,请问有何凭据?明是他架的蜃楼海市,到了三法司堂上,怕就狡赖不去了!老公祖还在事外;府县两处,就难免听从串害之罪。又全身上的锁链,十日以后就要移到按君身上,他还说这满话吗?”刑庭出来,忙去通知府县。府县怕又全势力,平日俱与往来交结;此番因按君风力,发兵围捉,色势利害,认是奉旨密拿,且事起仓卒,不及通风,故随着按院查办。及知道并未奉旨,已是懊悔;复因搜出诰敕密书,事在难挽,故安心撇下又全。后被劫去凭据,怕有变头,才令刑厅借着田案两处探听口风。今被又全吓唬,三人怀着鬼胎,密聚一室,从长计议。刑厅道:“按君所恃,在府县眼同搜获劫本之事,又经县录供验伤;但又全声冤之本,必连府县都奏伤的。他仗着景王之势,又有靳公公作主,三法司科道岂肯为着按君,只怕凶多吉少!”知府道:“寅翁所料不差;但此时事在未定,我等将何以为计?”知县道:“按台那里只须照常行走。
又全那里,当先去投款,说事起仓卒;势不由己;一等旨意下来,便都推在按台身上,只求他放下他们,单与按台作对,这事便轻可了!”府、厅想了一会道:“除此别无良法!”于是分头自去投款。
金相不知府县心事,日逐催赶造册。府县一则因祸福未定,不肯上紧;二则因又全家口田房窝铺极多,一时查不清头,故此担搁。无奈金相一日几次趱逼,只得把现在家口,并掖县境内房园、田业、盐、当字号,各铺银本,并本宅封贮各色米粮、金银、衣饰、器用等物,先攒成三本册子,送将上去。一面通知又全,说是催提紧迫之故。又全笑道:“风帆不可扯满十分,这几日之内任他横行罢了!”
每日轮指掐算,眼巴巴望着圣旨早到一日,早出监一日。候至十四日,正喜出监只在早晚,却见狱官几遍进监查察,禁卒关防严密,家人一个不见进来,迥异从前光景。心上着慌,将声冤本章,逐字推敲;复想靳监势力,不信有甚变头。一夜胡思乱想,抓心挖胆,如坐针毡。到十五日,忽有禁卒递一字纸,嘱令密看,字上写着“揭奏进京,按院奏本先到一时,诰敕密札,已经进呈东宫,亲笔批转,不待复审,立时处决。靳监惟恐连累,设法自救不暇,不能为力。赵吏部更不消说。家人们在外打算,只有越牢一着,且往海岛躲避。幸今日停刑,已买嘱禁卒,三更后开锁,监墙以外,并城门内外,俱有接应。”等语。又全看毕,魂飞魄散了一会,忙把字纸咽在肚里。呆呆的策划,算来只有此着!暗暗的叫着:“仙爷,蒙你许送金丹,如今弟子命在顷刻,求你早来搭救!”又想今日正是五月十五,莫非真有救星?呆思痴想的直到日黑,才丢过仙人搭救的念头,守候禁卒通风的时刻。一更以后,外则提铃喝号,内则提牢司狱,时刻稽查。直等到三更以后,里边也少人查察。外边巡逻之声也有间断。两个禁卒走来,先把脚镣锉断,开去链锁,把九条大索,齐齐脱卸。又全将手铐用力一拧,登时两断。一个禁卒先搭好软梯爬过墙去,外边伸出一根竹竿,又全忙从软梯上墙。忽见监屋上跳过一人,月光照着,竟是相面仙人。心中一喜,就如失乳之儿,复见乳母,亡家之子,重返家园;喜到极处,正待叫出“仙爷”
二字。却被兜肩一锤,不觉大叫一声,口吐鲜红,跌死在地。那人手执铜锤,如两道寒光,风驰雨骤,把墙外接应之人,打得抱头鼠窜,四散逃跑。着锤的便筋损骨伤,手断足折,一片嚎叫之声。把监中的禁卒,墙外的更夫,扎营看守的兵丁,往来巡绰的衙役,一齐惊起。一面飞报各衙门,一面把又全拍转,加上锁铐,并打伤在地的都锁起来。府厅营县各文武官,俱来勘验,墙外打伤共有七名,除又全外,一名禁卒匡命,五名家人。复将合监禁卒,营兵捕役,一齐锁起。查点监中罪犯,一个不少,只逃去禁卒匡生一名。当留丞、簿、典史、狱官及营役们,在监看守,府厅县同至察院衙门击鼓。金相已坐大堂,放炮开门。各官参见过,禀知越狱拿获之事。先唤又全勘问,又全只得直招,说是家人们在外边设谋定计,犯人误听越逃,实不知姓名人数。金相道:“你到此时还想庇护家人,夹将起来,怕你不招!但本院念你命在顷刻,不忍再加刑讯!”吩咐把禁子匡命夹起,问:“得受又全多少金银?同谋者何人?在监兵卒,内外更夫,是否知情?”匡命只得直供道:“小的弟兄轮值三四两更;李宦家人俞忠,许小的弟兄一万两银子,并带同逃走。小的弟兄该死听从!兄弟匡生在后,未经出墙,不知逃匿何处?在监兵卒,平日受他银钱,是有的;这越狱之事,并不知情。也没买通更夫。他家人们有会过面的,叫吴成、吴功,其余同谋的,不知有多少人,只求问现获的家人,就知道了。”因复带受伤的五名勘问,一名叫吴成,一名叫俞念,是家人;一名胡珠,是佃户;一名房有法、一名房有纪,是水手伙计;俱不吐实情。直到夹起,然后供出,系总管俞忠主谋,同谋者六十四人;在监墙外埋伏者,十二人;在城门内接应者八人;城门外接应者二十四人;在海口接应者二十人。并供出前次劫本亦是俞忠为头,同谋者四十二人;探报者八人;埋伏劫夺者三十四人;也有家人,也有伙计,也有佃户,也有闲汉。录过名姓,天已平明。金相传到城守营员,请出圣旨,开读已过,委府县监斩。将又全绳穿索绑,押赴市曹,跨上木驴,凌迟处死。一面写本,将越狱被获处决之事奏闻。一面出批严缉未获各犯。把匡命等六人,俱发下死囚牢里。在监兵卒、更夫发县分别枷责。
发放已毕,掩门退堂。且道,又全既已劫去诰敕密札,何以又有敕札进呈?却系未发本之时,素臣预料有劫本之事,故令赍奏官空身先走,用五色花绢,誊着诰命,复誊出几封密札,另写奏折,装入本箱;俟劫去后,才令金砚同一老走奏折的家人出城。素臣是日在于高处望,如无人劫夺,即护送出境,把另本誊敕掣回;如被劫去,查系誊写,再设别计,则真本已经奏上。那知又全果入牢笼,又不辨是誊写,即行烧毁;自谓逆迹已灭,安心候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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